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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河上風景如畫,佘桃花赤足盤坐在五帝座一背上,仰頭望著浩瀚無垠的天穹,她指著眾多繁星中的一顆,笑著說道好:“你看那顆明亮的星辰就是五帝座一。”


    她歎了一口氣,“娘,以前說過人死了之後便是迴到自己本名星辰上麵生活,我的本名星辰就是五帝座一,人們都說一旦人死去本命星辰就會暗淡幾分,可是從小到大,我一直觀察這可亙古不變的五帝座一星辰,似乎從來沒有暗淡過,一如既往耀眼,我想,我死去的那天魂魄也會飛倒這顆星球吧,也不知道這顆星辰上麵是不是寒冷,是不是炎熱。”


    怔怔發愣了好久,輕歎一聲,“我知道娘是在安慰我,我也知道她也不過讓我不要對死亡產生恐懼罷了,至少在娘死去的那段時間裏麵每天晚上我仰望瞧見五帝座一之後就不會那麽孤單了。”


    薑陽生安然的聽著佘桃花講述,像是聆聽她的心聲,聆聽她的內心,在這個能夠千裏追殺‘中原第一刀客’的少女內心原來並不是堅硬如鐵,恰恰相反,她的心底十分脆弱柔軟。


    忽而,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長笛聲,笛聲悠揚,緩慢而悠長,順著秋風飄揚進耳朵裏。


    起初曲調平緩不急不徐,而後逐漸轉變激昂,調子如猿猱攀援一般,曲風幾次變換,最後逐漸如高山流水一般穿雲裂石。


    當天邊雲彩被夕陽染成夕陽染成胭脂色的時候,嘹亮,悠揚,激越的笛聲在靜靜的秦淮河畔著,水麵霧氣朦朧,緩緩升騰而又下沉,慢慢地消失在煙柳堤壩上盡頭。


    笛聲漸漸舒緩變小,漁舟泊岸而眠,心也隨著節奏沉浸在如歌的旋律中,隨之高亢,隨之平靜,隨之悠遠……


    近處,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賓,遠處,雁陣驚寒,鶴汀鳧渚,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聲斷衡陽之浦。


    笛聲升到那有著星辰與皎月的深空裏,和著雲絲曼妙輕舞,如同天上人間的喧嘩化作一片絢爛織錦,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佘桃花聽到笛聲的時候猛然起身,眼神緊緊地盯著遠處聲音傳出地,眼神中神色變換不定。


    “我該走了,有人喚我。”


    佘桃花起身輕柔說道。


    “有什麽急事嗎?”


    她的神情變換了數次,而後輕咬咬性感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薑陽生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而後翻身跳下五帝座一的背部,站在江邊,看著五帝座一載著佘桃花遠去。


    ···


    目送五帝座一遠去,薑陽生沿著河岸不斷前行,百裏的青樓勾欄,秀色可餐,夜色逐漸彌漫下來,像是一張巨大的羅網籠罩在世間。


    安詳,奢靡,,沉醉。


    這才褪去偽裝外衣的秦淮河,這才是它的真實麵目。


    遠處秦淮河的江麵之上,一艘艘極致的畫舫遊離在江麵,江麵上出現一盞盞各色的華燈,色彩斑斕。


    暮色漸淡,夜未央。


    一處處承載著男女的畫舫遊離在江麵,水麵升騰起一股股淡淡的水霧,美輪美奐。


    一艘不大的畫舫行駛到薑陽生的麵前,停在薑陽生的身前的江邊上,精美的楠木浮雕門屏打開,走出一位身子婀娜妖嬈的女子,女子身著大紅衣,紅衣是上好的火狐裘衣,和著她豐腴的臉蛋端的是富貴逼人,麵上搽抹淡淡的朱紅胭脂,眉心處一點朱紅,顯得十分野性。


    這女人有著一種不同尋常的野性,她看男人的眼神都是充滿侵略和侵犯,但是那種眼神中更多的則是憐憫和同情。


    她行走間,風姿綽約,尤其是圓潤且不失美感的臀.瓣,搖曳生姿,顧盼生姿,給人一種危險的嫵媚感。


    在她的身後跟著一位手持水墨折扇的男性年輕人,這年輕人相貌出眾,皮膚白皙,有種陰柔之美,隻不過嘴唇單薄,顯得神情十分刻薄。


    “公子,一人走在這大好的秦淮河上,不覺得寂寞?不想找個樂子?”


    女子探出一隻青蔥指,拂過朱唇,在那朱紅的唇邊之上揉.轉幾迴之後,開口柔聲問道。


    薑陽生仔細打量一番這條精美絕倫的畫舫,在秦淮河上畫舫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夜間畫舫上有幾名青樓歌妓,便會在船首上麵懸掛幾盞大紅花燈,可是眼下的這條花販船首上麵什麽都沒有,顯然這不是青樓的畫舫,而是某些紈絝世家子建造供自己玩樂的畫舫。


    想來這條畫舫上麵都是一些秦淮河上的煊赫世家子。


    薑陽生瞅了瞅俏立在船首的大紅衣女子,笑問道:“有什麽樂子啊?”


    “隻有公子想不到的,沒有奴家做不到的。”


    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秋水眸子緊緊盯著薑陽生,像一枚熟透的大蘋果,擺出一副任人采擷的姿態,十分誘人。


    “公子還不上船?”


    大紅衣女子柔聲道,聲音酥媚入骨,讓人。


    薑陽生笑著點頭,卻是瞧見站在大紅衣女子身後的那名手持水墨畫折扇的陰柔男子冷哼一聲。


    “就他這摸樣來船上就髒了船。”


    這麵相單薄的陰柔男子說話也少了幾分陽剛之氣,語氣之中盡失娘娘腔的陰柔,甚至說道激動處還會擺出一副蘭花指。


    啪——


    大紅衣女子迴身就是一巴掌甩在陰柔男子的臉上,他的一麵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道十分明顯的印記。


    陰柔男子冷哼一聲,捧著自己的麵頰低聲啜泣起來,眼神十分幽怨又充滿畏懼。


    “好了,別哭了!”


    陰柔男子語調陡然高了幾分,似乎是在紅衣女子麵前撒嬌鬥氣。


    “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再哭!就滾下去喂魚!”


    紅衣女子麵色陡然一變,厲聲說道。


    頓時陰柔男子偃旗息鼓,麵色慘白,畏縮在女子身後,不敢言語,他確信這女子能夠說道做到。


    薑陽生尷尬的笑了笑。


    “公子,快上船!”


    紅衣女子表情一變,麵如牡丹,催促道。


    薑陽生當下硬著頭皮走到畫舫上,紅衣女子笑臉如嫣。


    走進畫舫,寬敞的空間裏麵此時盤坐著數位年輕人,大多服飾華麗,富家子的氣焰,在他們中間有擺放著一隻南海黃花梨桌子,幾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圍著小桌子在手談。


    見到紅衣女子走進船艙,身後莫名多出一位紅裘男子,幾個富貴逼人的公子哥眼中有些說不出的神色。


    “采花娘,這又是從哪裏尋來的俊美的公子哥啊?”


    有人忍不住打趣道。


    被人稱作‘采花娘’的紅衣女子咯咯一笑,“你說巧不巧,這畫舫剛一靠岸,便是瞧見這俊美的公子哥兒了。長得這般俊俏,讓奴家愛不釋手,不能不心動啊。”


    薑陽生心下了然,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到了‘秦黨’紈絝遊玩的畫舫中了。


    秦黨,在大周朝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同於濟水河不顯山不露水的‘濟水學派’,同樣是文人居多的秦淮河‘秦黨’是當下大周朝最鼎盛的地方利益集團,不僅僅是在大周的朝堂之上,整個秦淮河大多數官員都是‘秦黨’一員,各個成員之間,相互報團去暖,使得‘秦黨’的地位愈發牢不可破。


    對於‘秦黨’薑陽生沒有多少了解,充其量隻能算是耳聞,畢竟眼下的‘秦黨’還沒有能力左右朝政,改變帝王的心思,充其量隻能算是眾多輔政黨派中的一個而已。


    ‘秦黨’雖然在薑陽生的眼中沒有多大的威懾力,可是‘采花娘’這個名號當真是如雷貫耳,因為這個真名叫做陳蝴蝶的女子被人稱作秦淮河上的‘北萊薑環’,因為她私下豢養數百麵首,而且大都是些會尚未及冠的稚童,因此被人稱作‘采花娘’,當年薑陽生聽到陳蝴蝶這個名號的時候便是覺得這才是女中豪傑,聽說這個女子一直想要把北萊大世子薑環納進自己的閨房養成麵首,消息真假性不知,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個女子的魄力不小,稱得上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隻不過她是‘片草不沾身’。


    采花娘在中原秦淮河的名氣打得很,而她的家世在秦淮河‘秦黨’中也似如日中天,秦淮河陳家算得上是秦淮河‘秦黨’的巨擘了,即便陳蝴蝶在豢養了數百麵首可是依舊沒有人詬病她。


    “長得確實是十分俊俏,尤其那一雙丹鳳眸子,著實硬氣逼人啊,你瞧瞧,腰間還佩劍呢,我說采花娘,這小子比起你那一群陰惻惻的麵首都要強上不少啊。要不是被你先遇見了,嘿嘿······”


    此時端坐在棋盤麵前的一位麵色慘白的儒雅公子不壞好意的嘿嘿笑道。


    “哎,我說商文藻,這是老娘看上的美人兒,你別插手啊。小心你的襠下!”


    陳蝴蝶惡狠狠說道,在秦淮河這裏,稍微一些個世家子都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喜好男色,就跟她喜歡豢養麵首一般,都是些無可厚非的事情,因此陳蝴蝶對於這些事情談不上什麽偏見和厭惡。


    一直被晾在一邊的薑陽生摸了摸自己臉皮,似乎在這條畫舫之上自己成了搶手貨了。


    心中感覺有些荒唐,幾年前還是自己對女人挑三揀四,這眼下形勢逆轉,成了女人來挑選自己了。


    尤其是遠處正在手談的幾個陰柔的公子哥,時不時用一種欣賞的眼神撩撥自己,這讓薑陽生感覺心中有些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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