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在宮裏和華樂高興不已,崔玉郎則趕往了公主府,和李蓉商量著下一步。


    裴文宣得了李蓉丟了督查司的消息時,他正同幾個心腹在商議著下一步,聽得這個消息,他一時便有些坐立難安。


    他知道這是李蓉的計謀,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想,李蓉終究是會難過的。


    會丟督查司,是因為李明純粹把她當成棋子,但凡李明顧忌她半分,也不會這麽快丟督查司,還要她親手寫信推肅王上去。


    他心裏掛念著李蓉,等晚上得知李蓉又調動侍衛之後,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這三天侍衛調動的時間,他都已經拿到了,他稍作對比就發現,這些侍衛巡邏的時間和地點岔開後,其實就空出了一條路來,這條路等於沒有侍衛看守。


    他心裏琢磨了片刻,終於是換了一套衣服,又披上了黑色鬥篷,趁著夜色,從後門駕著馬車出去。


    他讓人清理了路,確認一路沒有盯梢的,才偷偷到了公主府。


    他外麵是黑色鬥篷,裏麵卻是一件月色銀紋華服,頭發用玉冠半挽,梳得規規整整。去之前他甚至還特意沐浴熏香,看的童業忍不住問他:“公子,您這是去商量正事兒的,還是去幽會的?”


    裴文宣懶得理他,好不容易見一次李蓉,他怎麽能失了臉麵?


    反正李蓉侍衛調動時間一共也就兩個空檔,第一次空檔已經過了,就等第二次。


    而且,他也順便看看,李蓉調配這個時間,到底是為了何方神聖。


    想到這一點,裴文宣眼裏就帶了幾分冷意。


    他匆匆趕往公主府時,崔玉郎與李蓉也商議得差不多,見到了侍衛第二次換班的時間,崔玉郎恭敬道:“殿下,既然已經商議好,微臣先告退了。”


    李蓉也覺得乏了,他點點頭,便讓崔玉郎退下。


    崔玉郎恭敬離開,李蓉便起了身,讓人在禦泉湯準備了了花瓣澡豆,拆了頭發,往湯池走去,打算泡個澡解乏。


    她打著哈欠來到湯池,由人伺候著入了熱湯。


    她今日同人說話說得多了,便不太想見著人,就讓侍女退了下去,到一旁門外伺候。


    李蓉在湯池閉眼泡澡時,裴文宣也到了公主府的後院牆邊。他算過那個時間表,這個點就剛好在後院西南角的牆邊空出了一個不巡邏的區域。


    裴文宣到了牆邊,讓童業彎了腰,他踩著童業往上爬上去。


    而這時候,崔玉郎同趙重九道過謝後,也踩著趙重九的肩,艱難爬上了牆。


    於是裴文宣和崔玉郎兩人同時攀爬上高牆,在月色中,兩人同時發現,有一個人仿佛黑夜中破土而出的一顆蘑菇,從牆的另一邊升了起來。


    而後兩人短暫對視了片刻,裴文宣先發製人,低罵了一聲:“原來是你!”


    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就是一記鐵拳,狠狠砸了過去!


    牆頭相逢,重拳出擊。


    第130章浴池


    崔玉郎被這一拳砸得猝不及防,當場倒了下去,還好趙重九一把拽住崔玉郎的腰帶,才讓崔玉郎勉強算個軟著陸。


    崔玉郎還沒站起來,裴文宣便已經領著暗衛從牆頭跳了下來,他一個箭步衝上來抓著崔玉郎又要打,趙重九趕忙拉住他壓低了聲道:“大人,崔大人是來商議正事的,別在這裏發生了衝突驚動了侍衛!”


    裴文宣動作頓住,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轉頭同崔玉郎道:“崔大人,你是來商量事兒的?抱歉抱歉,”裴文宣趕緊道歉,“我以為……”


    “無妨,都是誤會,”崔玉郎捂著臉,隻道,“改日再敘,我先走了。”


    他們都知道這侍衛被調開的時間不久,於是趕緊分開。分開之前,裴文宣抓了趙重九道:“知道殿下在哪兒嗎?”


    “走的時候在臥室,”趙重九壓低了聲,說得極快,“但殿下說等一會兒要沐浴,可能在禦泉湯。”


    裴文宣點點頭,兩撥人迅速分開。


    童業跟上裴文宣,小聲道:“公子,崔大人說的話你信啊?”


    裴文宣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聲,隻道:“先找殿下。”


    崔玉郎的話,他豈止是信,他在動手之前便猜到了。


    近來李蓉動作頻頻,私下不和崔玉郎聯係才怪。隻是他猜到崔玉郎幫著李蓉做正事兒,和他想打他,一點衝突都沒有。


    他同李蓉說句話如今都算得上奢侈,李蓉卻給崔玉郎半夜開出一條路來,加上崔玉郎這人,從第一次見李蓉就沒個正經,他想打他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這樣的場合,他打了崔玉郎也覺得理虧,隨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道個歉,明日崔玉郎怕還得來給他解釋。


    裴文宣順著計劃好的路線一路到了內院,禦泉湯距離臥室不遠,是一個溫泉浴池,裴文宣和暗衛到了院子裏,就看見幾個丫鬟守在門口和窗邊。


    守在窗邊的是靜梅,裴文宣想了想,便順著草堆靠近了窗邊,然後學了兩聲貓叫。


    靜梅被貓叫聲吸引,朝著草叢看了過來,隨後就看見了草堆裏的裴文宣。


    她下意識要叫,就看見裴文宣將手放在唇上,她立刻反應過來,裴文宣來了這事兒是不能讓旁人知曉的。


    她四處張望了片刻,確認旁邊沒人,就朝著裴文宣點了點頭,裴文宣趕緊上前去,到了窗戶邊上,靜梅立刻熟練道:“殿下一個人在裏麵。”


    裴文宣應了一聲,不用靜梅說,就從窗戶裏翻了進去。


    他進了屋裏,便關上了窗戶,急急進了浴室之中,不想剛一進去,就見李蓉正靠在浴池之中睡覺。


    池水恰好淹過她胸口,卻又沒有遮擋完全,隨著水波上下起伏,忽隱忽現露出隱約的峰巒。


    她的頭發散在水裏,和玫瑰花瓣一起飄在水中,因是靠著池邊早設好的玉枕,她的麵容輕仰,不施粉黛的五官配合著她放鬆平和的表情,好似是在召喚引誘著他一般。


    裴文宣一時看愣了去,隨後又慌忙扭頭,下意識想要避開。但等真的這麽做之後,他又覺得自己沒出息,本就是他的妻子,他又慌些什麽?


    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提步到了李蓉身後。


    李蓉睡得有些熟,他到她身前都沒察覺,裴文宣到了她麵前,便將這人看得更清晰了些。


    李蓉今年十九歲了,相比起後來清瘦妖豔的麵容,如今的五官還有些孩子氣,她瑩白的肌膚圓潤的包裹著她的骨骼,比起後來便多了幾分可愛。


    裴文宣不由得笑起來,放輕了動作,跪在李蓉頭頂上方。


    李蓉在他跪下那一瞬間便察覺有人到來,她毫不猶豫抬手探入水中,在旁邊牆壁上抽出一把匕首,朝著裴文宣直刺而去!


    而裴文宣早知她的習慣,在她抽刀而出那一瞬間,便壓住了她的手,手上又穩又溫柔地將她手按在地上,同時俯身低頭,將她所有驚唿吞入口中,趁機攻城掠地。


    “別出聲。”他吻著她的唇,提醒道,“我偷偷來的。”


    李蓉聽出是誰,瞬間軟了身子,接受過裴文宣的動作。


    她低低喘息著,許久後,便察覺裴文宣直起身來,她睜開睫毛上沾了水汽的眼,到看著岸邊得裴文宣,就看他披著黑色袍子,穿了件月華色長衫,跪在池邊,笑著看著她。


    雖然疑惑他為什麽今日會來,但李蓉卻也沒覺得不喜,甚至於有種說不出的小愉悅在心裏誕生,她麵上不顯,隻直起身來,在水中朝他招了招手。


    裴文宣挑眉,用手指向湯池,李蓉點頭,往前靠近岸上,仿佛是女妖一般從水中探出上半身,雙手撐在玉石地板上,覆在裴文宣耳邊,啞聲道:“你離我太遠,不好說話。”


    裴文宣輕笑,沒有多說,隻是站起身來,在李蓉麵前,一件一件慢條斯理的解下衣服。


    他動作不徐不疾,雍容優雅中帶了幾分風流,李蓉看著衣服一件一件落下,心跳就快了幾分。


    她突然想起來,當初裴文宣在裴家受了傷,在馬車上時,他也曾經這麽一點一點脫衣服。當時她沒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麽,現下卻是反應過來了。


    她沒說話,等著裴文宣下了水,裴文宣進了水裏,就直接將她抱入懷中,低笑道:“這樣好說話了?”


    他說話時,便有了動作,李蓉麵上不動,抬手勾了他的脖子,以免滑到。


    “今晚來做什麽?”


    “想你了。”


    裴文宣啞著聲音,整個人十分有耐心。李蓉輕笑了一聲:“怕不是來捉人的?”


    能在這個點算著過來,裴文宣大概是知道她給崔玉郎單獨開了條道。上一世她與他敵對著,他都能在公主府安排人,這一世他安排更多,她也不意外。


    裴文宣被她戳穿,倒也沒否認,隻是同她知會道:“方才在門口遇到崔玉郎,我給了他一拳。”


    李蓉勾著裴文宣脖子的手緊了緊,她克製著聲音,指甲抓在裴文宣皮膚上。


    裴文宣感覺她的變化,輕笑著道:“這麽久不見我沒關係,見不到崔玉郎就不行,還特意給他清出一條道來,殿下,”裴文宣故意使壞,“您是不是喜新厭舊了?”


    李蓉抬眼看他,見到裴文宣麵上的笑,便知他其實已經自己把氣撒了,她討好他親了親,隻道:“放心,你總是正室。”


    裴文宣哭笑不得,看李蓉靠在自己肩頭輕輕喘息,他也有些不忍,崔玉郎的氣也出了,他也不是為這事兒過來,他歎了口氣,攬了李蓉,緩慢道:“你讓陳厚照到督查司告狀,又把陳厚照送出華京,然後再找人參奏你,逼著你辭了督查司……近來這麽多動作,是為了讓柔妃接手督查司吧?”


    李蓉沒說話,她掛在裴文宣身上,緊咬著牙關。裴文宣低頭親了親麵前的人,頗有些心疼詢問:“有沒有累著?”


    “還好。”李蓉沙啞出聲,裴文宣抱著她,水因為動作緩慢拍打在兩人的皮膚上,裴文宣猶豫著,終於還是問了他最擔心的事:“陛下讓你舉薦肅王了?”


    “嗯。”李蓉沒有多說,裴文宣聽到這話,他垂了眼眸。


    他其實想安慰兩句,卻又覺得,李蓉什麽都沒提,他說這些話顯得突兀,於是他隻收攏了手,抱緊了她,低聲道:“要再快些嗎?”


    情欲這件事,若是兩個人無愛,那不過就是動物之間的繁衍。可是對於大多數的情侶而言,這其實是一種無聲的溝通方式。


    求饒、和解、分擔悲痛和喜悅,身體結合的過程,本質是內心上的傳遞。


    裴文宣雖然什麽都不說,可李蓉卻無端知道了他的來意。


    朝堂上的事兒他們兩心知肚明,各自有各自的盤算。


    崔玉郎也不過就是玩鬧,他們的關係,裴文宣心裏應當清楚。


    讓裴文宣真正冒險過來的,是李明讓她把督查司交給肅王。哪怕隻是一點點可能,他都不想在李蓉難過的時候,他不在身側。


    他讓她背對著他,用最激烈和她最喜歡的方式。


    他們聽著水聲輕晃,裴文宣捂著她的嘴,怕她叫出聲來。


    外麵侍女隱約聽到房間裏的聲響,不由得問了句:“殿下?”


    裴文宣放開手掌,李蓉克製著聲音,平靜道:“無事。”


    話音剛落,便到了最激烈的時候,裴文宣抬手捂死她的唇,而後急急退了出來。


    他整個人靠在她背上,低低喘息著,緩了片刻後,他將臉貼在她的臉上,用臉輕輕摩挲她的臉,啞著聲在她耳邊問她:“蓉蓉,舒服嗎?”


    李蓉說不出話,身體輕顫,隻有眼淚流過他捂著她嘴的手掌。裴文宣從她無聲中得到答案,他輕輕笑開,抱緊了她。


    裴文宣這一趟,來得太過於純粹,幾乎沒提什麽政事。


    他幫李蓉清理完畢後,幫她穿上衣服,而後就將她抱到躺椅上躺臥著。


    李蓉躺在躺椅上看著他,裴文宣半蹲在她麵前,同她輕聲聊著天。


    說了一會兒話後,裴文宣看了看天色,低聲道:“我得先走了。”


    “你來這麽一趟,就為了這事兒?”李蓉見他什麽正事都沒說,不由得笑起來,抬手戳了他腦袋一下,“下流胚子。”


    裴文宣笑著沒應,沉默片刻後,他抬手握住李蓉的手,溫和道:“蓉蓉,不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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