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道理蘇子逸是聽不懂嗎?


    不,他太懂了。


    就是因為他太懂了,所以他越發的難以接受自己什麽也不做。


    「玉琅。」他說道。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我必須去。」


    「我們一家在玄蒼宗呆了多久了?」蘇子逸問道:「我們或許經歷了很多,但是不能忘記,玄蒼宗是第一個接納我們的地方,我們在那裏經歷了很多,得到了很多,遇到了很多好人……這些我們都不能忘……或許,我們一直都沒有把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


    「但是……玉琅……」


    「我問你……」


    「在你看到朱漣屍首那一刻,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蘇子逸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嗬得蘇玉琅整個人像是有雷打到他天靈蓋上一樣,讓他忍不住全身顫抖了起來。而蘇子逸也隻高聲喊了那麽一句,下一句就重新壓低了聲音:「我曾經也以為自己不在乎的……」


    「也以為我們就是個簡簡單單的過客……」


    「以為我的生命裏有你們就夠了。」


    「但是,現在……我才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偽命題罷了。」


    「那些一同經歷過的,始終存在在我的腦子裏。我的心會因為太上宗主的死而難受,會在看到朱漣屍體的那一刻,而憤怒……憤怒之餘,我更多的是害怕。」蘇子逸轉過身來,一雙眸子裏滿是悲愴:「我害怕躺在那裏的會是你們……」


    「更害怕,我們所有的希望就這麽沒了。」


    「所以,我必須去做。」


    「去替他們報仇,去證明自己還有勇氣去麵對更加糟糕的未來。」


    第820章 再見為敵


    卞青跟蘇玉琅最終選擇了妥協。


    他們隻能妥協。


    此刻,他們身受重傷,除非情感綁架,否則根本阻止不了蘇子逸。但是,他們是不願意以這種方式去傷害蘇子逸的。


    蘇子逸眼裏的困惑跟懊悔,他們看得見。


    他們雖然不明白,但是他們看得到,隻要看得到,他們就不能裝做沒看見,以自己為蘇子逸好的名義去操控蘇子逸的人生。那是他們最討厭,也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在蘇子逸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後,他們無聲的接受了。


    而且,說真,現在的他們也很難看清楚以後的未來了。


    澤隴說可以帶著他們三個人一起逃。


    但是,逃走之後呢?


    隕仙秘境破碎之後,整個慶澤大陸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變成無靈氣區。這個時間,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個月、一年……但是,不管多久,隻要少於五年的,他們都不可能重返人類社會了……傳送陣被毀,他們又深居隕仙林深處……就算出現了,也隻能在密林深處生存。


    等到他們連自身的修為也失去時……到時候,環繞著他們生存的就是數不盡的野獸了。


    那樣的生活,他們同樣看不到未來。


    所以,不是蘇子逸想去報仇的原因,而是現實迫使蘇子逸不得不這麽做。而這,也是徐之闕明知道他們失敗的機率更高,最後也還是選擇了找上子息。哪怕最後的結果隻是證明了他們的行動無疑於蚍蜉撼樹,但他們的死也是有價值的,也不需要再去明對無望的未來。


    ……


    為了報仇,蘇子逸他們在原地休整了起來。


    在過去的三天裏,山魅跟子息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澤隴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確定他們的去向,同時卞青跟蘇玉琅身上的傷,也需要好好休整一樣。所以,一番權衡之後,蘇子逸他們決定在這裏休息,順便觀察深淵的情況。


    為了讓卞青跟蘇玉琅更好的恢復,蘇子逸用五行之精跟元虛之劍組成了一個簡易的陣法,將所有靠過來的陰邪之氣全部吸收,根本無法越矩,傷害兩天。


    隻不過,在五行之精跟元虛之劍吞吐陰邪之氣時,他的眼神也會變得幽深起來。


    第五個九天,地麵裂縫的寬度不斷變大,大地崩碎得毫無預兆,一塊又一塊土地被隔離,像是海中孤島一半,沒有生機,沒有喧囂,所有的一切都在沉默中默默消亡。


    地麵的最下麵正在消失。


    這不是駭然聽聞,也不是無端揣測,而是在低下頭往深淵看去時,能夠隱隱約約看到視野盡頭有一條白線在蠕動。白線之上,是他們所在的「大陸」,白線之下,是一片連黑暗都能夠吞走的虛無,似乎就是想這樣吞沒整個世界一樣。


    等到第五個九天最後一天,那白線離他們的距離已經隻有不到兩百丈遠了。


    而這時,他們也終於看清楚虛無之中,藏著是什麽。


    ——是無窮無盡的陰邪之氣。


    它們就像是被解開了封印一樣,被數十萬年的壓製所產生的憤怒所鞭驅,瘋狂的往上沖,想要衝破一切,報復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再一次見識它們的厲害。隻不過,那白線也不是那麽好惹的,不管發生了什麽,它始終像是一個忠誠的護衛一樣,按部就班的照著既定的路線行動著,不慢一分,也不快一分。


    等到第六個九天到來時,更是拉長變成一道道白色屏障,將僅有的土地給護在其中。


    抬頭看去,這些朦朧的白色屏障,看起來就像是極光一樣。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澤隴終於確定了山魅跟子息的位置,帶著蘇子逸他們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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