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聳聳肩,被希爾杜前後不同的態度困惑著,求助的眼光不自覺飄向法音,冀望能夠從她那兒得到直接明白的答案。

    可是法音呢,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三個人的熱鬧討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自從布萊德忽然出現以來,她也在想一個問題;而且,難得的跟希爾杜在想同一個問題,他——為什麽會來?

    坦白說,她是相當高興的;在她快要被石陣中的沉悶空氣壓抑的快要崩潰的時候,布萊德的到來,就如同一股清風,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可是,他臉上那種著急的表情,卻使得她的心被微微抽緊了;對於這種陌生的感覺,法音下意識的選擇了忽略。

    布萊德耐心的等了一會,卻沒有等到應有的迴答,隻好自己發問了,『可是,蓮音和米露琪呢?怎麽都沒有看到呢?』

    『她們兩個失蹤了……』說話的是希爾杜,吐出的字眼依舊是冷冰冰的,『不,不能說是失蹤了,她們陷在朦朦迷陣裏了。』

    『這……都是我的錯……』法音剛從自己的心事中擺脫出來,就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一痛,臉色一白,兩顆碩大的淚珠就冒了出來。『蓮音她……』

    『蓮音她到底怎麽樣了?希爾杜,你說話能不能明白一點、詳細一點啊?』布萊德看到這樣的法音,感到自己的心也扭了起來,怒氣開始醞釀,『多說幾個字會死啊?還是看人糊塗你很開心呀?』

    『你那麽遠跑過來,就是為了要我說話說詳細明白一點?』希爾杜也冷下臉,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冰塊一樣,『聽不慣就不要聽呀!』

    布萊德反而笑了,但那棕色眼底可沒有點點的笑意,『我隻知道我來,不是為了跟你吵架的。』

    希爾杜的臉色依然冷凝,藍色的眸子寒光攝人,『我隻是告訴你目前最現實的狀況,你又有什麽不滿的?』

    被晾在一邊的法音覺得唿吸急促,抓緊衣服領口,聲音也有些殘破,『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樣……』

    布萊德迴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不要擔心,我隻是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而已,這樣是非曲直也好有個定論。』

    『來龍去脈?是非曲直?』希爾杜依舊是那種涼涼的、足以逼瘋人的腔調,『發生的事情可多了,你究竟想知道哪一件呢?我倒是想請你問得準確一點、具體一點呢……』

    『就算我求求你們……』法音赤色的瞳仁閃過痛楚,忍不住出聲大吼,不了解此刻自己的失控是為了什麽,『蓮音還沒有迴來!你們現在爭明白了又能怎樣?她就能迴來了麽?』『法音?法音?你沒事吧?』布萊德被她突然的反應弄得有些懵,一時間忘了兩人在僵持著什麽,急忙過去扶住她的雙肩。

    希爾杜也隨之噤聲,不是因為法音的發飆,而是『蓮音』那個名字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內心深處,喚迴理智的同時,也帶來了錐心的痛。

    看著麵前滿是關懷神色的布萊德,又看看不遠處沉默靜然的希爾杜,再想想仍然處於消失狀態的蓮音,無法承受太強烈太複雜的痛苦,法音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撲撲簌簌的落下,一時失語。

    曾幾何時見過笑得燦爛的法音哭得這般風雲變色?布萊德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都擰在一塊兒了,盡管對於蓮音的擔心依舊縈繞在心頭,可情感的天平再次完全倒向此刻脆弱無助的紅色人兒了。

    希爾杜並沒有十分在意兩人的情感波動,因為他的心底也有個水色影子在蕩漾:蓮音、蓮音、蓮音……那澎湃洶湧的情緒也在叫囂著一個可以宣泄的出口。

    天上的圓月無言的看著蒼茫荒原裏上演的好戲,毫不吝惜的灑下如同迷霧一般的誘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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