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整個靈墟都變成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到處都是叢林、山水、無垠的草地,流水潺潺,充滿生機。


    而我的身軀竟然緩緩的變小了,甚至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嗨~~~”


    有人在耳邊唿喚:“我的寶寶,快看快看,我家寶寶睜開眼睛咯~~~”


    是她的聲音。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年輕美麗女子的容貌。


    媽媽。


    眼前,是媽媽年輕的模樣。


    當看到她的模樣時,我瞬間淚如泉湧,想要大聲喊“媽媽”的時候,卻變成嬰孩的啼哭之聲,然後就是外婆的聲音:“怎麽見到媽媽就哭了呢?是不是餓了?”


    “媽媽……”


    我抬頭努力的想要看清,畫麵卻開始變得一片模糊,當再次看清時,自己坐在一個嬰兒椅上,揮舞著胖嘟嘟的手掌亂拍一氣,口中牙牙學語,而眼前,媽媽正端著一碗燉蛋在吹氣,一旁的爸爸滿臉笑容,身後放著一台滿是代碼的筆記本。


    “媽媽,我也想吃一口!”


    一旁,一位小女孩撅著小嘴說道。


    媽媽笑容溫柔:“小顏乖,這碗蛋是給弟弟燉的,弟弟正在長身體,可能吃了,你想吃的下一頓再給燉好不好。”


    “嗯,好!”


    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雖然依舊撅著小嘴,但依舊露出一抹笑容,道:“媽媽,等弟弟長大了,我可以帶他去小溪那邊抓河蟹嗎?”


    “可以啊!”


    媽媽笑著:“小顏是姐姐,以後也一定要保護好弟弟哦!”


    “嗯!”


    ……


    畫麵再次明暗不定,我的身軀不由自主,正在慢慢長高,當畫麵再次定格的時候,已經身穿一身中學生校服了,手裏提著飯盒,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當轉過拐角時,就看到了媽媽那張憔悴的麵容,病魔折磨下,她已經不再那麽美麗,變得骨瘦如柴了。


    “陸離。”


    她奮力起身,結果飯盒放在一旁,問道:“是不是要交書本學雜費了?”


    “嗯。”


    我點點頭:“爸爸上個月的工資發下來之後,姐姐那邊先交了,媽媽的住院費先補交上吧,我這邊可以再等等,王老師說,不急的。”


    “哦……”


    媽媽點點頭:“你爸爸正在研發什麽軟件,現在是創業期,手裏頭也沒什麽錢的,一會媽媽再給你舅舅他們那邊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借一點。”


    “嗯。”


    “媽媽吃飯了,你出去玩會,別跑得太遠了。”


    “好。”


    我看著她的病容,問:“媽媽,你疼嗎?”


    “媽媽不疼,快去吧。”


    “好。”


    我關門走出病房,卻就在一旁靠著牆壁站著,沒有走開,不久後,病房裏傳來了媽媽吃飯時難以下咽的聲音,以及咳嗽聲,她的一頓飯吃了很久很久,隨後撥打了一通通的電話,但得到的隻是迴絕,最後,她一個人在房間裏低聲哽咽哭泣。


    走廊上,身穿中學校服的少年,在眾人的注視下,閉著眼睛無聲流淚。


    ……


    “媽媽……”


    我看著畫麵中的自己,那映入心靈難以揮散的一幕,禁不住低聲哽咽:“媽媽,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此時,我的身軀迴歸自己,變成了那個身穿休閑裝的青年,站在心境薤穀之中,俊逸無比,但卻淚流滿麵,抬頭看著天穹,低喝一聲道:“我能再見媽媽一麵嗎?”


    薤穀無迴音,但在幾秒鍾後,身軀“唰”的一聲下墜,下一刻竟然真的就站在了2010年蘇州市的那家醫院病房內,不遠處,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媽媽。


    我緩緩邁步上前,化神之境的神通之下,看到媽媽的身體如同秋風中搖曳的樹葉一樣,隨時都會搖搖欲墜,禁不住淚水滾滾流淌,跪倒在地,以膝蓋向前跪行走來到床邊,聲音顫抖,小聲道:“媽媽……媽媽……”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我……”


    我的聲音顫抖,想要告訴她我是誰。


    誰曾想,她用力的抬起手臂,用幹枯消瘦的手掌摩挲著我的臉龐,不再美麗的眸光看著我,那般的溫柔,笑道:“我家小陸離長大了,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我看著她,話不知從何說起,隻是淚水決堤,嗚嗚大哭了起來。


    “陸離不哭……”


    媽媽的聲音一樣在顫抖,她說:“告訴媽媽,這一切是真的嗎?”


    “是真的,是真的。”


    我握著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道:“我是陸離,我是十三年後的陸離,媽媽……我想你,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


    “陸離乖。”


    她唿吸急促,道:“媽媽走了之後,你和姐姐,還有爸爸都還好嗎?”


    “嗯……”


    我哭著說:“都好,都好,大家都好。”


    媽媽輕輕摩挲我的臉龐,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是真的,媽媽……”


    我眼睛通紅,哭著說:“媽媽,我研製出了給你治病的特效藥了,可是我……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沒辦法帶著藥迴到過去來救你……”


    “沒事的,沒事的。”


    她溫柔的看著我,道:“知道你們都好,媽媽就可以放心走了……”


    ……


    “唰唰~~~”


    就在這時,一縷縷金色光輝瀉落在我身邊,形成了一道傳送光環,該走了。


    “我的寶貝,好好……活著……”


    媽媽最後的一句話迴蕩在耳邊。


    我卻再次站在了心境薤穀之中,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卻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一身的力量卻無處可用,隻是呆呆的站在穀內,內心充滿了無助。


    ……


    “故去的人,不必如此抱憾。”


    一道身影出現在遠處的天空之上,是師尊蕭晨。


    “師尊!”


    我看著他,單膝跪地:“弟子參見師尊!”


    “陸離。”


    蕭晨道:“心境薤穀也好,靈魂迴聲也好,你能在這裏看到我,師尊已經心滿意足了,從今以後,好好修行,不必太過於瞻前顧後。”


    “是,師尊!”


    轉眼間,師尊蕭晨的身影消失在風中,隨之而來的則是握著一柄錘子的石師,他踏著天空中的金色漣漪,笑道:“本以為神魂徹底消亡磨滅在天地規則之中了,卻還有機會再睜眼看看。”


    “石師!”


    我抱拳道:“參見石師!”


    “嗯!”


    他點點頭,卻又看看周圍,笑道:“此地真乃妙境也,難不成是傳說中的心境薤穀?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神通,造就出這麽一方所在?”


    “是雲師姐。”


    我恭敬道:“在石師撞擊王座殉界的不久之後,雲師姐踏入了飛升境,成為一界最強飛升,殺了林海和菲爾圖娜一票人之後,她也飛升了,如今我的心境有些飄搖,所以雲師姐從天上落下一劍,幫我開辟了這道心境薤穀。”


    “這……”


    石師撓撓頭:“她後來踏入飛升境了?還宰了林海和菲爾圖娜?”


    “嗯。”


    “那老子不是白死了!?”


    他一拍大腿,伸手指著天空:“荊雲月,你做事地道嗎!?”


    我不禁失笑,道:“石師,你的神魂如果還在的話,可以想辦法複活嗎?畢竟,飛升境的神魂必然相當堅韌,複活的門路還是有的,我如今是龍域之主,隻要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全力讓您複活。”


    “不必了。”


    石沉道:“我本就是天地敕令鎮守南疆的聖人,本命魂魄在踏入飛升境之後一直在天上了,人間的本體磨滅了而已,在天上依舊會有我的法身,所以不必擔心我,倒是你……”


    他眯起眼睛,笑道:“在心境薤穀中好生修行,莫要負了荊雲月對你如此大的付出啊,你要知道,她這一劍送出一道心境薤穀,至少要損耗自己的三成修為,這可不是任何人都願意做的。”


    “是,弟子遵命!”


    “走了。”


    石沉的身軀轉眼間消散在了風中。


    緊接著,又有一人出現,身著一襲長裙,裙裾飛揚,宛若仙子,輕飄飄的落在我身前,笑道:“又見麵啦~~~雖然隻是一道神魂投影,不過也足夠道個別了。”


    我笑容和煦:“白鳥,又見麵了,謝謝你啊……”


    “謝什麽?”


    她走上前,笑道:“你曾經是我的主人,是我最親密的人,何必說謝謝呢?”


    說著,她抬手幫我擦拭掉了臉上的淚痕,笑道:“一個接近飛升境的巨擘,怎麽能如此脆弱呢?答應我,以後你的眼淚,隻能是喜極而泣,好嗎?”


    我有些感動:“我盡力!”


    “哼!”


    白鳥轉身,道:“陸離,你這個人啊,就是太感性,太好了,如果你能狠一點,或許整個天下都會向你一人臣服的。”


    “如果真變成那樣子,你會喜歡那樣的陸離嗎?”我問。


    她的身影緩緩消失,消失前搖頭笑道:“不會。走啦,等你飛升天外之後,我會請你喝天下最醇厚的美酒的。”


    “嗯,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心境薤穀,春意盎然。


    “唰~~~”


    前方,走出了一個絕色少女,一襲鎧甲,腰懸佩劍,牽著一頭白鹿,她的容貌堪稱舉世無雙,隻是,額頭的位置,一縷秀發霜染成了銀色,就這麽笑盈盈的看著我:“怎麽,一直這麽恐懼未來的話,未來就真的不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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