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鍾明霞挺拚的,國慶前把所有大美社的文創產品拍完,學生放假,她又去接了車模的活兒,一天又能有幾。


    某種意義上來說,費雪雁和艾米拉才是同一類人。


    或者說費雪雁是誤打誤撞的走成了那條個性創作的路,到了平京以後,知道艾米拉的情況,自己苦熬了好幾年的眼鏡女生特意請教查閱了很多資料,找尋怎麽才能把這種具有繪畫天賦的孩子從小時候培養好,不至於像絕多數人那樣最後泯然眾人。


    就像杜雯能輕鬆的從她奶奶那裏搞到一套國外青少兒美術培訓的教案,清美乃至清京大學在這方麵的資源又比蜀美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或者說平京一直都有人在摸索這方麵的東西。


    連金牌導師組裏麵的吳老師都知道巴黎美術學院的招考情況是怎麽,國內這套應試教育在國際上已經行不通了。


    平京教育圈還不知道?


    總有些人在為這些差距努力,也有人在這種差異化之間尋找商機。


    也像杜雯說過,那種教案實際上翻譯過來在國內市場能夠賣大價錢,費雪雁在平京自然也把這套教案深研了一番。


    她是親身經曆者,知道那種滿腔作畫的欲望卻無從發揮的抑鬱,這種強烈感受是韓曉敏比不上的。


    所以她沒有忙著做完整的教案。


    而是直接分拆成四個階段,第一就是亂畫,第二積累,第三爆發,第四樹立個人風格特點!


    然後把叮囑徐朝暉做的那種美術名家名作的普及介紹貫穿始終。


    譬如今天看到艾米拉的第一步,就是讓孩子隨手在白紙上畫一筆。


    然後費雪雁就順著這一筆,開始天馬行空的作畫:它的名字叫菲尼克斯!這是一隻神奇的機械鳥,它是整個天空的上帝,但它身上這些創傷是怎麽形成的呢,每一道傷口都是一個故事,每個成功者身上都有傷口,都有故事,我們先從這一道口子開始說起


    艾米拉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在接受了正軌繪畫教育以後,費雪雁依舊保持了這種自己充滿符號性的亂畫風格,依著艾米拉畫的這一筆就隨便發揮成了撲騰翅膀的大鐵鳥,一點點密密麻麻的填充翅膀裏麵的齒輪羽毛杠杆,總之都是隨心所欲的想怎麽畫,怎麽畫。


    似乎畫起來,費雪雁的紅眼圈也不見了,臉上帶著微笑,帶著美好的憧憬:懂了嗎?來,我也給你畫一筆,你自己畫你的,我們一起想象著隨便怎麽畫,但是要講出背後的故事


    對的,想象力。


    這種反對素描色彩的繪畫教育方式,最強調的就是找迴想象力。


    天馬行空的無窮想象力,才是人類能夠成為地球生物鏈頂端的核心動力。


    多少人已經在日複一日的刻板生活中完全被抹殺掉了這種能力。


    從自由的繪畫入手,培養自由的思想,以及最最重要的獨立人格。


    萬長生和賈歡歡過來時候,看見的就是費雪雁帶著艾米拉畫了滿滿兩大張鬼畫桃符。


    剛開始嚐試這種故事畫法的艾米拉還有點模仿:這是個由無數零件組裝成的機器人,他除了會微笑以外,就是在不斷的揮動大鞭子,這是個魔法師,向他施展了魔法變得很閃亮


    明顯已經有些人生經曆的大學生,想法更深更豐富,而西亞來的小孩子對自身文化中的碰撞更熟悉。


    萬長生坐在那認真的傾聽了這種繪畫方式,感受和自己成天宣講得不一樣的藝術氣息。


    賈歡歡坐在旁邊,手腳不停,摸摸那一大堆櫻花繪圖筆,又摸摸桌椅,再探頭湊近觀察下費雪雁軍訓後曬黑的程度,悄悄和自己的手背做比較。


    最後終於老實點聽萬長生用迴應艾米拉的描述,撇撇嘴,很想說這有什麽難的,我還不是會。


    然後隨便抓了張白紙,也拿支筆在上麵亂畫。


    哈哈,這就是我們昨天下午最後的軍訓隊列,太陽好曬的,光都從樹葉子上麵漏下來,奇形怪狀的,我當時就這麽看著


    費雪雁連忙看師娘,再小聲輔導下:對,對,就是這麽畫,不要想樹是怎麽畫的,你想怎麽畫就怎麽畫,不會用大的圖形表達,就用小的來組成,你看艾米拉畫的,很多小零件可以組成大畫麵,想到哪裏畫到哪裏就行了


    賈歡歡好像找到點樂趣:嘻嘻,還有點好玩,這是講台,其實說起光從樹葉子上麵漏下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們二中教學樓,你知道的哦,那外麵的梧桐樹好茂密的,光這麽照進來在黑板上,講台上,綠色的黑板,黃紅色的講台,白色的牆,被這種光弄得支離破碎的,我就不知道為什麽瞌睡來了


    前麵還說得興致勃勃,畫到這裏,仿佛就想起自己的高中教室,賈歡歡居然昏昏欲睡!


    語速都變慢了!


    費雪雁忍俊不禁的看著她那張才畫了一小部分的畫,還覺得挺滿足:好有想象力,真的,這種畫法我在我們同學中間都試過,好些人都畫不出來。


    萬長生看眼憨態可掬的賈歡歡,忍住笑:心思越簡單得像孩子,就越不會受到拘束,好,你在江州待幾天,迴寧州嗎?


    費雪雁好像想起來自己的主題,又有點表情凝重的使勁搖搖頭:我沒敢給家裏說,才開學一個月又迴來江州,我定了七號一早的火車票迴去。


    萬長生還是那招兒:先吃飯,一起去吃飯,老徐中旬要到蓉都去做最後的幹細胞移植了,我一直覺得求生欲望是決定生命力的重要因素,如果有美好的東西讓他很想活著,這次治療就一定有菩薩保佑。


    費雪雁聽懂了,眼淚又止不住的出來:可,可他


    萬長生笑:你也別急,他沒生病的時候你不是怎麽都看不上他嗎,也許就是因為這事兒情緒激動昏了頭,不用動不動就生啊死的愛不愛,他這情緒不能激動,你就小火慢慢燉,自己心思到底怎麽想的也慢慢搞明白,大家都開心對不對。


    費雪雁低著頭估計是怎麽都開心不起來:您說什麽是什麽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軍訓的時候就天天想著他。


    賈歡歡居然嘻嘻笑:我也天天想長生哥。


    這能一樣比麽?


    人家這可是苦水裏麵泡。


    萬長生伸手牽艾米拉:走,今天去吃海鮮自助餐,準保沒有屁隔,我開車把老徐接上,歡歡你有那家店的電話吧,定個五人套餐。


    可幾人剛出來上了車,還沒去接到徐朝暉,鍾明霞的消息發過來:嫂子軍訓完了嗎?一起吃個飯唄?


    萬長生幹脆一起:好,我們準備去醫科大那附近吃飯


    鍾明霞馬上:好呀好呀,我就在旁邊體育館的車展現場,c2出口碰頭,不見不散


    萬長生放了手機給賈歡歡匯報:介紹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賈歡歡簡直心領神會:漂亮姑娘吧?


    萬長生態度端正:其實挺值得你感受學習下的。


    賈歡歡就不疑有他:好然後轉身給後麵外國小朋友顯擺:挺多好吃的,蝦!蟹,魚,大閘蟹怎麽說?


    費雪雁馬上翻手機辭典,態度端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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