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越從父親脫離危險臥床休養後就去找了常夏,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並且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去向,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以為常夏像之前兩次那樣無聲無息的遠遠離開,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像瘋了一樣問遍了醫院裏的每一個醫生每一個護士,甚至挨間病房的搜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常夏的身影,然後他又派人去街上找,沒有目的地,就在各個街道小區裏,大海撈針一樣翻找,不到兩天時間,他幾乎將整座城市翻了一半。


    就在他以為又要許久許久都見不到常夏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醫院裏打來的電話,說常夏在那裏,還帶著一個八歲大的孩子。


    當他不要命般的開車趕到那裏時,常夏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在來的路上試想了很多種常夏見到他的表現,煩惱的,失望的,漠然的,無奈的……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現在這樣的。


    常夏聽到開門的聲音迴過頭,下一秒,本就濕潤的眼眶立刻湧出淚來,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淌,她大聲抽噎著跑到霍澤越身前,死死拉著他的手臂, 斷斷續續的懇求:“霍澤越……霍澤越……幫幫我……幫我……”


    太過激烈的情緒讓她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她怕霍澤越沒有耐心,更怕他不會答應,索性就跪在地上,仰著頭望向霍澤越堅硬的下頜,不斷拉扯他的衣袖,大哭道:“求你……求求你……借我點錢……我以後做牛做馬都會還給你的……景瀚才八歲……他才八歲……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他去死啊……”


    其實霍澤越在進來之前就問過馮景瀚的醫生大致情況,有所了解,他知道常夏肯定急瘋了,她那麽善良又心軟,遭到這麽大的打擊會出現的反應,想想都讓人心疼,所以他決定把這幾天找不到人的怒火都先壓一壓,等陪著常夏度過這段時間再說。


    可是現在看到常夏跪在地上,為了馮景瀚放棄自尊放棄一切的來哀求他時,霍澤越的心裏陡然生出衝天的怒火,他對常夏的感情,對她的心疼憐惜和珍視,原以為她做任何事的決心,難道她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她現在怎麽可以這樣……這樣的讓他加倍心疼,心疼到整顆心像被人捏在手裏肆意蹂躪!


    “別哭了!”


    霍澤越大喝一聲,隨後卻忍不住蹲下身子將眼前脆弱不堪的女人抱進懷裏,他高聲斥責她:“誰讓你不聽話,一直亂跑,非要讓我找不到你才甘心,現在知道來求我了嗎?!”


    說完狠話,他又將雙臂收的更緊,以此安慰因為哭泣而全身顫抖的常夏,柔聲說道:“我答應你,給馮景瀚治病。這是我的醫院,一分錢都不用花,保證讓馮景瀚健健康康的出院。”


    聽到他的承若,常夏終於能鬆一口氣,她輕輕閉上眼睛,安心的在霍澤越懷裏小聲抽泣。


    有了霍澤越的幫助,馮景瀚的手術很快就被提上日程,這一天,霍澤越陪著常夏,護送馮景瀚進入手術室。


    這場手術的時間還無法預估,完全要看馮景瀚在手術中的反應,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四個小時,也許更多,這連醫院裏最專業的醫生都無法保證。


    常夏在手術門口邁著步子走來走去,又是擔心又是著急,霍澤越叫了她三聲她才聽見。


    “怎麽了?”她問。


    霍澤越起身攬著她往長椅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勸:“你先不要著急,這裏麵是科室裏最專業的醫生,主任副主任全都被我叫了過來,肯定不會有事的。”


    常夏被他按坐在椅子上,但一顆心止不住的亂跳,手心裏都是汗。


    “不行,我坐不住,我還是去門口等吧,離得近一點,也許景瀚可以感覺得到,就不會那麽害怕了。”


    馮景瀚從進手術室的幾個小時前就陷入了昏迷,因為手術的獨特性還接受了的全身麻醉,現在一點意識都沒有,怎麽可能會害怕?


    霍澤越知道真正害怕的其實是常夏自己,便更不讓她亂跑,緊緊的把她按在位置上,說道:“都說了不會有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等馮景瀚出來的時候才有精神照顧他,要是你自己先撐不住,難道要我來伺候他嗎?”


    他故意插科打諢,想讓常夏能放鬆一點,長時間的處於緊張狀態,他怕常夏出事。


    就在常夏剛有些鬆動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從裏麵出來了一位帶著口罩全副武裝的護士。


    她直接向兩人所在的方向走過來,對霍澤越點了下頭,隨後對常夏說道:“患者在手術中出現了心跳驟停的現象,醫生下了病危通知,這次手術的危險係數很大,所以建議患者家屬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病危通知?!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把常夏釘在了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霍澤越見她的樣子心有不忍,問護士:“你們主任呢?或者副主任也行,請他們出來一個人,跟我們詳細說說情況。”


    “對不起霍先生,所有的醫生都在手術台上下不來,我也要趕緊迴去幫忙。”


    說完,護士微微頷首,轉身走迴了手術室。


    霍澤越迴頭看向常夏,她的臉色已經一片慘白,緊緊咬著的下唇甚至滲出血絲。


    他趕緊捏住她的下巴讓她鬆口,安撫道:“沒事的常夏,別怕,這種通知幾乎每場手術都會有的,醫生們從業多年都很謹慎,就算沒有什麽大事,他們也會下一個通知來嚇唬人。”


    不過這一次,他的安撫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


    常夏被他掐住了嘴,不能通過咬著嘴唇來克製情緒,便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多太大,馮景瀚的癱瘓和舊病複發,她自己兇多吉少的腫瘤,欠霍澤越的錢,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的生活,所有的所有,壘成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將她逼到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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