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才哽咽道:「它不要我了……」如此脆弱的模樣,是蘇玉琅跟澤隴認識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看到。


    感受到這句被他抱在懷裏的小身子正在輕輕顫抖,蘇玉琅也忍不住被對方的情緒所感染,鼻尖有些發酸,放在澤隴背上的那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就像他小時候阿姆安慰他時的樣子。


    這個過程中,蘇子逸跟卞青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攪他們。


    澤隴的情緒失控,隻不過是一時間沒法接受罷了,等到蘇玉琅安慰了他一番,它很快就從傷感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吸了吸鼻子,抬頭朝蘇子逸看過來:「它在我身體裏留下了一些消息。」沉默了一瞬,它才繼續說道:「這些消息,或許你會有興趣。」


    蘇子逸點了點頭,猜出澤隴所說的,就是山魅離開時所說的那些。


    不過不急。


    將帶迴來的魚開膛破肚,上火烤熟,直到吃進肚裏後,幾人才圍著火塘坐了下來。


    澤隴知道這是要幹什麽,所以還不等蘇子逸開口問,自己就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妖獸一族,要跟你們人族修煉者開戰了。」


    什麽?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毫無預兆,打得三人一個措手不及,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最後還是蘇子逸張了張嘴:「為什麽?」說的現實一點,拋開上古時期的那些恩怨情仇,現在人族修煉者更要受其實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生存依附於靈氣,在靈氣漸漸消失時,一起等著最後末日的到來。


    但是,現在你卻告訴我,雙方要打起來了?


    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在蘇子逸的印象之中,山魅一直是一個理智的存在,讓他就這樣相信對方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非常的難。但是冥冥之中,又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沒錯,這是山魅做的事情。隻不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個理由暫且就翁知曉了。


    但是,可以保證的是,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為妖獸謀求什麽利益而做的選擇。


    「這是一場註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鬥。」澤隴目光閃閃,情緒一點都不比蘇子逸好:「人族修煉者那邊我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但是要瘦這邊,肯定會戰鬥到隻剩下最後一頭妖獸為止。」哪怕提及此事,心裏百般不願,澤隴的目光裏卻仍舊透露出堅定。


    蘇子逸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彼此比較熟悉,對方怕早就跟自己打起來了。


    「為什麽?」嘴唇幹澀,這個問題到最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因為秩序已經快要崩潰了。」澤隴並沒有立即迴答蘇子逸的問題,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在禁地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對天地大陣造成了影響,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也正因為如此,現在天地大戰抽取靈氣的速度,是以前的數倍,所消滅的陰邪之氣也同樣層數倍增長。」


    「這個速度以後可能還會越來越快。」


    「而這樣的速度變化,自然是會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的。」


    「想必不要多久,除了流放之地以及夕之國內,你們人族所生活的地方,怕是再也沒有多一處有靈氣存留的地方了。」此刻,澤隴的外表看起來明明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但說出來的話卻滄桑如老叟,每一個字都帶著暮氣沉沉的消極,顯然,對人族修煉者的未來並不看好。


    同時,也在默默哀嘆著他們妖獸一族的未來。


    「外界的人族修煉者,很快就要成為歷史了。」最後,他拍棺定論道。


    蘇子逸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或許該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他才上找迴了自己聲音一樣,問:「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澤隴搖了搖頭:「山魅它說沒有辦法。」


    「它是我們妖獸一族之中唯一的尊者。」


    「一旦它說沒有辦法,那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包括它決定同你們人族開戰,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並且認為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因為——隨著天地大陣運轉速度加快,很快遊離的靈氣就不夠它使用了,就會自動從修煉者還有妖獸的體內抽取靈氣。」


    「到時,怕是又會有另一番修羅之景,生出不少惡人,做出影響大局的事情來。」


    「所以他必須這麽做。」


    蘇子逸默然,心道確實如此。


    人類在將死未死的那一刻,精神是最為強大的,也是最為脆弱的時候,為了苟延殘喘,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出來。


    所以山魅這般考量並沒有什麽錯。


    而且蘇子逸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山魅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轉移人族修煉者的視線,讓人族修煉者將注意力從天地大陣上轉移到妖獸上。


    這麽一看,著實有些諷刺。


    上古時期對人類犯下累累罪行的妖獸,在這一刻,卻要成為拯救大陸的英雄。


    著實有些滑稽。


    不過在譏笑過後,蘇子逸心裏更多是關於他們自己的未來的擔憂。


    他進入隕仙林深處,本來就是為了找到離開慶澤大陸的方法,去其他其他離開謀求生路,但是現在——本來就已經非常緊迫的時間再一次的縮短了。就算蘇子逸再自信,也不能盲目樂觀的認為這一點點的時間能夠讓他找到出路。


    所以,除了驚訝,蘇子逸心裏其實很多的是茫然。


    未來,究竟該往哪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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