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哭下去,根本收拾不了遺物。燕玦說:“你去歇著吧,我收拾就好。”小代便去吃泡麵了,他肚子餓了,還問:“付老師你吃不吃?我喜歡老壇酸菜的,你吃紅燒牛肉可以嗎?”燕玦:“……不用,你自己吃吧。”這孩子,一定是因為笨才會被傅臨撿迴來當助理。燕玦閉上眼睛輕嗅,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傅臨身上的氣息,淡淡的,清冽如雪。他走進他們曾經一起抱著睡覺的臥室,被褥床單還是從前那幾套輪流換洗,他摸了摸,都洗舊了,純棉顯得皺巴巴的。燕玦脫了鞋子,躺在床上,側頭凝望旁邊的枕頭,就是這個位置,這個角度,他曾看著他的少年靜靜入睡,美好得像一幅畫。傅臨躺在這裏時,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不知不覺睡過去,夢裏他跟傅臨去電影院。傅臨的第一部 電影上映,他買了情侶票。那時兩人還不是情侶,坐在情侶座,周圍三四對男女情侶。 那些情侶根本不是來看電影的,而是來打啵的。周圍一片啵啵響,燕玦隻覺渾身不對勁,不敢轉頭看那些情侶,耳根發熱。耳垂忽然被一根微涼的手指碰了下,燕玦打個激靈,扭頭問:“做、做什麽?”昏暗中,傅臨眨了幾下眼睛,輕聲說:“你耳朵很紅。”“……”燕玦抬頭看大銀幕,努力將心緒沉浸在電影中。很快,他被電影中眺望仙女號郵輪的少年吸引,眼睛一錯不錯,連電影中的少年就坐在自己身邊都忘了。傅臨似是感到不滿,一會兒撓他手心,一會兒揪他衣服上的線頭,一會兒又“不小心”踢到他腳。燕玦離他遠了一點。傅臨離他近了一點。走出電影院,傅臨問:“好看嗎?”燕玦說:“好看。”“電影好看還是我好看?”燕玦失笑:“都好看。”“隻能選一個。”“你好看。”燕玦毫不猶豫道。傅臨這才展露笑顏。他的笑就像水中月,在燕玦睜眼的那瞬間就消散了。燕玦並不覺得可惜,他想,以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還有很多個做夢的日子。他的少年永遠在他夢裏,不曾遠去。燕玦將睡過的地方褶皺撫平,拉開床頭櫃,想看看裏麵有什麽。自然,裏麵都是書,都是他睡前喜歡看的書。這書還有一個妙用,傅臨睡不著時,燕玦就給他朗讀催眠。四年過去,這些書的封麵都被摸舊了,書頁也翻得鬆鬆垮垮,幾乎快掉下來。不知他走的這些年,傅臨究竟看過這些書多少次。燕玦隨手抽出一本名家散文集,翻開,倏然一怔。扉頁寫著三個字:我想你。往後翻,每隔兩三頁便寫著:我想你。要麽就是:我好想你。燕玦放下散文集,翻看其他書,無一例外,每本書,每隔兩三頁便寫著“我想你”,或者“我好想你”。燕玦死死咬著牙,繃緊肩頭,但最終還是沒能抵擋情緒的決堤。……因為傅臨的認罪書,盛煌傳媒這棵屹立娛樂圈多年,堪稱娛樂圈攪屎棍的大樹,被撼動了。盛煌老總僥幸撿迴一條命,但因下|體受傷,以後隻能當太監,並且餘生都要跟沒了那玩意的並發症中度過。他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妻兒在得知他的所作所為後,立馬要求離婚分家。盛煌傳媒則股票大跌,不過幾日,就被以偷稅漏稅、違法犯罪的名義調查。盛煌這棵大樹終於在萬眾期盼中倒了。樹倒猢猻散,旗下藝人紛紛解約找下家,或者自己單幹,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小歌王鄧遼居然被警察抓了。許多錢念著舊日的情誼為其保釋,將他狠狠教訓了一頓,然後問他來不來星朧。鄧遼在“動物會”玩得開,但一沒染病,二沒染毒,不過是尋求刺激罷了。他的人生不至於太糟糕。鄧遼深深歎了口氣,說:“許哥,謝謝你還記著我。但娛樂圈這塊‘風水寶地’,我是真的不想待了。”許多錢問:“你打算幹嘛?”鄧遼:“不知道,先走著看看吧。”許多錢:“你要是再敢去那種地方胡鬧,我第一個報警把你再抓進去!”鄧遼:“……”當晚,鄧遼微博宣布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