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民?”


    付勝遠艱難的吐出了一句,雖然他和王漢民之前沒有打過交道,隻是見過幾次麵,但是多少還有些印象,再加上他早就知道王漢民來到青島,追查青島站的事情,所以一見麵,盡管王漢民形象有些變化,但還是認了出來。


    “勝遠兄好眼力!”


    王漢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揮手示意,幾名特務馬上持槍上了樓梯,向二層樓衝了上去。


    “別傷了我的家人…”


    付勝遠頓時心頭一震,他知道自己的妻子雖然也是情報特工,可一直是電訊人員,之前的訓練早就放下了,根本不是這些特務們的對手。


    王漢民幾步上前,溫言說道:“勝遠兄,請放心,我已經特意交代過,隻要尊夫人不負隅頑抗,我是不會傷她的性命的。”


    王漢民知道付勝遠的軟肋就是妻子丁明珍,之後的審訊工作,丁明珍就是付勝遠最大的弱點和突破口,他自然不會輕易傷了丁明珍,所以在行動之前就特意交代過。


    很快樓上就傳來了破門之聲,一陣淩亂的響動,很快丁明珍被幾名特務給反拷著手押了下來,隻是頭淩亂,頗為狼狽。


    這一下,不僅是付勝遠,就是王漢民也是心頭一鬆,付勝遠是看到妻子好歹性命無礙,而王漢民則是怕真傷了丁明珍,付勝遠情急之下,隻怕抵死不開口,那可就麻煩了。


    丁明珍看著眼前的場景,還有已經被控製住的丈夫,當下也是心生絕望,他們夫婦之前多次從危境中死裏逃生,可是她知道,這一次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看著丁明珍和付勝遠都被反銬在一起,王漢民這才對付勝遠說道:“勝遠兄,現在勝負已分,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我們畢竟同事一場,我可以在王先生麵前為你們夫婦求情,以後大家還可以共事!”


    付勝遠隻覺得嘴裏如同嚼著苦膽一樣難受,他冷冷的看著王漢民,狠狠地說道:“別癡心妄想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事已至此,惟死而已!”


    王漢民正要再行勸說,這個時候,橫田少佐從王漢民身後走了出來,對王漢民低聲說道:“王桑,這裏不能逗留太久,我在外麵布置了不少人,時間長了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我們把人帶迴去慢慢審。”


    王漢民也怕抓捕行動驚動了旁人,萬一讓青島站的其他人察覺,可就功虧一簣,於是點了點頭,說道:“這裏不是談話之所,那就隻能委屈二位了,隻是到了特高課,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揮手示意,幾名特務上前用布團堵住了付勝遠夫婦的嘴,推著他們出了茶莊。


    七十六號的人在這裏沒有辦公地點,隻能借用本地特高課的地方進行審訊和關押,這也是事先溝通好的。


    這個時候,停在遠處的車輛也開了過來,有人打開車門,把兩個人推了進去。


    茶莊裏,王漢民對一旁的趙凱說道:“你帶著幾個人在這裏搜查一下,順便布置陷阱,看一看有沒有人來這裏接頭。”


    趙凱一聽,趕緊點頭答應,可是話音剛落,一旁的橫田少佐卻是擺手說道:“王桑,你已經抓到了重要目標,還是盡快迴去審訊,這裏的工作就交給我們特高課來做吧。”


    王漢民一怔,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這些日本人看著案件進展的順利,是要多摻一腳,分潤一些功勞。


    這裏畢竟是青島,王漢民當然不敢得罪對方,他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笑容,當即點頭說道:“橫田君說的是,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我這裏的人手有限,實在難以兼顧,那就麻煩橫田君了。”


    橫田少佐看王漢民這麽懂事,也是心中滿意,這一次抓捕了中國軍統局青島站的站長,可以說,整個青島站破獲在即,這個功勞可是不小,不能都讓華中方麵占了去,自己這方麵也要有所表現才好,不然說出去也不好聽。


    橫田少佐命令手下把茶莊的門板恢複原樣,茶莊裏麵埋伏了人員,交代清楚之後,一行人這才驅車離開,向市區的特高課駐地駛去。


    王漢民一到特高課,並沒有馬上進行審訊,而是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還在丁家監視的李誌群,他做事謹慎,深知李誌群立功心切,不能搶了他的風頭,不然招了忌,可就不好說了。


    李誌群接到了通知,得知青島站站長付勝遠被抓獲,頓時驚喜萬分,這幾天的辛苦終於得到了迴報,他二話不說,馬上帶著手下趕到了特高課。


    他直接來到審訊室裏,付勝遠已經被捆綁在木樁之上,王漢民趕緊迎了上來,匯報道:“主任,幸不辱命,付勝遠夫婦都抓迴來了。”


    李誌群此時的心情極為亢奮,嘴角的笑意更是無法掩飾,他重重地拍了拍王漢民的肩膀,哈哈一笑,說道:“漢民兄,這次你又是功,這個付勝遠可比肖國元之流強太多了,我們的工夫沒有白費,哈哈!”


    捆綁在木樁上的付勝遠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苦,他之前真沒有想到,自己把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兩個人都調走了,可最後問題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心中真是追悔莫及。


    李誌群幾步來到付勝遠的麵前,笑著問道:“付站長,李某人一直是久仰大名,可是今天隻怕要得罪了,怎麽樣?痛痛快快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大家都省事!”


    付勝遠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他這幾年在敵後堅持,本來日子就過得艱難,甚至多少次夢中遇到現在這樣的場景,從睡夢中驚醒,思之不禁冷汗淋漓,可是今天事到臨頭,反而有些釋然了,他微閉著雙眼,語氣淡淡的說道:“不用再費口舌了,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李誌群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以付勝遠這個級別的情報頭目,輕易是不會低頭認命的,就像之前的王漢民,不也是經曆了長時間嚴刑拷打,最後才開的口。


    他輕輕地鼓掌笑道:“好,付站長果然是英雄本色,那就試一試,不然你也不會死心!”


    說完,便揮手示意,手下的行動隊員們上前把付勝遠的上衣脫去,開始對付勝遠上了手段。


    於是蘸著鹽水的皮鞭不停地揮舞,每一次擊打都在空氣中出清脆的迴響,隨之帶走一道血肉。


    付勝遠開始還咬緊牙關不出一聲,可是到了後來實在是忍受不住,終於還是出了一聲聲悶哼,接著是淒厲的慘叫聲,直至昏迷過去。


    可是當一盆冰冷的鹽水澆在他的頭上,把他從昏迷中激醒了過來時,等待李誌群的仍然是不吐一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對付勝遠的嚴刑拷打持續了兩個小時,付勝遠已經多次昏迷,完全變成了一個血人,可還是咬緊牙關不肯投降。


    李誌群不禁暗自點頭,付勝遠的意誌堅定,竟不下於當初的王漢民。


    當初王漢民也是熬過了長時間的拷打,最後他不得不找來任曼山,利用王漢民的家人安全,才說勸降了王漢民,看來還是要照方抓藥。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實在是不想再拖了,轉頭對王漢民說道:“漢民兄,看來這個家夥還真是個硬骨頭,不過我可沒有耐心和他耗下去了,那就麻煩你對丁明珍進行審訊,我們看一看他們誰先開口。”


    李誌群的話一出口,原來還被捆綁在木樁上,如同一個死人的付勝遠,竟然掙紮著出一聲哀嚎,聲音沙啞的吐出了一句:“她什麽也不知道,你們不能連累無辜!”


    李誌群的眼睛一亮,和王漢民對視了一眼。


    李誌群不是不知道丁明珍是付勝遠的死穴,不過之前他和王漢民都有些顧忌,不願意對丁明珍動刑,李誌群是怕真的傷了丁明珍,付勝遠之後會破罐破摔,不肯合作,以後沒有了迴還的餘地。


    要知道他對付勝遠的期望值是很高的,這樣的軍統老牌特工,資曆深,人脈廣,和軍統各方麵的關係盤根錯節,如果使用的好,那麽就又是一個王漢民!


    王漢民的作用不言而喻了,因為他的投降,軍統的上海站,南京站全軍覆滅,救國軍損失慘重,重慶政府在華中地區的情報部門幾乎一掃而空,這樣的效果是驚人的,如果再算上現在的青島站,可以說,王漢民一個人造成的損失,幾乎讓軍統在日本占領區的實力倒退了好幾年。


    李誌群暗自盤算,盡量爭取付勝遠,讓他也能夠成為自己的臂助,這樣以後大家還要共事,事情還是不能做絕。


    王漢民則是不願意對丁明珍下手,畢竟他對家人也是愛護備至,深有體會,從心裏有些抵觸,如果能夠讓付勝遠直接開口,以後大家也好相處。


    這個時候,李誌群給王漢民使了一個眼色,王漢民馬上會意,也是開口說道:“主任,還是不要牽連家人的好,這樣,我去和付夫人談一談,讓她來勸一勸勝遠兄,大家以後也好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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