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想到蘇容卿上一世告訴她的東西,一時有些疲憊,沒有多說,緩了片刻後,她吩咐道:“去查一下昨晚是誰在當差,他的鞭傷不可能自己抽的,把人找出來,告訴那個人,要麽多抽鞭,要麽抽他自己。抽完了把人革職踢出去吧。”


    上官雅應了聲,李蓉看著手裏的口供道:“現在還剩下誰?”


    上官雅報了幾個名字,李蓉點點頭,直接道:“一起過去吧。”


    李蓉和上官雅忙著處理剩下還沒招供的幾個犯人,等到下午時分,侍衛突然急急忙忙從外麵走了進來,著急道:“殿下,有個東西。”


    李蓉坐在椅子上,端著茶,將目光挪到那侍衛手上。


    那侍衛手上捧著一個風箏,風箏上寫著血紅的一個字“停”。


    上官雅見得這個風箏,便變了臉色,冷聲道:“誰幹的?”


    “不知道,”侍衛跪著道,“方才這風箏突然墜到了院子裏,屬下已經讓人去抓人了,但的確抓不到。”


    上官雅冷著臉不說話,似是想罵人,又知這種事的確不好查。她迴頭看向李蓉,李蓉端著茶,想了片刻後,她笑了一聲:“走投無路,才裝神弄鬼,迴去時候多帶幾個人,隨他們吧。”


    李蓉說完,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轉頭看向正在被審問的官員,繼續做事。


    刺殺這種事兒她是從來不怕的,上輩子她這麽過了一輩子,早習慣了。


    上官雅畢竟是剛遇到這種事,她緩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終於放下心來。


    兩人一路忙到半夜,裴文宣也終於忙完了自己的事,從宮裏出來,搭上馬車,往公主府前去。


    裴文宣有些疲憊,他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目養神,他休息的時間少,必須抓緊一切能休息的時間休息。


    馬車行到一半,便驟然停住,裴文宣雙手攏袖,緩緩睜開眼睛。童業卷了簾子,低聲道:“大人,是攔街告禦狀的。”


    裴文宣皺起眉頭,身為禦史,接禦狀的確是一件常事,他點了點頭,疲憊道:“把狀紙拿上來吧。”


    童業應聲,便從馬車上跳下去,走到那攔街告禦狀的孩子麵前。


    然而也就是那一刻,人群之中羽箭飛射而出,從窗戶直接落入裴文宣馬車之內,裴文宣手上更快,抬手就關上了窗戶。


    與此同時,銀劍挑開車簾直逼而入,裴文宣冷眼看著那長劍抵在身前,裴文宣抬手抓了位置下藏著的劍,在對方劍鋒抵在身前時彎腰上前一步,一劍貫穿了對方腹間。那人拚死往他身上一砍,裴文宣竭力把他往外推出,但劍鋒仍舊劃過他的手臂,鮮血瞬間蔓延出來。


    裴文宣平日雖然看上去隻帶了一個童業,但其實暗中到處都是他的人手,對方一動手,裴文宣的人便衝了上來,除了這一個漏網之魚,其他人都被攔在外麵,不消片刻,便將兇手紛紛製住。


    童業急急掀了簾子進來,提著劍道:“公子,你沒事吧?”


    裴文宣捂著手上的傷口,也沒多話,提步下了馬車來,其他人都已經死了,隻剩下最開始告禦狀的孩子,他直接走到那孩子,然而這孩子見裴文宣走來,咬牙一掙,竟真的掙脫了侍衛的控製,朝著裴文宣撲了過來,好在侍衛反應極快,一劍追上來就貫穿了他。


    裴文宣大驚道:“慢……”


    話沒說完,這孩子已經死了。侍衛蹲下身來,極快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腔,隨後抬頭道:“大人,是侏儒。”


    江湖上的殺手極喜歡用訓練侏儒來作為殺手,這些人看著是孩子,極易讓人放鬆警惕,但在力氣動作上,卻是個地道的成年人。


    裴文宣麵色有些難看,他盯著殺手看了片刻後,隻能道:“去查,多派些人手去保護殿下。”


    “是。”


    侍衛應聲下來,便立刻趕去告知李蓉。


    然而李蓉的線人早一步就去了督查司,李蓉剛從督查司走出來,正用熱帕子擦著手,和上官雅說著後續的事宜。


    兩人剛剛走出大堂,就聽靜蘭走進來,急道:“殿下,不好了。”


    李蓉抬眼,靜蘭慌忙道:“駙馬遇刺了。”


    聽得這話,李蓉驟然睜眼。


    上官雅也麵露驚色,隨後她馬上反應過來,忙道:“殿下勿要驚慌,您先迴府看看駙馬,我去查。”


    李蓉緩過神來,直接就衝了出去,拉了馬翻身上馬,大聲道:“把人給我挖出來,我要宰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裴家人:“裴文宣,我們要欺負你。”


    裴文宣:“我有老婆。”


    上司:“裴文宣,官場不易,請你歎氣。”


    裴文宣:“我有老婆。”


    殺手:“裴文宣,我們要取你狗命。”


    裴文宣:“我有老婆。”


    眾人:“除了這句話你還能說其他嗎?”


    裴文宣:“你們快跑,我老婆來了。”


    第79章觸心


    李蓉一路駕馬狂奔迴府,還在路上就遇到了裴文宣前來接應的人,李蓉也沒多問,直接領著人迴了公主府中。


    她剛到公主府裏,便見府中人來人往,似是極為忙碌,李蓉領著人進了臥室,看見血水一盆一盆端出來,她掀了簾子進去,直接道:“裴文宣人呢?怎麽樣了?”


    說著,她便看見裴文宣坐在床上,大夫正在幫他包紮傷口,他臉色有些發白,看見李蓉進來,裴文宣麵上帶了幾分詫異:“殿下?你怎麽迴來得這樣快?”


    李蓉見到裴文宣無事,麵上緩了幾分,她走到床邊,看向大夫道:“他沒事吧?”


    “殿下放心,”大夫恭敬道,“傷口並未傷及筋脈,也沒有下毒,休養些時日即可。”


    李蓉點了點頭,守在一邊等裴文宣手上包紮好,而後侍從便退了下去,隻留兩個人在屋中。


    裴文宣抬眼看向李蓉,笑起來道:“站這麽久,不累嗎?”


    說著,他拍了拍床邊,溫和道:“坐吧。”


    李蓉坐到他邊上來,歎了口氣道:“怎麽會被傷到,你又不是個毛孩子,還能被人刺殺了?”


    “是我的不是,”裴文宣看李蓉查看著他的傷口,輕聲道,“迴來的路上有個孩子告禦狀,結果是專門的殺手,一時不慎。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了。”


    李蓉應了一聲,裴文宣見她低著頭,緩了片刻後,他抬起手去,將她的頭發挽到耳後,溫和道:“讓殿下擔心了。”


    “之後小心些吧。”


    李蓉低聲開口,隨後又想起來:“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呢,”裴文宣笑起來,“殿下呢,用過飯了嗎?”


    “也沒呢,”李蓉站起身來,自然而然伸手去扶裴文宣,裴文宣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色,由李蓉攙扶起來,李蓉扶著他出門,不由得道,“除了手還傷著哪兒了?”


    “倒也沒有其他傷處,”裴文宣笑了笑,“就是被嚇著了,心裏有些害怕。”


    “你也會被嚇著?”李蓉有些懷疑,抬眼看向裴文宣道,“你也該習慣了啊?”


    “殿下,生死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習慣的。”裴文宣搖了搖頭,“不過隻是必須得麵對,所以偽作習慣罷了。”


    李蓉想了想,覺得裴文宣說得也是。她扶著裴文宣到了桌前,讓他坐下,然後讓人上了飯菜上來。


    李蓉詳細問了裴文宣整個被刺殺的經過,裴文宣細細答了,等飯菜上齊了,裴文宣伸出一隻手夾菜,旁邊的湯沒動半點,他一麵優雅吃著東西,一麵打量著正若有所思喝著湯的李蓉,他見她吃飯心不在焉,猶豫了片刻,隨後道:“你別多想了,如今記恨我的人多了,這種事兒終歸是要遇到的,我能護好自己,這事兒就交給我去查,嗯?”


    李蓉聽到這話,收迴神來,點頭道:“嗯,行。”


    說著,她目光落到裴文宣持著筷子的手上,又轉眼看到旁邊沒動的湯碗,她頓了頓動作,隨後放下了筷子。


    “殿下?”


    “我喂你吧。”


    李蓉取了旁邊的湯碗,輕輕吹過以後,送到了裴文宣麵前,裴文宣愣了愣,李蓉催促他:“喝呀。”


    裴文宣被催得迴了神,他垂下眼眸,含了李蓉送到麵前的白瓷勺。


    他每次吃飯前喜歡先喝湯,他以為李蓉從來不注意這些,不想李蓉其實是知道的。


    知道他喜歡先喝一碗湯,也知道他在她麵前,不想失儀,所以少了一隻端碗的手,便幹脆湯都不喝了。


    裴文宣由李蓉喂了湯,笑道:“菜我能自己吃,殿下別餓著自己。”


    李蓉應了一聲,取了帕子擦了手,又自己吃了幾口。


    李蓉領著裴文宣吃過飯,便聽上官雅過來了,她扶著裴文宣迴了床上,讓裴文宣先休息,便折迴了大堂。


    上官雅在大堂等著李蓉,見李蓉出來,她行禮道:“殿下。”


    “有眉目了嗎?”


    “我把蘇容華的行蹤確定了一邊,事發之時他還沒來得及迴蘇府,動作應該沒這麽快。”


    “不是他。”李蓉肯定道,“蘇家不會做這些事兒,蘇林隻是降職,其他蘇家人也沒牽扯進來,他們不會為這點事來刺殺裴文宣。”


    “駙馬沒事兒吧?”上官雅看了一眼後院,李蓉點頭,“刀上沒毒,他們隻是在警告我而已。如果想讓裴文宣死,刀上抹了毒藥,他現在怕已經出事了。”


    上官雅聽著,不由得皺起眉頭,李蓉閉上眼睛,她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今天下午審了人,下午就用風箏來恐嚇我,晚上動手殺裴文宣,督查司裏怕是有他們的人通風報信,把今天下午所有人員進出清查一邊,底子再摸一次。”


    “是。”


    上官雅沉思著,李蓉抬眼看她:“你好像有話要說?”


    “殿下,”上官雅思索著,緩聲道,“其實,走到這一步,他們想求的,不過就是留一條命罷了。如今不過是個警告,但是已經直指駙馬,若是他們有心,駙馬今日怕是……”


    “你直說吧。”李蓉聲音平淡,上官雅抿了抿唇,“我怕過剛易折,不如,退一步吧?”


    李蓉沒說話,她抬眼看向上官雅,上官雅而今也不過將近二十的年歲,遇上這種事,心裏忌憚,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他們沒有動手,我還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李蓉站起身來,隻道:“現下,要麽我死,否則就是他們死。”


    上官雅愣了愣,隨後她便明白了李蓉的意思,也不再勸,隻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李蓉沉吟了片刻,緩聲道:“他們在暗,我們在明,終歸不是個法子。”


    “那殿下的打算是?”上官雅側了頭,靜候李蓉的吩咐。


    李蓉想了許久,終於道:“你先去查,若查不出結果來,我們就隻能誘敵深入,再甕中捉鱉了。”


    上官雅聽著這話,露出幾分不解:“拿什麽誘?”


    李蓉抬眼,冷靜道:“我。”


    “殿下,”上官雅得了這話,立刻道,“不可,這太冒險了。”


    “他們殺我不冒險嗎?”李蓉嗤笑出聲來,“他們有這個膽子,就當我沒有?”


    “他們和你一樣嗎?”上官雅急了,“他們什麽身份,您什麽身份?殿下,你這個想法駙馬也絕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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