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消息明明已經泄露了,而且還傳的比較廣泛,連楊哥都知道了,這又怎麽解釋呢?


    我知道,楊哥剛才的話不是杞人憂天,這事流傳出去,傳到牽扯的那些當事人耳朵裏去,對我是會有極大的壞處的,我必然會成為他們的公敵,成為他們必欲報複而後快的對象,至於我將遭到怎麽樣方式的報複和清算,是暗算還是明算,是黑道還是白道,何時何地被報複,我當然是無法而知的。他們是對我直接進行報複,還是從我的家人下手,我更不得而知。


    想到這裏,我身上不由冒出了冷汗。


    從楊哥的話裏,雖然他聽到了這個消息,但是,那些當事人是否知道這事,卻是個未知數。


    想到這裏,我又有些自欺欺人地帶著僥幸心理,或許這事不會傳到那些人耳朵裏的,那樣,就不會有我擔心的事情了,或許,我剛才的那些憂懼是多餘的。


    我不由又有些安慰起自己來。


    當然,我知道,我的自我安慰是帶有些掩耳盜鈴的性質,事情可能不會那麽糟糕,但是,也未必就會這麽輕鬆。


    我開始心神不定起來,會場呆不下去了,拿著會議材料匆匆出了會場,迴了辦公室。


    辦公室陳靜不在,我關了門,坐在辦公桌前冥思苦想,想找出一個合適的由頭,可是,任憑我怎麽想,也想不出什麽來。


    我此刻最想知道的是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走漏了給那些人,然後才能判斷出下一步的動向,才能判斷出未知的和可以預見的不測和危險。


    我尋思了半天,摸起電話,打給了宋明正。


    “宋大哥,你在哪裏?”我直接問宋明正。


    “哦……兄弟啊,我在江海啊,剛從市委書記辦公室裏出來……”宋明正的心情似乎不錯,笑嗬嗬地說:“剛剛給市委書記匯報了縣裏的一些工作,市委書記很滿意,嗬嗬……今年南江的工作,是新年新氣象哦……”


    我沒心思聽宋明正對我誇耀他的政績,說:“你現在方便不?”


    “方便,怎麽,有事嗎?”宋明正說。


    “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見麵談!”我說。


    宋明正一聽,不笑了,說:“什麽事?”


    我說:“電話上不方便說,見麵談,你現在在什麽方位?”


    宋明正說:“我在和平路和南大街路口。”


    我說:“你到路口西南處的那家咖啡館等我,你先去,開一個單間,我隨後就到!”


    宋明正說:“好的,我這就去等你。”


    放下電話,我急匆匆出了報社,直接去了那家咖啡館,在二樓的一個單間見到了宋明正。


    進門後,我關死房門。宋明正看我的臉上的表情很嚴重,對我說:“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對宋明正說:“你聽說了嗎,關於人民醫院那院長進去的事情,關於那盤磁帶的事情……”


    宋明正一聽,臉色一變,說:“沒聽說啊,怎麽了?”


    我說:“這事你沒有和別人提起過吧?”


    宋明正想了想:“沒有啊,我誰都沒說過,這樣的事情,我怎麽會和別人說呢!”


    我說:“包括嫂子,你也沒說過?”


    “沒有!”宋明正肯定地說。


    我知道宋明正有時候會醉酒多言,又說:“那麽,你敢肯定你喝多了酒,也不會對任何說嗎?”


    宋明正神色有些不安,又想了想,說:“我倒是喝大過幾次酒,可是,我沒記得說過此事啊!”


    宋明正的話讓我心存疑慮,喝大了酒的人,記不得自己說過的話,是常有的事情,就怕宋明正自己說過,也不會記得了。


    可是,我也不能肯定宋明正一定喝醉後說過這事。


    我說:“自從你到南江後,你喝大過幾次?喝醉了後,都和什麽在一起,你還記得不?”


    宋明正又想了想,說:“我就喝得爛醉過幾次,很少,出了那次和你一起迴你老家,然後那幾次都是喝完了就迴家了,隻和王巧玲在一起過,別的人,沒記得有!”


    我的心一跳,難道,果真是宋明正爛醉後說給王巧玲聽了,王巧玲又傳出去了?


    宋明正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著我:“怎麽了?你聽到什麽消息了?”


    我說:“此事已經流傳出去了,已經到了我的耳朵了……”


    宋明正一聽,臉刷得變了顏色,神情比我還緊張,愣愣地盯住我:“都……都是怎麽傳的?你聽誰說的?”


    我說:“我聽誰說的不重要,那人也是聽了不知道拐了多少彎的別人說的,聽到的內容就是說那院長進去,是源於一盤磁帶,那盤磁帶直接辦倒了劉院長,然後牽出了一大批人,那磁帶是出於一個年輕人之手,而且,在這個事件中,有人倒黴,有人得益……”


    宋明正的臉色發白,眉頭緊鎖,眼裏發出了驚懼和不安的光。


    我知道,此事爆發出來,對宋明正的打擊會更大,他就是靠這盤磁帶才當上縣委書記的,是此事的最大受益者,此事差點就蔓延到現任市長,最後雖然壓住了,沒有擴大化,插到前衛生局書記為止,但是,那衛生局書記是市長的鐵杆,市長為此也一定受了驚嚇,要是市長明確得知此事是宋明正借助一盤磁帶搗鼓的,一定不會饒了宋明正。官場的暗算和狠辣,比起黑社會的明刀明槍更可怕。而且,我的直覺,現任市長對於宋明正升遷的時機和當時衛生係統發生的情況,一定是有懷疑的,隻是沒有抓到明確的把柄。


    雖然市長現在動不了宋明正,宋明正是現任市委書記的紅人,但是,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天市長就成了市委書記。市長一旦大權在握,宋明正可就成了他案板上的魚肉了。


    看著宋明正極度慌亂的神態,想到此事我多了一個同樣不安的同盟,我心裏竟然似乎覺得有些安慰。


    宋明正在短暫的慌亂之後,迅速鎮靜下來,看著我:“此事,你還告訴誰了?”


    我說:“誰都沒告訴!”


    我沒有說實話,我想了,告訴宋明正也無濟於事,反而多出一些不必要的話來。


    宋明正自言自語地說:“那麽,此事就隻有你知我知了,還有,小秦也是知道的,不過,她也就知道錄音的事情,別的一概不知,她應該是不會說出去的,畢竟,自己是那錄音帶的女主角,這樣的事,傳出去也不光彩,特別是對一個還沒嫁人的女孩子……”


    我說:“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秦娟這人我了解,她雖然小,但是做事情很有數……”


    宋明正鎖緊眉頭,狠狠地抽煙,說:“那……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呢?難道是紀委和檢察院的辦案人員說出去的?”


    我說:“應該不是,紀委和檢察院的隻知道這盤磁帶,卻不會知道這磁帶的來源,甚至不知道這磁帶是誰提供的……”


    宋明正點點頭:“也許,應該是這樣的……”


    我看著宋明正:“還有一個可能,會不會是你大醉後失言……而你自己記不得了……”


    宋明正猛地抬頭看著我:“你……你是說王巧玲……她說出的……”


    我看著宋明正:“凡事都有可能……當然,我隻是個猜想……”


    宋明正又低頭深思起來,一會抬起頭看著我:“對了,你聽到的消息,是不是隻說那磁帶是一個年輕人弄出來的,而沒有聽到說是誰安排舉報的吧?應該是和我無關的吧?”


    宋明正的話讓我心裏一顫,他似乎對自己帶有僥幸心理,似乎覺得暴露的隻是我自己,而沒有牽扯到他。關鍵時刻,他似乎有自保的嫌疑,似乎我的暴露隻要對他沒有牽扯,他就還是安全的。


    我的心裏有些不快,操,危難時刻見人心啊,看來,隻要是不牽連到你,你就舒心了,我的安危是次要的了。


    我壓住心裏的不快,說:“誰安排舉報的,我倒是沒聽到……”


    宋明正唿地出了一口氣,似乎有些解脫了,說:“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口氣有些冷淡,說:“但是,可是有人說起,有人從此事中是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此人是如何受益的,又做了哪些事情,我沒聽到,不過,沒聽到,並不等於人家沒說……”


    宋明正一聽,臉上的表情又緊張起來,看著我冷冷的神態,似乎又覺察到了自己剛才舍人為己心理不慎流露的失態,神情有些難堪,忙說:“哦……兄弟,這事,我們是一個有難同當、有福共享的密不可分的共同體,不管牽扯不牽扯到我,我都會和你一起來麵對這事,你放心,我是你大哥,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其實,傳言歸傳言,誰都沒有證據,不要擔心害怕,任何事,光憑嘴說是不行的……再說了,我們是站在正義的一麵,即使傳出去了,也不怕,正義必將戰勝邪惡……”


    宋明正的話有些沒頭沒腦,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他自己,但我覺得他這話等於沒說。


    其實,對於此事,如果光考慮我自己,我是沒有什麽可以擔心和害怕的。我最憂慮的是此事牽連到家人,比如,我的父母,還有晴兒。甚至,此事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用來打擊迫害暗算我周圍的其他人,比如柳月。


    和宋明正的一番交談,讓我心寒和失望,心裏還有些許的難過,我想起一句話: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聯想起宋明正以前的表現,我覺得在宋明正眼裏,愛情、親情和友情,都沒有自己的仕途重要。


    676找個借口離去


    我不想和宋明正再談下去了,找個借口離去,留下宋明正自己在那單間裏品嚐失去了味道的咖啡。


    和宋明正的談話,還讓我證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巧玲抓住宋明正的那個死穴,不是這事,和此事無關。


    雖然無關,但是,也並不一定就肯定王巧玲不知道此事,要挾宋明正,除了此事,還有其他的把柄呢,別的不說,光經濟上的一件事情,就足以讓宋明正服服帖帖。或許王巧玲手裏還保留著沒使出來的更厲害的殺手鐧呢,說不定這事就在保留的那些殺手鐧裏麵。


    我雖然不能肯定,但是依然保留著對王巧玲的懷疑,因為我親眼見識過宋明正酒後失言的情景。


    我去找了秦娟,問起這事,秦娟十分肯定地說這事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包括自己的父母和秦老師。


    看著秦娟純真的神態和清澈的眼睛,我相信秦娟沒有撒謊,她是個誠實的女孩子。


    我迴到家裏,還想著這事,又忍不住給還在老家的晴兒打了電話。


    晴兒在老家過的很安逸,接到我的電話很高興,說自己打算過些日子再迴來,學校要到陰曆2月10號才開學,寒假放的時間不短。


    我和晴兒聊了一會兒家常,說起了這事:“晴兒,我以前告訴你的前人民醫院院長騷擾秦娟的磁帶的事兒,你和別人說過沒有?”


    晴兒說:“沒有啊,我似乎沒記得我和誰說過啊,怎麽了?”


    我說:“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和誰說過?”


    晴兒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確實沒記得和誰說過啊,應該是沒有告訴過別人的,我確實沒記得的,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不知怎麽,我覺得晴兒的話有些心虛,還有些急切和緊張。


    這時,我能確信晴兒不會故意來害我,卻不敢確信她會不會無意中說出去。


    我心裏突然對晴兒沒有底了。


    我不想讓晴兒多擔心,淡淡地說:“沒什麽,我就是隨便問問的,這事,千萬不能說的,不然,會帶來很大的麻煩……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的……”


    晴兒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安,說:“嗯……我知道的,我知道了……真的沒出什麽事嗎?”


    我故作輕鬆地笑了下:“沒有……”


    我的聲音很輕鬆,心裏卻有些不定,不有有些胡思亂想起來。


    “哦……沒有就好,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晴兒似乎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安慰我,說:“那些罪犯都被抓了,誰還會追究這事啊,就是真的傳出去了,也不會有什麽事的吧?打擊報複,可是罪加一等的,誰敢和國家的法律碰硬作對呢……”


    晴兒似乎沒有意識到此事保密的重要性,這讓我心裏的疑慮更大了,沒有多說什麽,掛了電話。


    我在不安中過去了一夜。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在宣傳部見到了柳月,沒提這事。


    我當然很相信柳月的,此事根本就不需要問柳月。


    我也沒有和柳月提起這事,我不想讓她為我擔憂。


    一晃10天過去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很平靜,好像那些傳言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不由覺得自己似乎多慮了,或許那些傳言根本就是在小範圍內傳播的,那些當事人不會知道,他們死了的死了,活著的都還在監獄裏服刑,怎麽會曉得這事情呢?


    我的心裏安穩下來,逐漸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轉眼過了正月,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我接到晴兒的電話,她明天上午開車迴江海,自己迴來,爹娘要收拾一下家裏的地,過些日子再來。


    我叮囑晴兒路上開車要注意,不要開快車,晴兒答應著。


    第二天上午,我到柳月辦公室送稿子,坐在柳月辦公室裏,還不時給晴兒打電話,調度她走到哪裏了。


    直到晴兒說她已經進城了,說到了家用就用家裏的座機給我報到,我才放下心來。


    柳月見我不停地打電話詢問晴兒的位置,笑著說:“乖寶寶弟弟——知道關心俺兄弟媳婦了,嗬嗬……晴兒估計一會就到家了,先讓她休息會,晚上我請客,請你們兩口子,大家一起聚聚……”


    我笑著答應了。


    柳月看完了稿子,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天,我沒有接到晴兒的電話,忍不住拿起電話打家裏的座機,卻沒有人接。


    “怪了,這麽一會兒,應該是到家了,怎麽家裏沒人接電話呢?”我嘟噥著。


    “可能是路上堵車吧……”柳月說。


    正說著,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嗬嗬……剛說完,電話來了,一定是晴兒,她一定是到家了!”柳月笑著說。


    我接了電話,電話是用晴兒的大哥大打來的,可是,打電話的人卻不是晴兒,而是醫院裏的人。


    一個讓我和柳月都無比震驚的消息傳來:晴兒出車禍了!現在正在市人民醫院!


    好似晴天霹靂,我和柳月都刷地變了臉色,驚懼不已,來不及在電話裏多問,火速趕往醫院。


    我和柳月趕到醫院,最先見到的不是晴兒,而是打電話的那名醫生,晴兒進了手術室。


    我和柳月見到醫生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人怎麽樣了?


    我們都緊張地看著醫生的眼睛和嘴唇,幾乎要提不上氣來。


    醫生的第一句話話讓我們都鬆了口氣:人沒事,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受了過度驚嚇,受了些輕傷,沒有傷到內髒和骨頭還有大腦……


    謝天謝地,我和柳月對視了一眼,都長長舒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開始往下放。我甚至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腦子裏要開始探究車禍的緣由。


    醫生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將我和柳月的情緒打迴到冰點:大人沒事,但是,由於受到驚嚇和腹部被過度急劇擠壓,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流產了,正在手術室實施流產手術。


    剛剛放下的心倏地又提了起來,猛地卡在了嗓子眼,氣流似乎頓時被梗住了。


    一個孕育了5個多月的鮮活的小生命就這樣半途夭折了,這是一個帶著我的血液和基因的生命體,就這樣消失了,在他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之前,在他還沒有見到老爹之前,在我還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之前,就這樣,無聲地孕育著,又無聲地離去了。


    我的身體不由搖晃了一下,頭有些眩暈,眼神有些發紅,聲音有些嘶啞,看著醫生:“這……這是真的?”


    看著醫生肯定地點點頭,我突然覺得渾身似乎沒有了力氣,我的孩子沒了,一個正在蓬勃發育我的骨血就這樣的沒有了,這是我和晴兒的結晶,帶著晴兒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帶著爹娘傳宗接代希望的重托,也帶著我越來越厚重的責任。


    我的心裏很悲涼淒涼和哀涼,我不知道晴兒麵對這個現實,將是怎麽樣的神情,我甚至不敢去想。我不由有心痛起晴兒,擔心晴兒麵對這樣的打擊無法接受。


    我此刻沒有看到晴兒的神情,卻看到了柳月的神態,柳月蒼白的臉上變得毫無血色,渾身顫抖著,眼裏發出了極度傷感和悸痛的目光,胳膊和手都在不由自主輕微晃動著,似乎是怕自己站不住,要找一個支撐,柳月一把抓住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到柳月的手像冰一樣的寒冷,似乎柳月身體內的血液瞬間都凝固了,瞬間都降溫到了冰點。


    我努力讓自己的身體站穩,握住柳月的手,用手扶住她的肩膀。


    “天哪——老天爺——”柳月嗓子裏發出低低的哀鳴,帶著無限的哀傷和悲楚,眼神裏此刻又迸發出心疼和被傷害的目光,喃喃低語著:“老天——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


    我和柳月此刻的心情都非常痛苦,不僅僅在痛惜一個生命的夭折,還心痛晴兒所受的折磨和苦難,我知道,這事最痛苦打擊最大的莫過於晴兒,她不但要承受身體的傷痛,還得承受精神的巨大猛擊。


    我忍住內心巨大的痛苦,輕輕拍了拍柳月的肩膀,握緊她冰冷的手,我知道,此刻,我必須要堅強,我必須要站穩站直站住,麵對柳月和晴兒,麵對兩個傷心痛苦的女人,我必須要像一個男人那樣支撐住局麵。


    柳月被我一拍肩膀,似乎神誌清醒了一些,聲音哽咽著說:“晴兒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打擊……晴兒的身心都要受到重創……”


    我看著醫生:“拍片了沒有?”


    醫生說:“拍過了,大腦和內髒都沒有受傷,就是皮膚的軟組織有些挫傷,傷者主要還是精神上的刺激太大,驚嚇過度,已經給她打了鎮靜劑……”


    正說著,晴兒從手術室出來了,我和柳月忙迎過去。


    晴兒毫無知覺地躺在那裏,或許是因為鎮靜劑的緣故,一動不動,似乎是熟睡了一般,臉上額頭處有一道細長的傷口,脖頸處有一道青淤,嘴唇發青,兩眼緊閉,臉上毫無血色。


    見到晴兒此景,我和柳月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柳月過去,撲到晴兒身邊,握住晴兒的手,撫摸著晴兒的臉龐,眼淚立刻就流出來了,嗚咽著一遍遍叫著晴兒:“晴兒……妹妹……妹妹……晴兒……”


    看到聽到柳月的神態和聲音,我的心極度酸楚和悲傷。


    進了病房,晴兒繼續輸液,仍舊沒有醒過來,醫生吩咐說晴兒需要精心靜養,不能受刺激,現在安靜,是因為鎮靜劑裏安眠藥的作用,藥勁兒一過,還會發作,讓我和柳月都要保持冷靜,安撫好晴兒,不要讓她再受刺激。


    柳月擦了擦眼睛,點了點頭,不再哭了,坐在晴兒的床邊,握著晴兒的手,繼續輕撫著晴兒的臉龐,帶著疼憐和痛惜的眼神默默地看著晴兒,淚水又無聲地流下來。


    這時,秦娟得到消息趕來了,見到晴兒這樣,撲到晴兒身上,也哭了。


    677 各自想著心事


    我好不容易安撫好秦娟,讓她去補辦治療和住院手續。我身上沒帶多少錢,柳月從隨身帶的包裏掏出一遝錢,讓秦娟趕緊去辦。


    秦娟走後,我和柳月呆呆地坐在晴兒床前,看著晴兒發呆,心裏各自想著心事。


    一會兒,柳月幽幽地歎了口氣:“可憐的晴兒……可憐的孩子……”


    我重重地出了口氣。


    柳月說:“先不要告訴爹娘,先不要讓晴兒的爸爸媽媽知道,免得讓老人擔驚受怕,晴兒這在這裏,我負責來照料……”


    我點了點頭:“嗯……”


    柳月這會似乎變得理智:“學校那邊,你去安排一下,要麽照常開學,由校長助理主持工作,要麽就暫緩推遲開學,等晴兒身體恢複了,再開學……”


    我又點了點頭:“還是照常開學吧,那校長助理已經基本能擔當起來了,晴兒不在學校的時候,她能管理地井井有條……推遲開學,會造成人心不穩,社會影響也不好……”


    柳月點了點頭。


    這時,晴兒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柳月忙看著晴兒。


    晴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我和柳月。


    “晴兒……”我輕聲叫著,握住晴兒的手。


    “妹妹……”柳月關切地叫著,撫摸著晴兒的頭發和臉頰。


    晴兒看到我們,像是受傷的孩子找到了家人,臉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嘴巴一歪,就要哭。


    “晴兒,莫哭,姐在這裏,姐在這裏陪著你……”柳月輕輕撫摸著晴兒的臉龐,柔聲笑著說:“沒事了,什麽事都沒有了,你好好的,沒有受傷,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握住晴兒的手,說:“晴兒,莫害怕,莫驚嚇,我在你身邊呢……”


    晴兒似乎得到了極大的安慰,眼神裏那種驚懼的目光漸漸消失了,變得安穩起來。


    “峰哥……姐……”晴兒的聲音有些微弱:“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好像還在夢裏……這是在哪兒啊?我這是躺在哪兒啊……”


    “你沒有做夢,你和姐在一起呢,姐就在你身邊真真的陪著你呢……”柳月說。


    “這是在人民醫院,你沒事了,安全了……”我說。


    “醫院?醫院!”晴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掙脫我的手,往自己腹部摸去,接著臉色又變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突然就充滿了恐懼和痛苦,發出尖利而淒慘的聲音:“啊——啊——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哪兒去了——”


    晴兒突然就變得有些歇斯底裏,有些神經錯亂起來,一隻手胡亂抓著揮舞著,臉上的表情極度扭曲,口裏發出絕望和悲慟的吼叫……


    我按住晴兒的身體,防止她從床上滾下來。


    柳月撲到晴兒身上,緊緊摟住晴兒的脖子,抱住晴兒的身體,任憑晴兒的手舞打著她的臉和脖子,還有肩膀,任憑晴兒的手抓亂了她的頭發……


    柳月將臉埋進晴兒的脖頸,身體微微顫抖著。


    許久,晴兒才安靜下來,我和柳月放開了晴兒,柳月臉上布滿了淚痕,迅速擦拭幹淨,接著她又出去弄了熱毛巾,迴來細心地給晴兒擦臉。


    晴兒不哭了,安靜了,眼神卻顯得很呆滯,木然地看著天花板,直直的,不做聲。


    我和柳月擔心地看著晴兒,知道此刻晴兒的心裏是極度痛苦的,我擔心晴兒會受不了這個打擊而本崩潰。


    看看柳月,也是帶著同樣的擔憂和顧慮。


    一會兒,秦娟迴來了,默默地站在床邊看著晴兒。


    晴兒發了一陣子呆,一會兒,眼珠開始轉動,開始在我們身上轉悠,很慢,很呆滯。


    我坐在床頭邊上,又握住晴兒的手,輕輕拍著晴兒的手背。


    晴兒的眼神最後停留在我身上,看著我,突然撲到我的懷裏,放聲慟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我輕輕拍著晴兒的背,安撫著晴兒。


    秦娟嘴巴一咧,也跟著哭出來,接著捂著臉扭身跑出了房門。


    柳月不流淚了,眉頭微微鎖起,眼睛深深地看著晴兒,看著我,顯得異常冷靜和安靜,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許久,晴兒才停止了欲絕的哭泣,腦袋埋在我懷裏一動不動,偶爾抽泣一下。


    我將晴兒慢慢放平,讓她躺好,給她掖好被角,說:“晴兒,別哭了,別難過,我在你身邊,我會陪著你……”


    晴兒傷心地說:“峰哥,沒了……我們的孩子沒了……”


    我努力朝晴兒笑了下:“別傷心,親愛的,還會在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柳月也安撫著晴兒:“晴兒,好妹妹,別哭壞了身子,孩子還可以再要,隻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晴兒嗚咽著:“我……我真沒用……都怪我……我該死……對不起,峰哥,我把你的孩子弄丟了,我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


    我這會才想起晴兒出車禍的原因,問晴兒:“到底是怎麽迴事?”


    柳月也帶著同樣的疑問看著晴兒。


    晴兒慢慢地迴憶起車禍的情景:“我開車進了城,在快到江海大學的路上,就在接近學校的最近的那個路口,剛過了紅綠燈,我正保持勻速開著,突然,一輛沒有牌照的綠色軍用吉普車從對麵直接就衝著我開過來,速度很快……那司機好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喝醉了酒,猛地就衝著我撞過來……我嚇呆了,下意識地向右邊猛打方向盤,腳底一慌,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快速劇烈地衝向了馬路邊的人行道,轟的一聲,撞到了路邊的那顆大法桐上……那吉普車被我躲過去了,接著它就又拐入正常車道飛快駛走了,我的車子卻猛烈撞到了大樹上,身體被慣性狠狠地一衝,差點被從車子裏甩出來,肚子被方向盤使勁擠壓了一下,腦袋碰到了車前玻璃……我又疼又驚又嚇,接著就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就在這裏看到了你們……”


    柳月認真地聽著,半天沒有說話。


    我也沒有說話,仔細分析著晴兒說的情景。


    “晴兒,你感覺那吉普車是故意想撞你呢,還是像是喝醉了胡亂撞過來的呢?”柳月突然問了晴兒一句。


    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看著晴兒。


    晴兒想了想:“好像都有,既好像是惡作劇般地故意直衝過來,又像是司機喝醉了酒一般橫衝直撞過來……我猛地一打拐,就躲避開了,那吉普車也是迅速往迴打方向,沒有碰到我的車……”


    柳月的眉頭深深鎖住,沉思著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交警隊安全科的人來了,來找晴兒做筆錄,調查情況。


    晴兒的車子已經在勘察完現場後拖到了停車場。


    晴兒有把剛才的情況向交警說了一遍,交警聽完,點點頭:“你說的情況和我們調查的周圍目擊者說的過程基本是一致的,我們初步判斷,那無牌照的吉普車應該是司機酒醉駕駛或者是開車打了瞌睡,才造成了這種情況的出現……現在,我們正在尋找那輛吉普車……”


    交警又安慰了半天晴兒,然後告辭離去,說有情況會通知我。


    柳月送交警離去後,緊緊咬了咬嘴唇,然後看著晴兒說:“晴兒,不要多想別的了,車禍的事情,交警會處理的,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安心靜養身體,把身體保養好,恢複好,謝天謝地,沒有傷著筋骨……爹娘那邊,先不要告訴,免得他們擔心害怕,學校那邊,我和江峰剛才商議了下,還是照常開學,由那校長助理主持學校的工作,有事你通過電話遙控指揮,你看怎麽樣?”


    晴兒點點頭:“嗯……好……”


    柳月又對晴兒說:“妹妹,要多想開些,孩子沒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要傷心,以後,隻要你身體恢複好了,還會再有的嗎,當務之急,是你要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調養好自己的身體,,隻要有個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有的……”


    晴兒點點頭:“嗯……”


    柳月拍拍晴兒的臉蛋:“乖,睡吧,多睡會兒,不要去想那場噩夢,已經過去了,忘記它……姐在這裏陪著你,不要害怕……”


    晴兒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聽柳月這麽說,也就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柳月坐在晴兒身邊,看護著晴兒,一直等晴兒熟睡後,才站起來,衝我招了招手,出了病房,輕輕關上房門。


    在醫院走廊裏,柳月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看著我:“江峰,晴兒的事,我覺得有些突然,你說呢?”


    我說:“嗯……是很突然……我也在琢磨這事……”


    柳月看著我:“說說你的想法……”


    我說:“當時還不到中午,這個時候,司機喝醉酒,不大符合邏輯……而且,那車沒有牌照……”


    柳月點點頭:“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這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還是多疑,我總感到有些蹊蹺……或許,是我疑心太重……這些日子,你有沒有遇到什麽不正常的異常的情況?”


    我腦子裏一下子想起了楊哥說的那事,猛地一閃,難道,這事和那事會有關係?可是,什麽能證明呢?也許,這就是一場普通的車禍……


    我看著柳月的眼睛,不能讓柳月擔驚受怕的想法還是占了上風,搖搖頭說:“沒有遇到什麽異常的事情……這次的車禍,我想還是看看交警調查的情況,等找到那無牌照的吉普車再說……”


    柳月看著我說:“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我說:“沒有!”


    柳月想了想,又說:“那……晴兒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我說:“我沒有聽她說過,她這脾氣性格,一般來說,是不會得罪什麽人的!”


    柳月點點頭:“嗯……”


    柳月的臉色顯得很是憂慮,但是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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