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大顆大顆落下,他不想成為衛倫,也有重要的“親人”。“我也……不想死啊!”喬今攥緊拳頭,猛地弓起身子揮過去!衛崇臉頰被擊中,激痛之下,手上不由自主鬆開。而喬今在作用力之下,懸空的上身再也無所憑依,猝然往下仰去。風起,窗簾薄紗飄蕩如藍色的海洋,在喬今眼中一閃而過,失重感襲來,他試圖想抓住什麽,但徒勞無功。再也沒什麽,可以讓他抓住了。他的人生總是這樣,那麽努力,那麽努力想得到的東西,最後無一例外,就像流沙一樣從他手中溜走。親情是這樣,寫的歌是這樣,夢想是這樣,就連活著,也是這樣嗎?好難啊。人生,真的好難啊。算了,就這樣死了,也未嚐不可。反正沒人傷心。他並不是別人重要的存在。粉絲們說:“衛倫,我們永遠愛你!”並不是說,喬今,我們愛你。沒人愛他。見到燕玦屍體的那天,喬今就知道,這世上再也沒人愛自己了。再也沒人支持他的夢想,跟他暢想未來,喬今的未來永遠缺了一個人。甚至,他自己的未來也沒有了。“哥,以後你寫歌,我唱歌。怎麽樣?”久遠之前,某個陽光暖煦的午後,喬今這樣問燕玦。燕玦眼也不抬,漫不經心翻過一頁書,唇角莞爾:“要是我不寫歌呢?”“那……那我就自己寫,自己唱。可是你不寫歌幹什麽?你不是最喜歡音樂了嗎?”“人生不是喜歡什麽,就能輕易得到。等你長大就懂了。”是啊,長大就懂了。真的懂了。撞過南牆,頭破血流,才懂。喬今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他沒有死,在墜落的最後一瞬,手臂被猛然抓住,往上用力一拽!直到落到實地上,他仍恍惚著,表情無悲無喜。衛崇臉頰肌肉一抽一抽,手背青筋凸起,額上汗津津的,如同大夢初醒,他看著喬今,喘息須臾,啞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他重複一遍,汗水順著孤拔的鼻梁滑落,從某種角度看,就像流淚,“我現在,有點失控。抱歉。”喬今木然道:“該說抱歉的是我,不配當你弟弟。”“……”“但……我真的沒有占用他身體,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喬今說著仰起臉,忍迴眼中的酸澀,聲音卻止不住發顫,“我也不想的……”衛崇看著眼前拚命忍淚的青年,那樣一張俊秀張揚的臉,卻是那樣委屈倔強的模樣,讓人心跟著抽痛。他下意識想要抬手安撫,就像小時候那樣,卻驀然想起什麽,硬生生抗住這種衝動,握指成拳,指甲陷進掌心肉。這個人……不是他弟弟。衛崇狼狽而逃。喬今抹把臉,在昏暗中呆立許久,久到腳跟開始發麻,他才虛脫般頹唐地跌坐在地,雙臂環住膝蓋,臉埋在胳膊肘間,那是個孤獨而自我保護的姿勢。手機來了信息,他本不想管,但他看見了信息欄,是陸聲發來的。他對這個小少年承諾過,有什麽事可以找他。指尖在屏幕一滑解鎖。陸聲發了張炒飯圖片,言簡意賅兩個字:難吃喬今:看著還不錯。陸聲:我哥炒的,沒你炒的好吃陸聲:他說我不吃完不許睡覺喬今笑了下:他是個好哥哥。陸聲沒再迴,片刻,陸餘電話打了過來。喬今調整唿吸,接通:“喂,陸老師?”陸餘聽出他的鼻音,以為他身體抱恙,“不舒服?”歪打正著的是,喬今心裏正難受。他食指在冰冷的瓷磚地麵劃拉,垂著眼睛說:“沒。”“吃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