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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點。


    河北電視台,一號演播大廳。


    隨著一聲悠遠如朝霞般的號聲響起,舞台後麵超大的電視牆上出現了這樣一副震撼的畫麵:滔天的洪水,如同肆虐的惡魔,瞬間衝毀了無數房舍、淹沒了大片農田,卷走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白發蒼蒼的老人麵對洶湧的江水捶胸頓足,淚流滿麵,呀呀學語的孩童對著被衝毀的家園伸出小手,哭喊著爸爸媽媽,失去孩子的母親泣不成聲,一次次昏迷在江堤上……


    數千坐在台下的觀眾無聲地看著這震撼的一幕。


    音樂一轉,仿佛是命令般的小軍鼓急促地響起,接著,雄壯的弦樂伴隨著急促的鼓聲湧了出來,仿佛展開了一副宏大的畫卷。接著,鏡頭一轉,出現了江總書記的身影,隨著那堅定有力的手臂一揮,不計其數的軍車、直升機浩浩蕩蕩地開赴災區,無數人民子弟兵穿著救生衣,縱身跳進咆哮的洪水中,將一袋袋沙石、一根根木樁朝洪水中投去……


    四名主持人麵色肅穆,踏著變得更加壯烈的弦樂走上台前,緩緩地拿起話筒。


    一陣鏗鏘的話語伴隨著音樂響起:


    “1998年,對每一個中國人來說,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份!”


    “滔天的洪水,如同肆虐的惡魔,瞬間卷走了無數幸福的家庭!”


    “錢塘江告急,鬆花江告急,嫩江告急!繼1931年和1954年兩次洪水後,本世紀末,長江又一次爆發了全流域型的特大洪水!”


    “災情就是命令,麵對百年難遇的洪水,黨中央一聲令下,無數子弟兵迅速趕往災區,同洪水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數百萬軍民英勇奮鬥,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前赴後繼,用汗水和鮮血譜寫出了一曲英雄的抗洪篇章!”


    “洪水,可以衝走我們的家園,可以淹沒我們的土地,但它永遠衝不垮英雄的中國人民!在黨中央和國務院的堅強領導下,幾百萬軍民英勇奮鬥,取得了抗洪救災的全麵勝利!”


    “洪水已經退卻,但這數月的抗洪曆程,卻已深深地刻在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心中!”


    “今天,我們在這裏舉行心聯心賑災晚會,讓我們一同重溫那些同洪水搏鬥的日子,追尋著一個個抗洪英雄的足跡,追尋那些不能被忘卻的畫麵和感動!”


    ……


    雄壯激揚的音樂,鏗鏘有力的話語,猶如洪鍾大呂,振聾發聵!僅僅是一段晚會開場的解說,已令不少台下的觀眾心潮澎湃,淚濕眼角!


    “首先,有請著名演員,李默然老師為我們帶來詩朗誦,《我愛這土地》。”


    隨著主持人對舞台一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滿頭銀發,身著西裝的李默然老師帶著滿臉的肅穆神情走上了舞台。


    音樂響起,仍然是那首激蕩人心的弦樂。


    李默然老師拿起話筒,緩緩地,用低沉厚重的聲音敘述般地說道:


    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裏麵。


    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


    愛得


    深沉!


    伴隨著最後那句“愛得深沉!”,李默然用力地揮動了一下手臂,頓了一頓,繼續道:“中華民族,是一個有著五千年文明曆史的偉大民族;中國人民,是集勇敢、智慧、堅韌等諸多美德於一身的偉大人民!洪水無情,但麵對洪水,我們的祖國和人民,卻向世人展現了我們不屈奮鬥的精神!我相信,這種精神,永遠,永遠是我們中華民族最可寶貴的財富!有了這種精神,我們無論麵對任何困難,必將一一將其踩在腳下,經過災難洗禮的中國人民,必將迎來更加美好的明天!!”


    “嘩”,全場響起了暴風驟雨般的掌聲,這翻擲地有聲的話語,深深喚起了在場的和電視機台的每一位觀眾巨大的民族自豪感,不少人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不能自己。


    “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濕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一位男主持走上台,緩緩地用堅定的聲音說道,同時,身後的電視牆上,出現了滿是泥水的大堤,無數人民子弟兵,用手提,用肩抗,向大堤上搶運救災的物資,汗水和泥水遮住了一張張年青的臉,渾濁的泥漿掛滿周身……


    “我們可親可愛的子弟兵啊,每到危機時刻,你們總是出現在最需要、最危險的地方!無數個晝夜的奮戰,你的肩膀被壓出了血痕,腳底被磨出了血泡,卻仍然顧不上休息哪怕一小會兒,麵對滔天的洪水,是你們,用血肉之軀,築起了一道道鋼鐵長城!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們每個人的名字,但,我們的心卻和你們緊緊相連。”


    主持人走下舞台,《為了誰》的旋律輕輕響起。


    陸維身穿一身黑色的立領西裝,挽著一身鮮紅禮服的曹麗華健步走上舞台,身後,煙霧中衝出一隊人民子弟兵,用剛健的舞步展示著與洪水搏鬥的場景。


    聽著這激動人心的樂曲,看著台下悄然無聲的數千觀眾,感受著現場的氣氛,陸維的胸腔中一陣激動,星目中閃耀著異樣的光彩。


    “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濕透衣背”,曹麗華舉起話筒,深情地唱著。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仿佛是一陣動情地訴說,陸維華美的聲音帶著一股強烈的感情,響起在晚會現場。歌聲裏仿佛帶著一股強烈的感染力,瞬間緊緊抓住了台下和電視機前觀眾的心。


    江導站在後台靜靜地看著,聽著,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此時在晚會現場的效果仍然讓他感到深深的震撼,陸維那完美的音色,真摯的情感,都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感動,那是真正的藝術和情感所帶來的、發自內心的感動。


    “你是誰?為了誰?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淚。”,陸維手捧胸口,帶著對子弟兵無限的崇敬唱道。


    台下就有被邀請來參加晚會的參加抗洪搶險的官兵,聽到這句“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淚”時,不少人的喉頭都一陣哽咽,無數個白天黑夜的奮鬥,無數揮灑過的汗水與血水,都在這一刻和這歌聲產生了共鳴,不少人就那麽看著看著,淚水突然間便模糊了視線,隨著臉頰流淌。


    “這誰寫的歌,娘的,太感人了!讓人聽著心裏舒服!痛快!”,一個團長用手抹了一下臉,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歌聲還在繼續。


    “誰最美?誰最累?我的戰友,我的親人,我的兄弟姐妹,姐妹!”,當兩人合唱完歌曲的最後一句時,台下響起了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掌聲。


    “起立!敬禮!”,隨著剛才那位團長一聲令下,一個綠色的方陣“唰”地一下站起,整齊地對著舞台齊齊敬了一個軍禮。這個舉動,引發了全場更加熱烈的掌聲,不少人邊鼓掌,邊微笑,邊流淚,這感人的一幕,讓所有人的心靈都得到了一次洗禮。


    電視機前,陸維的老爸愣愣地盯著銀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反複擦了兩下,再看,終於確認了電視機裏那個身影。急忙下炕出屋,對著正在豬圈喂豬的妻子喊道:“喂,快進屋,快點兒!”


    陸維老媽正在喂豬,聽這一聲喊,以為屋子出了什麽事,放下泔水桶急忙向屋裏跑去,邊跑邊問:“昨地了?昨地了?”


    當她跑到屋裏,看到電視裏自己兒子的身影時,頓時驚喜地叫道:“這是大維嗎?怎麽上電視啦?”


    兩人就那麽站在地上看著電視裏兒子那精彩的演出,直到電視裏陸維再三謝幕,和曹麗華走到後台的時候,兩個人才迴過神來。


    “這小子,什麽時候上電視台了,這麽大的事兒都不和家裏說一聲!還說什麽在外麵打工,真是的。”,陸維老爸有點生氣地說道,卻掩飾不住眼角的驚喜。


    “倒底是我兒子,真給他媽爭氣啊,這上電視了不就成大明星了嗎?真好樣的!快,趕緊給兒子打個電話,我要和他說話!”,陸維老媽急切地邊說邊向電話走去。


    “唉,你先等會兒打,這可是直播,兒子現在還在晚會現場呢,沒準兒還有什麽事呢,等過會兒再打。”,陸維老爸是中學的教導主任,考慮問題理性一些。


    “對,說得對!看我,這一高興就什麽都忘了,哼,一會兒接通電話,我非得好好說說這小子不可,這麽露臉的事提前都不和他媽說一聲,我要早知道了,非得告訴街坊鄰居們,讓他們都看看我兒子的光彩,你沒看,剛才那些軍隊的都衝他敬禮呢,這是多大的光彩啊!”,陸維老媽興奮地說道。


    “是啊,這小子,悄沒聲兒的就整出了這麽大動靜,挺爭氣啊!”,陸維老爸臉角露著笑紋兒說道。


    康曉淩坐在家裏的客廳裏看著電視,當看到陸維的演出在現場獲得這樣的效應後,高興地坐在沙發上大叫起來,惹得一旁織毛衣的老媽奇怪地看了一臉,暗道:這丫頭從來也不喜歡看晚會啊,今天怎麽像吃錯藥了似的,不但看得這麽聚精會神,還瘋了似的大喊大叫地。


    與此同時,陸維和曹麗華也在後台接受著江導和羅成的祝賀:


    “陸維,麗華,唱得太好了!真太感人了!”,江導用力拍著陸維的肩膀說道。


    “是啊,麗華,你可是給我帶來一個寶啊。嗬嗬,估計今天晚上直播過後,全省看晚會的都得認識陸維了,哈哈哈。”,羅成開心地笑道,晚會上能出精品節目,他這個主管的領導臉上自然有光彩。


    “謝謝羅叔叔,江導,如果沒有你們的大力支持,我和麗華也不會得到這次機會。”,陸維說著,掩飾不住心裏的激動,剛才那種場麵讓他心潮澎湃,到現在還不能平複。


    “陸維,謝謝你,真高興能和你一起演唱這麽優秀的歌曲,你不知道,剛才演唱結束時,麵對下麵的歡唿和掌聲,那種感覺簡直,簡直~”,曹麗華連說了兩個簡直,卻發現沒有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心中的激動。


    “麗華,別說啦,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參加這台晚會呢,真高興能為抗洪救災做一份貢獻。”,陸維真誠地看著麵前的幾個人道。


    演出還在繼續,喜歡熱鬧的兩個人和羅成說了一聲,從側麵走到舞台下方,找了個位置看起了演出。


    陸維的又一次出現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不少觀眾紛紛熱情地招唿他們到自己的身邊坐下,雖然是頭一次認識,但陸維那真摯的歌聲,卻似瞬間拉近了他與觀眾們之間的距離一般。


    揀了個離舞台不遠的地方坐下,兩人看起了節目,不時有一些附近的人看到兩人,都紛紛找來了筆和本子要求簽名,兩個人也來者不拒,直簽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安穩下來。


    過了片刻,陸維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曉淩打來的。


    陸維站起來,和曹麗華說了一聲後,向後台走去,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陸維接通了電話。


    “喂,徒弟,唱得太好聽啦!”


    “嗬嗬,你看到啦。”


    “那當然,我一直盯著電視看呢。”


    “想我沒?”


    “恩,有點。”


    “放完假早點迴來。”


    “恩,不聊啦,一會兒被老媽看到了,掛了啊,過會兒給你發短信。”“恩,好的。”,陸維心情愉快地收起了手機,不料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看著屏幕上來電顯示上麵顯示的“家”的字樣,陸維心裏一陣溫暖,看來,老爸老媽一定是看了自己的節目了,惦記自己才打來電話。陸維本來也沒打算將自己的事情瞞著他們,原來想著等迴去後再給他們一個驚喜,看來自己要提前交待了。


    帶著笑意,陸維摁下了電話的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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