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攸寧挑眉,迴身吩咐:“接過他的。多謝你走一趟。”


    畫眉接過了食盒,百靈則笑著賞了他一把糖,兩大捧五香瓜子和花生。


    那小廝眉開眼笑的用衣裳兜著,嘴上討巧的道:“府裏今兒晌午預備飯菜有大老爺愛吃的,老太爺就特地叫小的給大老爺送來。”


    “祖父費心了,勞煩就說父親母親都很感激,迴頭我去給祖父磕頭。”


    “噯!小的告退了。”小子應下,用衣裳包著瓜子花生和糖撒丫子跑了。


    鳳堂嫂目光閃了閃,與朱攸寧和白氏再度告辭,就迴了老宅,迴自己的屋子換了一身衣裳,便去婆母溫氏跟前立規矩。


    意外的是,午飯時候朱華章也迴來了。


    飯後伺候茶水時,鳳堂嫂就將今日所見說了


    溫氏撇撇嘴,將茶碗往桌上一擱,“老爺,您說爹這是怎麽個意思?自打九丫頭迴來怎麽還連著往那邊送上食盒了?難道他朱老大家就吃不飽穿不暖了?搬都搬走了,還用累的爹去惦記著他有沒有吃喝?”


    鳳堂嫂聽著婆婆與公爹說這些,忙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卻也不立即離開,而是站在門外整理袖口。


    朱華章冷笑,“這還用問?老東西這是要提拔老大。這麽多年過去,當年夾帶作弊丟臉的事早就給忘到爪哇國去了,他也不怕老大再坑他一迴!”


    溫氏凝眉道:“這可不好。老大畢竟是嫡長子,又是在羅老山長那裏進學的,細數羅老山長教導的幾個,除了老大和那黃毛丫頭,其餘都是朱家的家主。你說爹會不會是想將家主的位置傳給嫡長子啊?”


    “不能,我看咱們鳳哥兒機會大一些。”


    “怎麽不能,鳳哥兒原來是孫輩裏最出挑的,又是嫡子嫡孫,可如今老大家可不是沒有嫡孫了。”溫氏的聲音含著焦急。


    朱華章眯起眼,“那個小崽子算什麽嫡孫,站起來沒個板凳高,不礙事!咱們鳳哥兒的才華少有人能及的上,老家夥就是看著鳳哥兒,也會將家主的位置傳給我。傳給老大,難道將來能眼看老大將家產給個毛頭小子?或者給個閨女做陪嫁?老東西又不傻。”


    溫氏聽的這才鬆口氣。


    隻要這麽多年來的堅持沒有白費就好。


    “話是這麽說,可咱們也不能不提防了。”


    門外的鳳堂嫂悄無聲息的迴去了。


    而朱攸寧家中,朱華廷從養濟院新開的學堂迴來,見到朱老太爺送來的食盒,一時間竟五味陳雜。


    父親開始想著他們了,這是不是代表家裏的關係會緩和?


    白氏見不得朱華廷這樣悵然,拉著他安慰了幾句。


    而接下來的時間,朱老太爺幾乎每天照著三餐往朱華廷跟前送食盒,除了他愛吃的菜,還有時新的果子和禦品齋新出的點心。


    朱華廷從起初的矛盾複雜,漸漸便開始接受了父子關係有所緩和的事實,到底被趕出朱家,是他心頭的遺憾,能有緩和也不是壞事。


    長安錢莊收購大批量畜肉、布匹、糧食以及其餘各類生活用品的事進行的如火如荼。不出半個月就已經堆滿了一個庫房,還要另外開辟地方。


    富陽的動靜這麽大,遠在杭州的的林會長、程竹君等人都知道了消息。


    “這長安錢莊真是奇怪。如今買賣明明不景氣,他們收購這麽多的東西堆著等爛掉,難道是為了行好事做布施?”


    “這倒是不算什麽,最要緊的是,他們這般明目張膽的收購,豈不是壞了規矩?現在可是不允許金銀交易的。”


    “會長說的是。”程竹君眼眸一轉,笑道,“那長安錢莊行事如此囂張,又不肯聽咱們杭州商會的管控,您下了幾次帖子,都沒能見到正主兒,哪一次他們不是安排個掌櫃的出來就了事?依著我看,此番他們做事如此沒分寸,正好是整治他們的時候。”


    林會長麵露遲疑,“該如何整治?”


    程竹君笑道,“林會長別擔憂,此事交給我來辦便是了。保管不帶冤枉了他們的。”


    林會長一聽,便也不再多言,程家小姐既然願意單槍匹馬的行動,他阻攔與否就都沒有什麽作用了。


    朱攸寧自然不知道程竹君背後要做什麽。


    這天正是她帶著兩婢女、司墨和佛八爺在長安錢莊的樓上吃茶,便聽見了樓下一陣喧嘩。


    有身著官服要挎佩刀的捕快進了店門。


    樓下方大掌櫃忙去招唿,“幾位巡街辛苦,快上茶點來!”


    長安錢莊的名號響亮,平日又與這些人打好了交道,關係相處的都不錯。是以方大掌櫃也並沒有太在意這些捕快,其中眼生的兩個更是沒往心裏去。


    誰知今日的捕快卻與從前不同,與方文敬相熟的那個也沒有明顯表現出親近,而是以那兩個陌生的捕快為首,在店裏尋了個幹淨地方坐下了。


    “我們不過是為了辦案,路過罷了。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必理會我們。”捕頭如是說。


    方文敬便覺得情況有點不對,


    隻不過他們是最不入流的商人,對方確是捕快,眼瞅著還有翻臉不認人的架勢,他也著實不敢細問,便隻好繼續讓夥計們招唿前來送貨的尋常百姓和牙郎。


    夥計此時正在收米。


    送糧的牙郎趕了一輛車來,上頭橫放了十幾袋米。


    夥計帶著人先用鉤秤稱重,又用鐵釺往米袋子裏一插,向後一拔,針槽裏就帶了一些袋子中間的米出來。


    牙郎笑道:“咱們不是第一次交易,我們這米的質量您就隻管放一萬個心。”


    夥計笑出滿口白牙:“正是呢。請跟我來櫃上領銀子。”


    那兩個麵生的捕快一聽“領銀子”,目光就都刷的一下聚集到了櫃台處。


    他身旁的幾個本地的捕快也都麵色肅然,有吃了方大掌櫃不少孝敬的,這時更是麵沉似水,暗罵長安錢莊作死。


    不允許金銀交易,他們居然還敢公然收購如此多的東西,這下子杭州的捕快都給驚動了,他們這些富陽的小捕快,就算想放水都頂不住,這不是立馬就要給抓個現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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