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上海海關碼頭,易華安帶著藤原會社的護衛隊長木村真輝等一眾保鏢,靜靜地等候客輪上的乘客們下船。


    很快他們發現了寧誌恆的身影,易東安和木村真輝快步上前。


    “會長,您一路辛苦了!”


    寧誌恆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木村真輝接過寧誌恆手中的皮箱,易華安轉身將寧誌恆引向了車隊。


    坐進了自己的座駕,寧誌恆這才輕出了一口氣,車輛啟動,一路向家中駛去。


    看著車窗外閃過的景物,寧誌恆半晌才開口說道:“還是上海熱鬧繁華,離開這一個多月,就好像離開了很久一樣。”


    易東安意有所指地說道:“會長,您離開的時間雖然短,可上海變化卻是很大,沒有您坐鎮,大家都是心中難安,您這一迴來,一切都好了!”


    寧誌恆知道易東安話裏的意思,現在上海的局麵空前艱難,大家都等著他迴來主持大局,他微笑說道:“放心吧,我們藤原會社可不是小船板,黃埔江的浪再大,也翻不了船。”


    兩個人的交談,讓坐在前麵的木村真輝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不用操心這些事情,他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聽從會長的吩咐就是了。


    車隊很快來到家中,寧誌恆上了樓,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簡單用了點飯,來到書房,易東安緊隨其後,關緊房門,易東安這才開始向寧誌恆詳詳細細的匯報這段時間以來,上海發生的一切。


    寧誌恆遠在重慶,很多事情都是從電文裏得知的,如今聽到易東安的親口匯報,這才了解了具體的情況。


    寧誌恆開口問道:“上海站的人員現在怎麽樣了?安置下來了嗎?”


    易東安點頭迴答道:“都安置下來了,霍科長給他們挑選了兩處獨立的別墅,周圍都有我們的眼線和監視點,防衛森嚴,不會有問題,他們的傷員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現在都已經沒有問題了。”


    寧誌恆思慮了片刻,開口問道:“木魚的情報上提到,這一次上海站的失利,主要是因為羅子棟配合七十六號找出了上海站的落腳點?”


    易東安點頭說道:“對,據他調查,起因是李誌群通過李雲卿的搭橋,和羅子棟勾結在一起,那個羅子棟確實有些手段,竟然短時間裏就找到了上海站的落腳點,最後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寧誌恆嘴角一揚,語帶恨意地說道:“當初要是把他和陸天喬一起除掉就好了,到底還是成了大患!要小心這個家夥再壞事!”


    易華安點頭說道:“霍科長已經在著手準備清除羅子棟,不過您交代過,您不在的時候,隻能進行情報活動,不能擅自采取武裝行動,所以在等待您的指令!”


    寧誌恆一聽,沉吟了片刻,羅子棟當然要除掉,不過他這次迴來之前,局座要求他必須盡早除掉王漢民,以防止王漢民繼續破壞軍統局的組織,所以他的首要目標是王漢民,如果先殺了羅子棟,必然會引起李誌群和王漢民的警覺,所以還是要先對王漢民下手,至於羅子棟,就再讓他活幾天。


    可是如今王漢民藏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被特務們嚴密保護著,而特工總部的所在地,極司菲爾路幾乎整條街都是七十六號的部門,稱得上是龍潭虎穴,硬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必須要徹底的,詳細地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才可以製定出適合行動的方案。


    寧誌恆之所以能夠被稱為軍統局第一行動高手,就是因為他從來不魯莽行事,每一次行動都是做足了功課,在錯綜複雜的局麵裏,找出最適合自己的行動措施,幹脆利落,一擊必中。


    接著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再次問道:“對了,木魚說近期有機會再進一步,成為七十六號第一處的處長?”


    易東安點了點頭,聽到這件事,他也是非常重視,木魚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情報員,幾次重大情報都是由木魚傳遞出來的,他迴答道:“木魚目前在七十六號的工作很有成效,他打算利用丁墨和李誌群之間的爭鬥,從中做做工作,如果能夠再特進一步掌握更大的權力,那對我們的工作是非常有利的。”


    寧誌恆在屋子裏走了幾個來迴,他也認為木魚的情報價值越來越大,自己應該加強和他的聯係,再說這次他要親自主持刺殺王漢民,這就離不開木魚的幫助了,於是他開口說道:“通知木魚,我要親自見他!”


    寧誌恆的話讓易東安一驚,但是他沒有多說一句,處長作出這個決定,自然由他的道理,他們這些下屬對寧誌恆的決定,向來都是執行徹底,不打半點折扣。


    於是易東安點頭領命,轉身出去安排了。


    七十六號機關旁邊的高級幹部公寓,王漢民正在和自己的家人抱頭痛哭,妻子和兒子的到來,讓這些天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王漢民不由得老淚縱橫。


    妻子任儀文輕聲哭泣道:“我們開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就說你在上海投靠了王填海,讓他們來接我們母子,我哪裏肯相信?結果他們直接就殺了老李他們兩口子,我怕他們傷了浩兒,隻好跟著他們一路逃了出來,這一路上提心吊膽的,今天見到你,這才算是放下心了。”


    王漢民的兒子王建浩也已經十四歲了,他看著父親躺在病床上包裹著一身的紗布,顯然是渾身是傷,握著父親的手,也忍不住眼角濕潤,不發一言。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一旁的李誌群微笑著說道:“漢民兄,我可是履行諾言,將嫂夫人和令郎都救了出來,一家團聚可喜可賀啊!


    而且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已經為你請了功,新政府答應了我的請求,任命你為特工總部副主任,並兼任新政府警政部二廳廳長的職務,以後大家可都是一家人了,同心協力為新政府做事。”


    聽到李誌群的話,王漢民輕歎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臉,對李誌群微微一點,輕聲說道:“多謝主任了,您放心,以後的工作我絕不讓您失望,我所知道的一定毫無保留的交出來。”


    “好!我就等你這句話!等漢民兄傷勢好轉,就即可走馬上任,嗯,今天是你們人家團聚的日子,我就不在這打擾了,告辭!”


    王漢民點頭示意,李誌群便轉身離開了房間,走到客廳的時候,抬眼看見軍醫陳醫生正坐在沙發上。


    陳醫生看著李誌群出來,趕緊起身。


    “主任!”


    李誌群點了點頭,開口問道:“病人的傷勢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估計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可以複原?”


    陳醫生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醫務室的人員,這一次專門被李誌群調過來照顧王漢民,是王漢民的私人醫生。


    “報告主任,病人本人的身體素質很好,恢複的情況不錯,而且用了兩支多息磺胺,也沒有感染的跡象,外傷大概需要二十天左右就可以恢複,至於內傷這需要慢慢調養,時間不定。”


    說到這裏,陳醫生頓了頓,將一旁的醫藥箱拿在手裏拍了拍,接著說道:“主任,我這裏的備用藥都用完了,而且病人目前已經沒有危險了,也不用天天換藥了,隻需要三天換一次藥,您看…”


    李誌群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從王漢民抓起來之後,陳醫生一直守在公寓裏隨時監護,現在還沒有迴過家呢,他微微一笑,點頭說道:“好了,辛苦你了,這樣,你今天換完藥就可以迴去了,以後到換藥的時候,再過來給病人,不,王副主任,換藥就是了!”


    陳醫生一聽頓時大喜,他被關在這裏好些天了,連家都迴不了,家裏人雖然知道,可畢竟也是擔心的,現在李誌群肯放他迴去,他連連答應,這就著急要去給王漢民換藥。


    李誌群眉頭一皺,伸手攔住了他,說道:“這裏麵正哭成一團,你去做什麽?等一會吧!”


    “是,是!”


    李誌群又囑咐了負責警衛的行動隊長幾句,讓他注意保護王漢民的安全,這才轉身離去。


    當天晚上八點,上海市區一處書館的內堂裏,駱興朝正坐在房間裏,不時地看著手腕上的手表,心情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他今天接到了自己聯絡員的緊急通知,讓他晚上八點到聯絡點等待重慶特使的召見,要直接向他了解情況。


    這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顯然目前上海的局勢引起了重慶總部的高度重視。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的腳步聲響起,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披大衣,頭戴禮帽的男子邁步走了進來,迴身將房門關緊。


    駱興朝趕緊站起身來,緊盯著這個男子的身影,隻見這個男子再次迴身,將頭上的禮帽摘了下來。


    “站長?不,處長!”


    駱興朝陡的渾身一震,他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是寧誌恆出現在他的眼前,自從去年年初見過一次麵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相見了,駱興朝隻是知道軍統局建立之後,寧誌恆迴到總部成為行動二處處長,自己的上級就變成了上海情報科,可是沒有想到今天會再次相遇。


    因為之前都是易華安通過單線聯絡員來聯絡駱興朝,所以駱興朝根本不知道,一直以來,他的所有行動都是寧誌恆進行指揮的。


    寧誌恆微微一笑,伸手和駱興朝相互緊握,輕聲說道:“興朝,許久不見了,風采依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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