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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滿江樓’的生意依舊是紅紅火火,來來往往運輸私鹽的商販行至青州城的時候都喜歡勒馬停駐在這裏休憩整理一番,酒樓後的馬廄裏麵拴著清一色的上等好馬,這些馬匹的腳力極好,雖然比起北萊軍伍的上等熟馬差了不少,常年奔徙於大周版圖之上,一日千裏算不得,可是百裏終究不在話下。


    就在兩人打趣的時候,青州城門處,一位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風風火火的趕往‘滿江紅’酒樓,因為他看到了二樓靠窗位置的火紅貂裘,老人身著一身長衫,走路步伐不快,可是移動速度卻是快的嚇人,蒼鬢白發如同風中柳條一般飄舞,他腰板挺直,絲毫不減遲暮頹色。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


    店小二眼見外麵日上三竿,酒樓裏麵來往的客人也漸漸稀少起來,忙活了早上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時間,原本想放下肩上褡褳坐下來休憩小睡一番,念頭才起,隻見一位矍鑠老者風風火火地衝進店門裏麵,這老人腳下風馳電掣,十分迅疾,蒼老模樣也十分陌生,想來不是青州城裏麵的人,他進來二話不說直接便是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定然不是打尖住店,莫非是來尋釁滋事?小兒心中一驚,頓時橫移一步,攔在這老人去路,麵上依舊不減笑容,最★,△終卻是客套說道:“老人家,您要吃些什麽菜目?我們酒樓有招牌菜···”


    這身板還算壯實的店小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滿臉怒容的老人一巴掌拍出老遠,在空中掙紮著翻了幾個身,摔爛一副實木凳子落在地上,掙紮不起。


    原本一樓前堂僅剩下的星星落落的客人見狀,也是好奇心大起,對於這種仇家相遇不死不休的事情他們最是喜愛,感覺比起茶樓裏麵說書人的說書還有看頭,比起戲台子上的打鬥更加激烈,當下一個個都放下筷子,伸長了脖子向二樓探去,想要一瞧究竟。


    怒氣衝衝的羅家老家主羅修明衝上二樓之後便是見到正在悠然品茶的蔣天工孫白藕,老人頂住身形之後眼神更是眯成一條危險的弧度,咬牙切齒說道:“你是蔣家小子?”


    蔣天工絲毫不為所動,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打定主意要把羅修明當作空氣,當下怪聲怪氣朝著孫白藕說:“白藕,要是我在梅子巷豢養幾個歌妓金屋藏嬌你會怎麽做?”


    孫白藕何等聰明伶俐,當下聽出蔣天工話語中的意味,知道蔣天工說這話是在挖苦死去的羅雲書,於是狠狠在掐了蔣天工腰間一把,兇狠說道:“要是你敢做,我就先殺了你的小妾,然後讓你斷子絕孫。”


    說完,孫白藕伸手比劃了剪刀的模樣,蔣天工見到脖子下意識畏縮了一下,愁眉苦臉道:“要不要這麽狠?”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相向的羅修明當下冷聲說:“小輩,即便是你爺爺也不敢這般無視我,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羅修明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甚至隱隱間有些扭曲,當下沉聲說道。


    “你是?”


    蔣天工聽到羅修明的話,轉而問道,似乎對於這個雙鬢蒼白的老者並不認識,羅修明閉死關十幾年,一直在羅家深宅大院裏麵畫地為牢固步自封,十幾年來都沒有出山,要不是這次羅雲書的死訊驚動了這深水老王八指不定還要等幾年才能出山呢,是以不怎麽識得羅修明,不過蔣天工何等的大智若愚,心中早就猜到個**不離十,隻不過嘴上不說罷了。


    “哼!”


    羅修明冷哼一聲,說道:“蔣家小兒,眼下青州城處處都有人知曉老夫在捉拿紅裘,你這般是何意?難道不把我們羅家放在眼裏?”


    蔣天工抽了一口茶水,也沒有起身,依舊是坐在那處,擺出一個懶散的樣子說:“羅老爺子,對於羅雲書的死我也是感到萬分心痛,畢竟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和雲書的感情,我們這可是幾十年的交情啊,可是若是歸根結締,雲書的死隻能算是咎由自取。”


    蔣天工隨意說道,他和羅雲書關係算是泛泛之交,按照羅雲書的性子若不是蔣天工背後有龐然大物蔣家的話,羅雲書是斷然不會和自己有交集,故而蔣天工對於羅雲書的死絲毫沒有什麽惋惜和哀傷,充其量隻能算是同為紈絝而產生的那抹淡淡的兔死狐悲之心。


    羅修明陰沉著臉盯著這個小輩,即使眼下知道自己是誰之後依舊是沒有絲毫對待長輩的敬畏,行為相當輕佻浮躁,這讓羅修明的臉色一沉再沉。


    “小子,就算是你的爺爺在我麵前也不敢坐著和我說話。”


    “哈哈。”蔣天工哈哈大笑,笑聲肆無忌憚,身邊的孫白藕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蔣天工立馬打住。


    “真不好意思前輩,我在家裏就是這麽和我爺爺說話的。”


    “好一條不知尊卑的崽子。今天我就替你爺爺教訓你。”


    說罷,羅修明便是身形一閃,來到蔣天工的身前,他探手成爪,抓向蔣天工的衣領,雖說羅修明在盛怒之下,可是依舊保持了極大地冷靜和克製,他深知蔣天工是蔣家老祖寄托希望最大的一個晚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蔣天工有絲毫閃失,若是弄傷了蔣天工,以羅家的實力是承受不住蔣家的怒火,若是眼下蔣家再插手羅家的事情,隻會讓羅家雪上加霜。


    羅修明身法極快,他早在幾年前已然站穩在七品之上,放眼青州城中,也算是高手了,隻不過眼下礙於蔣天工的身份,出手留了很大的情麵。


    蔣天工喝完最後一口茶水,狠狠把茶杯砸在地上,茶水迸濺,他一臉囂張,笑容輕蔑,羅修明屈指成爪已然奔到自己的麵前,可是他依舊神情悠閑淡然,絲毫沒有把羅修明放在眼裏,雖說羅修明的功夫放眼整個青州城已然算是翹楚,可是終究不是第一人。


    “讓我這個晚輩先和羅老家主過上兩招。”


    說罷,蔣天工起身,身形一側,探出一隻手抵在羅修明刺過來的手掌,而後雙手猛力一崩,一股鈍力如同勁弩一般傳遞出去。


    羅修明的手掌被擊向別處,他麵色生異,心中忍不住嘖嘖稱奇,雖說眼下心中暴怒不已,可是呆在羅家的深宅大院早就耳聞這個藏拙十幾年的蔣家小子,所說在武道一路上天賦不佳,走起來磕磕絆絆,可是終究是入了品秩,想想就不禁痛心疾首,雲書二十幾年被自己驕縱壞了,到死也一事無成,原本羅修明把光複羅家的希望都寄托在羅雲書的身上,可是終究隻是一場夢啊,即便是羅雲書沒死依舊是鏡花水月。


    羅修明見到蔣天工手臂上傳來的巨力彈開了自己的爪,頓時感覺顏麵掃地,於是變爪為掌,橫掃向蔣天工,蔣天工眼神之中劃過一絲譏諷,雙臂展現成一個渾圓,而後凝聚在胸前,雙臂不退反進,迎著羅修明看似隨意為之的一掌。


    噔噔噔,蔣天工自知自己不是羅修明的對手,手臂搭在他的手掌的時候更是借著這股力道飛身後退,衣袂鼓舞,如同一隻大鵬因風而起。


    他身形不斷倒退,撞倒一張桌子之後這才穩住身形。


    蔣天工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剛才自己吃了一個大虧,若不是羅修明看在自己是小輩和蔣家背景的話手下留情,全力出手一個照麵就能夠廢了自己的武功。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蔣天工才踏入品秩,遠不能和羅修明這淫浸在七品境界多年的老狐狸媲美。


    見到蔣天工身形爆退,羅修明如同一隻雄鷹一般便是乘機前進,闖到蔣天工的身前,探出一隻手要抓住他的衣領。


    “小輩,今天我就替你爺爺好好教訓一下你該怎麽做人。”


    說罷,羅修明便是伸手擒拿。


    “欒爺爺,救我!”


    孫白藕見狀捧著胸口驚唿道。


    “哈哈,一個老不修的和個小孩子過不去,別倚老賣老!”


    蔣天工唿喊罷,自打一樓層層的看客中擠出一個身著麻布衣的老頭,老頭看年紀比起羅修明還要打出不少,頭發已經雪白,精神矍鑠,慈祥的味道被一道縱貫全臉的恐怖刀疤毀壞殆盡,刀疤看起來有些猙獰,雖然被老人如雪的華發半掩住,可是依舊讓人感覺猙獰可怖。


    羅修明大驚,而後轉頭看向這位不急不緩走上來的老者,眼神裏麵全是驚懼之色。


    有些人便是能夠做到‘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羅修明聽到這聲音傳出時候便是止住自己的身形,怔怔的一陣恍惚,他咬了咬牙,最終冷哼一聲,恨恨轉身。


    老人一步步拾級而上,緩慢但卻異常沉重,這才走到樓梯轉角,便是沉聲說道:“羅修明,你們羅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你想讓你們鹽幫跟著一起陪葬的話那你大可任性為之。”


    說罷,老者看向孫白藕,眼神愛憐,笑罵道:“你這個野丫頭,眼下是得找個人壓一壓你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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