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愛去誰去!那個不孝女居然敢敷衍我,當麵答應的好好的,背後不辦正經事,我是她親爹,她卻為了個男人不顧自己的爹!她還順產?她怎麽不死了呢!”


    白老太爺猶不解恨,揮手又將茶盤掀翻,瓷器掉落一地,碎瓷聲尖銳刺耳。


    白老太君聞言,雖覺得不像話,卻一句也不敢辯駁,捂著臉嗚咽著哭起來。


    白勝舫眉頭緊鎖,看著白老太爺發瘋一般又將圈椅也掀翻,還砸了桌上的白瓷花瓶,終於忍無可忍的站起身,沉聲斥道:“夠了!”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夠了!才剛說的那都是人話嗎!”


    “你個王八羔子,你敢罵你爹!”白老太爺看著高大沉穩的兒子,已是怒氣難忍,掄圓了胳膊就是一耳光。


    白勝舫不躲不閃挨了這一下,臉上迅速腫起個紅手印,卻麵不改色。


    “這將近兩年來,爹行的都是什麽事?我就問爹,你賺銀子發財,為的是什麽!”


    “難道老子發了財,家裏頭沒得好處?你個小王八蛋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那都吃狗肚子裏去了!”白老太爺雙目赤紅。


    “承了這些,我們自然感恩,可是爹為了更多的財富和利益,竟然會出賣女兒!你當日差點逼死七妹,又差點害死福丫兒,你既做出來了,就不要怪人報複!朱梓晨還算好性兒的呢!我若是他,根本就不認你這個嶽父!他也是夠能忍耐了居然還讓你進家門!”


    “你,你!不孝子!老子打死你,打死你!”白老太爺抓起黑漆木製的茶盤,劈頭蓋臉就往白勝舫身上招唿。


    大舅母見狀急了,忙上前來攔,六舅和六舅母也去拉著白老太爺。


    而白老太君這會子已經哭的快厥過去了。


    “大哥,你快給爹陪個不是啊!”六舅白勝春道:“你是不知道,昨兒我去找門路,看到福丫兒手下的盧大掌櫃和幾位從前一直拒絕與咱家往來的掌櫃去醉仙樓吃酒!結果今天去那幾人的鋪子,原本有所鬆動的口風就又變了,這分明是福丫兒搗的鬼!他們這是要將咱家進貨和出貨的路子都堵死啊!事情變成這樣,也難怪爹會生氣!”


    白勝舫冷笑道:“我看你也忘了福丫兒為何會這麽做了。要是有人要逼死你娘,你怎麽辦?還躺平了任人宰割不成?


    “福丫兒的手段我看溫和的很,以她現在的權力,隻是不與咱們生意往來,那都已經是仁慈了!你隻看到盧大掌櫃何人吃酒就懷疑人,你若不心虛,又怎會疑神疑鬼!”


    六舅被說的啞口無言。


    六舅母看丈夫那個慫樣,忍不住道:“大哥這麽說就不對了,你……”


    “你閉嘴,爺們家說話,有你什麽事!”白勝舫負手威嚴道,“老六,管好你家婆娘!”


    六舅母被氣了個倒仰,滿臉漲紅,跺了跺腳轉身跑了。


    六舅也又氣又尷尬,完全不知該說什麽。


    白老太爺抖著手指著白勝舫:“你要造反啊你!”


    “爹,你這麽作下去,這個家遲早要完,依我看今兒就把家分了吧,免得以後白家的基業都被跌鬧個精光。”白勝舫又迴頭吩咐妻子,“你去預備了東西,看看七妹妹去。”


    “你敢!老大媳婦,不許去!”白老太爺怒吼。


    白勝舫沉聲道:“出閣的女兒順產,娘家屁都不放一個像什麽話!你去你的!爹不先認女兒,我還要認妹妹呢。”


    “是。”大舅母心裏別提多爽快了,笑吟吟的給暴怒的公公和哭天抹淚的婆婆行了個禮,就退了下去。


    白勝舫往圈椅一座,道:“爹若不分家,今兒就將我從族譜中劃出去吧。我可不想被您帶累的最後去討飯!”


    白老太爺抖著手指著白勝舫,嘴唇翕動著,眼圈一紅,居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你們這一群不孝子,當年你一降生我就該把你按在尿捅裏溺死!”


    “那還真是晚了。我不是七妹,不會被逼的投繯,你若要害死我說不得還得賠命,那可得不償失。”


    “你,你!”


    “爹,我還是那句話,要麽立即分家,要麽將我從族譜裏劃出去,再不然,您聽我的話,去給福丫兒賠不是。否則以爹的做法繼續下去,不出半年咱們全家就都敗光了。”


    白老太爺一口濁氣堵著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噎的他直翻白眼。


    白勝春也道:“爹,我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要不咱們就把家分了吧。”


    白老太爺雙目暴突的瞪著白勝春,忽然眼睛一番就往後倒去。


    “老爺!”


    “老太爺!”


    白家瞬間大亂。


    大舅母當日來看白氏時,隻對於白家的混亂隻字未提。


    洗三這日,大舅夫婦帶著白玉蘭,六舅夫婦帶著白玉新和白玉萍一同來了。


    這還是喬遷之後,白家親族們第一次如此鄭重的登門。


    朱攸寧拉著十六與親戚們見了禮。麵對白玉新和白玉萍時,朱攸寧隻客氣的笑笑,命百靈奉茶伺候就罷了,也不與他們親近。


    倒是對著白玉蘭,朱攸寧笑的很真誠:“七表姐好。上次多謝七表姐幫我。”


    白玉蘭羞澀的笑了笑,蚊子似的道:“沒有什麽的,你別放在心上。”


    “哪裏的話,上次若非有七表姐報訊,我還不知要受多少欺負呢。”朱攸寧拉著十六的手給白玉蘭介紹,“七表姐,這是鴻哥兒,我哥哥。”


    十六跟著朱攸寧也學了一些規矩,見白玉蘭也對朱攸寧很友善,便也友善的與她問候,叫了一聲“七表姐”。


    他們這廂說話,大舅與六舅將此處看了真切,不免都些好奇。


    朱華廷就拉著他們到角落裏笑著解釋道:“那是鴻哥兒,我領養來的孩子。紫蓉覺得那孩子很像青哥兒。”


    朱彥青的死是所有人心裏的遺憾,大舅和六舅一聽,就都理解的沒有再多問。


    收生姥姥忙著預備時,六舅趁機大聲與朱華廷道:“七妹夫,還沒告訴你呢,咱家的族長現在是大哥了,爹他說年紀大了,想要安度晚年,就將鋪子和白家都交給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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