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賀迴到景仁宮,著人將燕兒送到壽康宮,一切真相即將浮出水麵。皇太後之所以不再針對尼楚賀,除了燕兒告訴她的關於景祺閣的真實情況,還有那天晚上在刺客冰風身上搜到了那塊翡翠玉佩。皇太後曾在蘇麻拉姑那裏見到過相同的玉佩,所以便把矛頭轉向了太皇太後。

    下午,尼楚賀攜著初雨並幾個宮女嬤嬤來到長春宮看望昭妃。

    她作為皇後,掌握後宮大權,自然是要將整個紫禁城的一舉一動都收於眼底,所以,到各宮各處安排眼線,那是理所當然。昭妃身邊的喜兒就是她放在長春宮的一枚棋子,不過這枚棋子不好使,從來沒有向主子傳遞過有用的信息,相反,連昭妃暗害誠嬪這麽大的事情,喜兒都一直瞞著尼楚賀,並不向上級稟報。

    尼楚賀的直覺,喜兒已經倒戈叛變了,成了昭妃的心腹。

    果不其然,當她審問昭妃的時候,喜兒跪在一旁不停地磕頭求饒,希望她能饒了昭妃,“求皇後娘娘恕罪,奴婢罪該萬死。自從娘娘安排奴婢進了長春宮,昭妃娘娘便視奴婢為親姐妹,拿奴婢作為知己,奴婢感念昭妃娘娘的恩德,奴婢……奴婢……是奴婢背叛了娘娘,求娘娘賜罪。”

    “喜兒……”昭妃虛弱地從床榻上坐起來,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但效果並不明顯。

    尼楚賀輕微勾唇,勉強平靜內心的怒火,扶著昭妃重新躺下,溫和道:“你身子弱,別亂動。”抬眼看了看喜兒,讓初雨將她扶起來,又轉向昭妃說道:“你若有什麽委屈盡管說,我知道你向來是個處事低調之人,絕不會平白無故與誠嬪結仇,更不會參與到這後宮的爭鬥中來。”

    昭妃緊蹙雙眉,似乎有難言之隱。

    喜兒在一旁著急,哭道:“主子,你就告訴皇後娘娘吧,皇後娘娘一定會給主子做主的。”

    幾番勸慰,才從昭妃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竟是太皇太後指使,聯合昭妃之父遏必隆謀權奪利,暗中害死誠嬪,刺激皇太後,然後將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尼楚賀,待到皇太後和尼楚賀鬧掰,她便坐收漁翁之利,收攬後宮大權。

    康熙是由皇太後撫養長大的,從小到大,也隻有皇太後的話,康熙能夠顧忌一二,太皇太後不過是名號好聽罷了,手中並無實權。所以才將目標轉向現在皇帝唯一的子嗣胤祧。

    “難怪自胤祧一出生,太皇太後就想盡各種辦法親近他,隻是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尼楚賀心中納悶兒,一開始太皇太後留

    給她的印象就不錯,就是個閑著沒事幹的老太太,整日逗弄重孫到無可厚非,怎麽會想著爭權奪利,讓她和皇太後爭鋒相對?

    昭妃從喜兒手中接過溫水,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臣妾的時日不多,隻求娘娘看在多年相處的情分上,饒了喜兒。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指使喜兒做的,與她無關,也與臣妾的家族無關。”

    尼楚賀猛地抓住昭妃的手腕,命令道:“你不能死!”

    “娘娘……”

    “養好身體,明日我帶你去見皇太後。”不管太皇太後出自何種目的,她都不允許這樣的狀況再出現。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兩個人鬥法,將她夾在中間難以做人,倒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

    昭妃眸中含淚,楚楚可憐的望著尼楚賀,卻得不到半點憐惜,隻好點頭,在喜兒的服侍下重新躺下。

    出了長春宮,她隻覺胸中的那口悶氣越發沉重了,尼楚賀將手搭在初雨的手背上,整個人顯得疲倦憔悴。初雨輕喚了一聲,“主子……”

    尼楚賀勉強笑了笑,“走吧,先迴去休息休息。”

    五日後,太皇太後突然提出要去盛京養老,倒是給皇太後和尼楚賀來了個措手不及。連忙讓內務府準備太皇太後出行用的物品和車輦。

    皇太後一聲看著尼楚賀一聲冷笑:“她這是做賊心虛呢!”

    尼楚賀沉默不作聲,想來太皇太後是知道她們已經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太皇太後是長輩,也不好做得太過,隻能隨了她的意願。不曾想在太皇太後離開的頭一天晚上,將她叫到慈寧宮,說了一整夜的話,那個時候,她對這個老太太的看法又改變了。

    太皇太後的本質不壞,紫禁城是個利欲熏心的地方,再單純的人進了這裏,都會變成殺人高手。她在盛京生活了二十多年,先帝在世的時候,是她一手把持著朝政,掌控後宮,整個大清在她的治理下進入盛世。隻是沒想到先帝會這麽早就駕崩了,她也就失去了治理朝政的支柱,而皇太後作為康熙皇帝的養母兼嫡母,取代了她當年的角色,在朝堂後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皇太後的教導畢竟是失敗的,她也曾聽說過康熙的荒唐事跡,卻是在等待時機,待到群臣共憤的時候,她就從盛京迴來,重新挑起重任。可是後來皇帝突然之間變了,變成了一個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好皇帝,還娶了一個端莊大方,賢惠淑德的好皇後,她便知道,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就再無她的插足之地。

    俗話說,你對一件事的期望越高,失望就會越大。皇太後不知為什麽突然一下子不再插手皇帝的決定,變成了一個吃齋念佛的老佛爺,整個後宮唯一能讓她在乎的也就隻有成韻一人。恰值皇帝大婚,太皇太後便趕迴京城,紫禁城的明爭暗鬥挑起了她歇息多年的權欲,希望在如土之前還可以風光一迴。

    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這個世界的規則和邏輯本就是不能用常人思維來理解的,與尼楚賀前世所在的康熙王朝根本就是兩個檔次,倒不是太皇太後的段數有多高,隻是這後宮裏人口太過單薄,一眼就能看出是誰在搞鬼。

    太皇太後走了,同時還帶走了宮裏唯一不安分的妃嬪榮嬪,皇太後也無奈,她總不能明著攔住太皇太後說要報仇,隻好稱病不去送行。昭妃在太皇太後走後病情更加嚴重了,不到一個月便病逝在長春宮。喜兒被尼楚賀打發到了浣衣局。燕兒從此以後跟隨在皇太後身邊。

    整個紫禁城進入了新的運轉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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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三月,迴疆傳來萬歲爺大敗噶爾丹的消息,尼楚賀正躺在產房內艱難地生產。皇太後心裏有疙瘩,隻派了幾個嬤嬤去景仁宮照顧,並不親自前往,對玄燁打了勝仗這一事也高興不起來,那具身體裏麵終究不是他撫養長大的皇兒。

    酉時,景仁宮傳出喜訊,皇後生了一位小阿哥。

    胤祧邁著小短腿來到產房外,嚷著要看弟弟。奶娘將小阿哥抱出來,讓胤祧瞅了瞅,誰知他立馬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表情,“弟弟好醜,我要額娘……”

    “哎呦,我的小祖宗,皇後娘娘剛歇息呢,別去打擾她。”奶娘抱著胤祧走出房間。

    胤祧拳打腳踢以表示自己不滿。這時候燕兒走進來,對初雨說道:“太後娘娘讓奴婢來轉告皇後娘娘,她老人家想念大阿哥了,讓娘娘把大阿哥送到壽康宮暫住幾天。”

    初雨大喜:“那敢情好,我去跟皇後主子通報一聲,娘娘剛剛生產,身體虛得很,大阿哥又是個無法無天的,正愁找不到人管他呢。”

    胤祧在奶娘懷裏豎著耳朵聽兩人的談話,似乎能夠明白初雨話裏的意思,撅著小嘴橫了初雨一眼,“姑姑壞壞,我要告訴額娘去……”

    一句話說得整個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尼楚賀在裏屋聽到了燕兒的傳話,便大聲道:“你帶著胤

    祧過去,替我謝謝太後娘娘。”

    一個月後,玄燁領著數萬將士迴到京城,一迴到乾清宮就迫不及待地換下行頭,急急忙忙朝景仁宮趕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胤祧趴在搖籃邊,不停地用手指戳搖籃中的小包子。胤祧見到玄燁也不理會,賞給玄燁一個免禮的眼神,繼續轉過頭進行他的戳包子大業。

    夫妻倆半年不見,少不得要訴說著對對方的思念和牽掛,命人將礙眼的一大一小兩個包子拎出去,親熱了一陣,玄燁才記起剛出爐的包子來。

    胤祧緊緊攥著尼楚賀的衣袖,一臉敵意地看著玄燁,緊繃著小臉不說話。

    玄燁愣了一會兒,然後笑起來,“他不認得我了……”

    尼楚賀低頭看了看胤祧的表情,忍不樁噗嗤’一笑,把胤祧拉到身前,指著玄燁對他說道:“祧兒過來,快叫阿瑪。”

    胤祧皺著小眉頭,狐疑地看了玄燁半響,還是緊閉著小嘴,轉過身,把小腦袋埋在自家額娘香香的懷裏。

    玄燁臉上的笑容一僵,對上尼楚賀無奈的神情,雙眉一橫,伸手將小東西拎到自己跟前,板著臉說道:“臭小子,你以前摸了多少鼻涕眼淚在你老子身上,還沒跟你算賬呢,現在倒跟我裝瘋賣傻來了。”

    胤祧害怕地看了玄燁一眼,然後把求救的目光轉向尼楚賀,卻見自家額娘抱著小弟弟絲毫不理他,突覺得有些委屈。接著眼珠一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看著這麽眼熟,原來是皇阿瑪呢,嘿嘿……阿瑪您變黑了,孩兒都沒認出您來。”說著又突然抱著玄燁的胳膊大哭起來,“孩兒好久沒見著阿瑪了,還以為阿瑪您不要孩兒了呢,嗚嗚嗚……孩兒好想念阿瑪……”

    玄燁被這小東西弄得一愣一愣,和尼楚賀對視一眼,毫不客氣地把胤祧扔給奶娘,然後麵向尼楚賀,“你是怎麽教孩子的?跟個人精兒似的,這才多大,都學會撒嬌了……”

    尼楚賀不在意地笑笑,“哪個小孩子不會撒嬌,咱們胤祧這是早慧呢。”

    一家人玩鬧了一會兒,尼楚賀讓奶娘把兩個小包子帶出去,自己則跟玄燁說起這半年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其他的事玄燁倒不甚在意,任憑尼楚賀怎麽處置都行,單獨皇太後那一出,不得不讓他引起警惕。他是怎麽也沒想到,皇太後居然會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瞥見尼楚賀一臉擔憂的神情,玄燁安撫地笑道:“無礙,你不用擔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就好。”說著頓了一下,又道:“過些日子我讓

    禮部理個章程出來,將昭妃和誠嬪追封為貴妃,安葬在景陵寢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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