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江雪,田雪薇有些意外,路上的時候,田雪薇讀了對方的資料。


    娃娃親到分道揚鑣,後來江雪一次次出現在季東來的生活裏麵也是打醬油,田雪薇很難想象江雪現在為什麽對季東來這麽執著。


    “影像資料有麽?”


    對於田雪薇的轉述,江雪不感興趣,田雪薇直皺眉。


    “沒有……”


    “不說!”


    兩個女人眼神交互,頓時火花四濺。


    “我找找!”


    最終田雪薇敗下陣來,給四川那邊電話,很快季東來在工地考察的畫麵傳過來,包括最近季東來居家隔離看書的畫麵。


    時間都很短,隻有短短的幾十秒。


    伴著季東來的畫麵播放完畢,江雪的眼神出現了些許的波動。


    “1992年川渝晚報第七版上麵有你需要的答案,對於你來說不難!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桀桀桀……”


    江雪說完嘴裏發出怪笑,田雪薇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接著儀器開始發出警報,醫生趕納忙衝進來對江雪進行急救。


    田雪薇知道問不出什麽了,馬上馬不停蹄趕迴四川。


    這份報紙已經停刊了很多年了,中間經曆了多年的改組,重組,還有地區拆遷,資料搬了又搬,所以查起來非常困難。


    一個月時間,田雪薇幾乎翻遍了整個能夠找到線索的檔案館,始終找不到江雪說的那一版報紙。


    “你這麽找上哪找去,前些年有人收藏報紙,你去他們那邊問問,這家人好找!”


    檔案館田雪薇眾人已經找了超過一個月了,始終沒有線索,最終檔案管理員給出了一個主意,並且給了一個地址,幾個人趕忙找了過去。


    在一座不大的小鎮上麵,農村自建樓裏麵,田雪薇找到了收藏報紙老人的老伴兒。


    “都送人嘞,前幾年老頭子死了,我們就把報紙給了老頭子的一個後生,他就在前麵的那座房子住,你就打聽一個姓朱的,他們就知道了。”


    本地片警各種翻譯,田雪薇這才知道是哪裏。


    “那個人我認識,朱存康,半殘,跟我來!”


    麵對田雪薇,片警立馬表示自己能夠找到,當即帶著幾個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巷子往前走,七拐八拐進了一片民房。


    按照片警的說法,這是最早的農藥廠家屬樓,當年省裏要項目,結果搬遷了,這邊的一些家屬留下了。


    朱存康個子不高,還不到一米六。看人的時候很怪異,偏著腦袋直勾勾的。戴著一個老式軍帽,帽簷已經飛邊子,裏麵的塑料都碎了,現在一塊布往迴卷著。身上是黃大衣,下巴微微往迴收,雙手插兜,小眼睛居高臨下看著幾個人。


    “找我幹哈?”


    望著片警,朱存康再看看田雪薇幾個人,眼睛裏都是不待見,站在台階上麵居高臨下。


    “你家有的報紙賣不,李家阿婆說她家老人臨死前報紙都給你家了,跟你買點!”


    麵對朱存康,片警那邊冷著臉。


    “沒的!”


    擺擺手,朱存康直接往外推人,結果眼前出現一抹紅色,對方立馬停下了,田雪薇晃晃手裏的一百元人民幣。


    “找到我們需要的報紙,這就是你的,要不我們就去別人家買了……”


    下一刻,朱存康把家裏的所有報紙都從廁所旁邊拿出來了,有一些已經被雨水淋了,田雪薇幾個人借著屋子裏麵那微弱的燈光尋找。


    片警目光在屋內遊走,牆壁上好幾排照片裝點在玻璃裏麵。


    “二娃子,你大哥在哪裏呢?”


    指著上麵的一堆照片,片警招唿朱存康,此時對方依舊雙手插兜看著田雪薇幾個人,此時田雪薇也微微抬頭。


    “不知道!”


    麵對片警,朱存康眼睛裏都是不待見,此時對方眼睛裏隻有田雪薇剛剛的那張人民幣,除此以外什麽都不關心。


    “你大哥叫什麽?”


    田雪薇理了一下頭發,這些報紙順序已經打亂了,好在以前收藏報紙的人有些規律,田雪薇喝了一口水。


    “我大哥可出名,以前農藥廠的老大,朱存新!當年我大哥在家的時候誰敢欺負我?這十裏八村的我們哥們都揍過!”


    “現在省裏麵挺牛逼的那個張傑張宇都讓我們哥們打過,見我都得叫哥!就這小警察,見了我哥都得立正,現在跟我嘰嘰歪歪的,就是欠揍……”


    朱存康依舊盯著幾個人找東西,嘴裏全是自己兄弟幾個的光榮事跡,田雪薇不由得一愣。


    “你認識張傑和張宇?”


    想了一下,田雪薇遞給朱存康一瓶礦泉水。


    “認識啊,當年小不點在農藥廠偷東西,都讓我揍過,啥也不是。後來工廠被收購之前,我哥給他倆辦的工人證明,剛剛進工廠的時候啥也不是,是我哥給他們一口飯吃。”


    “我這還有照片呢,不信我拿給你看,以前見我都老實,我叫他跪著不敢站著……”


    朱存康說著走進裏屋搬出一個鏡框,上麵的玻璃已經碎成幾塊了,用電膠布粘起來的,因為看不清人臉,朱存康索性把玻璃拆下來。


    “這不這呢麽,兩小不點在我這溜須拍馬的,現在是個人物了,當年在我這啥也不是。你看,就是我腳下麵的這個,看到沒?”


    “這個是我們幾個洗澡的時候,前些年見到我哥他們也得老老實實地,不然我哥能整死他們。當年張傑洗澡差點被淹死,我哥給拽上來的,翻臉猴子可不是玩意了……”


    上麵是一張合照,有七八個人,朱存康年輕的時候,照片是黑白色的。


    季東來如果在這裏,一定會驚訝,裏麵有好幾個人都是季東來的熟人。


    李賀,朱存新,戴奉先!


    “這個往外看的人是誰,沒有正臉呢!”


    照片上麵有一個人拍照的時候朝著旁邊看呢,田雪薇有些意外。


    “姓張,最沒種的,最損的那個!”


    講起照片裏麵的每一個人,朱存康臉上都是滿滿的驕傲,就好像自己還年輕一樣。


    “這照片賣不賣,我給你一百塊錢!”


    想想自己還在審訊的張傑張宇兄弟倆,田雪薇微微一笑。


    “兩百,少一分我都不賣!”


    聽到有人想要買照片,朱存康眨眨眼睛。


    “連那堆報紙一起吧,你這的燈光太暗了,另外把你電話號碼給我,需要買啥東西我給你電話!”


    這個小屋的味道太大,田雪薇懶得留在這,朱存康看看報紙再看看照片,最終成交。


    “田主任,不用給半殘那麽多錢,給他五十就行。你給他多少錢他都要麽喝酒要麽嫖娼了,整個這邊誰不知道這小子是一個二杆子貨?”


    “他和他大哥朱存新根本沒法比,那個老聰明了。當年是農藥廠的技術員,機械啥的都懂。他哥給他弄農藥廠去了,這孫子把閥門打開了,整整一個罐子的原材料都給放了。”


    “弄個保安,他帶頭偷東西,後來讓他看著卷揚機,這孫子喝酒睡覺,最終改製的時候,他哥還是幹部,人家工廠都不要這麽一個玩意。”


    “盡量少接觸這種半殘,說話根本不著邊際,到哪都說自己認識大人物,實際上誰認識他啊?前幾年弄養老保險,他哥給他錢讓他買,結果他把錢拿去嫖娼喝酒了,他哥再也不給他錢了……”


    說到朱存康,片警眼睛裏都是不待見。


    從小這幫人相互之間就認識,朱存康家裏是後搬來的。


    朱存新很少在家,這邊人的印象都模糊了,反倒是朱存康整天無所事事,真的沒飯吃了就去其他地方的碼頭找點事幹,然後就是喝酒嫖娼。


    “主任,找到了!”


    片警那邊還想說什麽,田雪薇的手下終於把兩張粘在一起的報紙揭開。上麵日期正好對得上,田雪薇仔細的查看上麵的每一行字。


    “嗯?師傅,這裏的農藥廠名字叫什麽?”


    上麵的一則消息引起了田雪薇的主意,關寧振華農藥廠被愛國商人戴奉先收購,上麵是大字展示。


    半個版麵都是這則消息,上麵刊登的消息看的出是一群人照相,下麵刊登著一片名字。


    “關寧振華農藥廠,是從東北遷過來的,當年的大三線工程。這個農藥廠當年能夠製造好多東西,我們都是那時候跟過來的。”


    “你問這個幹啥?你如果找廠子裏的資料現在得上省裏了。後來那個農藥廠遷到省裏去了,這片地方被開發了。”


    “後來的那家農藥廠好像也被兼並了,那個工廠的老板返迴香港了。主管的幾個領導都調去省裏麵了,還有一些人都去那邊了,現在這邊你找不到了,除非就是朱存康這種半殘!問啥都問不出來的那種,沒用……”


    說到農藥廠,片警抹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以前這邊也很輝煌,一個小鎮上萬人,幹什麽的都有。片警的父親當年就是專門推車送水的,也能夠養活一家人。


    現在很多房屋都已經廢棄了,街心花園都被人圈起來種地了。有一些明顯的老裝備都丟在工廠裏麵生鏽呢。


    田雪薇並未在這邊呆多長時間,返迴辦公地點,馬上進行報紙上麵照片的複原工作,好在調查組人才濟濟,幹什麽的都有,不到一天時間,經過各種修複,逐漸上麵的圖像出現在眾人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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