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媽,關老太兩位都出手了。


    萬長生覺得沒自己什麽事兒,叮囑黃敏一定要抓緊時間把整改方案搞出來準備著。


    哪怕真能通過關係解決問題,也要讓人無話可說。


    他當然不會解釋自己頭上有大神呢。


    結果晚上他都準備睡了,杜雯發消息問他要不要找奶奶幫忙。


    萬長生忽然有點莞爾,不知道為什麽,看了杜雯發過來的消息就想笑,居然有點調侃:“前小學校長能幹什麽呢?”


    杜雯理所當然:“總有主管部委啊,由上而下的找人問問話,官大一級壓死人,有些事情其實是表達個態度,隨口問一句,傳遞下去比政策還有效。”


    萬長生才解釋了自己這邊情況:“席導呢,說通過戲劇學院後勤那邊找人,我估計也是這樣問問話,但關師娘覺得要搞清楚這種有點詭異的局麵是為什麽,有人舉報,有人執法,卻沒人受理解決方案,她說必有文章。”


    杜雯想了下,另開個話題:“今天在戲劇學院見識到了什麽絕色美女啊。”


    萬長生差點順手打字,沒你美,忍住了:“越到這樣的高等學府,也能看到越優秀的人,主持人挺漂亮的,我準備迴去勸我那個徒弟還是專注於考戲劇學院,有助於提升審美。”


    杜雯發了個哈哈哈的大笑表情,沒說話了。


    幹淨利落。


    萬長生第二天一早繼續去上珍品展的班。


    博物院的院長也不至於專門來找他這樣的小人物。


    所以萬長生這一天真是一口氣把所有需要摹刻的章印都完成了。


    老荊頭也好好的過了一天師父的癮,對萬長生的篆刻技藝有了全麵了解,提出來不少改進意見。


    總體來說,觀音廟的碑林還是見識太少。


    哪能跟縱覽天下的皇宮比呢。


    所以老荊更覺得自己準備的下一檔課程有用。


    說起來當初他師父光磨刀就打磨了他一年,現在自個兒傳授技藝,得按天算,爭分奪秒的那種。


    所以五點下班,他還破天荒的準備叫上萬長生加班!


    可萬長生這孽徒,居然要跟關老太一起溜達著去看六點過的降旗。


    老荊氣得差點把刻刀折了,幸好是合金夠硬。


    師徒倆又是嘻嘻哈哈跟罵罵咧咧的出門。


    不過早上萬長生再上班,關老太決定迴幹休所去了:“有空來平京呢,就來看我,也就相當於養老院吧,提前打電話,我提前讓人準備接待你,主要是進出手續。”


    萬長生點頭:“之前一年就來了一次,估計以後頻率會比較高,爭取每次過來都去看您。”


    關老太像對自己的兒孫:“年輕有點傲氣是好的,不願受體製約束也是正常的,但要學會如何跟這種體製打交道,我知道你的品性,所以有什麽不懂的疑惑,盡管來問我,老苟可是一手把你托付給我了。”


    萬長生想的是:“我對平京的天氣環境覺得還不如蜀川呢,您看自己喜好吧,隨時能接您去寧州養老,要麽天天有人陪您打麻將逛廟會,要麽也可以在廟裏清淨吃齋當居士,您覺得呢?”


    關老太催促他把豆汁喝了:“我在蜀川呆了太長的時間,不方便呆在那裏了,這次舉報你的,是個蜀川的企業,做耐火磚起家的,所以有很多年跟消防部門打交道的經驗,特別是在蜀川,會給你個交代的,把這個也吃了。”


    萬長生都品不出來自己吃了什麽味兒:“啥?蜀川賣耐火磚的舉報我?我……做了什麽得罪他們的事情?”


    關老太笑得雲淡風輕:“做實業有了錢就想賺更多的錢,房地產市場已經不像十多年前那麽紅火,他們轉型做教育集團,這跟你有關係了沒有?”


    萬長生是真的萬萬沒想到啊,都在小餐館裏拍大腿了:“他們?!我的天……前段時間來找我要收購上市……這是要逼著我就範麽?”


    關老太拍拍他肩膀:“去做你的事情吧,所以這也是個教訓,樹大招風,如何更好的經營耕耘,才能抵禦這種歪風邪氣呢。”


    萬長生使勁撓頭:“席導演當時讓戲劇學院後勤部門的協助我了解下這個事情,我能給他們說一聲吧。”


    關老太點頭:“能……我是從地方上找人了解的,各歸各,去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待會兒有車來接。”


    萬長生無論如何想不到是這個原因。


    以至於跟老荊走在皇宮裏麵,都有點心不在焉。


    老荊自嗨:“乾隆的三連印、雍正的龍紐,慈禧的瑞獸紐……哈哈哈,你不是喜歡雕刻印章像嗎,這一堆都是極品!”


    萬長生趕緊提起自己的情緒來配合師父。


    果然,走進這個平素不對外開放的壽山石展館兼存庫,萬長生立刻把之前心底的事情拋了個幹淨。


    詩、書、畫、印,中國古代文人並稱四絕的存在。


    產自閩建的優質壽山石就堪稱印章裏麵的奔馳寶馬,自古以來就是帝王將相、文人雅士的案頭愛物,連皇帝們都選用來做國璽或者私人印章。


    品質之高就可見一斑了。


    老荊也得意:“這裏有近兩千件壽山石雕刻品,夠你看了吧。”


    萬長生除了說謝謝師父,那就隻剩下肝腦塗地了。


    當然,師徒倆來還是打著檢索備檔的旗號來,保全部門跟庫管部門的人,同時金睛火眼的看著師徒倆戴上手套逐件記錄討論。


    這種掉在地上會摔碎的金貴東西,當然全程都得墊上墊子,光是如何交接、傳遞、拿放這些價值連城的文物,在博物院已經又形成了慣例跟學問。


    萬長生要學的東西可多了。


    但縱然是這樣,中午休息時候,所有文物都鎖在玻璃展櫃裏麵時候,他又開始拿著小速寫本開始勾畫那些珍稀精品的雕刻紋樣。


    實在是印章本來就是為了留檔而生,哪怕不能蘸上印泥,拍個照也能把平麵的所有細節都記錄下來。


    可這近兩千件壽山石國寶文物裏麵,印章印料僅僅占到一半而已,其他全都是各種人物雕刻、擺件陳設!


    用巧奪天工來形容這些雕刻品絕對不為過。


    嘉慶喜歡在手裏把玩的螭紐……嗯,紐就是萬長生喜歡在印章頭上刻出來的那點動物,龍鳳朱雀白虎,還有各種傳說中的異獸都可以作為祥瑞之物登上印章或者擺件,這點瑞獸的形象就叫紐。


    這又哪裏是鄉下廟宇裏麵能看見的?


    萬長生隻能說眼界限製了自己的想象。


    隻有通過皇家做派,才能夠驅動曆代能工巧匠們做出來這麽多匪夷所思,不計成本的精品。


    隻恨時間太少,珍品太多。


    到後來,萬長生基本上都隻能快速瀏覽,摘選局部繪製了。


    不過今天他想加班,老荊連忙哈哈哈的拍手稱快:“下班!人家兩個部門憑什麽要跟著你加班?哈哈哈!”


    感覺把昨天的鬱悶出了口惡氣。


    萬長生隻好依依不舍的跟著師父穿過空蕩蕩的皇宮下班。


    因為這個宮殿比較偏遠,基本橫穿了小半個區域,順便迴篆刻組這邊拿自己的包,結果還在內部門房這邊,就說萬長生有訪客,但是打內部電話確認說師徒倆到別處忙活去了,訪客又說不用打私人電話,她就在最外圍的宮門外等著。


    這時候其他組下班的同事已經走了大半。


    萬長生下意識想到的肯定就是杜雯,可翻開手機沒發現她給自己留言啊。


    反倒是“我在皇宮修文物”的群裏,不停翻騰信息:“大軍!你今天調休虧大發了……院門外來了一美女,天仙似的!”


    “無圖無真相!”


    “就不給你看……哈哈哈,實在是不好意思當著人家拍,明天給你看……”


    “真的漂亮,女人都說好看!”


    “唉,等誰呢?”


    萬長生低著頭,翻看其他群的對話去了,主要是想平複下心情,瑪德,他居然覺得自己內心小期待!


    這特麽該死的情緒。


    如果真把杜雯當成普通朋友,其實自己在平京就應該理直氣壯的找她喝兩杯聊聊天啊,明明兩個人在一起是那麽的開心。


    可萬長生知道這種自欺欺人的見麵,自己是開心愉悅了,對杜雯就是在撩。


    哪有這麽無恥的。


    所以他真沒法平靜的若無其事去找杜雯。


    沒想到……


    剛看見手機屏幕上閃出一堆:“臥槽!”


    “臥槽……”


    “臥了個大槽!”


    “居然是找小萬!”


    “梅梅,這就是你說小萬那個女朋友嗎?”


    萬長生抬頭,呃?


    怎麽是那個……能做水墨刺青的林楚妮?


    又是一條寬大的米咖色裙褲,白色圓領t恤外麵罩著件黑色開衫絨衣,腳上是黑色的無鞋帶帆布鞋。


    如此簡單的穿著搭配,卻完美的襯托出她今天的清純妝容和發型。


    還是短發,可居然弄點小劉海在額前還有曲線,就立刻變得好有學生氣息了。


    那張洗去鉛華,淡雅秀麗的臉蛋,很難跟……萬長生覺得前天都是好遙遠的時間了,很難跟那時候的朋克風女生扯上關係。


    然後就像還偷偷站在街對麵的維修組年輕人們察覺的那樣。


    林楚妮從看見萬長生出來,就迎麵過來,然後滿臉驚訝:“你怎麽穿成這樣兒?”


    萬長生低頭看眼自己灰撲撲的夾克牛仔褲。


    這才是上班的樣子吧?


    但工作群裏麵已經忘記之前的承諾,一個個都在遠距離偷拍這倆麵對麵說話的照片上傳了。


    “紀念這個欺負單身狗的時刻!”


    “萬長生……求介紹閨蜜!”


    “啊……我算是知道那麽漂亮的師妹為,都沒法搞定萬長生了……”


    梅姑娘還以為她知道了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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