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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陽生其實心中對於秦湘君並沒有多少怨恨,隻不過不喜歡她的這些蓋棺定論的言論而已,或許是因為那幾年薑陽生在秦湘君的心中留下了放.蕩不羈的印象,以至於到如今幾年之後秦湘君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這怨不得秦湘君,薑陽生苦笑一聲,繼而迴頭,卻是瞧見秦湘君一臉自責的不知所措,薑陽生的反應讓秦湘君有些意外,如果跟自己吵上幾句才是最適合他風格的做法吧。


    隻不過秦湘君感覺一別兩年,薑陽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是這種變化秦湘君說不出來。


    “宗門裏麵決定,明天就要出發,到時候你跟著我們一起,至少不會遇見那些剪徑的蟊賊和匪寇,可是餘修這件事情之後,你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其他人,雖然餘修在天囚門裏麵的名聲並不是多麽好,可餘鄺在宗門內有著不小的號召力,到時候恐怕一些人會強出頭。”


    “你認識餘鄺?”


    薑陽生拋出一個似乎完全不相關的問題,卻是眼下的薑陽生最想要了解的一件事。


    秦湘君皺著眉頭想了想,而後卻臉上的表情愈發的豐富起來,不知道是在糾結還是在思忖什麽。


    良久之後,她才仿若自言自語般說道:“餘鄺這個人雖然年紀很小,卻讓人有種別樣的感覺。”


    薑陽生輕咦一聲,饒有興趣的等著秦湘君的下文。


    “第一次見麵他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甚至作為天囚門中最出色的弟子,他的臉上也從來沒有掛上桀驁不馴的譏諷,他完全像是一個尋常的弟子,可是偏偏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十分怪異,有些真實也更加虛化,或許跟他相處是一件極為精致的生活。”


    “那待人接物呢?”


    “謙遜,或者說無可挑剔。”


    薑陽生點了點頭,秦湘君的這句話算是對餘鄺相當高的評價了,至少薑陽生在秦湘君的眼中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而已。


    “餘修在天囚門中這般作為,難道沒有人教訓他?”


    “餘修平常雖然做事刁鑽一些,可終究是沒有什麽大罪責,況且傳聞餘鄺被當作下一代的天囚門門主培養,所以很多人十分樂意和餘鄺接下香火情,所以隻要餘修在天囚門裏麵做的事情不是太過火,就沒有大礙。”


    薑陽生陷入了沉思,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餘鄺在天囚門中的地位,原本薑陽生也隻以為這個餘鄺雖然是個內門弟子,可是並不知道他竟然被當做下一任天囚門掌教培養,由此可見,餘鄺在修煉和為人處事之上絕對讓人刮目相看。


    “薑陽生,我知道你現在本事有一些,可是你應該清楚,餘鄺比起你·······”


    秦湘君焦急的說道,隨即她更加惱火,因為站在她對麵的薑陽生似乎對這些話從來沒有上過心,甚至連敷衍的點頭都沒有過。


    這讓原本備受人矚目的秦湘君有些失落,一個女人對於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可是偏偏秦湘君的這種自信在薑陽生的麵前頃刻間會蕩然無存,以至於讓秦湘君對自己的相貌都產生了幾分懷疑。


    “薑陽生,記住,別衝動。”


    臨走前,秦湘君還不忘叮囑一番,似乎頗為擔心薑陽生和宗門裏的那些自認為不可一世的家夥動起手來。


    對於這些,薑陽生一笑了之,因為在他看來,餘鄺不一定會跟自己動手,再者,即便是動起手來,薑陽生也不見得吃大虧,因為陳枯木傳授給自己的那套近乎是‘縮地成寸’的神奇步法,自己已經爛熟於胸,眼下除非是三品高手,不然自己來去自由。


    三日之後。


    天囚門外,十幾位在天囚門中修為中上等的弟子被派遣前往京城參加武會,凡是前往參加武會的各個門派弟子大都不會讓本門長老客卿隨行。


    因為這在別人眼中是懦弱的表現,與其被同齡人瞧不起,倒不如自己親眼去見識一番這個江湖。


    這群人在天囚門外分成了三股,顯然,這三股人代表著天囚門中分屬於三位不同的客卿。


    薑陽生名義上是秦湘君的江湖朋友,因為在場的大多數是男子,所以眾人望向薑陽生的眼神大都有些不善,後者也十分樂意見到那些個兩眼放光的牲口們一個個兇狠的盯著自己。


    “我建議大家分頭行動,在京城外匯合。”


    其中一小股中領頭人站出來說話,這是一位背負長劍的女子,相貌算的上是清秀,卻有這一雙十分英武的劍眉,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一張臉好似萬年寒冰一般,而背後的長劍沒有絲毫裝飾,泛著森寒的光。


    因為平日裏天囚門中的客卿們有些關係僵硬,以至於門下弟子都談不上熱絡。


    秦湘君見到這張半死不活的臉就提不起什麽興趣,當下繃著臉冷淡說道:“我沒意見。”


    餘下的另一小股人中有一位手持鐵扇的男子站出來,這男子容貌十分陰柔,皮膚呈現出一種慘淡的白色,而透過皮膚能夠清晰的見到那細小的青色的血管,他手中的那把鐵質折扇被鏤空刻上了一枚枚十分俗氣的銅錢,像是某個家族走出來的闊少。


    他上前一步,一開口,語氣就不陰不陽的滿含挖苦的意思。


    “秦湘君,你是想著和我們分開,然後和這個長相不錯的麵首野.合吧。”


    這番話說出去之後,男子打開鐵扇,嗬嗬一笑,身後的眾人也是哄然大笑。


    秦湘君沒有作聲,隻是一張俏臉冰冷如水,一雙手不知不覺按在腰間的長劍之上,薑陽生十分清楚秦湘君的這個不易察覺的舉動,這個舉動薑陽生再熟悉不過了,每次薑陽生激怒秦湘君的時候,後者總會把手掌放在劍柄之上摩擦,這意味著她已經盛怒了,估計一會就要拔劍砍人了。


    手持鐵扇的男子他所在的按一股人數最多,大約個人,那名負劍女子身邊則是站著五位,而秦湘君身邊則僅僅站著薑陽生和張道衍兩人。


    秦湘君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早就想來這一出了吧。”


    在江湖門派中也會出現這種相互傾軋,甚至比起皇朝宮闈裏麵的勾心鬥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些時候幹脆不需要掩飾和偽裝。


    別看這些客卿供奉在眾人麵前笑眯眯的像極了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個個都能夠假裝推心置腹,實則都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地打著屬於自己的小算盤呢。


    秦湘君呆在天囚門裏麵,對於這些明裏暗裏的手段早已經司空見慣,她心中十分清楚,一旦和這群人分道揚鑣之後就要提防著他們隨時會出現的陰謀詭計。


    她迴頭看了看薑陽生,後者眯著眼打量著周圍的這幾群人,良久之後,這才說道:“其實你不需要替我考慮,他們那點花花腸子在我麵前還真不夠看的。”


    秦湘君斜了薑陽生一眼,說道:“自作多情。”


    後者一臉無奈。


    薑陽生知道其實秦湘君是怕自己被這群人暗算才選擇分道揚鑣的,畢竟深入江湖本身就不是出去遊玩那麽簡單,這個險惡的江湖與尋常人家居住的江湖是涇渭分明的,不像是曾經想的那般美好和簡單,就好似薑陽生當年的一萬六千裏的遊曆一般,原本一位隻是一場徒步遠徙,所以薑陽生抱著一種玩樂的心態去看待這個江湖,他把自己置身於事外,可是當一腳踏進之後才驀然發現,這本就是個地獄,抱著遊玩心態的人都被吃的骨頭都不剩,於是不知不覺間薑陽生對這個江湖又了幾分敬畏心。


    “我勸你還是別和他們分開,外麵的江湖你也是見到過的,你知道可怕之處。”


    秦湘君聽到薑陽生的是好心提醒,驀然神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麽終生難忘的可怕事情,一雙眼睛充滿恐懼。


    她呆呆的凝視著自己的鞋子,眼睛裏也充滿血絲和眼淚,肩膀輕微顫抖,良久之後才猛然抬頭。


    “我知道的。”


    秦湘君默默擦了擦眼角,輕聲說道,此時的眼中滿是堅定。


    幾行人分頭行動。


    黃昏,近處的山巒,遠處的夕陽和火燒雲。


    一行人也就三人,原本趙斧樵也打算一起去的,但終極也沒有前來。


    “三個人,當年我們一起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是三個人,隻不過老孔不在了。”


    站在篝火旁,秦湘君盯著熊熊的篝火悵然說道。


    當年三個人也是這般圍繞在篝火旁照明取暖,隻不過那時候的篝火很小,因為怕被山上的蟊賊瞧見過來搶劫,秦湘君驀然有些想念的當年的一切事物,那個隻會嘿嘿傻笑的老仆人不會迴來了,那個成天隻知道拿自己的出醜取樂的薑陽生也變了,迴不到從前的那個薑陽生了,而當年那個發誓一定要成為江湖人盡皆知的女俠的秦湘君似乎也變了,秦湘君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可她知道即便眼下坐在當年此情此景中也找不到那種失去的感覺。


    薑陽生也有些想念那個老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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