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嶽生派萬木林趕迴上海布置一切,最終成功把高陶二人接迴香港,原本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自己剛剛匯報給重慶方麵,那邊就已經知道高陶二人的下落,甚至已經將他們在香港的藏身之處都說得一清二楚,嶽生就知道,軍統局在香港一定有布置,後來局座在電文中隱約提到了這一點。


    但是嶽生確實不知道,這支力量到底屬於哪個部門,現在聽到薑天和之言,也是心頭一震,忍不住脫口而出:“是寧誌恆的人馬?”


    對於寧誌恆,嶽生自然是清楚的,甚至當年打了不少的交道,不過那個時候寧誌恆還隻是上海站的少校副站長,嶽生並不沒太過在意。


    可是後來此人平步青雲,一飛衝天,進入軍統的中樞,掌握軍中大權,赫然成為軍統局的絕對高層,保定係在情報部門的代表人物,地位遠遠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如果再見麵,就是嶽生也要俯首低頭,再也不是當年的情景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為什麽我來香港這麽久,可玉農兄對我也是絕口不提。”


    看來就是局座也是無法掌握這支力量,薑天和自然也不能,嶽生不禁有些失望。


    “嶽生哥,我手裏還有工作,今天下午要出去一趟,圖紙的事情就請你多費心了!”


    “好,你放心,我會全力尋找的,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嶽生當即點頭答應。


    當天晚上,一處隱秘的別墅裏,寧誌恆正在聽取手下人的匯報。


    左剛首先開口說道:“處座,我們在嶽公館附近盯了兩天,他一直沒有出門,倒是有幾個人登門,經過情報組辨認,都是本地幫會的頭目,還有商會的商人。”


    “都是本地人?就沒有別的發現嗎?”寧誌恆問道。


    “有,今天下午四點左右,有六個人從嶽公館出來,駕駛了兩輛轎車離開,根據之前幾天的監視記錄,情報組人員辨認,這些人並不是嶽公館的人,我們馬上派人進行了跟蹤,可是奇怪的是,這些人有豐富的反跟蹤經驗,兩輛轎車離開嶽公館不久就各自分開,我們擔心對方察覺,為了不驚動他們,所以放棄了跟蹤。”


    寧誌恆馬上問道:“驚動他們了嗎?”


    “應該沒有,我們隻跟蹤了其中一輛轎車,可是對方的駕駛技術很好,在中環附近的鬧市,就把距離拉開了,我們如果跟下去,很容易暴露行蹤,隻好停止了跟蹤,直到晚上八點左右,這兩輛轎車才迴到嶽公館,人員一個也沒有少。”


    在鬧市區加快轎車行駛的速度,這是情報部門訓練裏很標準的反跟蹤技巧,在這個時候,仔細觀察身後,如果有同樣動作的轎車,那麽很容易就可以辨認出來有人跟蹤,基於這個原因,左剛果斷的放棄了跟蹤行動。


    “這些人很有情報經驗,又是生麵孔,應該不是嶽生的手下,十有八九就是總部派來的人,他們有所動作,也許和圖紙有關,你們要加大力量監視這些人,多派人手在四處布控,我要知道他們的行蹤,另外,有條件的話,多拍一些照片,讓兄弟們都辨認一下,確認他們的身份。”


    “是!”左剛點頭領命。


    寧誌恆又看見沈翔,詢問道:“日本領事館有沒有動靜?”


    沈翔搖頭說道:“目前沒有,日本領事倒是和英國方麵有過一次見麵,可是武官鈴木英彥一直未見蹤跡,其他出入的人員比較多,我們也沒有能力一一跟蹤。”


    寧誌恆對此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如今的情況就是大海撈針,實在也沒有太多的手段,監視各方麵的反應,就是要從中判斷出尋找的方向。


    他開口說道:“現在就差英國人的動向了,宏義,你和雍鳳聯係上了嗎?”


    “目前已經電話聯係上了,我和她約定,後天晚上八點見麵詳談。”季宏義迴答道。


    在上海的情報聚會時,霍越澤為了以防萬一,早就和雍鳳約定好了聯係方式,季宏義沒費什麽工夫,就聯係上了雍鳳。


    “哦?”


    寧誌恆略一沉吟,追問道:“是她主動約定的時間?”


    “是!”季宏義點頭說道。


    “沒有消息,她見我們也沒有什麽用,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有所收獲。”寧誌恆頓時來了精神,眼睛鑠鑠閃光。


    目前最有可能找到圖紙的就是英國人,寧誌恆對日本人和軍統方麵都沒有抱太大期望,唯獨對英國人的反應最感興趣,這方麵就隻能靠雍鳳這條線了。


    “做的不錯,到時候我親自去見她,這個女人在華南地區經營了多年,情報力量遠勝我們,咱們在香港力量不足,就隻能花錢找幫手了。”


    這個時候,沈翔匯報道:“處座,您讓我調查縮微設備的事情有著落了。”


    “哦,快說!”


    “目前在香港,這樣的高端設備還是非常稀缺的,按照您之前指示的目標,我們進行了排查,隻找到了兩部縮微設備,一部是在香港匯豐銀行的檔案室,另一部是在香港大學圖書館,這兩部設備都有配套的拷貝機,至於其它的保密部門是否有,我們一時還不清楚。


    匯豐銀行的這套設備主要是用來存儲銀行往來資料,使用的頻率比較高,而且涉及很多機密文檔,所以他們的管理製度非常嚴格,我們花了一些時間,也隻是調查到了檔案室的大概情況,要想接近非常困難。


    香港大學的設備就容易調查了,隻是用來存貯一些年代久遠,不易保存的古文書籍,平時也隻是存放在資料室,幾乎很少使用,資料室負責管理設備的,名叫廖成仁,這是他的一些資料。”


    說到這裏沈翔將一份文件遞交到寧誌恆手中,接著介紹道:“廖成仁,四十三歲,原來是香港大學的一名曆史教員,後來調入圖書館做管理員,資料室一直都是由他負責,這裏還有他的住址,他的妻子無業在家,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沈翔的情報能力毋庸置疑,做事縝密細致,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寧誌恆派到香港獨當一麵,所調查的資料非常詳盡,讓寧誌恆很是滿意。


    “對這個人要著重調查,我要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寧誌恆吩咐道。


    夜色之中,碼頭附近的街道上,一臉沮喪的飛仔正一路快行,很快來到一處唐樓下,進了大門,緊走幾步上了樓梯,來到一間房門,抬手敲了敲門。


    不多時,房門打開,屋子裏的阿仁詫異地看著飛仔,不禁問道:“怎麽,你不是去賭檔了嗎?這麽晚過來找我,有事?”


    飛仔沒有理睬他,邁步進了屋,來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嘴裏沒好氣的說道:“都輸完了,又欠了爛鬼東一筆!”


    想著剛才在賭場裏的情景,飛仔更是惱火,這幾天手氣越來越背,今天更是一敗塗地,想著撈本,就又向看場子的爛鬼東借了不少錢,結果不用多說,再一次輸了精光。


    阿仁一聽,頓時翻了翻白眼,搖了搖頭,他們做船員這一行的,收入遠比普通人豐厚,可正是因為如此,年輕不懂節製,身上都有不少惡習,喝嫖賭賭多少都沾一些,所以手裏根本沒有積蓄,都是有多少就花多少,欠錢也是常有的事。


    他轉身給飛仔倒了杯涼茶,放在他麵前,安慰說道:“算了,等過段期間風聲過去了,我們趕緊把船底的貨運出來,等給炳哥交了賬,出手之後就給爛鬼東結清,那個家夥是出了名的認錢不讓人,小心他真的搞你。”


    飛仔端起涼茶,仰頭一飲而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才懊惱的說道:“來不及了,這個家夥瘋了,非逼著我三天內把賬結清,不然真要對付我,三天?現在船還在英國人手裏扣著,我怎麽拿出貨來?再說,這次欠的有些多了,就是出了手,也不夠還的。”


    “什麽?”阿仁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把貨出了手都不夠,你欠了多少?”


    “一萬!”飛仔無奈的伸出一個手指。


    “一萬?你瘋了!”阿仁禁不住驚唿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飛仔竟然會欠了這麽多。


    香港在幾年前就開始正式發行港元,之後因為香港的經濟飛速發展,港元的價值一直比較堅挺,即便是在中日戰爭之後,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大概十六港元就價值一英鎊,或者四美元左右。


    一萬港元,足足價值兩千多美元,這對於飛仔和阿仁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要知道他們帶的貨大多都是炳哥的貨,自己的貨隻能賺取其中一小部分,就算是把兩個人的利潤全加上,也不夠還的!


    飛仔也是懊惱的抓了抓頭發,狠聲說道:“爛鬼東肯定在坑我,他麽的,這次的跟頭栽大了!”


    阿仁的臉色陰沉,他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低聲問道:“這次可麻煩了,我們就是把所有錢都搭進去也不夠,爛鬼東的勢力很大,就是炳哥也不可能替我們背這麽多的債,你說怎麽辦?”


    “所以我來找你,你一定有辦法!”飛仔抬頭緊緊地盯著阿仁,一字一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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