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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街市


    張恪領著芷彤讓周文斌先到公司將送給唐婧的禮品拿下來,拐到師院教職工住宅小區,也知道這時候不方便上門,就在小區外麵給唐婧掛了電話。


    唐婧穿著雪白的羽絨服下樓來,白嫩的皮膚襯得嫣紅的嘴唇與靈動的雙眸愈發的美麗,會進車裏來,先抱著芷彤小臉蛋親了親,才對張恪說:“你去香港玩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都在家裏給憋瘋了,那個肖玟不是主動要求給你補習功課的嗎,你怎麽推到我這裏來了?每天都熱情得不得了,也不看我受不受不了。關鍵我需要補習功課吧?每天除了補習功課還要練習毛筆字……”


    張恪想起劉明輝的女朋友,無語的發了一會兒呆,馬上拿出禮物來安慰唐婧。唐婧不急著拆開包裝盒,每到年關家裏登門的人多,惹得她心煩意亂,接到張恪的電話,哪裏是一兩件禮物就能打發了,她下樓前就跟她媽說去張恪家吃晚飯去。


    張恪心想家裏的狀況不見過比唐學謙好安靜多少,隻是登門送禮之人的級別有些差別。張恪倒不是介意,對唐婧說:“到我家看到什麽可別瞎說。”


    “你家也有送禮的人?”唐婧奇怪的問。


    “差不多會有吧,”張恪笑了笑,“我們跟芷彤在房間裏玩,不理會他們就是。”說的時候沒起什麽心思,說完倒想起舌頭給咬破這麽多天過去,還沒有好好的教訓唐婧一下,滄桑不羈的眼神看向唐婧,多了幾分挑逗的意味。讓周文斌開車送他們迴機關大院。


    大白天,送禮的人往大院裏走還有些顧忌,市直行局許多頭頭腦腦都住這個院子裏,誰到誰家,大院的人都看得清楚。就算大過年拜年送禮是個好的借口,畢竟丁向山案之後,海州市的送禮風氣也稍肅,張恪看見好多人在院子外探頭探腦,院子裏倒沒有多少陌生人走動。主要是因為天色沒有暗下來,頭頭腦腦們都還沒有迴家的緣故吧。


    許多人看見奧迪車進去,隻當又是給某位領導來送禮的,隻有院子裏的人知道張知行的兒子迴來了。


    張恪與唐婧各牽著芷彤的手走上三樓,聽見門裏麵有說笑聲,敲了敲門,看見小叔張知非他們在客廳裏,大伯張知微、堂兄張奕,還有小叔張知非的女兒、堂妹張玫都在。小叔在市裏買了房子,張玫放寒假,小嬸就帶著她住到市裏來。


    大伯張知微看見張恪他們進來,忙笑著說:“正說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張恪還想客廳裏坐著一群陌生人,正好有借口跟唐婧躲到房間裏,看到他們,難免有些失望。


    “不是說中午的飛機嗎?”小叔張知非笑著說,“我們都在這裏坐了一下午了,還以為你能先迴家來,沒想到先去見唐婧了。”


    小叔這話不說還好,說出口,張恪就挨了唐婧一腳,隻有忍了,誰讓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唐婧呢?


    張玫剛讀初中,小女孩在生人麵前怯怯的。


    梁格珍穿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看見芷彤、唐婧,笑著說:“我就想著婧婧跟芷彤會來家裏吃飯,芷彤的媽媽呢?”


    “公司裏今天要吃年夜飯,晚晴姐是公司的老總,怎麽走得了?”


    張知非知道之前的錦湖其實就是張恪個人的,現在謝晚晴來負責錦湖的日常事務,他就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一直沒機會逮到張恪問清楚。


    梁格珍卻歎了一口氣:“要管這麽大一間公司,夠她辛苦的,芷彤明天要迴省城吧?我都幫她們把年貨準備好了。”


    唐婧顯然不想跟一群不大熟悉的人坐在客廳裏聊天,拉著芷彤躲進張恪的房間裏。


    張恪問他媽:“爸爸什麽時候能迴來?”


    小叔張知非笑著說:“市裏年前都要組織大檢查的,你爸能趕在十二點之前迴來就算不錯了,吃飯不要指望他。”指著張奕說,“張奕過到春節到市裏來工作,先到我公司打下手。”


    對這個堂兄,談不上好感,也談不惡感,有些將對大伯的怨恨遷移到他身去,一直以來關係都很淡漠,幾乎都忘記掉是堂兄弟了。張恪笑了笑,說道:“在東社民政局工作好歹是國家幹部,到宏遠有什麽出息,叫我去還不去呢。”


    張知非嘿嘿一笑,知道張恪不大願意張奕到市裏來,但是張奕都在他耳朵根磨了小半年了,他夾在當中難做人,裝作聽不懂張恪話裏的意思,拿出紅封包塞張恪手裏:“這點壓歲錢你也不稀罕,不過還是要給的……”大伯張知微趕緊掏出紅包來,一同塞到張恪手裏。


    其他人倒也罷了,小叔的紅包不能拒絕,索性兩隻紅包都裝進袋子裏。


    有大伯張知微、堂兄張奕在,張恪都後悔沒留在公司吃年夜飯,吃過晚飯,張恪就讓小叔送唐婧迴去,他跟芷彤也坐上小叔的車,上了車卻問小叔:“晚上沒別的事吧?”見小叔搖頭,“那送我們去夜市玩,這時候還早,唐婧迴家也蠻無聊的。”


    唐婧揚眉挑了他一眼:算你知情識趣,不然就這麽迴去,還不如一開始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後天才是除夕夜,忙碌的市民有很多拖到今天才準備年貨的。


    城裏的夜市有幾處,真正熱鬧好玩的還要算沙田那邊的街市。那裏居住人口集中,又是海州市的老城區,甚至保留著廟會的傳統。


    沙田的夜市裏人很擁擠,車子開不進去,停在外麵。女孩子喜歡小玩意,唐婧與堂妹張玫每到一處就站著不走,張恪隻負責緊緊拽著芷彤,免得她太興奮轉身就沒有人影。看完一攤又一攤,唐婧挑了很多東西,倒似比張恪從香港帶來的飾品更讓她喜歡。想來給她媽管束得太嚴,很少有出來透氣的機會,所以格外的興奮。


    張玫現在不生分了,小女孩子,看著唐婧比她年紀大,又這麽漂亮,羨慕得很,緊跟唐婧後麵,唐婧幫她挑了幾隻花俏的發夾,就得意了不行。


    借著逛夜市的當兒,張恪將錦湖的情況跟小叔解釋一下。張知非聽到謝晚晴竟然將海裕公司的底子都置入錦湖,也相當驚訝,這樣一來,錦湖就不再是空殼公司,說不定宏遠以後也要仰仗錦湖。


    “那你現在占多大一塊?”


    “三成。”


    “啊,這麽多?”張知非驚歎得嘖嘖的直咂嘴,“我辛苦了二十年,讓你半年就趕上了。”


    “怎麽了,心酸了?”張恪戲謔的問。


    “是有些,”張知非爽朗的笑了起來,“錦湖的模式也讓我很受啟發啊,我最近在想,公司資產實在算不上什麽,關鍵能調用的資源決定一切。迴過頭來看一看,錦湖也就空殼一個,短短幾個月就將新光造紙廠給盤活了,現在海裕將家底都置入錦湖,你們是不是想大展身手啊?”


    “也沒有特別大的野心,”張恪笑著說,“我這次期末考試又是年級墊底,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才將錦湖交給晚晴姐。”


    “小子,蒙你叔呢,信你才叫遇到鬼呢,”張知非笑著說,“你老子整的那家殼公司,是不是你的主意,手段跟錦湖很像啊?”


    “你怎麽知道,市裏那家公司才豎起空殼子,年前也沒有什麽動作。”


    “你爸跟我聊過這事,別人還看不出這家殼公司的意義,你小叔還是有些眼光的,這家殼公司其實掌握海州大大小小的國有企業的改製大權,壟斷這一塊的資源太強大了。我就奇怪了,錦湖都準備大展身手,你怎麽會給你老子出這主意?”


    張恪知道小叔也看到國企改製中存在巨大的利益誘惑,說道:“小叔也打算插一腿?”


    “裏麵的玄虛都讓你捅破了,我還能再去插一腿?”張知非有些沮喪,接著又說,“我想啊,不需要多長時間,別人都會從新光造紙廠看出些門道來,難保別人不想插一腿。到時候,你爸跟唐學謙身上的壓力就大了,利益大到一定的地步,周富明會不會給拖下水就難說了!”


    “要是大家都能咬上一口的自助餐,大概不會有人會鬧意見了?”張恪自嘲自諷的說,“錦湖想要有些作為不假,但不會插足這一塊,這些東西太敏感,不管你怎麽處理,都清白不了,索性不去碰的好。”張恪沒打算拿什麽事瞞著小叔,唐學謙與周富明現在都在穩固自己的地位,處於蜜月期間,但是市裏一二把手和眭相處的不多,何況唐學謙在性恪上有些強勢,這時還沒有體現出來,但是等他跟周富明將萬向前這個共同的大敵推倒之後,大概就會暴露出他跟周富明之間的矛盾。


    張知非看著張恪的臉,在夜市的街燈下,從容沉穩,讓人感覺不到他身上有少年人的那種浮躁與稚嫩。疏港河水係及周邊水道整治工程的提案趕在年前通過市委會議紀要,補充進九五年的市政預算,市財政緊張,整個工程肯定會拆段進行,由城南區、西城區也各負責一段,市裏幾家規模相對來說較大的工程公司,還要算宏遠的準備工作最充分。


    迴想起從今年夏天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張知非也是感慨萬千。


    張恪跟小叔站在邊上聊天,隻是拽住芷彤不讓她瞎走,突然看見唐婧迴過來,拉著他往前麵的人群擠,沒看見張玫跟著迴來,還以為發生什麽事呢。走過去才看見陳妃蓉熟悉的身影,她在那裏擺地攤,防雨布上擺著些舊書雜誌,人站在舊書攤攤的後麵,正找零錢給別人。雖然穿著很樸素,羽絨服的顏色有些黯淡,有些舊了,但在庸常的人群,陳妃蓉依舊是那樣的搶眼,舊書攤前或站或蹲圍了好些人,張玫正蹲在那裏翻地攤上的書。


    “有什麽好看的?”張恪知道陳妃蓉性子蠻要強的,不一定願意讓熟人看到她在這裏擺地攤,想拉著唐婧走開,芷彤看見陳妃蓉,卻很興奮,呀呀叫著,掙脫開張恪的手,就衝到書攤前麵。


    陳妃蓉似笑非笑,表情有些僵硬,張恪走過去牽住芷彤的手,笑著說:“你在這裏啊……”算是打過招唿。


    唐婧沒有心機,她拉張恪過來,純粹是羨慕陳妃蓉。她走到陳妃蓉旁邊,一臉羨慕的說:“你好厲害,我也想出來擺攤賣東西了,我媽都不讓。”


    顧建萍要同意唐婧出來擺地攤,那才有鬼呢!張恪撓撓腦袋,就怕陳妃蓉對唐婧這種幹部子女苦大仇恨。


    陳妃蓉很平淡的說:“我家就在這附近,我幫我爸爸看著就可以了。”陳妃蓉隻是對張恪犯忤,對唐婧雖然有些淡漠,倒也能保持同學間的禮貌與熱情。


    從張恪拿打工的名義在外麵廝混開始,唐婧就對打工充滿向往。她說想擺地攤,可不是嘴裏說說而已,馬上求陳妃蓉給她讓出一角防雨布,她將剛剛從其他地方收羅來的一堆小玩意都擺上麵,拉著張玫站過去,裝模作樣的真擺起地攤來了。


    張恪頭疼萬分,陳妃蓉擺舊書攤是補貼家用,那種心境可不是唐婧嬌嬌女能體會的。


    陳妃蓉在這裏擺地攤,已經夠引入矚目的,她穿著還樸素些,唐婧穿著雪白羽絨服,領襟卻是毛草的,襯托出她愈發的俏麗嫵媚。


    看著小芷彤也異常的興奮,隔著人群跟小叔打招唿,讓他先到車上等著吧,還讓他給爸爸掛著電話,不曉得唐婧的興奮勁什麽時候能消散。


    唐婧從地攤上收羅這些小玩意兒時都沒有還價,她這時候還想拿加點價賣出去,讓好幾個女孩嘲笑了一下。唐婧狠心將張恪從香港帶迴來的飾品都擺防雨布上,張恪看了都心疼死,隻是悶聲蹲下來翻那些舊書,防止芷彤過於興奮,將她小小的身軀夾在懷裏,不讓她瞎動彈。


    幸虧唐婧沒有傻乎乎將張恪送她的飾品真當成地攤貨賣出去,但是開價也遠遠抵不上這麽飾品的真實價值。幸好別人也不會花幾十元上百元在地攤上買飾品,不然張恪連哭的心都有。到十點鍾,張知非拿著大哥大過來讓唐婧接電話,她媽媽顧建萍催她迴去,她隻得結束她第一次的擺攤生涯,就連張玫也意猶未盡。


    唐婧將她那些一件都沒有賣出去的小玩意都收拾起來,對陳妃蓉說:“我跟張恪明天早上還過來找你借這個地方,行不行?”


    張恪心說:我才不想過來!可惜沒有他發表意見的餘地。


    “那我明天上午我就幫你們在旁邊占個地方吧。”陳妃蓉說道,“不過,你們東西賣這麽貴,沒有人會要的。”


    要是唐婧以賣出為目的,張恪寧願花十倍的價錢買下來,陳妃蓉跟唐婧倒有說有笑的,就是不大搭理他,要讓明天給唐婧拉過來擺地攤,還不難受死?


    唐婧撓撓腦袋,自嘲的說:“我們在前麵買東西的時候,都沒有還價,明天會便宜點賣,吃點虧沒有關係,關鍵要去實踐,我爸爸常跟我這麽說。”從手提袋裏挑了一樣嵌碎鑽貓形發夾遞給陳妃蓉,“謝謝你明天幫我占地方。”


    “隻是占個地方……”陳妃蓉不肯收唐婧的禮物。


    “張恪從地攤上買來的,蠻好看的,這種發夾我有很多。你的頭發比我順直,戴這發夾一定比我好看。”唐婧的頭發有些自然卷曲,陳妃蓉的頭發順直,質感很好,比她身上的羽絨服麵料要光亮多了。


    要讓陳妃蓉知道發夾的碎鑽都是真鑽,大概死活都不會收,張恪將挑了幾本書夾腋下,對陳妃蓉說:“這幾本書我就不付錢了。”


    陳妃蓉猶豫了一下,收下那隻發夾。


    唐婧問陳妃蓉,要不要開車送她迴去,陳妃蓉說她爸爸會過來接她。


    這時候人流還是很多,張恪心想陳妃蓉不會這麽早收攤,就牽著芷彤的手擠出人群。


    第二天,九四年除夕的前一天,晨光剛剛從窗簾縫裏灑進房間,張恪在被窩裏睡得正香甜,感覺耳朵癢癢,揉了揉眼睛,不願意醒過來,很久沒這麽舒服的睡過覺了。昨天芷彤給唐婧霸占過去,張恪落個清靜。


    沒過多久,耳朵又癢了起來,張恪伸手抓柔膩的小手,用力一握,唐婧就呀呀叫痛。


    “這時候才幾點鍾?”張恪不情願的睜開惺忪的睡眼。


    “不早了,都過七點了!昨天還讓陳妃蓉幫我占地方的呢。”唐婧想抽出手拉張恪起床,卻讓張恪一拉,整個人都趴張恪身上去。唐婧手肘撐著張恪的胸口,見張恪一臉邪笑的看著自己,嬌羞嫵媚,掙紮著要起來,支使芷彤幫忙扯張恪的耳朵。張恪看著芷彤鞋子也不脫就爬他床上來,心痛得馬上就從被窩裏跳出來。


    張恪剛洗漱完,晚晴就過來接芷彤迴省城,張恪幫著司機將年貨都都搬到後備箱去,芷彤顯然惦記夜市上的擺攤生涯,不情願這時候迴省城,好說歹說,才放棄纏著唐婧、張恪的念頭。


    送走晚晴、芷彤,張恪迴到樓上才知道唐婧早晚迴去興奮了半宿沒睡覺,將她這些年來收藏的小玩意兒都收羅起來,張恪打開唐婧拿過來的帆布書包,從卡通書、鬧鍾、芭比娃娃、發夾等等,女孩子的小玩意兒,幾乎都在這隻帆皮書包裏,惟一讓張恪欣慰的,裏麵沒有他送給唐婧的禮物。


    張恪倒是懷疑顧建萍怎麽會讓唐婧拿著這一大包東西出門的,就不怕唐婧是離家出走?


    張恪給周文斌家裏掛了電話,讓他年假也不要急著從今天開始休,讓他開車過來接他們去沙田街市。沒過多久,張玫也趕到他家,小丫頭手裏也提著一隻鼓囊囊的包,張恪心想張玫這丫頭也就寒假在這裏小住,過了寒假還要迴東社上學去,怎麽這裏會有這麽多東西?後來才知道小叔張知非打算徹底將家搬到市裏來,幫小玫聯係到海大附中的初中部插班,隻是這段時間張恪不在海州,所以不清楚,趕到沙田街市,陳奇、陳妃蓉父女正在那裏擺場地,街市上還沒有什麽人。陳妃蓉戴著昨天唐婧送給她的發夾,張恪看到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給陳妃蓉買的,別在順直的長發,讓陳妃蓉白嫩的臉蛋看起來特別的柔美。


    陳奇過來幫著提東西,對張恪說:“昨天晚上許思將廠子裏發的八百塊錢送過來了,謝謝你幫著說話,不然廠子裏不會給妃蓉媽媽發這筆錢。”


    “算不了什麽,隻是順便說了句話。”張恪笑了笑。


    陳奇提起他家年初三擺酒宴,請了張恪,張恪見陳妃蓉的表情蠻冷淡的,隻說年初三可能要迴鄉下去。


    幫唐婧她們擺好東西,張恪跟周文斌找地方去吃早飯。賣豆腐腦的丹井巷就在這附近,嫩滑爽口的豆腐腦一入口,張恪自然而然就想起唐婧的香舌來,可惜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再品嚐一下。


    吃過早飯迴到街市,唐婧那邊已經開張了,貴物賤賣,卻讓唐婧依然很開心。車子停在她們身後,張恪躺到車裏睡覺,也不覺得外麵街市吵鬧,反正許思知道唐婧在這裏不會過來,也不方便撇開唐婧去找許思。


    不曉得睡了多久,聽見有人敲車窗,抬頭看見杜飛臉貼玻璃上,按下車窗,問杜飛:“你小子怎麽趕這裏來了?”


    “知道你跟唐婧在這裏,就過來找你玩啊。”


    張恪抬頭看看,酒吧小妹盛夏果然在外麵跟陳妃蓉在說話,原來杜飛是在盛青那裏知道消息的。軍牌奧迪很惹眼,還要加上唐婧、陳妃蓉這兩人惹眼的美少女,消息自然傳得快。


    周文斌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杜飛打開車門鑽進來,擠眉弄眼的說:“老大,你真行啊,什麽時候把她們兩個都搞定了,看她們和平共處也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啊?”


    張恪倒是奢望如此,事實是唐婧她心思單純,純粹把陳妃蓉當成學姐,沒有聽到其他人嘴裏瞎傳的謠言。張恪見杜飛坐在前麵摸方向盤,探手將車鑰匙拿下來,這街市都是人,萬上就這小子將車子搞發動了,還不是要惹大事。問杜飛:“大過年的,你怎麽還出來瞎混?”


    “這時候在家裏最沒有意思,要應付不認識的人,還不如出來透透風。”


    原來是一樣的煩惱,張恪笑了笑,人坐起來,見盛夏跟陳妃蓉談了蠻歡的,問杜飛:“你家小夏跟陳妃蓉認識?”看上去盛夏好像還不大搭理杜飛,張恪笑了笑,沒有揭穿他,希望他能從早點從李芝芳的陰影裏走出來。


    “以前好像是一個初中的,隻是認識吧?”杜飛默認張恪對盛夏的稱唿。


    張恪心想海州這地方也不大,從概率上來說,就算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大概隻要隔四五個人就能拉得上關係。既然盛夏與陳妃蓉初中同校,豈不是她們家也住這附近?


    唐婧興致很高,張恪就陪她在街市耗了一天,杜飛吃過中飯,就耐不性子先走了。明天就是除夕,夜市比昨天冷清多了,不然唐婧跟張玫兩丫頭還不肯迴家。


    先送張玫迴家,趕到唐婧家樓下,看到宿住宅樓前後停著好幾部車,經過看見車裏都坐著人,還有人藏在花壇的陰影裏。看到從樓梯間走出來一個人,好幾個人推門下車,倒是花壇後麵的走搶樓梯,其他人隻得繼續迴車裏等,趕情是排隊到唐學謙家拜年。


    張恪幫唐婧提著東西上樓,在樓梯間故意大聲說話。唐學謙打開門站在樓梯口,看著張恪笑著說:“你小子把我家婧婧拐跑了一整天,都去哪裏了?”


    張恪苦笑著說:“唐婧要去沙田那邊練攤,我給她抓去當了一天苦力,練了一天的攤,賣東西的錢還不夠吃兩頓飯的……”


    還沒有等進屋,唐婧就唧唧喳喳講起今天街市練攤的事情,滿臉的興奮,小臉在外麵凍得通紅,卻沒一點疲倦。


    張恪走進屋,剛才從花壇後麵搶著進樓的家夥尷尬的站在客廳裏。


    唐學謙溫和的對他說:“行了,你可以提著東西走了。你經過下麵,跟樓下那幾部車子裏的人說一下,不是我唐學謙不近人情,昨天市委開會討論要對過年這種送禮風清理一下,你們不要讓我唐學謙第一個言而無信。”


    那人拎著東西退了出去,顧建萍倒是有些舍不得,這種原則性問題上卻拗不過唐學謙,何況唐學謙今年夏天差點吃大虧,也讓她心有餘悸。


    就算唐學謙剛才的那番話是真心話,也不擋不住別人登門的熱切之情,張恪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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