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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薑陽生盤坐在小路中央,青雀橫在膝蓋上,閉目養神,琵琶女蹲在遠處的路邊上折了一隻秋菊,百無聊賴揪著花瓣。


    忽然,遠處漆黑夜路上一匹小毛驢由遠及近匆匆跑過來,毛驢背上,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俯身摟著毛驢的脖子,小孩子麵色慘白唿吸急促,緊緊摟著小毛驢兒的脖子,生怕怕被顛簸下來。


    孩子赫然就是先前逃竄出來瓜娃子,瓜娃子見到遠處蹲在路中央的二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瘋瘋癲癲的跌落下來,而後連滾帶爬的跌撞到薑陽生麵前倒頭便拜,哭腔道:“先生,救救我們寧遠鏢局吧!”


    薑陽生睜開眼,神情冷漠如寒潭,輕輕搖了搖頭,並且示意身後殺機畢現的琵琶女收斂,而後對著小夥子擺擺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小夥子有些拘謹,而後小心翼翼的坐到薑陽生的身邊,麵帶懼意望向這個帶著鬼臉麵具的先生,他感覺這個儒雅的先生應該不是壞人,身上不帶絲毫的殺氣,故而才敢坐在他的身旁。


    “你先在這裏坐一會,我們去去就來。”


    薑陽生起身拍拍小夥子的肩膀輕聲道。


    小夥子重重點頭,他滿懷希冀的看向薑陽生,認為眼前的這位先生是◆★,¤救鏢局去的,小夥子用力點了點頭,聽話的坐在那裏,等待薑陽生的歸來。


    薑陽生起身向前走去,琵琶女跟在他的身後,落下半個身位,如同丫鬟。


    沿著迤邐山道走了不遠,走出大約一裏地的樣子,遠處星星點點火光便是映入眼中,淒厲的嚎叫更是撕心裂肺,讓人頭皮發炸,沈子濯淡然站在遠處的麥田裏麵一次次挽弓搭箭,精鋼鍛成的鐵箭矢帶著唿嘯飛出去之後就會精準釘死一個短命鬼。


    見到一張鬼臉的紅貂裘男子沿著迤邐小路走來,沈子濯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而後放下手中誇張硬弓,活動手腕,這種硬弓要是沒有點本事還真拉不開,一連開了七八弓沈子濯的手臂也略微酸疼,見到薑陽生此時趕到,寧遠鏢局已經死傷大半,他這才敢鬆一口氣休息。


    此時原本二十幾人的鏢師隊伍已然剩下不到十人,而且都是一些傷殘居多,本來以青壯為主的寧遠鏢局此時除了幾個經驗豐富的老鏢師存活下來,年輕鏢師中大部分都已經死絕,剩下少數苟延殘喘。


    殺豬刀屠夫一刀宰了那名身手略微差些的右手刀客,自己腿上也被剜下一大塊肥肉,頓時血流如注,另一方麵那名手持斬馬刀的人實力相當不俗,愣是一刀背把那瘦小商賈的手臂震斷,而後順手砍下他的腦袋。


    持著一把滴血長劍的老板娘始終站在遠處做壁上觀,對於己方諜子的死絲毫不在意,十足的冷血,冷豔!


    那名手持寬背斬馬刀的刀客刺客半蹲在地,讓自己更加貼近地麵,他的身後是兩匹烈馬,他吸取前麵被陰險箭矢釘死短命鬼的經驗,生怕站在遠處的那名弓手出其不意將他釘死當場,他後背有兩匹壯馬抵擋,料想那個射手的膂力再大也釘不穿!


    他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緊了緊手裏的斬馬刀,陰沉眼神在鏢局所剩無幾的人群裏麵掃視一番,有些嘲諷有些憤怒,可是麵前這群鏢局人此時都嚇破了膽,一個個都坐以待斃,無心反抗。


    寧遠鏢局所剩無幾的人都麵如死灰,一個個靜等屠戮,坐以待斃。


    斬馬刀客驀然瞧見了遠處不斷饒有興趣打量他的茶肆老板娘,眼神中閃過一絲戾氣,今天陷進這種局麵早死晚死遲早要死,還不如多殺幾個北萊的諜子來的舒服,於是拎著斬馬刀直接奔向遠處的風姿綽約的茶肆老板娘。


    沈子濯此時再次挽弓,搭上一杆精鋼箭矢,箭尖隨著奔跑的斬馬刀客移動,猛地離弦而去,箭矢宛若一道流光,快若奔雷,奔跑中的斬馬刀客瞥見之後心下大駭,抽刀格擋,那枚精鋼打造的長箭矢撞在斬馬刀上,驟然折斷,而厚重的斬馬刀也被擠壓出一個驚人的弧度,刀身上麵更是被崩處一個淺淺的凹槽,雖然受阻可是刀客依舊不該路線,腳下不停,轉眼間便逼近茶肆老板娘,快刀斬下,他想隻要斬下這個看似領頭的女人就能逃出生天。


    茶肆老板娘別看跟男人插科打諢**的功夫不小,就連劍術也不弱,手中那種滴血的長劍一抖,舞出一個劍花,上麵血珠子迸濺出去,眼神清冷異常,見到那斬馬刀客急速本來,一柄斬馬刀拖在身後,火花迸濺,臨近之時從頭上掄起一個偌大弧圓,就要把刀當成棍子一般砸下,頭頂上罡風獵獵,茶肆老板娘臨陣不退,而是手中長劍簌的點出,劍尖狠狠點在斬馬刀麵上,老板娘接著這股子反彈力道飄然側移而過,刀客冷哼一聲,立馬橫刀掃過,眼下他近身這長相騷媚的女人身前,就不忌憚遠處站在麥田裏麵的那個弓箭手的冷箭了,投鼠忌器的沈子濯除非萬全把握,不然不敢貿然射箭。


    後麵,薑陽生如虎入羊群,他持著青雀劍縱聲進馬群之中,二十幾匹烈馬已然被沈子濯射殺所剩無幾,死相淒慘難看,膽子稍小一些的鏢師此時躲在馬匹身後,瑟瑟發抖,這些大都是些初入江湖的菜鳥,即使走過幾次鏢也沒有什麽大風浪,對於江湖的了解不夠透徹,這次見到戰事慘烈之後一個個想死的心都有了,鏢局裏麵一頂一的好手都相繼被斬殺,此時這些菜鳥原本心中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俠情都消失殆盡,隻求今晚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便燒高香了。


    薑陽生走近一個年紀輕輕的鏢師身旁,這個被駭得不輕的鏢師此時眼神呆滯,頹然靠坐著身後的一匹早已死去的壯馬馬腹處,握著刀子的手不住顫抖,薑陽生懶得瞧這種慫蛋一眼,一劍劃破喉嚨,頓時鮮血飆的老高,鏢師一命嗚唿。


    而後薑陽生徑直走向下一個短命鬼那處,這個明顯是想接著混亂裝死的主,可惜裝的不像,輕易就被識破。


    眯著一隻眼瞧見薑陽生近身,那人奮然起身,架起刀子就斬向薑陽生的脖頸,薑陽生青雀劍橫在脖子處,擋下那兇狠的一刀,而後一腳揣在那人小腹上,將他蹬在地上,一隻腳撚在臉上,青雀劍毫不留情捅進他的肚子裏麵攪了攪,連帶著花花腸子一起拖帶出來,好不血腥!


    薑陽生離開後那人還沒有死絕,痛楚萬分,臉龐因為嘶吼和疼痛而變得極度扭曲,他的一隻手捂住已經泄露的肚子,一隻手捏著刀柄已然發白,因為受不了這種非人煎熬苦楚,他擎起那柄片刀抹在自己脖子上,鮮血長流,斷絕生機。


    琵琶女麵無表情的跟隨在薑陽生的後麵,對於這些並不是周朝諜子的人卻枉死的可憐蟲沒有絲毫的憐憫,她僅僅跟隨在薑陽生的背後,亦步亦趨,冷漠相對,對那些漏網之魚出手打殺。


    薑陽生麵對著群根本不入品秩的鏢師根本沒有什麽阻礙,一路斬殺到底,遠處三個人相互偎依蹲在一起,被掩護在最中央的是一個姑娘,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目光渙散,臉上掛滿淚水,她眼見先前還在一起嬉戲打鬧的同門師兄弟一個個被眼前的魔頭斬殺,下場欺淩慘烈,可是她卻是怎麽想都想不通為什麽要滅門,搶下鏢客不就萬事大吉了嗎?難道還要封口?


    原本二十幾人的鏢師隊伍,除了遠處處境堪憂水深火熱的大師兄,也就是那名斬馬刀客之外,隻剩下畏縮在此處得三人,可是眼下這個屠戮的鬼臉麵具男已然走到他們的身前,駐足在眼前,俯視三人。


    這個曾經懷揣著一個女俠夢的女孩子此時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去,眼前的這個男子身材頎長,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在其中,這個女孩子聰穎異常,知曉這張麵具之下的臉龐多半是俊朗的,眼下她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一狠心,她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衫處,露出一片雪白肌膚。


    身旁方才照拂她的一個瘦小的男子站起身來,滿臉的絕望和失落,他伸手按住了女孩子褪去衣衫的雙手,一半的羊脂玉肌膚裸露而出,酥柔的肩膀暴露在眾人眼前,要是在平常,起身的這個男子定然大飽眼福的同時外加調戲一番,可是眼下他卻沒有那種閑情,眼中出現一股濃濃的悲哀,哀己不幸,蒼天無眼。


    難道一輩子默默無聞做一個尋常人家不好?為什麽還要讓自己的命運多舛!不僅僅是他自己,寧遠鏢局的一群年輕人都想不明白,原本這群人出於不同的目的聚集到鏢門中,有人想要糊口,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有人想要揚名立萬,名動江湖永垂不朽,可是上蒼偏偏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讓他們所有的幻想都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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