葉歡歡伸出手臂,把江風拉躺下,勾著他的脖子,說,一言難盡。日本人很奸詐的,他們在我老公的公司注資後,暗暗增加股份,現在實際上已經處於控股地位了。我老公也感到了危機,這個的公司離不開他,他又不放心加拿大公司,所以要我過去。


    江風說,歡歡,你可要想好了啊。我覺得,你不適合呆在那樣的公司裏,不太適合你的性格。再說為了你老公的公司,你放棄目前穩定的生活,值得嗎?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葉歡歡又歎口氣說,唉,你知道,我父母早就不在了,這個城市除了你,並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我之所以好長時間都下不定決心,還不是為了你。可怎麽說呢,我老公目前也是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忍心看他為難。其實,江風,你知道嗎,我老公他早就發現了咱們之間的關係。


    江風吃了一驚,又想坐起來,但被葉歡歡的手臂勾住了,隻得老老實實地躺著,瞪大眼睛說,這怎麽可能,他知道咱們偷情,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葉歡歡點點頭,說,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最起碼人品不錯,事業上還算成功,也很有責任心。關鍵是,他對我很好,好得讓我甚至有點討厭他了,因為我覺得他對我的關心簡直就是累贅。


    我給你說過,他那方麵不行的,根本沒法滿足我。他知道自己不能給我滿足,也很內疚和苦惱,還經常勸我去找個男人呢。


    江風說,於是你就找到了我?這聽上去怎麽這麽狗血呢?


    葉歡歡說,你是我的初戀,女人對自己的初戀都很在意的。


    江風說,那他又是怎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葉歡歡想了想,說,好像是去年下半年吧,那天我們是在雲湖飯店開的房。就是我們從中午一直做到下午四點,你說是我們做的時間最長的一次,可以申請吉尼斯紀錄的那次。那天晚上我迴到家,看他在客廳坐著喝酒,自斟自飲,已經喝醉了。看我迴來,叫我過去陪他喝。我拒絕了他,向臥室走,他卻帶著酒意說,站住,我知道你去哪裏了。我以為他詐唬,就沒理他,哪料他接著說,你和自己的初戀情人江風在雲湖飯店611房間從中午一直做到現在,我說的對嗎?


    我當時就冰凍了,知道他是跟蹤咱們了。但我也不能承認呀,就說,你喝多了,說什麽胡話呢!


    他把酒瓶裏的酒全倒進肚裏,哈哈哈地狂笑著說,老婆,對不起,我喝多了,我眼花。然後吐得一塌糊塗。第二天一早,他就叫醒我,我以為他要審問我,心慌的不行。沒想到他不但不生氣,還正式為昨晚的話向我道歉,請我原諒。哎,你說,我還能說些什麽呢?


    江風聽得心裏窪涼,放在葉歡歡胸上的一雙手也趕緊縮了迴來,好像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自己似的。


    葉歡歡卻又把他的手拿過來按在自己胸上,說你怕了?我一個女人都不怕,你怕什麽?你抓緊我吧,把我抓疼了才好呢,這樣我才感覺很實在。


    江風抱著著身下這個柔情似水的女人,卻說不出什麽話來。半天才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呢?這樣我們也可以收斂一些,不至於刺激他太狠。


    葉歡歡說,如果我告訴你了,你和我做起來就會有心理壓力,投鼠忌器的,還會放得開嗎?我可不喜歡你虎頭蛇尾,我要好好享受,享受一次就少一次,這是我做女人的權利。


    江風說,那這次他讓你出國,主要目的也是我了把我們分開的吧?


    葉歡歡搖了搖頭,說,不是,主要還是為了公司。我認為,他在內心裏其實早就接受你了,他痛苦地承認了這個事實。有時候我都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看著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睡而無動於衷?也許是他把痛苦都掩埋在內心深處,不讓我看出來吧。


    江風見過葉歡歡的丈夫,是在他們的婚禮上。他給江風的印象是很儒雅,一個相貌堂堂的儒商,但看上去年齡要比葉歡歡大不少。他和江風握手的時候,很用力,眼睛真真地盯著他看,好像看透了他的內心世界。後來江風總覺得,他的眼神是包涵著某層意思的。現在,他意識到了自己給那個男人造成的傷害,在心裏一個勁地自責起來。


    葉歡歡說,加拿大公司裏,我是副總,還有一個叫做山口的日本人是總裁。這個山口在雲湖公司呆過,老公帶著我見過他幾次,我非常討厭這個人。一個半老頭子了,總要裝作年輕人的樣子,眼神色迷迷的,每次見我,不管有多少人在場,眼睛豪不避諱地往我胸上看,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有次參加公司年會,他很殷勤地給我敬酒,借酒遮臉,把手直接按在了我胸上,氣的我當即就把酒潑他身上了。但那家夥一點都不生氣,也不思悔改,還是一副老色狼的樣子,竟然還當著我老公的麵說我是個感性女人。我怕這次去了加拿大,天天都要麵對他,老公又不在身旁,指不定出點什麽事情呢。


    江風抱著柔軟的葉歡歡,心揪成了一團。他本能地感覺到,葉歡歡此去,如浮萍入海,兇多吉少。但他又沒辦法去阻止她,去保護她,語言上的安慰,顯然是很蒼白的。江風這樣想著,心情也漸漸沉重起來。


    葉歡歡不願意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江風,說江風,其實有你,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的初戀,我的第一次,都是和你,這就足夠我迴憶一輩子了。所以其實我應該對你說聲謝謝。


    江風緊緊抱了她,說,歡歡,我不喜歡聽謝謝兩個字。你的迴憶,也是我的迴憶,值得我們共同去珍惜。說心裏話,你去了加拿大,我很擔心你,我……會想你的。


    葉歡歡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相見。


    說著,淚水落了下來,滴落在江風的手臂上。江風捧著她的臉,親她的眼睛,把她眼窩裏的淚水吻幹了。葉歡歡激動起來,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上,說,江風,今天有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次了,我要把自己徹徹底底地給你,來,你要我吧,瘋狂地要我,讓我再也忘不掉你!


    想到自己的初戀情人馬上就要遠走他鄉,江風的心裏湧起了一陣酸楚,很悲壯的感覺。兩人像是要完成一場什麽儀式似的,一招一式都做的非常認真,非常到位,非常深入。


    在江風的多重刺激下,葉歡歡迸發出了身上全部的欲求,變成一團燃燒的火焰。她的身體越來越熱,叫聲越來越大,大有火山爆發的氣勢。剛開她還極力壓抑著自己暢快的申吟,後來幹脆就毫不控製地放開了。那聲音穿透力極強,穿過厚厚的蒙古包,在午後的山上傳得格外遠,估計站在帳篷外麵20米開外,也聽得清清楚楚。江風怕被人聽見,拿了床單蓋在她臉上,卻被她一把抓起扔到了床下,嘴裏發出的叫聲更大,更野蠻,更原始了----她瘋狂了。


    從饅頭山迴來不到一周,一個早上,江風剛起床,就接到了葉歡歡的手機短信,說江風,再見了,我在大洋彼岸想你。


    江風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走,慌了,迴信息問她,在哪裏?


    葉歡歡說,在去機場的路上。江風說,我要去送你。葉歡歡迴信息說,不用了,我老公開車送我。


    江風合上電話,呆呆地坐著,失魂落魄。他想起了大學畢業後,他和葉歡歡在汽車站依依分別的情景,眼前又出現了她拚命揮動雙臂的身影。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分別。今天,葉歡歡隻身前往陌生的異國他鄉,她會感到孤單嗎?江風想到這裏,猛地站起來,對自己說,我要去送她!然後他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抓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衝。他鑽進那輛邁騰,風馳電掣般趕往機場。


    機場二樓候機大廳裏,打扮地感性嫵媚的葉歡歡在丈夫的陪同下,換了登機牌,就要走向安檢門了。但葉歡歡磨磨蹭蹭的不願意進去,眼睛不時地往大廳門口張望。她的丈夫並不是傻子,知道她在等什麽,也就沒著急催她,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葉歡歡磨蹭了一陣,聽到廣播裏已經在通知登機了,這才無聲地歎了口氣,拉著箱子走向安檢門。在進安檢門的最後一瞬間,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轉身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了候機大廳。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大叫一聲江風!丟掉手裏的箱子,向他飛奔過去。江風張開雙臂,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葉歡歡喜極而泣,說,江風,我知道你會來送我的!江風說,我知道你在等我。


    葉歡歡抱著江風,不願意鬆開。廣播上已經在叫她的名字了,她這才放開了江風,戀戀不舍地進了安檢門。忽然想起老公還在,就往剛才老公站著的地方去看,發現早就沒了他的身影。


    兩周後,江風把一份完整調查報告放在了鄭爽麵前。報告的題目就叫做《關於荷園新村工程若幹問題的調查報告》。報告準確地指出了荷園新村工程存在的種種違法行為,包括用賄賂專家的方式取得工程中標,用欺騙的方式取得政府劃撥的土地,擅自改變土地用途,強拆致人死亡,對拆遷戶進行野蠻鎮壓,對外混淆視聽等等,有理有據,有簽字有錄音,有圖有真相,文筆犀利,針針見血。所有問題的矛頭都集中指向了一個人----市長蘇榮。


    鄭爽讓江風坐著,自己從頭至尾認真看報告。江風對自己寫的這份報告很有信心,因為他已經吃透了鄭爽的精神。他知道,市裏的兩會9月份就要召開了,社會上早就流傳著蘇榮要接市委書記的說法,蘇榮自己也表現出來了少有的強勢,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而以鄭爽為首的部分人大代表,是堅決反對蘇榮任市委書記的,正在積極地策劃著一個大行動。荷園新村項目,隻是他們鏈條中的一環。


    通過這兩年發生的事情,江風已經很清楚蘇榮的為人和工作作風了。他獨斷專行,愛搞一言堂,對反對自己的人毫不留情。他在全市建設工作會上講話時說,雲湖市要想上品味,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所有地麵建築全部拆了重建。


    他的這個雷人說法當即就遭到了市民的熱議,網友們在網上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市民送其綽號:蘇拆拆。蘇榮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在城市建設中,強調拆字當先,甚至打算把市區的國家三級保護文物劉家大院賣給銀河公司搞商品房開發。由於網上輿論太厲害,他才訕訕作罷。如果他就任市委書記,那這個項目肯定是要重新上馬的。


    江風還意識到,蘇榮也是自己和鄭爽、美美共同的敵人。一想到美美,江風就想到了自己頭上的傷疤,想到了美美那雙無助的眼睛,牙齒咬得咯嘣嘣響。所以他在這份報告上的措辭就非常激烈。特別是最後一段,用連續反問的語氣,質問違法亂紀的蘇榮是否還有資格擔任市領導,氣勢磅礴,很具有說服力。


    在報告中,江風故意淡化了銀河公司的責任,含糊地指出,銀河公司隻不過是在執行市長蘇榮的意圖,問題的根源還在於蘇榮本人。江風也沒提到自己掌握的那些轉賬票據,因為他認為那個對葉芷的殺傷太大了,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易使用。


    鄭爽把報告認認真真地看了兩遍,才抬起頭,給了江風一個讚許的笑。江風甚至從她的眼神裏還讀出了一些曖昧的東西,心裏暖洋洋的,很有成就感。


    鄭爽合上報告,說,江科長,辛苦你了,寫的很好,我很滿意。


    江風心裏沾沾自喜,卻不顯露出來,說,鄭局長,我覺得除了荷園新村這個事情外,還得有其它方麵的材料相輔助,這樣才更有說服力。


    鄭爽嗬嗬笑著說,看來江科長你也開始有政治頭腦了啊。告訴你吧,我當然不是隻有這個報告,還有幾個報告等著你把他們整理到一起呢。江風說,保證完成任務。


    江風起身往外走,鄭爽竟然破天荒的從皮轉椅上走出來送他,看來心情確實不錯。走到門口,江風伸手去拉門把手的時候,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期待鄭爽會像自己抱藍梅一樣在背後抱著他,但鄭爽隻說了一句話:千萬做好保密!


    臨近9月,兩會召開前,雲湖市的空氣裏似乎充滿著一股詭異的味道。有傳言說,薑愛民要到省人大當副主任去了,蘇榮接任市委書記。也有人說,蘇榮工作作風不穩健,沒什麽群眾基礎,能不能坐上市委書記的寶座,還是個未知數。還有人說,不少人大代表都對蘇榮的工作作風頗有微詞,《政府工作報告》能不能通過還是另外一迴事。各種傳言甚囂塵上。


    江風把那份報告交上去後,每天都早來晚走,隨時等待著鄭爽的召喚。但鄭爽卻一直按兵不動。星期五下午,江風在辦公室坐到6點,也不見鄭爽叫他,就收拾了東西,鎖了辦公室的門準備下班。剛鎖上門,就聽到辦公桌上電話響,就又急忙打開了門,跑過去接電話。果然是鄭爽的電話,說江科長,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江風到了鄭爽辦公室,鄭爽從包裏掏出一把車鑰匙給他,說,你去我家把那輛豐田開到高速路口,在那裏等我。


    江風從鄭爽略帶嚴肅的臉上看出,她又有重大任務要交給自己了。而這個任務,很可能和他寫的這個關於荷園新村的調查報告有關。隻是鄭爽既然沒有說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麽,他也就不便多問,隻是答應著,接了車鑰匙,轉身就走。鄭爽在後麵說,你記得帶著筆和筆記本。


    江風迴辦公室拿了鋼筆和筆記本,下樓來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了鄭爽家樓下。他打開車庫門,很熟練的把那輛豐田霸道開了出來,就像開自己的車似的。這輛車車膜很好,並且前後風擋玻璃都貼了膜,私密性很強。坐上這輛車,不用擔心走到街上會有人把他認出來。


    7點鍾,趕到了高速路口。他把車靠邊停下,放著音樂,開著空調等鄭爽。江風現在對這輛車已經很有感情了,一坐進去,就能嗅到鄭爽留在車上的那種奇異的香味,心裏立刻就產生了莫名的激動和興奮。心想今天晚上,不知道會不會有自己期待的事情發生?


    7點半,一輛出租車急速開過來,停在了霸道後麵。車門打開,鄭爽從車上下來了。江風發現,她的衣服已經不是下午在辦公室穿的裙裝了,而是很隨意的牛仔褲和體恤衫,顯然是換了衣服才又趕過來的。雖然太陽已經落山了,但她的臉上還罩著一大墨鏡,把整張臉遮住了三分之二----顯然是不想讓人認出她來。


    江風還沒有見過她如此休閑的打扮,覺得她格外年輕有朝氣,離那個高高在上,魄力十足的領導形象已經相去很遠了,更像一個成熟的小女人,在心裏不自覺地又愛了她幾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胡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胡僧並收藏官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