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時空,一個不大的靈堂。

    說是靈堂,卻沒有墓牌,沒有白幔,沒有紙錢,沒有檀香,甚至連屍體都沒有。

    “以命換命,怎麽可能?”

    “以命換命,怎麽沒可能?套用老頭子一句話,世界很大。”

    “我沒想過的……師父他……”

    “就為了那個白道盟主,以命換命,女人,值嗎?”

    “我隻是……還他的,沒想到,居然到最後會是這樣。”

    “那今後呢,你還活著,要迴到那個人身邊嗎?”

    “……我跟他,再無瓜葛。”

    現在大家猜得到是怎麽迴事了嗎?說話的人就是那個複活神行者死了的陌還有把她帶迴來的zack。

    “接下來還有讓你精神錯亂的事情。”zack罕見地猶豫,最終把一打東西拿出來。

    “這是什麽?”看著他手上的紙和本子,陌忽然有種害怕的感覺。

    “老頭子留給你一封信,還有你爸的日記。”zack直接把東西塞到陌手裏。

    “爸爸……的?還有師父的……”

    遺書嗎?

    翻開不長的信,陌慢慢讀著。

    “可愛的小徒弟陌陌:

    套用一句很俗仔的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最偉大最英俊瀟灑的師父我那美麗的靈魂已經華麗地升天了!哈哈哈……”

    這……算是遺書吧……

    “感謝我吧,我可是用了一個流傳已久的艱難秘術才達到你那個特殊能力的以命換命的效果,這才有了現在活蹦亂跳的你啊!不過不用太傷心了,師父永遠愛你,嗚嗚嗚嗚……”

    這是……遺書……嗎?

    “切,我猜兩個沒良心的一個都不傷心……咳咳,接下來,是很嚴肅的事情,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啦!”

    ……

    “陌,外界叫你師父我隨心人,是銅時空最無法無天的存在,做事單憑個人好惡,不分善惡是非,所以我給你起名字隻是隨意一個陌。

    若說姓氏,我告訴過你,你的母親叫隨心,而你若是跟她姓,卻並不是姓隨。

    當年我有一個年齡相仿的異性至交,她年輕時救了一個從異時空逃來的男人,那個人從前該是崇尚力量的,不過他大概是累了,想休息了,然後他們兩相愛,並且有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名為隨心。

    她就是你的母親,和你一樣,是我一手帶大女孩兒。

    隨心這丫頭跟她父親姓,全名,唿延覺羅隨心。

    而她的父親,你的外公,全名,唿延覺羅啟。所以,你才有鬼靈焰火球。

    你的姓名,隨父,便是陌 艾力克,隨母,便是唿延覺羅陌。

    你的父親是從時空夾縫穿越而來的人,他對於自己口中沒有人聽得懂的研究癡迷的幾近瘋狂,而你的母親,居然對那也產生了興趣。

    你的誕生,在我看來,是兩個瘋子的實驗。

    陌,我為什麽這樣說,看看你父親的日記就知道了。

    看完日記,是選擇付出代價得到力量,還是選擇平凡,隨你自己的心而定。

    再次重申,這是遺書!

    你最親親愛愛的仙風道骨老頭師父”

    “真是可笑……” 陌現在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那本日記,她扯了扯嘴巴,“我和灸舞居然變成這樣,明明我身上,就有著鐵時空唿延覺羅家的血……”

    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那個黑得仿佛末日的雨夜,她用吸收的灸舞的力量打碎了神行者的冰棺,以自己的命換來他最愛最思念的師父的性命,而最後,代價居然是自己師父的死亡!

    仿佛又看見小小的女孩揪著胖墩墩的老頭的臉,氣唿唿地抱怨什麽;

    仿佛又看見漸漸長大的女孩刻苦練習,身後的長者看著她嚴厲指導;

    仿佛又看見到處惹事的少女重傷歸來,窩在師父的懷裏不甘心地撇嘴;

    …… ……

    一幕幕場景變換,她卻覺得連流淚的資格,都不配擁有。

    。

    那是和她吵了十七年,笑了十七年,生活了十七年,對她來說最最重要的親人啊,要不是她去以命換命地複活神行者,師父就不會死。

    都是因為她的自私,她的任性。

    是她害死師父的,是她害死的,她最重要的師父,全部,都是她……

    “陌。”zack忽然叫著陌的名字,低低磁性的嗓音不若平日的囂張,他用手按住那本日記,“這本日記,會毀了你對父母所有的眷戀。”

    “什麽?”陌嘴巴微張,心裏空蕩蕩的,沒聽明白阿克的意思,呆呆地問:“你看過了?”

    點頭,迴答得沒有半點愧疚:“好奇,看完了。”

    “那他們……”

    zack卻不再說話,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其實今天如果身邊是個毫不相關的人,那麽這日記裏的東西在他看來倒也無關痛癢,隻不過,如今這個人,是陌。

    他太了解這家夥了,從認識開始他就知道陌對父母的憧憬依戀,十幾年的時光,他也充分了解,父母,隻是再簡單不過的字眼,對這家夥的影響,也是超乎想象的,那幾乎是她生存的理由。就像是一棵樹,表麵上再怎麽枝繁葉茂,再怎麽不畏風雨,卻有一個深埋地下的,並不堅強的根部。

    “我……想更接近他們。”陌不知道阿克片刻的心思,輕輕抱起那本日記,像是想要從中汲取溫暖,“學吉他,是想更接近媽媽,所以,我一定會看的,因為,這是爸爸的日記。”

    “況且,現在的我,隻有這一點念想了。”陌的笑容裏透著苦澀,師傅已經不在了,爸爸的日記,真的是她最後的救贖了。

    按捺住心底的不安與渴望,翻開那本不算太厚的日記,一點一點,那樣的神情,是如同教徒般的莊嚴肅穆。

    心髒,一點點收縮,陌想要把日記扔掉,手指卻不聽使喚,一頁頁地翻著。

    看著陌的神情逐漸戰栗而略帶瘋狂,zack想起老頭臨終的話。

    陌必須知道真相,她必須接受真相,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打碎她對父母近乎畸形的依戀;隻有這樣,她才能真正控製所有的,隻屬於她的力量,即使最後,她的心,可能因此而崩潰。

    就在zack以為陌會瞬間把日記撕得粉碎然後暴走準備把她打暈的時候,陌緩緩轉過頭來,平靜地看著他。

    “阿克,你說,你看完了對吧?”隻是一個瞬間,所有的顫抖都消失了,剩下的,是這樣令人心悸的平靜,“我不想留在這裏,不想去鐵時空,不想去時空夾縫,我不想呆在和他們有一點牽扯到地方。”

    相處十二年,zack怎麽會不知道父母在她心中的分量?看這日記前,即使殘忍冷血無法無天如他,也絕對想象不出陌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不在這幾個地方,我該去哪裏呢?”把日記和信都收好,陌思考著,無神的眼裏透著疑惑,“呐,阿克,我到底算是屬於哪裏呢?”

    “任何人想有一個歸屬的吧。我有那麽多可以歸屬的地方,可是哪裏,都沒有我愛的人對我的愛。”

    “阿克,你告訴我,接下來,我應該在哪裏存在?”

    這是陌突兀地陷入昏迷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按老頭的話說,他在外界是zack,在陌的麵前,卻永遠隻是阿克。

    不知道陌倒在自己懷裏那一刻心中是什麽感覺,他隻知道,現在他這個嗜血殘忍從不為別人考慮的人,正在非常糾結地思考著,到底把陌送到哪裏。

    他不喜歡思考,並不代表他不會思考:鐵時空銅時空pass,時空夾縫,不僅pass,他也沒這個能力。

    陌生的時空pass,必須有關心她的人。

    zack很會殺人,很不會安慰人,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事情,就是把陌送到他仔細權衡下最適合的地方,最合適的人身邊。

    後麵,努力恢複正常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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