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匆忙迴到特工總部,駱興朝和李誌群迴到辦公室裏,兩個人又交談多時,商量後續的應對措施。


    最後商討完畢,駱興朝這才迴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直到這個時候,駱興朝才有時間好好思考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感覺這一切都好像做夢一般。


    他最後一次見到處座,還是一年前,軍統上海站站長王漢民被捕,上海站和南京站被出賣,整個華東地區的軍統潛伏力量遭到空前打擊,處座緊急趕來上海處置危局,親自指揮了整個反擊行動,力挽狂瀾,掀起了上海大動亂的序幕。


    那一場行動戰果輝煌之極,幾乎將南京偽政府在上海的武裝力量摧毀過半,自身卻無一傷亡,設計之周密,行動之果決,稱得上是情報戰史上最成功的一次大行動。


    駱興朝涉身其中,自然對自己的這位上司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惜那次行動之後,處座就離開了上海,從此再也沒有見麵,現在看來,處座根本就沒有離開,而是一直潛伏在上海,還是以藤原智仁這樣顯赫的身份,真不知道,處座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其實之後駱興朝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上海大動亂之後,沒過多久,木魚小組就配合情報科進行了嫁禍胡雲鶴,營救上海聯絡點人員的行動,在這次行動中,情報科的戰術設計和行動風格,和之前處座親自指揮的大動亂行動,如出一轍。


    而且他之前上交給處座的那半張鈔票,也戲劇性的出現在胡雲鶴的保險箱裏,最後成了坐實胡雲鶴是內鬼的鐵證,從這些細節上,駱興朝就已經有些懷疑,也許處座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領導情報科的敵後行動,隻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疑,也不敢詢問上峰。


    到今天,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隻不過怎麽也沒有想到,處座竟然就是藤原智仁!


    現在意外地識**座的身份,這讓駱興朝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處座接下來會有什麽安排,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接到上峰的指令,指導下一步的措施。


    事實也確如他所想,在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聯絡信號,命令他去聯絡點接頭。


    深夜,一處安全屋裏,駱興朝焦急的等待著,直到推門聲響起,駱興朝身形挺直,一下子彈了起來。


    進來的人正是寧誌恆,之前和駱興朝的意外見麵,也讓寧誌恆終於下定決心親自出麵,直接領導木魚工作。


    其實木魚現在的情報能力已經足夠讓寧誌恆更加重視起來,作為打入日偽特工內部的高層情報人員,木魚的地位僅次於寧誌恆手中的頭號王牌情報員孤峰。


    除了安全方麵有些風險之外,其實由自己親自掌握,也更適合工作的需要,這樣能更快捷的傳遞情報,也能夠更直接更清楚地領會自己的意圖,省去了許多環節。


    “處座!”


    駱興朝眼中閃過興奮之色,直到見到寧誌恆的這一刻,他才真正確認了之前的所有判斷。


    寧誌恆微微一笑,上前伸出手來,駱興朝趕緊一把握住,兩個人的手緊緊相握。


    寧誌恆笑道:“知道你坐不住,今天就是來給你吃個定心丸,來吧,我們坐下說。”


    兩個人各自落座,駱興朝笑著說道:“真是嚇壞我了,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那樣一個情況下見到您,迴來後一直不敢相信,坐立不安,現在見到您,這心總算是放下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各自介紹自己的一些情況,其實對於駱興朝的情況,寧誌恆都非常清楚,主要是寧誌恆敘述一些需要變更的情況。


    “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掩飾身份,那很多事情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我給你交代一下,軍統上海情報科的工作由我全麵負責,你以後的工作也由我親自領導,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你和我不能頻繁見麵。


    你之前的聯絡方式不變,聯絡上線仍然是錢老板,他的真實身份,是我的隨身秘書易華安中校,日本化名赤木幸仁,當然,出現緊急的情況,你也可以直接聯係我。”


    “明白了,一切不變,隻有緊急情況下,才向您直接匯報。”


    “好,現在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駱興朝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處座,能問一問,您的這個日本身份,到底是真是假?藤原家族的嫡係,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我們軍統的人?我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也怨不得駱興朝困惑,畢竟藤原智仁這個身份太重要了,根本不可能作偽,難道處座原本就是日本人?


    寧誌恆不禁有些好笑,他搖頭說道:“當然是假的,我是正經的黃埔本校生,如果曆史不清楚,你以為局本部的監察部門是擺設嗎?隻不過裏麵的經過很複雜,為了經營這個身份,我們付出了很多,也非常的不容易,即便是在軍統局高層內部,也隻有兩位局座才知道。”


    說到這裏,他語氣一頓,鄭重的說道:“所以你一定要牢記,千萬不能有一絲疏忽,我的身份隻能你一個人知道,你不能向木魚小組的其他成員泄露任何有關我的情況。”


    駱興朝當然知道利害,不說處座這個日本權貴的身份有多麽重要,就是處座本人作為軍統的三號頭目,位高權重,牽連之廣,影響之大,如果一旦出了問題,對整個國家的情報部門,都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


    “請處座放心,就是刀斧加身,萬劫不複,興朝也絕不會泄露您的半點信息!”駱興朝挺身立正,鄭重迴答道。


    三天後,影佐裕樹趕來上海,和藤原智仁進行會晤,雙方的態度都表現的大度包容,最後達成共識,影佐裕樹承諾,特工總部今後不得在上海繼續走私活動。


    藤原智仁也是退了一步,退還了收繳的這批物資,並答應特工總部可以在杭州繼續經營走私。


    反正特工總部的走私對象是國統區,對杭州本地的藤原分社也沒有什麽影響。


    可以說,藤原智仁對影佐裕樹做出了較大的讓步,這讓影佐裕樹很是領情,畢竟是自己先做的不厚道,能夠得到這個結果,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元旦過後,已經是一九四一年的年初。


    上海公共租界裏的一處廠房內,單獨隔離出來的庫房廠區,安靜無聲,但是周圍卻布置密不透風,警戒森嚴。


    這個時候,幾輛轎車緩緩駛來,車輛沒有停,直接開入庫房的大門裏,轎車停下來,寧誌恆在眾人的護衛下,邁步下了車。


    霍越澤來到一處牆壁,用手推開一處隱蔽的開關,地麵上就悄無聲息地升起一麵鋼板,露出寬敞的階梯,這是進入地下印鈔工廠的唯一入口。


    “這裏處在我們的勢力中心,周圍都已經隔離封鎖,還布置了足夠的力量警衛,都是我們自己的隊員,絕對可靠,技術工人都在下麵工作,與外界隔絕,不會有任何消息泄露。”


    霍越澤邊介紹邊領著寧誌恆走下了階梯,來到地下,放眼是空間很大的廳堂,穿過廳堂,進入甬道,經過幾道關卡,來到最裏麵的印刷車間。


    這裏就是印鈔廠最核心的區域,裏麵擺放著流水機械,兩台最新式印鈔設備在不停地運轉,幾名帶著口罩的印鈔工人在認真的操作著。


    負責管理的情報隊長魯景勝看著寧誌恆等人進來,趕緊迎了上來。


    霍越澤開口問道:“一切還正常嗎?向處座匯報一下進度。”


    “是!”魯景勝立正迴答道。


    “現在一切運轉正常,中儲幣的十元版已經印製了一百萬,五元版印製了二百萬,等這個月底,印製五百萬沒有問題。”


    寧誌恆點了點頭,示意道:“把成品過來,我看一看!”


    魯景勝急忙轉身去取,把兩疊的鈔票放在寧誌恆的麵前。


    寧誌恆伸手取了一張,拿在眼前仔細這觀瞧,這是中儲幣十元的紙鈔,嶄新的水紋紙,頁麵設計與法幣很相似,正麵當中是前任總理的畫像,兩邊是大寫的拾元字樣,一股鈔票特有的墨香撲鼻而來。


    寧誌恆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把樣品拿過來。”


    之前何思明從日本正金銀行印鈔廠裏帶出來一些已經完成的中儲幣樣品,交給情報科作為鑒別的標準。


    魯景勝再次取來樣品,寧誌恆仔細觀察了半天,也確實沒有發現有任何差別,不過他還是不放心,自己的眼力雖然極好,但是在印製鈔票方麵,和那些專業人才就差的遠了。


    他繼續問道:“讓專家對比過了嗎?”


    “對比過了!楊師傅說,這和樣品一模一樣。”魯景勝迴答道。


    楊師傅是這裏的工長,是情報科花了大力氣從九江尋訪來,花重金聘請的專家,之前是南京印鈔廠的老師傅,是印鈔方麵的大行家,專業技術一流。


    “嗯!”


    寧誌恆點了點頭,吩咐道:“把他叫來!”


    很快魯景勝把一位年約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工人帶到了寧誌恆麵前,寧誌恆開口問道:“楊師傅,你可以保證,我們印製的中儲幣和日本人的絲毫不差嗎?”


    楊師傅自信的點了點頭,迴答道:“絕對一模一樣,中儲幣的防偽水平並不高,目前還停留在水紋紙的凹凸點的分布上,對我們來說很好模仿,尤其是最關鍵的模版,可以說毫無偏差,仿造的水平非常高,幾乎就像是一個人刻製出來的,還有油墨的配比,也是絲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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