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仿佛是一個開始惡念的魔咒,“嘣”地炸開來,幾家新興起的傳媒在短暫的呆滯後,也不顧之前簽訂下的合議,架起長槍短炮一擁而上。“您認為您是謝家養子,並無繼承權的消息傳出,會對謝氏股價產生影響嗎?”“您為何隱瞞出身,被欺瞞後造成的商業損失,您會一力承擔嗎?”“聽說貴協已經對您提出訴訟,罪名是囚禁虐待謝氏真正的繼承人,您對此……”詢問的記者突然噤若寒蟬。因為他發現麵對現場的混亂,表現的十分鎮定的謝總,在眾多提問的人群中瞥了他一眼,目如寒芒,讓他瞬息之間,心髒都似停擺。隨著意外發生,原本就十分萬眾矚目的謝氏周年慶典直播吸引了更多的人們進來。民眾們對商業慶典沒興趣,但看這類豪門恩怨倒是興致勃勃,一些服務器稍差的直播平台已經開始限流了。有關謝懷恩原來是謝家養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隻要打開星網,便鋪天蓋地而來。正好星網上的風向,也符合人們對豪門鬥爭的想象:豪門總裁為牟奪家產,不惜監禁弟弟十幾年的消息,哪怕有人提及,謝家小少爺好似是因身體緣故才深居簡出,不怎麽露麵,也都被人噴迴去了。現代星際社會醫療水平發展極高,許多小病小傷用醫療機器人就能解決,需要用到醫療師的,多半是危在旦夕或是極其惜命的上層階級了。而就算是要人半條命的重病,治療周期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要麽好全要麽死了,有什麽病是要治十幾年,連麵都不能露的?就算是有,那也是謝氏總裁為了牟取家產,才編造出來掩人耳目的借口罷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鏡頭前的謝懷恩是逼人的俊美無儔,那些聽了風言風語跑進直播間,說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心腸這樣歹毒的民眾,一時都有些罵不出口。連彈幕都是“嗚嗚嗚為什麽謝總裁這麽好看,我驚了”,“謝氏當家人油膩中年禿頭男的洗腦包是誰給我的?我暈,這和別家總裁對比一下,簡直是公開處刑流吊打好不好”。當然更多的彈幕,是在義憤填膺:有錢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這麽惡毒,小心被整死都隻能做糊塗鬼。直播的鏡頭雖然是全場環繞無死角的,但大多數人都選擇專注隻有謝懷恩的那個鏡頭,細細打量他的反應——就在這時,謝總的目光落在一處,驀地溫柔起來。他先前隻滿臉冷淡傲慢地站在那裏,看上去極不好相處,因為相貌英俊氣勢也相合,人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這下看他神情的細微變化,哪怕謝懷恩根本沒笑,都品出一股不同尋常;原來這謝氏總裁,還能像個小太陽般毫無陰霾,隻差發光發熱。這時直播的背景音中,也滿是人們的微微抽氣聲,仿佛很驚詫般;連那些先前尖利無比的采訪者,都默契地停了下來,表情有些呆滯。那些想看慶典上的人為何表現的這麽古怪的人們,也紛紛切出畫麵看全景——幾乎不用刻意去尋找,目光便落在那個走上高台的少年身上,一時心跳都漏了一拍。眼也不敢眨,臉隻怕要貼進眼前的虛擬光屏裏。黑發白膚的美人走到謝懷恩身旁,目光正對上那些狼子野心的采訪者,淡淡道:“問我哥哥這種問題又有什麽用?不如來問我。”那些平常最是口舌伶俐的文字工作者,被這一瞥看得堪稱神魂顛倒,腦中亂得厲害,半晌才理解過來眼前人的話,頓時:“!”慶典會場一時有些混亂。克裏斯汀坐在私密的隔間中,手攥得死緊,眼睛都快掉下去了,身上滿是野獸一般積蓄又壓抑的氣息,強悍alpha的威壓幾乎是爆炸性地充斥在整個隔間中,他可憐的、同為alpha的下屬,已經瑟瑟地躲在了一旁。克裏斯汀猛地起身,衣袍獵獵作響,他沒預料到,竟是在這種場麵又看見謝虛——此時他的腦海裏,還是那些記者們的提問,想到少年可能遭到虐待囚禁,他心底便一緊,躥上一股怒不可遏的猛烈情緒來。克裏斯汀甚至已經衝出隔間了,理智才又險險迴來。依他的身份,並不好在這個時候摻進謝家的仇怨中,以及……他用什麽理由,去為謝虛出麵呢?已經分開過不知多久的曾經的追求者?克裏斯汀的肌肉微微鼓起,他並沒有迴去,隻站在隔間門口,兇悍又充滿警惕地盯著高台上的人;似乎隻要謝懷恩有一絲異動,試圖傷害少年,他便再懶得顧忌許多。而同時,星網上更加爆炸了,湧進直播間的人成倍疊加,連那些體量巨大的直播平台都不得不緊急維護。這些人不是對未來經濟形勢有興趣,也不是趕來看豪門恩怨,純粹是衝著一個人來的——某隱蔽的興趣群中,正發生著星際各地在不斷發生的名場麵:[鑰匙我吞]:啊啊啊啊啊虛崽直播了大家快去看啊!!(附鏈接)[管理員]:被盜號了?外鏈再發踢了。[鎖了]:不是啊!!真的有直播!嗚嗚嗚這麽久沒見,我照片和視頻都快舔穿了,這次真的值了,高清360°虛崽的美貌!“直播”的確是直播,可不是個人形式的。“謝虛”這個名字太常見,估計也沒人能預料到他居然和謝家有關係。謝家的小少爺,這時正拿出身份證明,又讓機器進行信息素對比,先確認下身份,的確是謝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謝父謝母的親子。然後他微彎了彎唇,看向台下的那些記者們。“知道謝哥剛接手謝家的時候,謝家是多少資產嗎?”謝懷恩微微皺眉,望向謝虛——這和他們之前說好的並不一樣;謝虛原本隻需出來表明意願,他作為謝氏繼承人,將代理權全權交給謝懷恩操作,這樣雖然頗引微詞,但以謝懷恩的手段,也不過是又一次肅清人手罷了。但謝虛偏不。他將當時謝懷恩接手時的謝氏資產換算出來——謝父作為一個不善經營的破落貴族,當時的謝氏千瘡百孔,也就是占了個好位置,要不然簡直是負資產了。然後謝懷恩當權,日益增加的無形資本,每年都是飛升式的報表,直到近年來,無可撼動的龐然大物。其中關鍵數據雖然刻意模糊了,但是這樣的變化,猶叫人心中震駭,好似剛看完一場跌宕起伏的電影,現在都不能平靜,全身都似澆滿熱血。他們甚至可以說,就算謝懷恩白手起家,成就也絕不會比今日差。謝虛就是個恩吹,差點把慶典變成大型崇拜謝懷恩現場。直到謝懷恩無奈地歎息一聲,悄悄地捏了下謝虛的手。謝小少爺才收斂些許,開始說“正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些長槍短炮的媒體人員:“你們非要一個‘清楚’,那就分清楚好了。但是謝……謝懷恩的是謝懷恩的,我的是我的。依照你們的理論,我養兄的東西,我一點不能分。”他說這話時,目光微眺,落在眾人中間,一張煞白的臉上。彭涯目呲欲裂,他怎麽也沒想到,謝虛會突然反水——不。謝虛根本就從一開始,就偏向這個冷心冷血的外人!謝小少爺讓人拿上一疊文件,是公證過的資產證明,還是他找導師一起擬的;謝懷恩略微皺眉,越過他要去拿文件,被謝虛避開了,將文件展露在鏡頭中,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謝懷恩擁有謝氏接近全部的資產——之所以說接近,是因為謝虛給自己留了謝家的老宅,還有最開始預算的謝氏資產。這是屬於謝父謝母的東西,所以謝虛在公證過後,就捐給福利機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