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子王誌偉每天都會穿越大半個城市,把買好的早飯送到王逸雲那,然後再馬不停蹄的趕去上班,很累,但很幸福,就像所有未曾戀愛過的人一樣,恨不得為對方做好一切。如果不給他這樣的辛苦的機會他還會不開心,有一天他坐在辦公室裏居然睡著了,同事小張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讓王誌偉迴去休息。王誌偉不知道怎麽去跟他解釋,於是站起來搖了搖頭,揮了揮了胳膊,讓自己的身體活動一下,然後振作精神,重新開始一天的工作。可是王逸雲對此似乎並不心存感激,直到王逸雲鄭重的警告王誌偉:如果你再送早飯過來的話,我永遠不理你了。王誌偉才不得不放棄他才堅持了二周的“愛情”早餐工作。王誌偉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對王逸雲的好,會給王逸雲帶來巨大的壓力。他隻是有些想不通,她為什麽不讓他那麽去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雖然積極性受挫,不過和先前相比,王誌偉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比以前主動,且樂觀自信,因此工作上的事情也比先前順手多了,一向苦大愁深的臉上露出了隻有沐浴愛河的男人才會有的笑容。雖然王逸雲還沒把他當作自己的男友,但從內心深外來講,王誌偉知道他已經離不開王逸雲了。
每次在機關食堂吃飯,王誌偉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王逸雲不吃香菜,不能吃辣、不喜歡甜食,不知不覺中他正在將自己改變,他讓自己慢慢地適應王逸雲。那天在食堂他破天荒的第一次吃了個不加香菜不加辣的砂鍋,感覺也並不比以往差多少。周五晚上王誌偉照例到王逸雲那吃飯。那天晚上異常熱鬧,恰巧王逸雲的兩個大學同學到她那玩,飯後興致極高的周月芹建議打麻將,於是幾個人又就在客廳裏搓起了麻將。說實話,麻將這個東西王誌偉也是剛剛學會,其實小時候村上打麻將的人挺多的,農村人要是逢到陰雨天,農田裏沒有什麽活幹,就會聚在一起打打麻將,但王誌偉卻不怎麽喜歡,可能是緣於他一直在外讀書錯過了最佳的啟蒙期,後來歲數大了,別人不願意和他這種水平的人打牌,他也不想再去交那個學費,以致逐漸疏遠。那天晚上王誌偉再三推托不過隻好受命上陣打了一圈。也許真的水平低劣,也許真的運氣不好,王誌偉坐上去以後一牌都沒有胡。周月芹不懷好意的帶著壞壞的笑容對他講:“這叫做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嘿嘿!”搞得王誌偉滿臉通紅,沒想到周月芹又是一聲尖叫“哇,快來看那,這個大男人居然還臉紅!王誌偉便更加窘迫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他得意之處在什麽地方,雖然在感情方麵他有“意圖”,但他還不清楚王逸雲的意思,如果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所以王誌偉一直猶豫著是不是要向王逸雲表達。更多時候王誌偉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像現在的年輕人,總有那麽多愛意濃濃的情話,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激情,失去了卿卿我我的表達愛意的信心與勇氣,甚至失去了表達的能力,有時候王誌偉真是羨慕那些敢說敢愛的人,因為他總是說不出口,他不敢輕言“愛”字,感覺那些字句包含著太多的責任與義務的,沉甸甸的讓人難以喘息,有時候他還懷疑自己能否挑起這份重任。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幸福,自己有能力為她創造一個幸福的環境嗎?王誌偉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也許是農村人的那種保守傳統的秉性吧!王誌偉思考了好久還是無法開口,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多做一點讓王逸雲開心的事情!窮一點也無所謂隻要開心就行,前天還在報紙上看到:研究表明富人是沒有窮人開心的,窮人會因一頓飽餐而感到無比開心,甚至曬太陽休閑也會很滿足,可是王誌偉連陪王逸雲曬太陽的時間都沒有,他正在著手考研然後跳槽,他實在不想一輩子就這樣困守在機關,因為生計,因為責任,因為愛。他希望王逸雲有一天能夠理解他的苦衷,他很介意她,甚至會介意她講的每一句話,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去表達。他隻能用他們鄉人的純樸的方式,用一些城市摩登青年嘲笑為老土的方式來含蓄的表達,其實所謂的城裏人也不過是父親或者祖父剛剛淡去身上的黃土氣息,王誌偉的表達不激烈,不霸道,也不迅猛,但是持續而連綿不絕。其實王逸雲很渴望,但是她不想對王誌偉講,她從來都不願意袒露她的內心,感情就是這樣,如果你事事告訴對方應該怎麽去做,它就失去了任何意義。她寧願讓王誌偉在迷宮裏繞圈,她也不說。王誌偉沒有辦法的時候便會想起最了解他的舍友老大,大學四年老大一直睡在他的上鋪,畢業前老大對王誌偉講道:如果你是女人,我會娶你的,和你交往的時間越長越能發現你的好,王誌偉當時驚呆了,還有點憤怒,他想是不是有點誇張了?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好,在他的印象中他總是被別人嘲笑的多,比如普通話太差,讓人難以接受;比如衣著寒滲,穿著打扮過於隨意,比如吃飯吃得又多又慢,他記得他和舍友們一起在大學食堂裏吃飯,他總是最後一個吃完的。比如……王誌偉知道一切都是因為“窮”,因為“土”,還有自卑。王誌偉心想或許他和王逸雲相處的時間太短,她還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優點。
再過幾天,王逸雲又要出差了,她要陪項目部經理到沈陽審計一家上市公司,她想買一個旅行包,於是王誌偉就陪著王逸雲不停的逛街,先是乘車到具有中華第一商圈之稱的新街口。休息日的新街口人山人海,王誌偉他們在人海中掙紮了半天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沒有選擇的選擇其實很無奈,隻好到麥當勞。西餐廳王誌偉總是不太習慣,無論他吃多少,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有一種饑餓的感覺,雖然他也承認那裏的環境很幽雅。王誌偉幫王逸雲點了一杯咖啡、一包薯條、一塊漢堡,自己要了一杯紅茶,一對雞翅,一包薯條,然後他們一邊吃,一邊聊天,王誌偉一直在對王逸雲構建他的遠大的理想,忽然王逸雲對他說:“其實我這個人沒有太大的抱負的,我隻是想讓我的家人生活的好一點就行了”,王誌偉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沒弄明白王逸雲講的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兒周月芹來了。
然後王誌偉就像一個服務生一樣跟在她們後麵一起逛商場,王誌偉很想幫王逸雲買一點東西,但每次總是被王逸雲給強行攔住,王逸雲越是這樣,王誌偉越是覺得到這個人很真實。她不是那種亂化錢的女人,他愈是覺得應該表示一下,於是他設法支開王逸雲,叫來周月芹,並推了一個購物車,凡是周月芹講到王逸雲想要的,王誌偉顧不上看標簽上的價格,就把它們給扔進購物車了,雖然他不是大款,但他有大款的風範。洗麵奶、麵膜、果凍、椰子汁、小吃……大大小小拎了幾袋子。幸運的是到中央商場終於發現王逸雲喜歡的那種款式的旅行包,王誌偉覺得他表現的機會終於來了,在王逸雲的再三阻攔下王誌偉還是買了那款旅行包。王誌偉還想給王逸雲買雙鞋的,因為那天下午王誌偉無意中發現她的床下一雙鞋也沒有,但又不知道她腳有多大,喜歡哪一種款式,隻好下次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了!
下午王誌偉本來要趕迴去上班的,但他又想陪王逸雲去逛街,於是王誌偉就給法製處的陳處長打了個電話,雖然王誌偉平時很少請假,但陳處長一開始還是有點猶豫,他反問了王誌偉一句,“有什麽急事吧?”王誌偉突然想起了朱鵬飛對他講過陳處長為人有點勢利,喜歡聽一些恭維的話,於是他連忙堆起笑臉對陳處長說道:“是的,是有點急事,陳處,哪天有空我請客,吃飯、唱歌、洗澡一條龍,對了,那我明天就不過去上班了”。
“好的,你忙,”陳處長在電話裏爽快地說道,王誌偉匆忙掛了電話,頓時就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以前感覺一個人逛街一點意思也沒有,但今天感覺卻非常之好,可能是因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吧!逛了一個下午王誌偉仍然有些依依不舍,其實他隻是想和她呆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兩邊的路燈依次發出昏黃的光,王誌偉送王逸雲迴她住的地方——大橋南路。在王逸雲臨上車的那一刻,王誌偉衝動的跑過來對她說:“我想抱抱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手給伸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王逸雲,王逸雲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奮力從他的懷中掙脫,以示抗掙。王誌偉的唿吸很沉重,他的大腦當時一片模糊,因為他發現王逸雲的神情很嚴肅很慌張,王誌偉一時手足無措,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垂手而立,一臉的無辜。王誌偉是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對王逸雲講那句話“我想抱抱你”的,他沒有考慮過王逸雲的感受就張開雙臂衝了過來,王誌偉不知道王逸雲會怎麽想?不知道會不會懷疑他這個人很衝動?送走王逸雲以後,王誌偉感覺心裏空空的,不知道那一個晚上他是怎麽過來的,想了很多,然後在迷迷糊糊中睡去。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鍾王誌偉又趕到王逸雲那裏,為他開門的是周月芹,周月芹似乎還沒有睡醒,她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對王誌偉說:“麗雲去上班了,你進來坐坐吧!”王誌偉一邊笑著對周月芹說道:我知道的,一邊閃身進門。周月芹給王誌偉倒了一杯水,王誌偉沒有喝水,他徑直推開王逸雲臥室的門,然後從包裏麵掏出工具,迅速量下了那隻窗戶的尺寸,然後王誌偉和周月芹打了招唿便迴單位了。
王逸雲突然和他中斷聯係才幾天而已,王誌偉就發現自己異常孤獨,難受。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支撐點,他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關係一般的朋友或者同事他不敢開口,害怕自己日後成為別人的笑柄,機關向來就有訛傳他人愛情故事的淵源;遠方的父母有代溝也解決不了問題。王誌偉這才發現王逸雲一旦離開自己,他生活的原來如此寂寞,內心深處總是在渴望著某種東西,是想念還是牽掛,他說不清楚。也許他真的很懦弱,可那分明是一個懦弱的男人的愛。感情上,他常常有一種失憶的空白,甚至不知道下一步怎麽去做。空想是一種負擔極大的思念,也許想念女人是男人甘願忍受的痛苦。王誌偉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切膚之痛了。
王逸雲的不理采,王誌偉有點忍受不住,他決定到王逸雲住的地方去找她。第一次王誌偉沒有事先告訴王逸雲就徑直上門了,開門的一刹那,王逸雲的表情很驚訝,然後迅速的鎮定下來。她慢慢地迴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王誌偉慌忙掩身而入。空氣很沉悶,王誌偉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直覺告訴他王逸雲也是,彼此都想開口,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期待著對方先開口。王逸雲拿著遙控器不停的摁來摁去,她的思想隨著電視的頻道不停的跳躍。王誌偉依然不知道從何說起,王逸雲拿了一份當天的快報從客廳走進臥室。王誌偉也拿了兩張報紙跟了進去,他小心翼翼地坐在王逸雲的床上心不在焉的看起了報紙,彼此依然保持著沉默。過了幾分鍾,王逸雲一聲不吭的遞給王誌偉一張報紙,王誌偉發現那上麵有關於公務員加薪的討論報道,過了一會兒王逸雲又迴到客廳去看電視了,王誌偉把一些藥片,白紙放到書桌上,開始幫王逸雲裝起了窗簾,一切都做好了以後王誌偉才輕輕的走出去然後一聲不響的坐在王逸雲邊上看電視,雖然眼睛緊盯著電視,可是情節和對話卻進不了大腦。王誌偉的表情有點木然,他在思索著如何開口。如果我現在問她,“你怎麽不理我,那是不是太唐突?”那一晚我王誌偉終究還是沒能如願的開口就匆忙告辭了。
還沒有迴到那個孤零零的宿舍,王誌偉就收到了王逸雲的一條短信
“睡覺了嗎?你對我這麽好,我有壓力,而且我又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王誌偉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迴答是好。
“我感覺很正常嘛!隻不過是幫你裝個窗簾而已!真正的感情是能經曆住生死的考驗的,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當然不是的,是你的好讓我承受不了,你太傻!你喜歡我哪一點啊?”
“每一點都喜歡,有氣質,要求上進,還有就是從農村考上大學的,共同語言很多;有時候連思考問題的方式也相同,總是為對方考慮。”
“你怎麽會這麽問啊?”信息發出去以後,直到淩晨三點都沒有等到王逸雲的迴信,王誌偉是在絕望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剛打開手機王誌偉就發現王逸雲發過來的信息。
“不好意思哦,我竟然睡著了,我的話有時是隨口說的,你不用太介意的,不然會很累,還有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優秀過,當然也沒覺得比別人差,你有時候太敏感了,對自己缺乏信心。”
那一晚王誌偉淩晨三點才睡覺,可是六點鍾就醒了。他迅速起床,洗臉、涮牙,買了一份金陵晚報,還有二份早點,踏著秋霜,換兩次車,穿越大半個城市,朝著王逸雲住的地方趕去,目的就是為王逸雲送早餐,那是很單純的,沒有包含任何欲望的表達。王誌偉把早餐送到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十分了,他看到王逸雲正在電腦上看試卷,很認真,他不想打擾她,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好長時間她都沒有發現,王誌偉看了看表,然後輕輕的移動腳步,他想把早飯放在邊上,待會打電話給她的,可就在這時王逸雲忽然迴過頭來,她一臉驚訝地對王誌偉說:“你怎麽又來了?不上班嗎?”王誌偉笑了笑,把早點放在她的書桌上,“這幾天我都是六點二十起床,真的很累,你以後不要起得那麽早了……”王誌偉沒有等王逸雲說完就打斷了她說道:“我去上班了!”王逸雲還沒有反應過來,王誌偉已經跑出好遠了。在上班的路上王誌偉驚歎於王逸雲的毅力與恆心,他在心裏暗暗地對自己講:今天像王逸雲這樣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大多數女孩子都很浮躁,總是想曲線致富,比較之下王誌偉愈是覺得王逸雲的與眾不同,這真是他想要的。
王誌偉隻是知道送完早餐以後他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雖然很累,但王誌偉還是很想和王逸雲呆在一起,每次和王逸雲呆在一起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他居然不知道那就是戀愛,王誌偉的單純讓人有些害怕。有一次王誌偉去找王逸雲沒想到開門的卻是周月芹,於是周月芹就朝著王逸雲的臥室大聲喊道“麗雲,你男朋友過來了!”王誌偉聽了甚是吃驚,難道這樣就成為王逸雲的男朋友啦?在他的印象中男朋友、女朋友這此詞語是很莊重很神聖的,周月芹怎麽可以叫得這麽隨便呢?那簡直是對他神聖純美愛情的褻瀆。他的單純也讓王逸雲有一些害怕,王逸雲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男人,而且就這麽讓她給遇上了,那絕對是上帝對她的一種恩賜,可是她想做得像王誌偉一樣對什麽也不知道就很難很累了。她知道王誌偉從小學到高中的成績一直都是班級的前三名,他絕對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但他並不是那種整天隻知道學習的書呆子,除了會在課堂上看小說書之外,一般情況下他從不違反校紀校規,他會打撲克牌,會打籃球、還會打乒乓球,他幾乎什麽都會一點點,但沒有一樣玩得很好,他應該屬於那種成績很好,頭腦很靈活,任何事情都不會玩過火的那種好學生。他甚至還告訴王逸雲,在高三下學期臨畢業的前兩個月,坐在他前排的一個女生於海豔,有一天自習課上忽然神神秘秘的遞給他幾顆紅豆,說是她老爸到南方出差帶迴來的,覺得很好看,就用一個錦襄包好幾顆遞給他,說是留著紀念,王誌偉隨手就往自己的書桌裏一扔。有一天恰巧被同桌的好友看到,說要送給他女友,王誌偉連想都沒想就把紅豆和那個錦襄全遞給他了,不巧的是同桌的女友又把紅豆拿出來在於海豔麵前炫耀,說是她男朋友送給她的。那一天於海豔很氣憤的問王誌偉:“你怎麽可以把我送給你的紅豆再送給別人?”王誌偉剛想和她開個玩笑,忽然睥見她的眼睛紅紅的,濕濕的,隻好把展開了一半的笑容硬是活生生的給停了下來,然後傻傻的說道:“那我馬上幫你要迴來好嗎?”“不要!”於海豔突然大聲嚷道,然後就趴到座位上哭了,當時正在上自習課,連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都給她嚇了一跳,從那以後即便是有不懂的題目於海豔再也沒有直接向王誌偉問過,哪怕是先問他同桌,再由他同桌來問自己。直到上了大學以後,一次暑假迴家高中同學聚會,於海豔和他的同桌雙雙出入他才知道他同桌和於海豔的事情皆因為當年的“曲線請教問題運動”。在感情方麵王誌偉的確和王逸雲所猜測的一樣:他是一個先天性發育遲滯的人,也許貧窮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情感發育,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但絕對不是在情感方麵早當家,那麽多早婚的農村人可是有幾個真正的思考過什麽才是愛情,什麽是婚姻呢,還不是到了年紀就在父母的主持下請親戚朋友吃頓飯,然後放一串鞭炮就宣告結婚嘛!可是這樣方式的結合,又不可思議地鞏固著愛情和婚姻,研究表明農村人的離婚率一直都比城裏低,這讓王誌偉多少年以後都不能理解,或許他們已經用他們的方式思考過。
其實每個人成長環境的不同,他們對愛情與婚姻的理解也不同。錢鍾書說,愛情是圍城,城裏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這是大師的見解,平凡的王誌偉認為愛情就是生活的點點滴滴,有時候不一定表達出來,但是心領神會,晚上等她一起迴來吃飯,早上悄悄地為她做好早飯,記得她的生日,永遠的關心她的一切。每天目送著她的出門與歸來,這也許是一個庸人的生活,卻為百分之百的中國人所期盼,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得到?王誌偉想對王逸雲說他能做到的,但他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
那一天王誌偉在機關食堂吃完午飯剛想睡午覺,忽然王逸雲打了個電話過來,“今天過來玩啊,周月芹男朋友剛好也休息,我們一起打牌噢!”頓時王誌偉的困意全無,激動的語無倫次,連聲說道:“好的,我馬上就到”前天晚上也就是王誌偉和周處長他們一行幾人外出調研迴來的晚上,沒想到車子在半路上拋錨,直到淩晨三點半鍾才迴到宿舍,王誌偉四點鍾才睡下去,可八點二十八分就醒了,他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王逸雲,但是又不忍心去找她,他怕影響到王逸雲的考試,其實王誌偉一直在壓抑著自己,臉上都憋出青春痘來了,同事都戲言,“小王,最近春風得意,好像發育第二春了嘛!”王誌偉笑而不答,個中滋味誰能體會?那一天敲開王逸雲房門的時候,王逸雲穿了一身睡衣出現在王誌偉麵前,她的頭發剛剛剪過,以前一頭秀發簡單地束成一根可愛的辮子,可是現在不見了,換成了齊耳的短發,顯得幹練而成熟,可這樣的發式並不是王誌偉欣賞的那種,但放在王逸雲身上,王誌偉還是很喜歡,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但從內心深處來講王誌偉還是喜歡王逸雲沒有剪頭的樣子,頭發長長的紮個辮子,清純得像個學生,那種樣子已經在王誌偉的頭腦中定格為一種風景。晚飯是周月芹的男友燒的,一色的清炒,菜炒得很差,王誌偉想他閉起一隻眼睛,且隻用一隻手炒菜也比那種口味要強,但是別人辛辛苦苦做出來了,出於禮貌也不能打擊隨便,關鍵是他已經答應王逸雲不要亂講話。王誌偉隻要一開口講的都是實話,這個年頭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聽實話了,雖然實話很真實但往往會傷害人。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嘛!王誌偉張了張嘴巴,指了指菜,幾欲開口,忽然發現王逸雲朝他瞪了一眼,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吃完飯以後王誌偉他們幾個人一起在外麵的客廳打牌,王逸雲不想打牌就在邊上幫忙倒茶遞水,王誌偉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他根本就不想打牌,他又累又困,但是不打又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別人“三缺一”在那邊等吧!王逸雲倒完水以後就靜靜的坐在王誌偉邊上看他打牌,看了一會兒,王逸雲就覺得沒有意思,她貼著王誌偉耳朵對著王誌偉說:“真無聊,我去看書啦,你要加油啊!”說完,她起身就朝自己的臥室走去,忽然王逸雲發現書桌上有一個方便袋,裏麵好像塞了不少的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王誌偉寫給她的信,那是一本用a4紙裝訂成的足足有好幾十頁的情書,封麵上赫然可見三號黑體的豎排字體:
史學家說 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 生活是曆史的一個斷層。
哲學家說 生活就是絕對的運動與相對的靜止之間的平衡。
王逸雲說 生活就像一杯水,隻有不停的往裏麵加東西才會更精彩。
王誌偉說 我們的平凡就像大海中的一朵浪花 其實我們並不奢求什麽,隻是希望自己以及親人生活得幸福一點。
當記憶隨著時間逐漸消亡的時候,為了把昨天的平凡與輝煌定格為曆史,我便想到了這種古老的方式將往事塵封,當我們年老迴憶時我們不會因為過去的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愧,隻會覺得生活真是無比的溫馨與甜蜜。
王逸雲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那的確是一本王誌偉寫給王逸雲情書,但是王誌偉還沒有打算現在就給她看,他還在猶豫著是不是做個裝帖再給王逸雲的,那上麵記錄了他和王逸雲交往的每一個細節,記錄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間,第一次牽手的時間、第一次……
記錄了王逸雲的飲食起居,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甜、不吃辣,不吃……
記錄了王王逸雲對他講的每一句話,她發的每一條短信,他們在一起玩的王誌偉的所有的內心的感受與想法。
記錄了……
王逸雲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印象中的那個懦弱的男人,他敏感的像春天的風,他熾熱的像夏天的太陽,他細膩的像秋天的雲,他墩厚的像冬天的太陽,可惜她一直站在屋裏,她沒有感受到他的四季變化,她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滴。
直到十一點打牌才結束,王誌偉到王逸雲的臥室拿方便袋時,發現王逸雲的眼睛又紅又腫,手裏還拿著自己寫給她的信,坐在床上發呆,王誌偉輕聲地對王逸雲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迴去了,晚上我到同學那睡覺。”王逸雲好像沒有聽到王誌偉對她講話,她用手指了指書桌,在書桌的右上方,有一張用白紙寫成的信,王誌偉把信往方便袋裏一放,就出去了,還沒到同學的住處,他便迫不及待的把那張紙掏了出來,看完信以後王誌偉隻覺得被人當頭一棒,頓時四肢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我思考了好久,覺得還是告訴你一些真相比較好,其實我在大學裏談了一個男朋友,同居了兩年,是我提出分手的。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但卻是事實,我知道你為人很好,很單純、很愛我、當然也很傳統,正因為如此最好我們還是分手吧,如果給你帶來什麽傷害,我隻能說聲:“對不起!” 。
王誌偉把信揉成一團,過了一會兒打開再看,然後再揉成一團,他閉上眼睛腦中就會出現信上寫得每一句話。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王誌偉在漆黑的深夜中對著蒼天欲哭無淚。他根本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更無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現實。
不知道是哪種意識支配著王誌偉讓他近乎於瘋狂。王誌偉不停地奔跑著,他連夜找來紙和筆寫好了一封信,然後撕掉揉成一團,接著又拿了一張紙再寫,然後又揉成一團,然後再寫,這樣反反複複直到淩晨二點半,王誌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居然一口氣跑到王逸雲門前,想敲門,手舉到半空,突然僵住了,他忽然覺得這樣很不妥。然後他呆呆地坐到路燈下又是寫又是想,淩晨送牛奶的工人,一邊吃力地踩著三輪車,一邊好奇地盯著王誌偉看,可王誌偉全然不去理會,他的大腦一直在理智與瘋狂之間不停的作鬥爭。
選擇的過程是最痛苦的過程,其實在那種情況下無論做出哪種選擇都是錯誤的。未曾戀愛過的王誌偉根本就無法保持理智與冷靜。淩晨三點半王誌偉帶著寫好的信再次跑到王逸雲的門前,為了不打擾周月芹,王誌偉決定走後門的院子進
每次在機關食堂吃飯,王誌偉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王逸雲不吃香菜,不能吃辣、不喜歡甜食,不知不覺中他正在將自己改變,他讓自己慢慢地適應王逸雲。那天在食堂他破天荒的第一次吃了個不加香菜不加辣的砂鍋,感覺也並不比以往差多少。周五晚上王誌偉照例到王逸雲那吃飯。那天晚上異常熱鬧,恰巧王逸雲的兩個大學同學到她那玩,飯後興致極高的周月芹建議打麻將,於是幾個人又就在客廳裏搓起了麻將。說實話,麻將這個東西王誌偉也是剛剛學會,其實小時候村上打麻將的人挺多的,農村人要是逢到陰雨天,農田裏沒有什麽活幹,就會聚在一起打打麻將,但王誌偉卻不怎麽喜歡,可能是緣於他一直在外讀書錯過了最佳的啟蒙期,後來歲數大了,別人不願意和他這種水平的人打牌,他也不想再去交那個學費,以致逐漸疏遠。那天晚上王誌偉再三推托不過隻好受命上陣打了一圈。也許真的水平低劣,也許真的運氣不好,王誌偉坐上去以後一牌都沒有胡。周月芹不懷好意的帶著壞壞的笑容對他講:“這叫做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嘿嘿!”搞得王誌偉滿臉通紅,沒想到周月芹又是一聲尖叫“哇,快來看那,這個大男人居然還臉紅!王誌偉便更加窘迫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他得意之處在什麽地方,雖然在感情方麵他有“意圖”,但他還不清楚王逸雲的意思,如果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所以王誌偉一直猶豫著是不是要向王逸雲表達。更多時候王誌偉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像現在的年輕人,總有那麽多愛意濃濃的情話,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激情,失去了卿卿我我的表達愛意的信心與勇氣,甚至失去了表達的能力,有時候王誌偉真是羨慕那些敢說敢愛的人,因為他總是說不出口,他不敢輕言“愛”字,感覺那些字句包含著太多的責任與義務的,沉甸甸的讓人難以喘息,有時候他還懷疑自己能否挑起這份重任。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幸福,自己有能力為她創造一個幸福的環境嗎?王誌偉常常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也許是農村人的那種保守傳統的秉性吧!王誌偉思考了好久還是無法開口,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多做一點讓王逸雲開心的事情!窮一點也無所謂隻要開心就行,前天還在報紙上看到:研究表明富人是沒有窮人開心的,窮人會因一頓飽餐而感到無比開心,甚至曬太陽休閑也會很滿足,可是王誌偉連陪王逸雲曬太陽的時間都沒有,他正在著手考研然後跳槽,他實在不想一輩子就這樣困守在機關,因為生計,因為責任,因為愛。他希望王逸雲有一天能夠理解他的苦衷,他很介意她,甚至會介意她講的每一句話,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去表達。他隻能用他們鄉人的純樸的方式,用一些城市摩登青年嘲笑為老土的方式來含蓄的表達,其實所謂的城裏人也不過是父親或者祖父剛剛淡去身上的黃土氣息,王誌偉的表達不激烈,不霸道,也不迅猛,但是持續而連綿不絕。其實王逸雲很渴望,但是她不想對王誌偉講,她從來都不願意袒露她的內心,感情就是這樣,如果你事事告訴對方應該怎麽去做,它就失去了任何意義。她寧願讓王誌偉在迷宮裏繞圈,她也不說。王誌偉沒有辦法的時候便會想起最了解他的舍友老大,大學四年老大一直睡在他的上鋪,畢業前老大對王誌偉講道:如果你是女人,我會娶你的,和你交往的時間越長越能發現你的好,王誌偉當時驚呆了,還有點憤怒,他想是不是有點誇張了?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好,在他的印象中他總是被別人嘲笑的多,比如普通話太差,讓人難以接受;比如衣著寒滲,穿著打扮過於隨意,比如吃飯吃得又多又慢,他記得他和舍友們一起在大學食堂裏吃飯,他總是最後一個吃完的。比如……王誌偉知道一切都是因為“窮”,因為“土”,還有自卑。王誌偉心想或許他和王逸雲相處的時間太短,她還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優點。
再過幾天,王逸雲又要出差了,她要陪項目部經理到沈陽審計一家上市公司,她想買一個旅行包,於是王誌偉就陪著王逸雲不停的逛街,先是乘車到具有中華第一商圈之稱的新街口。休息日的新街口人山人海,王誌偉他們在人海中掙紮了半天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沒有選擇的選擇其實很無奈,隻好到麥當勞。西餐廳王誌偉總是不太習慣,無論他吃多少,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有一種饑餓的感覺,雖然他也承認那裏的環境很幽雅。王誌偉幫王逸雲點了一杯咖啡、一包薯條、一塊漢堡,自己要了一杯紅茶,一對雞翅,一包薯條,然後他們一邊吃,一邊聊天,王誌偉一直在對王逸雲構建他的遠大的理想,忽然王逸雲對他說:“其實我這個人沒有太大的抱負的,我隻是想讓我的家人生活的好一點就行了”,王誌偉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沒弄明白王逸雲講的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兒周月芹來了。
然後王誌偉就像一個服務生一樣跟在她們後麵一起逛商場,王誌偉很想幫王逸雲買一點東西,但每次總是被王逸雲給強行攔住,王逸雲越是這樣,王誌偉越是覺得到這個人很真實。她不是那種亂化錢的女人,他愈是覺得應該表示一下,於是他設法支開王逸雲,叫來周月芹,並推了一個購物車,凡是周月芹講到王逸雲想要的,王誌偉顧不上看標簽上的價格,就把它們給扔進購物車了,雖然他不是大款,但他有大款的風範。洗麵奶、麵膜、果凍、椰子汁、小吃……大大小小拎了幾袋子。幸運的是到中央商場終於發現王逸雲喜歡的那種款式的旅行包,王誌偉覺得他表現的機會終於來了,在王逸雲的再三阻攔下王誌偉還是買了那款旅行包。王誌偉還想給王逸雲買雙鞋的,因為那天下午王誌偉無意中發現她的床下一雙鞋也沒有,但又不知道她腳有多大,喜歡哪一種款式,隻好下次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了!
下午王誌偉本來要趕迴去上班的,但他又想陪王逸雲去逛街,於是王誌偉就給法製處的陳處長打了個電話,雖然王誌偉平時很少請假,但陳處長一開始還是有點猶豫,他反問了王誌偉一句,“有什麽急事吧?”王誌偉突然想起了朱鵬飛對他講過陳處長為人有點勢利,喜歡聽一些恭維的話,於是他連忙堆起笑臉對陳處長說道:“是的,是有點急事,陳處,哪天有空我請客,吃飯、唱歌、洗澡一條龍,對了,那我明天就不過去上班了”。
“好的,你忙,”陳處長在電話裏爽快地說道,王誌偉匆忙掛了電話,頓時就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以前感覺一個人逛街一點意思也沒有,但今天感覺卻非常之好,可能是因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吧!逛了一個下午王誌偉仍然有些依依不舍,其實他隻是想和她呆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兩邊的路燈依次發出昏黃的光,王誌偉送王逸雲迴她住的地方——大橋南路。在王逸雲臨上車的那一刻,王誌偉衝動的跑過來對她說:“我想抱抱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手給伸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王逸雲,王逸雲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奮力從他的懷中掙脫,以示抗掙。王誌偉的唿吸很沉重,他的大腦當時一片模糊,因為他發現王逸雲的神情很嚴肅很慌張,王誌偉一時手足無措,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垂手而立,一臉的無辜。王誌偉是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對王逸雲講那句話“我想抱抱你”的,他沒有考慮過王逸雲的感受就張開雙臂衝了過來,王誌偉不知道王逸雲會怎麽想?不知道會不會懷疑他這個人很衝動?送走王逸雲以後,王誌偉感覺心裏空空的,不知道那一個晚上他是怎麽過來的,想了很多,然後在迷迷糊糊中睡去。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鍾王誌偉又趕到王逸雲那裏,為他開門的是周月芹,周月芹似乎還沒有睡醒,她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對王誌偉說:“麗雲去上班了,你進來坐坐吧!”王誌偉一邊笑著對周月芹說道:我知道的,一邊閃身進門。周月芹給王誌偉倒了一杯水,王誌偉沒有喝水,他徑直推開王逸雲臥室的門,然後從包裏麵掏出工具,迅速量下了那隻窗戶的尺寸,然後王誌偉和周月芹打了招唿便迴單位了。
王逸雲突然和他中斷聯係才幾天而已,王誌偉就發現自己異常孤獨,難受。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支撐點,他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關係一般的朋友或者同事他不敢開口,害怕自己日後成為別人的笑柄,機關向來就有訛傳他人愛情故事的淵源;遠方的父母有代溝也解決不了問題。王誌偉這才發現王逸雲一旦離開自己,他生活的原來如此寂寞,內心深處總是在渴望著某種東西,是想念還是牽掛,他說不清楚。也許他真的很懦弱,可那分明是一個懦弱的男人的愛。感情上,他常常有一種失憶的空白,甚至不知道下一步怎麽去做。空想是一種負擔極大的思念,也許想念女人是男人甘願忍受的痛苦。王誌偉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切膚之痛了。
王逸雲的不理采,王誌偉有點忍受不住,他決定到王逸雲住的地方去找她。第一次王誌偉沒有事先告訴王逸雲就徑直上門了,開門的一刹那,王逸雲的表情很驚訝,然後迅速的鎮定下來。她慢慢地迴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王誌偉慌忙掩身而入。空氣很沉悶,王誌偉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直覺告訴他王逸雲也是,彼此都想開口,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期待著對方先開口。王逸雲拿著遙控器不停的摁來摁去,她的思想隨著電視的頻道不停的跳躍。王誌偉依然不知道從何說起,王逸雲拿了一份當天的快報從客廳走進臥室。王誌偉也拿了兩張報紙跟了進去,他小心翼翼地坐在王逸雲的床上心不在焉的看起了報紙,彼此依然保持著沉默。過了幾分鍾,王逸雲一聲不吭的遞給王誌偉一張報紙,王誌偉發現那上麵有關於公務員加薪的討論報道,過了一會兒王逸雲又迴到客廳去看電視了,王誌偉把一些藥片,白紙放到書桌上,開始幫王逸雲裝起了窗簾,一切都做好了以後王誌偉才輕輕的走出去然後一聲不響的坐在王逸雲邊上看電視,雖然眼睛緊盯著電視,可是情節和對話卻進不了大腦。王誌偉的表情有點木然,他在思索著如何開口。如果我現在問她,“你怎麽不理我,那是不是太唐突?”那一晚我王誌偉終究還是沒能如願的開口就匆忙告辭了。
還沒有迴到那個孤零零的宿舍,王誌偉就收到了王逸雲的一條短信
“睡覺了嗎?你對我這麽好,我有壓力,而且我又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王誌偉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迴答是好。
“我感覺很正常嘛!隻不過是幫你裝個窗簾而已!真正的感情是能經曆住生死的考驗的,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當然不是的,是你的好讓我承受不了,你太傻!你喜歡我哪一點啊?”
“每一點都喜歡,有氣質,要求上進,還有就是從農村考上大學的,共同語言很多;有時候連思考問題的方式也相同,總是為對方考慮。”
“你怎麽會這麽問啊?”信息發出去以後,直到淩晨三點都沒有等到王逸雲的迴信,王誌偉是在絕望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剛打開手機王誌偉就發現王逸雲發過來的信息。
“不好意思哦,我竟然睡著了,我的話有時是隨口說的,你不用太介意的,不然會很累,還有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優秀過,當然也沒覺得比別人差,你有時候太敏感了,對自己缺乏信心。”
那一晚王誌偉淩晨三點才睡覺,可是六點鍾就醒了。他迅速起床,洗臉、涮牙,買了一份金陵晚報,還有二份早點,踏著秋霜,換兩次車,穿越大半個城市,朝著王逸雲住的地方趕去,目的就是為王逸雲送早餐,那是很單純的,沒有包含任何欲望的表達。王誌偉把早餐送到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十分了,他看到王逸雲正在電腦上看試卷,很認真,他不想打擾她,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好長時間她都沒有發現,王誌偉看了看表,然後輕輕的移動腳步,他想把早飯放在邊上,待會打電話給她的,可就在這時王逸雲忽然迴過頭來,她一臉驚訝地對王誌偉說:“你怎麽又來了?不上班嗎?”王誌偉笑了笑,把早點放在她的書桌上,“這幾天我都是六點二十起床,真的很累,你以後不要起得那麽早了……”王誌偉沒有等王逸雲說完就打斷了她說道:“我去上班了!”王逸雲還沒有反應過來,王誌偉已經跑出好遠了。在上班的路上王誌偉驚歎於王逸雲的毅力與恆心,他在心裏暗暗地對自己講:今天像王逸雲這樣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大多數女孩子都很浮躁,總是想曲線致富,比較之下王誌偉愈是覺得王逸雲的與眾不同,這真是他想要的。
王誌偉隻是知道送完早餐以後他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雖然很累,但王誌偉還是很想和王逸雲呆在一起,每次和王逸雲呆在一起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他居然不知道那就是戀愛,王誌偉的單純讓人有些害怕。有一次王誌偉去找王逸雲沒想到開門的卻是周月芹,於是周月芹就朝著王逸雲的臥室大聲喊道“麗雲,你男朋友過來了!”王誌偉聽了甚是吃驚,難道這樣就成為王逸雲的男朋友啦?在他的印象中男朋友、女朋友這此詞語是很莊重很神聖的,周月芹怎麽可以叫得這麽隨便呢?那簡直是對他神聖純美愛情的褻瀆。他的單純也讓王逸雲有一些害怕,王逸雲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男人,而且就這麽讓她給遇上了,那絕對是上帝對她的一種恩賜,可是她想做得像王誌偉一樣對什麽也不知道就很難很累了。她知道王誌偉從小學到高中的成績一直都是班級的前三名,他絕對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但他並不是那種整天隻知道學習的書呆子,除了會在課堂上看小說書之外,一般情況下他從不違反校紀校規,他會打撲克牌,會打籃球、還會打乒乓球,他幾乎什麽都會一點點,但沒有一樣玩得很好,他應該屬於那種成績很好,頭腦很靈活,任何事情都不會玩過火的那種好學生。他甚至還告訴王逸雲,在高三下學期臨畢業的前兩個月,坐在他前排的一個女生於海豔,有一天自習課上忽然神神秘秘的遞給他幾顆紅豆,說是她老爸到南方出差帶迴來的,覺得很好看,就用一個錦襄包好幾顆遞給他,說是留著紀念,王誌偉隨手就往自己的書桌裏一扔。有一天恰巧被同桌的好友看到,說要送給他女友,王誌偉連想都沒想就把紅豆和那個錦襄全遞給他了,不巧的是同桌的女友又把紅豆拿出來在於海豔麵前炫耀,說是她男朋友送給她的。那一天於海豔很氣憤的問王誌偉:“你怎麽可以把我送給你的紅豆再送給別人?”王誌偉剛想和她開個玩笑,忽然睥見她的眼睛紅紅的,濕濕的,隻好把展開了一半的笑容硬是活生生的給停了下來,然後傻傻的說道:“那我馬上幫你要迴來好嗎?”“不要!”於海豔突然大聲嚷道,然後就趴到座位上哭了,當時正在上自習課,連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都給她嚇了一跳,從那以後即便是有不懂的題目於海豔再也沒有直接向王誌偉問過,哪怕是先問他同桌,再由他同桌來問自己。直到上了大學以後,一次暑假迴家高中同學聚會,於海豔和他的同桌雙雙出入他才知道他同桌和於海豔的事情皆因為當年的“曲線請教問題運動”。在感情方麵王誌偉的確和王逸雲所猜測的一樣:他是一個先天性發育遲滯的人,也許貧窮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情感發育,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但絕對不是在情感方麵早當家,那麽多早婚的農村人可是有幾個真正的思考過什麽才是愛情,什麽是婚姻呢,還不是到了年紀就在父母的主持下請親戚朋友吃頓飯,然後放一串鞭炮就宣告結婚嘛!可是這樣方式的結合,又不可思議地鞏固著愛情和婚姻,研究表明農村人的離婚率一直都比城裏低,這讓王誌偉多少年以後都不能理解,或許他們已經用他們的方式思考過。
其實每個人成長環境的不同,他們對愛情與婚姻的理解也不同。錢鍾書說,愛情是圍城,城裏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這是大師的見解,平凡的王誌偉認為愛情就是生活的點點滴滴,有時候不一定表達出來,但是心領神會,晚上等她一起迴來吃飯,早上悄悄地為她做好早飯,記得她的生日,永遠的關心她的一切。每天目送著她的出門與歸來,這也許是一個庸人的生活,卻為百分之百的中國人所期盼,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得到?王誌偉想對王逸雲說他能做到的,但他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
那一天王誌偉在機關食堂吃完午飯剛想睡午覺,忽然王逸雲打了個電話過來,“今天過來玩啊,周月芹男朋友剛好也休息,我們一起打牌噢!”頓時王誌偉的困意全無,激動的語無倫次,連聲說道:“好的,我馬上就到”前天晚上也就是王誌偉和周處長他們一行幾人外出調研迴來的晚上,沒想到車子在半路上拋錨,直到淩晨三點半鍾才迴到宿舍,王誌偉四點鍾才睡下去,可八點二十八分就醒了,他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王逸雲,但是又不忍心去找她,他怕影響到王逸雲的考試,其實王誌偉一直在壓抑著自己,臉上都憋出青春痘來了,同事都戲言,“小王,最近春風得意,好像發育第二春了嘛!”王誌偉笑而不答,個中滋味誰能體會?那一天敲開王逸雲房門的時候,王逸雲穿了一身睡衣出現在王誌偉麵前,她的頭發剛剛剪過,以前一頭秀發簡單地束成一根可愛的辮子,可是現在不見了,換成了齊耳的短發,顯得幹練而成熟,可這樣的發式並不是王誌偉欣賞的那種,但放在王逸雲身上,王誌偉還是很喜歡,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但從內心深處來講王誌偉還是喜歡王逸雲沒有剪頭的樣子,頭發長長的紮個辮子,清純得像個學生,那種樣子已經在王誌偉的頭腦中定格為一種風景。晚飯是周月芹的男友燒的,一色的清炒,菜炒得很差,王誌偉想他閉起一隻眼睛,且隻用一隻手炒菜也比那種口味要強,但是別人辛辛苦苦做出來了,出於禮貌也不能打擊隨便,關鍵是他已經答應王逸雲不要亂講話。王誌偉隻要一開口講的都是實話,這個年頭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聽實話了,雖然實話很真實但往往會傷害人。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嘛!王誌偉張了張嘴巴,指了指菜,幾欲開口,忽然發現王逸雲朝他瞪了一眼,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吃完飯以後王誌偉他們幾個人一起在外麵的客廳打牌,王逸雲不想打牌就在邊上幫忙倒茶遞水,王誌偉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他根本就不想打牌,他又累又困,但是不打又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別人“三缺一”在那邊等吧!王逸雲倒完水以後就靜靜的坐在王誌偉邊上看他打牌,看了一會兒,王逸雲就覺得沒有意思,她貼著王誌偉耳朵對著王誌偉說:“真無聊,我去看書啦,你要加油啊!”說完,她起身就朝自己的臥室走去,忽然王逸雲發現書桌上有一個方便袋,裏麵好像塞了不少的東西,打開一看,原來是王誌偉寫給她的信,那是一本用a4紙裝訂成的足足有好幾十頁的情書,封麵上赫然可見三號黑體的豎排字體:
史學家說 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 生活是曆史的一個斷層。
哲學家說 生活就是絕對的運動與相對的靜止之間的平衡。
王逸雲說 生活就像一杯水,隻有不停的往裏麵加東西才會更精彩。
王誌偉說 我們的平凡就像大海中的一朵浪花 其實我們並不奢求什麽,隻是希望自己以及親人生活得幸福一點。
當記憶隨著時間逐漸消亡的時候,為了把昨天的平凡與輝煌定格為曆史,我便想到了這種古老的方式將往事塵封,當我們年老迴憶時我們不會因為過去的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愧,隻會覺得生活真是無比的溫馨與甜蜜。
王逸雲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那的確是一本王誌偉寫給王逸雲情書,但是王誌偉還沒有打算現在就給她看,他還在猶豫著是不是做個裝帖再給王逸雲的,那上麵記錄了他和王逸雲交往的每一個細節,記錄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間,第一次牽手的時間、第一次……
記錄了王逸雲的飲食起居,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甜、不吃辣,不吃……
記錄了王王逸雲對他講的每一句話,她發的每一條短信,他們在一起玩的王誌偉的所有的內心的感受與想法。
記錄了……
王逸雲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印象中的那個懦弱的男人,他敏感的像春天的風,他熾熱的像夏天的太陽,他細膩的像秋天的雲,他墩厚的像冬天的太陽,可惜她一直站在屋裏,她沒有感受到他的四季變化,她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滴。
直到十一點打牌才結束,王誌偉到王逸雲的臥室拿方便袋時,發現王逸雲的眼睛又紅又腫,手裏還拿著自己寫給她的信,坐在床上發呆,王誌偉輕聲地對王逸雲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迴去了,晚上我到同學那睡覺。”王逸雲好像沒有聽到王誌偉對她講話,她用手指了指書桌,在書桌的右上方,有一張用白紙寫成的信,王誌偉把信往方便袋裏一放,就出去了,還沒到同學的住處,他便迫不及待的把那張紙掏了出來,看完信以後王誌偉隻覺得被人當頭一棒,頓時四肢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我思考了好久,覺得還是告訴你一些真相比較好,其實我在大學裏談了一個男朋友,同居了兩年,是我提出分手的。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但卻是事實,我知道你為人很好,很單純、很愛我、當然也很傳統,正因為如此最好我們還是分手吧,如果給你帶來什麽傷害,我隻能說聲:“對不起!” 。
王誌偉把信揉成一團,過了一會兒打開再看,然後再揉成一團,他閉上眼睛腦中就會出現信上寫得每一句話。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王誌偉在漆黑的深夜中對著蒼天欲哭無淚。他根本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更無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現實。
不知道是哪種意識支配著王誌偉讓他近乎於瘋狂。王誌偉不停地奔跑著,他連夜找來紙和筆寫好了一封信,然後撕掉揉成一團,接著又拿了一張紙再寫,然後又揉成一團,然後再寫,這樣反反複複直到淩晨二點半,王誌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居然一口氣跑到王逸雲門前,想敲門,手舉到半空,突然僵住了,他忽然覺得這樣很不妥。然後他呆呆地坐到路燈下又是寫又是想,淩晨送牛奶的工人,一邊吃力地踩著三輪車,一邊好奇地盯著王誌偉看,可王誌偉全然不去理會,他的大腦一直在理智與瘋狂之間不停的作鬥爭。
選擇的過程是最痛苦的過程,其實在那種情況下無論做出哪種選擇都是錯誤的。未曾戀愛過的王誌偉根本就無法保持理智與冷靜。淩晨三點半王誌偉帶著寫好的信再次跑到王逸雲的門前,為了不打擾周月芹,王誌偉決定走後門的院子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