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空中扯了個篷的大型食堂,還被艾米拉說有老家帳篷的感覺,萬長生想起來他們那機場設計可不就是這種明顯的特色元素麽。


    旁邊教學樓隻在門口簡單的看了看,十月已經臨近全國聯考,哪裏還有什麽午休,餐後的藝考生們已經迴到各自樓層教室開始埋頭苦畫,葛寧被這種四五千人的規模再次震撼下,對萬長生反複強調的我們國家人很多,肯定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接著是橙黃色屋頂的工作組玻璃房,金秋季節正是氣溫最舒服的時候,各個設計工作組哪怕在國慶節還是有人在忙碌做事,大學生總是對學以致用充滿幹勁。


    然後是宿舍樓,接著又是教學樓,中間是編織網架的人工草皮小足球場、籃球場跟社區健身設備,除了一幫藝考生坐在裏麵曬太陽兼畫速寫,沒人運動,幾乎所有人都充滿了緊迫感,除了剛搬來幾天有幾個男生好奇的踢了下足球,其他時間一直都是曬太陽的主要區域。


    越過這棟教學樓才是辦公區,同樣扯著白色大篷下麵的玻璃建築,就是黑色輪廓、底座、屋頂的造型,嚴謹很多。


    再過一棟宿舍樓那邊盡頭才是火車頭大廠房。


    所有的廠房上都畫滿了塗鴉,跟中間的設施一起充滿了嶄新的氛圍。


    確實可以當做舊廠房改造藝術社區的典範。


    葛寧一路拍照片,還找構圖,很認真的樣子。


    萬長生引導國際友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成片兒的員工起身畢恭畢敬稱唿校長好,膽子大的還敢用英語對外國客戶說哈嘍,歡迎來大美。


    其實平時萬長生來辦公室,個個都不敢打擾他,這會兒有一個帶頭的,其他都趕緊給老板長臉。


    萬長生也確實覺得有麵兒,不過迴頭發現,又摘了墨鏡的貝赫耶昂著下巴,習以為常的在接受這種膜拜,估計她要是再摘了頭巾,會引來更真誠的恭維。


    隻不過萬長生這大老板有點露馬腳,居然沒有秘書,也沒有服務人員,走進大辦公室以後還得他自己關門:“隨便坐,喝茶或者飲料……這裏有冰櫃都能選,我看看有啥……”


    順手摁鍵關了麵對大辦公區這邊的輕紗窗簾,隔絕了外麵好奇的目光。


    滿滿當當的飲料櫃裏麵從啤酒到咖啡一應俱全,又暴露出來他不太熟悉這嶄新的區域,不過他也不在乎,快速的相互介紹下就開門見山:“既然葛寧先生來了,我們就談談這不可能成為婚姻的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寬大的三張帶扣皮沙發以品字形排列,坐十來個人都沒問題,萬長生和葛寧各湊個角,三位阿拉伯朋友坐對麵,聞言都是表情一凜,貝赫耶還把腰身挺直了,雙手交握放在側腿上,動作完美無缺。


    萬長生真是在腦海裏麵閃過藝用解剖課程上的說法,中東北非的阿拉伯女性天然腿長,從人體美比例上來說,秒殺東亞地區,幸好上次穿著長袍,不然其他女生就會覺得有點自卑了,好像鍾明霞的腿長比例還行……


    發現自己怎麽有點走神,趕緊專注的把情況解釋下:“我很理解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想法,但前提是不要傷害別人,之前你們傷害了塞麗梅就錯了,現在還在傷害我的婚姻更錯,出於我和艾米拉的師生關係,我提出這個建議方案覺得怎麽樣?”


    葛寧先生其實是第一次見艾米拉家的女眷,主要是很優雅的翹著二郎腿欣賞環境,拉罐的咖啡他也喝得跟高檔貨色一樣,不說話。


    萬長生再次注意到,剛聽說自己要去辦畫展出名,艾米拉一直輕輕拉著他姐姐的胳膊,胖大姐也小心翼翼的隻是湊在貝赫耶耳邊小聲,不知道匯報些什麽。


    之前不是主要由哈雅特來說話拿主意嗎。


    所以他還擔心這位好吃的主子沒聽明白:“我有太太了,在中國換做其他家庭,這甚至會造成婚姻矛盾,還好我太太對我很好,所以我希望不要再提這種事情了,我不是開玩笑的。”


    結果還真是貝赫耶自己開口:“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說這話的時候,還有個托掌指引的動作,萬長生這辦公室不是有個小後院嗎,挺精致的白牆黑瓦擺了個假山,地上刮出螺旋紋路的白色小石子裏還擺了段裝模作樣的枯木。


    挺有品位的。


    萬長生覺得自己現在英語水平飛速提高,下意識看了眼葛寧。


    他覺得這會兒隻有英倫大叔是自己的同盟。


    結果這位哈哈哈的笑著起身:“那我就欣賞下萬有什麽藏書了……”朝著大書架那邊去。


    艾米拉和哈雅特也趕緊要閃開。


    萬長生納悶,怎麽不吃東西這姑娘就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呢。


    點點頭過去推開玻璃門,這十月的天氣就是好,不用空調的秋高氣爽。


    結果貝赫耶剛出來,哈雅特就機敏的在裏麵把玻璃門窗簾都掩上了,緊湊精致的空間裏麵頓時隻剩下兩人,而且四方的狹小牆沿更顯得這裏有點牢籠禁錮的味道。


    藝術家的感覺就是敏感,萬長生站遠點:“你想談什麽呢?”


    貝赫耶背著手走下台階,走進人家精心梳理掛出來的白色石英石沙灘裏,還用腳尖去刮,雙手背在身後這動作就跟個雨刮器似的,光看背影甚至會情不自禁的冒出來“秋千細腰女,搖曳逐風斜”的感受。


    她那襯衫寬鬆得很,可係在腰間打了結,反而襯出了拖地長裙褲的身姿來。


    她不說話,萬長生也不說話,靜靜的看,還得忍住不要掏速寫本來,就這麽看著吧。


    貝赫耶的聲音真的很悅耳:“我能把頭巾摘了嗎?”


    萬長生無所謂:“隨便你,但是和那個什麽丈夫看不看的風俗沒關係。”


    貝赫耶就背對他摘了頭巾,又是順手撣一撣裹在頭上轉身,腳尖如同圓規旋轉的那種,好像還帶點舞蹈的影子,平心而論,人美麗,動作更美麗。


    萬長生盡量平淡的看著,免得吟詩。


    貝赫耶雙手還是背在身後,這個動作前幾天好像前幾天鍾明霞也做過,和萬長生並肩走在夜風中,十足戀愛中小女孩的樣子。


    可貝赫耶沒有,明明還要小三四歲,她做出來就是挺成熟的感覺,深邃的大眼睛看著萬長生:“我是去年九月知道你的,艾米拉打電話給我說自己的老師多麽好,這裏人多麽友善,還有吃的多麽美味,但那時候他的手機隻能通話,於是我隻能在腦海裏麵想象這個地方,每天晚上和艾米拉的電話,是我最開心的時刻,從小他就是我最心愛要保護的親人,感謝你對他的照顧。”


    萬長生想用別恩將仇報來形容的,但找不到表達單詞,就點下頭表示在聽。


    話說這麽看著,也是賞心悅目啊,萬長生已經忍不住在背後靠著的牆麵上用手指隨便勾勒點線條了。


    這是種藝術家的本能。


    貝赫耶一瞬不眨看著他:“直到我們打了五萬多美元的國際長途通話費,艾米拉才知道應該去買部能拍照能上網的手機,用視頻網絡通話就幾乎沒有成本了,這是我們以前從來沒考慮過的事情,但是從這以後,我就從他每天拍的照片和視頻裏麵,經常看見你,看見他住的地方,還有校園,我想我對你的愛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萬長生手指都僵了下,還是學葛寧穩定的隻揚揚眉毛,擺出冷漠的表情表示繼續,看你能說出什麽幺蛾子來。


    貝赫耶卻嫣然一笑,瑪德,感覺周圍假山枯木都在發芽那種春色滿園:“我認真的想過,應該還是之前那種隻有語言描述的你,讓我在腦海裏麵產生了很多對你的想象,想象了很多你應該是什麽樣的男人,年輕成熟又充滿了智慧,還有溫柔善良,這是艾米拉給我說得最多的形容……”


    萬長生這才明白這小兔崽子,原來一直在做媒啊!


    所以貝赫耶才不是莫名其妙呢:“等從照片和視頻上看到你,我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完美,雖然聽不懂你有時候在跟那位光著頭的男人說什麽,但我親眼看見過他在你走後,輕輕哭泣,也知道他也是你的學生,一直都在幫你照顧艾米拉,更知道他得了重病,可你鼓勵他完全找迴了生命,這是很偉大的行為。”


    萬長生覺得麵對徐朝暉,那是一個長兄應該做的事情吧,充其量自己有點錢,不在乎醫療費?


    可貝赫耶說的就是錢:“你很有商業頭腦,賺了很多錢,但是你卻把錢給予了很多窮人,艾米拉說你降低了學費,讓更多孩子能夠讀書,這是珍珠讚美過的那種偉大和善良,比起我能看見的那些靠著家裏有錢的男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萬長生確實是夠出色的,如果拿他去跟一堆不知所謂的爛泥糊不上牆比,那就更光輝閃耀了。


    不過從這番話聽起來,萬長生雖然有點結結巴巴的要連蒙帶猜,也能聽出來這位好吃的姑娘,不像她上次吃夜宵時候表現出的傻乎乎氣質啊?


    所以他聽得更加認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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