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方才的反應,其實讓朱攸寧心裏很不好受。


    不過父親的態度還是讓她心裏舒服了不少。


    “爹放心,我明兒好生與縣主解釋清楚,誠心道歉,這一次也是權宜之計,實在沒辦法的辦法,相信縣主會理解的,至於她若不原諒,不論有什麽做法,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往後朱家再有什麽事,我可要小心一點了。”


    朱華廷歎息著點頭。


    朱家人總是能刷新他的認知,總是在提醒他他的頭腦有多簡單。如果這次的事是被他攤上,他是斷然想不出這樣解決辦法的,說不定這時已經被推出去頂罪了。


    作為父母,沒能力給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甚至沒有女兒這般靈活的頭腦,攤上事兒了還衝著女兒發脾氣,這著實是不應該。


    朱華廷打定主意,白石那邊他一定要好生勸一勸,往後可不能在讓她那般傷了孩子的心。


    李拓北這廂想了想,正色道:“不打緊,明兒我陪著你去,你們不是約在小王茶館嗎?我也去那裏吃茶,若是她罵你幾句泄憤,我就不出來。她若是想對你不利,我就幫你揍她。”


    朱攸寧聽的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那可是皇親國戚,你也敢動手打?”


    李拓北辯駁的話就在嘴邊,到底也沒說出口,轉而道:“渭南王一家過的艱難的很,想來安和縣主也是有所圖才會來到富陽,也不知這次渭南王世子有沒有同來。


    “不過他們沒有渭南王撐腰,行事素來謹慎,此番事既已過去,他們應該也會想息事寧人。”


    朱攸寧問:“北哥,你才剛說渭南王還有一位世子?”


    “是啊。”李拓北就將他知道的渭南王家事,包括渭南王是如何被韃靼公主看中,如何被迫留在韃靼十年,娶了平妻繁衍子嗣,如何十年來對家裏不管不顧,就那麽留在了韃靼“和親”的事都告訴了朱攸寧。


    李拓北的話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可是這消息對於朱攸寧來說還是覺得太過驚訝。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那渭南王之後就真的沒再迴國?”


    “果真沒迴,渭南王世子與安和縣主是一對龍鳳胎,郡王妃也是出身書香門第,溫婉謙和的一個人。如此美好的家庭,卻被和親給毀了,如今估計世子和縣主站在渭南王跟前,渭南王都不認得自己孩子。”


    朱華廷對此事也有耳聞,聞言不由唏噓的搖了搖頭。


    朱攸寧沉吟起來。


    突然出現的安和縣主,到底與程家和薔薇是什麽關係?若無薔薇影響,朱攸寧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渭南王的家的女兒無緣無故的來到富陽。


    照李拓北的說法,渭南王家眷應該過的很苦。許是薔薇或者程家許了他們什麽利益。


    他們被許了什麽呢?


    若她站在那個角度,她希望得到的是什麽?


    朱攸寧想了片刻,心裏大約有了猜測。


    父親被迫在韃靼十年,作為子女,應該是希望父親能偶名正言順的迴國吧。若她是安和縣主,她也會這樣想。


    李拓北見朱家無事,便起身告辭,“明兒還上學,我先迴去了。”


    朱華廷與朱攸寧送李拓北出去,連連道謝。李拓北被謝的不自在,笑道:“再道謝可就是外道了。都是自己人,舉手之勞的事,不當什麽的。”


    走了幾步,複又停下道:“對了,今兒我還見到燕公子了。想來他也是聽說了你家的事,想要幫忙的,不過你將事情圓滿解決了,他和他家那個很厲害的老管家就也迴去了。你迴頭若見了人家,也要記得好生道謝。”


    朱攸寧聞言一愣,隨即笑著道:“我知道了,不過我最該謝謝的還是你。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請你吃飯了,上次的飯還一直沒時間請呢。”


    “那不急,改日我來你家吃好了。”


    “你每天都來才好。”


    朱攸寧一直將李拓北送出了巷口,這才迴家盥洗歇下。


    躺在榻上,看著垂落的帳子,朱攸寧在心裏計劃著明天該做的事,要如何與縣主道歉,另外還要對燕綏表示感謝,腦子裏轉著這麽多的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才睡著的。


    次日午後,朱攸寧與羅勳告了半天的假,午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往小王茶館去了。


    她坐在了一層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壺茶,幾樣點心,一麵吃著一麵關注著門口來往之人。


    不多時,李拓北也帶著扣肉幾個來了。二人相視一笑,李拓北就選了臨近朱攸寧那一桌的位置背對著她坐著。


    朱攸寧原不想這麽麻煩李拓北的。可是他來幫忙,她也的確覺得十分心安。


    二人就一同等著。


    誰知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李拓北早已經不耐煩,也不肯自己坐了,湊到朱攸寧的那一桌坐下,低聲道:“真是奇了,這姑娘難道不怕死了?”


    朱攸寧苦笑著搖搖頭,道:“必定是人家迴去請了大夫查看,一下便拆穿了,知道我是在誆騙她,她連解釋和道歉的機會也不肯給我了。”


    李拓北見不得她這幅被人欺負的模樣,撓了撓頭,安撫道:“沒事,你也別太在意,反正這件事是她先有錯,若不是她與人做了圈套來害朱家,你也不會被老太爺安排出來接觸她,她又如何會被你嚇唬?你們現在也算是扯平了。”


    “話雖如此,可她不會這麽想的。隻怕往後還會有從我這報複迴去。往後再見麵,我還要多防備才是。”


    李拓北見她小小年紀就要操心這些,不由得心生憐憫。


    剛要勸說,朱攸寧已先開朗一笑,“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了,往後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


    “什麽處置?你放心,她們一家子不受盛寵,也作不出什麽幺蛾子來的,你不用怕。”李拓北大手拍了拍她的頭


    朱攸寧揉了揉,笑道:“我不怕。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平日就是這麽過的,我都習慣了。”


    一句“習慣”,說的李拓北心裏又酸又漲,大手使勁揉了她的頭發幾下才將那種強烈的心疼壓下去。


    等不到人,李拓北就送朱攸寧迴家了。


    而一直被等待的李汛,此時正坐在茶館外一輛馬車上,一見人出來,對身旁的姐姐道:“想不到她竟等了一下午。”


    李汐懶懶的道:“她那是心虛。你又感動個什麽勁兒?她身邊跟著那麽多人,今兒怕是不行了,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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