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奶奶說的好!”妮妮鼓掌。


    “哎——這孩子真好啊,奶奶越看越歡喜!”娘抱著妮妮又親不夠的樣子。


    我不知道娘如此喜歡妮妮是不是和喜歡柳月有關,是不是愛屋及烏。


    吃過飯,妮妮吵著要出去玩,小紅帶妮妮下樓到操場去玩耍,柳月和晴兒收拾完餐桌,大家一起坐在客廳裏喝茶。


    晴兒這時對娘說:“娘,你這麽喜歡妮妮,是不是和喜歡柳姐有關呢?”


    娘說:“是啊,是啊,娘喜歡柳月,也喜歡妮妮,哎——娘要是有柳月這麽個閨女,有妮妮這麽個外孫女,這輩子就知足了……”


    娘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有一絲遺憾。


    柳月聽了,眼神有些局促和不安,偷眼看了看我,又看看晴兒,沒有說話。


    晴兒這時說:“爹,娘,您們是不是都想有柳姐這麽一個閨女啊?”


    爹點點頭,娘看了看柳月,說:“是啊,是啊,娘做夢都想讓柳月做娘的幹閨女,嗬嗬……不過,這個也不能難為柳月這孩子,不能勉強的……”


    柳月的嘴唇抿了抿,低下頭不說話,眼神裏充滿了茫然和無奈。


    晴兒看了看我,我也看著晴兒,我不明白晴兒要搞什麽把戲。


    晴兒又看著柳月:“柳姐,你也看出來了,俺公公婆婆都很喜歡你,特別是俺婆婆,一心一意想讓你做幹閨女呢,柳姐,你這麽多年,也一直沒有爹娘,心裏也苦,我知道……柳姐,要是你不嫌棄,我和峰哥想讓你當我們的姐姐,和親姐姐一樣……”


    大家都愣了,我睜大眼睛看著晴兒,柳月抬起頭看著晴兒,眼裏充滿了迷惑,還有一絲激動。


    爹娘眼巴巴地看著晴兒,又看著柳月。


    晴兒繼續說:“柳姐,你當我和峰哥的親姐姐,那麽,你就是俺公公婆婆的閨女,這事,我琢磨了很久了,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俺公公婆婆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但是,因為你上次迴絕了,他們也不好意思再提起來,我是了解他們的心思的,所以,我就替他們說出來,柳姐,做我公婆的幹閨女,做我和峰哥的姐姐,好嗎?”


    爹娘的臉上泛起了激動的紅光,娘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晴兒,似乎在讚揚晴兒的體貼和善解人意,接著又看著柳月。


    我有些措手不及,心裏沒有任何準備,晴兒怎麽突然主動提起這個來了,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柳月明顯地有些激動起來,眼神裏雖然也充滿了迷惑,但是,激動的情緒壓倒了不解。柳月兩眼直直地看著晴兒,似乎要從晴兒眼裏看出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來!


    晴兒的眼裏充滿了真誠:“柳姐,我是真心的,我是發自內心的誠意,我們家,不管是我爹娘還是我和峰哥,我們都渴望期盼著你的加入,都想讓你和我們成為一家人,不管我以前是怎麽想的,可是,我現在是誠心誠意的……”


    我對晴兒的話將信將疑,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晴兒會借這個事搗鼓什麽洋動靜,於是,我就決定相信晴兒的話,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柳月。


    上次認親,就是因為晴兒的默不作聲,才導致了流產,柳月心裏當然明白晴兒的態度在其中的重要作用,這次,晴兒極其誠懇地主動提出來這事,雖然讓大家頗為意外,但是,在短暫的意外之後,都開始關注期待著下一步。


    柳月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起來,臉色有些發紅,又看著爹娘,爹娘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柳月。


    柳月似乎又有些把握不準,又看著晴兒,嘴裏輕聲說:“小許,這……這是真的嗎?”


    晴兒親昵地過去摟著柳月的肩膀:“柳姐,妹妹說的是心裏話,難道你會認為妹妹想坑害你嗎?我婆婆做夢都想有個幹閨女,做夢都想讓你做她閨女,我和峰哥也一直想有個姐姐,有個親如一家人的姐姐,怎麽?柳姐,你還是沒想通?不願意?”


    晴兒的話一下子將上次認親未遂的責任推到了柳月那邊,似乎那事和自己毫無關係。


    柳月的嘴唇顫抖著,看著晴兒:“我……我願意……我……我想通了……”


    柳月這話,似乎在符合著晴兒的話,似乎上次真的是自己不願意,自己沒想通。


    從來不向任何人屈服和妥協的柳月,似乎在晴兒麵前一直處於下風,處於忍讓和委屈的境地。我知道,那是因為我。


    柳月的話一出口,爹娘的眼神一下子亮起來,娘的臉上泛起了光采,看著柳月:“柳月……孩子……你答應了?”


    晴兒看著柳月說:“好啊,柳姐,我們一家就等你這話呢,太好了!”


    爹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我坐在旁邊,心裏卻很冷靜。


    這時,晴兒又轉向我:“峰哥,你願意嗎?”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晴兒又看著爹娘:“爹——娘——您們呢?”


    爹不停點頭:“好,好!”


    娘激動地淚花已經出來了,說:“娘天天做夢就等著這一天呢,娘一直在盼著啊!”


    晴兒這時不說話了,看著柳月。


    柳月的眼淚突然就出來了,迸射出來的。


    柳月突然站起來,接著“噗通”就跪在我爹娘麵前的地板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聲音哽咽著說:“幹爹,幹娘,女兒給二老磕頭了!”


    柳月一磕頭,娘的眼淚也下來了,趕緊站起來攙扶柳月:“孩子,快起來……從今兒後,你就是俺的幹閨女了,俺就是你的幹娘了……嬸子像做夢一樣,這是真的嗎?”


    柳月和娘一起坐在沙發上,娘攬著柳月的肩膀,柳月突然將頭埋在娘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柳月的哭聲像是一個失散多年的遊子重迴母親懷抱的放縱,像是曆盡人生滄桑和波折找到溫暖港灣的傾訴,又像是受難的孩子找到了家的委屈。


    柳月一哭,娘也哭了,拍著柳月的肩膀,斷斷續續地說:“孩子,這麽多年,從小沒了爹娘……也真委屈你了……難為你了……娘知道你心裏苦……”


    爹的眼睛濕潤了,低頭歎息著。


    晴兒也不由自主抹起了眼淚。


    我的眼睛潮潮的,眼淚在心裏奔流。我的流淚,不是因為今天的認親,不是因為我有幹姐姐了,柳月和我之間,早已經是超越了友情,早已經是有了濃鬱的親情,我是為柳月的失聲痛哭而流淚,我見不得柳月的哭。


    好一會兒,柳月和娘才停止了哭泣,柳月從娘懷裏出來,捋了捋頭發,說:“幹娘,今天讓您和幹爹見笑了……”


    娘忙說:“木有,木有,幹娘理解你的,理解的……幹娘今兒個心裏實在是太高興了……”


    這時,晴兒說:“娘,既然認閨女,幹脆就別認幹閨女了,幹爹幹娘幹閨女的叫著,多別扭啊,幹脆,就叫爹娘和閨女算了,你說,好不好,娘!”


    娘說:“好,好,那就不做幹閨女,做娘的閨女吧!”


    爹也點頭:“這樣好,這樣好,顯得一家人更親了!”


    柳月臉上泛起了紅暈,又叫爹娘:“爹,娘!”


    “哎——好閨女!”爹娘樂得合不攏嘴。


    “哎——姐,我的親姐姐哦!”晴兒過去摟著柳月的肩膀,甜甜地叫著。


    柳月摟著晴兒:“好妹妹,謝謝你,謝謝……”


    這時,娘對我說:“寶寶,你現在也有姐了,叫一聲姐吧!”


    爹娘和晴兒都看著我,我衝柳月叫了一聲:“姐——”


    叫完這聲“姐”,我的心裏轟然一聲,很久沒有這麽叫柳月了,時隔這麽久,我又叫柳月“姐”了,隻是,此刻的“姐”卻不同於往昔的含義。


    我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柳月點了下頭:“弟弟——”


    柳月的眼神很複雜,一時難以用文字來描述。


    娘這時站起來去了裏屋,一會兒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玉鐲,拉過柳月的手,給柳月戴上,說:“這時祖傳的玉鐲,娘一直帶在身邊,就想著那一天給你戴上,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娘心裏終於底實了,終於安慰了……”


    柳月感激地看著娘:“謝謝娘!”


    晴兒似乎很放鬆,似乎終於完成了一個重大的使命,對柳月說:“姐,你終於也有爹娘了,我和寶寶哥也有姐姐了,多好啊,從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寶寶哥都會把你當做親姐姐來看的……”


    柳月用感激地目光看著晴兒:“好妹妹——”


    娘拉著柳月的手:“閨女,你小名叫什麽呢?”


    柳月說:“娘,你就叫我月兒吧!小時候,我爸媽都這麽叫的!”


    娘說:“月兒,好,這個名字好!在爹娘眼裏,你和寶寶還有晴兒都是自己的孩子,娘會當做和他們一樣疼的……”


    晴兒這時笑著說:“姐,寶寶哥是你弟弟,那我就是你弟媳婦了,嗬嗬,妮妮就是娘的外孫女了,等妮妮迴來,叫爹娘姥爺姥姥好了……”


    柳月笑著點點頭,爹娘也點頭:“好,好,這樣更符合情理!”


    一會兒,小紅帶妮妮迴來了,柳月果然讓妮妮改口叫姥姥姥爺,妮妮聽話地改口,姥姥姥爺地叫個不停,樂得爹娘喜不自禁。


    妮妮對柳月說:“媽媽,我還是第一次叫姥姥姥爺呢,我也有姥姥姥爺了,真好呀!”


    柳月抱著妮妮,緊緊的,沒有說話。


    上次被晴兒擱淺的認親這次在晴兒的親自促動下,在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情況下,就這麽成了。


    626 喜出望外


    認親,對爹娘來說,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事情,圓了他們一直以來的一個夢,他們自然會對晴兒這次的舉動大家讚賞。


    對柳月來說,我相信她是發自內心的欣慰,從小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享受不到父愛和母愛,如今,在她30多歲的時候,能得到父愛和母愛,也不失為一種安慰和彌補。柳月一直殘缺不全的情感世界終於可以得到些許的填充。


    對於我來說,我覺得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改變,其實,在我心裏,我和柳月之間的關係早已包含著深深的親情,認親了,也不過是有了一個名分,我和柳月的親情仍舊存在。


    隻是,在我和柳月的關係中,除了親情,還有濃厚的友情和不可名狀的愛情,親情、友情、愛情糾葛摻雜在一起,互相滲透,這就是我和柳月的現狀。


    對於主動促成此事的晴兒,我卻想不透她為的是什麽,我不相信晴兒真的是完全為了爹娘,為了柳月,我總覺得晴兒做這件事情,是早有打算早有安排的,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想起晴兒曾經說過的“引狼入室”,我不由有些困惑,更加想不透晴兒的心思。


    下午陽光很好,柳月陪著爹娘出去散步,聊天,妮妮累了,小紅看護著她在我們臥室的床上睡覺,我和晴兒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我不時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晴兒,晴兒覺察了,看著我:“寶寶,老看著我幹嘛?”


    “寶寶是我爹娘叫的,不是你叫的,”我說:“最起碼你得叫我寶寶哥!”


    “嘻嘻……我就叫你寶寶,寶寶,寶寶……”晴兒嘻哈著,情緒顯得很好。


    我說:“不懂規矩,哪裏又叫老公小名的?小名是給長輩叫的!”


    晴兒說:“我喜歡,哈哈……當然,在爹娘麵前,我是不叫你小名的,嘻嘻……對了,我在想啊,要是咱們生個兒子,我就給他起名叫寶寶,你說,好不好?”


    我說:“不好,胡鬧,哪裏有兒子和老子一個名字的!”


    晴兒說:“那……要不,就叫小寶寶,好不好,這樣就不重名了!”


    我說:“不好,三個字,叫起來別扭!”


    晴兒說:“嗯……那就叫小寶吧,你是大寶,他叫小寶,哈哈……我家有兩寶,大寶和小寶……”


    我忍俊不住,笑起來:“你可真能折騰……”


    晴兒說:“一般吧,我還不是很能折騰……對了,怎麽樣,今天在我的促成下,圓了爹娘的夢,遂了爹娘的心願,柳月,哦,不,咱姐也實現了願望,我折騰的好不好?”


    我看著晴兒說:“你真奇怪,我想不明白!”


    晴兒說:“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寶寶,說給阿姨聽聽!”


    我伸手捏住晴兒的腮幫:“誰是阿姨?”


    晴兒哎喲叫起來:“疼死了……我不是阿姨……死寶寶,死寶寶……”


    我鬆開手看著晴兒:“你不是反對讓娘認柳月做閨女的嗎,這次怎麽反倒主動起來了?”


    晴兒說:“哦……原來你是奇怪這個啊,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此一時彼一時嘛,事物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嘛,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難道就隻會搗亂,不會做好事了?我讓爹娘和柳月皆大歡喜,有什麽不好?我看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哦……”


    晴兒說的合情合理,我找不出什麽破綻。


    晴兒又說:“哎——說實在的,想想以前,我確實給柳月了很多難看和難為,她一直在讓著我,我也是心裏知道的,我其實也是利用了她的這個弱點,一直抓住不放……現在呢,我想開了,柳月這人確實是好人,善良豁達,氣度寬闊,人品端正,對我還這麽好,學校的事情,她可是給我幫助極大的……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成人之美吧,既得到公婆的讚賞,又成全了柳月的心願,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好事……上次柳月沒有答應爹娘,我知道是因為我,因為我不表態,柳月就不敢答應,既如此,解鈴還須係鈴人,那我就主動了……”


    晴兒的話讓我有些感動,我說:“媽的,看不出,你也還是有點人味的!”


    晴兒說:“我什麽時候沒人味了?大哥!”


    我說:“你他媽的以前還說什麽引狼入室的話,現在怎麽不怕了?”


    晴兒伸手捏我的嘴巴:“不許罵我媽也就是你丈母娘……”


    我說:“迴答我的問題。”


    晴兒晃晃腦袋:“我怕什麽啊?閨女是親閨女,姐姐是親姐姐,弟弟是親弟弟,都是親姐弟了,我還擔心什麽?大家都是理智的成年人,都是深受中華文明洗禮的文化人,都是有倫理道德的人,這年頭啊,姐弟戀世俗不接受,但是,還不至於違反倫理,可是,這姐弟亂論就不一樣了,這可是違反人倫的事情,是要被道德和社會所唾棄所譴責所製裁的……”


    我一聽,呆了:“什麽?姐弟亂論?”


    晴兒說:“是啊,同叫一個爹娘的姐姐和弟弟之間發生親情之外的男女之情,你說是不是亂論呢?”


    我怔怔地看著晴兒:“原來,原來你是出於這個想法……”


    晴兒有些得意地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是有這個想法,柳月成了咱爹娘的閨女,成了咱姐,外人都知道咱們是一家人了,知道柳月是我的大姑姐,是你的姐姐,哼哼……你們要是再搞出點什麽名堂,我看你們怎麽見人!甭說你們,就是爹娘也丟死了……”


    我這才明白了晴兒的全部心思,原來這麽久以來,晴兒態度的突然轉變是因為這個,晴兒原來一直在預謀著這個事情,她在楊哥和宋明正都不能得逞,在柳月拒絕再按照她得寸進尺的安排就範的情況下,搞了這麽一個自以為合理而完整的計劃。


    晴兒天真而又似乎很有道理的安排讓我哭笑不得,我看著晴兒說不出話來。


    “當然,我這麽做,也是出於對爹娘的一片苦心,圓了他們的夢,不然,爹娘要是知道因為我的原因柳月不願意做他們的閨女,那我還不是得罪公公婆婆了,”晴兒說:“我這麽做,也算是各得其所,一箭雙雕吧……”


    我愣愣地看著晴兒,還是說不出話來,我被晴兒雷到了。


    晴兒說:“你別老這麽看著我啊,我可是告訴你,柳月從今後是咱姐了,是咱爹娘的閨女了,你以後給我老實點,別再有什麽非分之想了,不然,傳出去,我看你和柳月怎麽做人,我看爹娘這張老臉往哪裏放,怎麽見人?”


    我還是看著晴兒說不出話,突然覺得晴兒雖然有些心機,卻仍然太幼稚,太天真。


    我歎了口氣,說:“你都懷孕了,咱們都快要有孩子了,我還能有什麽想法,你又何必費這麽多心機?”


    晴兒說:“最好我這心機是白費,是多餘的,那我就等於成全了爹娘和柳月好了,更好,我巴不得呢!我為什麽要柳月不叫爹娘為幹爹幹娘,為什麽不讓妮妮叫爹娘爺爺奶奶,就是為了從心理上拉近大家的距離,拉近大家的親情,讓大家更像一家人,讓柳月更像咱的姐姐,我想,柳月不是糊塗人,這些利害,她是懂的,她心裏都有數的……姐弟戀,會受到世俗的非難,姐弟亂論,可是為社會所不容的,是為人所不齒的,是要受到社會公共道德的製裁和譴責的……”


    我說:“晴兒,你活得累不累?”


    晴兒說:“累,但是我沒辦法,誰讓你們讓我不放心呢,不過,現在,我似乎可以放心了,我想,沒有誰敢逾越這道界線,沒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這可是一條死亡之路……”


    晴兒撫摸著小腹說:“等孩子出來,柳月就是咱孩子的姑姑了……”


    看著晴兒解脫的表情,我心裏歎了口氣,覺得晴兒的想法真的很可愛而又可憐,似乎她在要給自己一個安慰,給自己找到一個保險的枷鎖,在掩耳盜鈴。


    下午,柳月和爹娘迴來了,大家一起和麵包餃子,其樂融融,柳月臉上蕩漾著開心和幸福的笑,偶爾看著晴兒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和愧疚。


    “月兒,以後逢周末沒事的時候就帶小紅和妮妮來這裏,娘包水餃給你們吃!”娘邊包水餃邊對柳月說。


    “行,爹,娘,隻要沒事,我會經常來看您們的!”柳月擀著皮子說。


    “寶寶,月兒是你姐了,以後,你可要多聽你姐的話,要把月兒當親姐姐看待,在單位裏不公開叫,但是,心裏可是要有這個情分的!”爹在旁邊說了一句。


    晴兒接過來:“嗯……爹說的對,你放心,爹,寶寶哥會把月兒姐當親姐姐一樣看待的,月兒姐也會把寶寶哥當親弟弟一樣的……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在外人看來,都是一個爹媽的,都會以為是有血緣關係的,都是當親姐弟來看的呢!”


    我不做聲,柳月微笑著,也沒有說話。


    娘說:“這不光要在表麵上像親姐弟,在心裏,更要當做親姐弟,要當做一母同胞的親姐弟,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弟來看啊,這樣,才會發自內心的覺得親啊!娘從心裏可是把月兒當做自己生的親閨女來看的……”


    晴兒笑了:“娘,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把月兒姐當做自己的親大姑姐來看的,當做寶寶哥的親姐姐來看的……”


    娘笑著說:“晴兒,這麽一說,你是俺家的媳婦兒,倒顯得你生分了,不如你月兒姐和俺關係親近了,嗬嗬……”


    晴兒笑著說:“娘,木有關係的,娘對俺咋樣,俺心裏知道的呢!”


    娘說:“晴兒,雖然你是兒媳婦,可是,娘也是把你當親閨女看的哦……”


    627當親閨女來疼


    晴兒說:“嘻嘻……娘,可以當親閨女來疼,但是,我和寶寶哥可不能當做親兄妹關係來相處的,不然,不就是亂了,不就是亂論了……我和寶寶哥是兩口子,是夫妻,月兒姐和寶寶哥,那是可以當做親姐弟關係來處的……他們啊,也隻能是親姐弟關係……”


    柳月的手一哆嗦,擀麵棍停頓了一下。


    娘說:“嗬嗬……晴兒說的在理,在理,你和寶寶當然是不能從心裏看做親兄妹的,你們是夫妻呢,月兒和寶寶當然是親姐弟關係了,也不能有別的關係的……凡事都有規矩,是不能亂套的,嗬嗬……”


    柳月的臉上微笑著,手裏的擀麵棍又停頓了一下。


    我想,此時,柳月大概能猜到晴兒今天如此的用意了,她是個聰明人,她不會糊塗到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柳月什麽異常都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今天也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東西,從她對晴兒的言談看,她還是感激晴兒的,雖然晴兒的動機並不是單純要成全她。


    吃過晚飯,柳月帶著小紅和妮妮告辭,爹娘依依不舍送別她們,迴到家,娘對晴兒大加讚賞:“晴兒,真是娘的好媳婦兒,知道娘心裏想什麽,今天你這麽主動一提,月兒就答應了,看來,還是你的麵子大啊,嗬嗬……看得出,月兒也很歡喜呢……”


    晴兒很是得意,說:“娘,月兒姐其實早就想認爹娘呢,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上次沒答應,我早就在琢磨這事呢,怎麽著也不能讓爹娘的願望落空啊,也得撮合成全月兒姐啊,正好今天她們來了,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失去了,嗬嗬……於是,我就……”


    爹樂嗬嗬地說:“晴兒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善解人意,知道爹娘心裏想什麽……”


    娘說:“是啊,還是晴兒聰明,你看,寶寶就是個死心眼,就沒有看出來!”


    晴兒更加得意了,看著我。


    我瞪了晴兒一眼,晴兒轉過去,偷偷衝我做了個鬼臉。


    周一,我到柳月辦公室送稿子,柳月的氣色很好,喜滋滋地關了辦公室的門,對我說:“寶寶弟弟,告訴你個事情喲——”


    我被柳月的神情逗笑了,說:“什麽事啊?”


    “嘻嘻……俺有爹娘了!你說,好不好?”柳月像個孩子似的有些手舞足蹈。


    我“撲哧”笑出來:“好啊,好!你還在興奮著哪?”


    看到柳月歡喜的樣子,我的心裏充滿了寬慰和感動。


    “是啊,這兩天一直在興奮呢,”柳月樂嗬嗬地說:“晚上做夢都感到幸福呢,有爹娘多好啊,有人疼,有人愛,有人可以孝敬,有人可以說心裏話,家有兩老,人生一寶呢……哎——我可是真的很感激晴兒,她能成全我……”


    我說:“晴兒未必就是真的想成全你,你心裏其實也有數的吧?”


    柳月說:“不管怎麽說,不管晴兒怎麽想,我有了爹娘,這是事實啊,其實呢,晴兒的心思我後來猜到了幾分,但是,我還是很理解她的,我還是很感激晴兒……”


    我說:“那麽,你就要將我當親弟弟看了……”


    柳月說:“其實,我一直在努力將你當親弟弟來看,來疼的,將你和建國一樣來看的……”


    我說:“努力?這麽說,你也不能完全做到!”


    柳月不笑了:“我努力不行嗎?努力就比不努力要好?”


    我說:“你能完全做到嗎?有了一個認親的形式,就能完全遮掩一切嗎?你不會和晴兒一樣天真幼稚吧?”


    柳月皺了皺眉頭:“你何必非要把話說的這麽透呢,我是真的想把你和晴兒當做弟弟妹妹來看的,我希望看著你們的幸福和美滿,看著你們的歡樂和開心……隻要你幸福,我就會很開心……”


    我沒說話。


    柳月又笑起來:“寶寶弟弟,叫姐!嘻嘻……”


    我說:“不叫!”


    柳月說:“為什麽不叫?”


    我說:“不想!”


    其實,我何嚐不想叫柳月“姐”,隻是,此時,我知道,我叫的這個“姐”,和我心裏的那個“姐”,是完全不同的意義。心裏的那個“姐”,那一聲“姐”,是我刻骨銘心的愛,是我渴望已久的唿喚,我一直在壓抑著,深埋在心裏,卻不能叫出來,或許,永遠也不能叫出來了。


    柳月似乎沒有看出我的情緒,說:“好呀,你不叫我姐,我找爹娘告狀!”


    我沒好氣地說:“去告吧,我就不叫!”


    柳月這時看出了我的不快,不笑了,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認命吧,不要硬和自己過不去,人生有得必有失,多看到你得到的,失去的,就當做是命運的安排……人的煩惱就12個字:放不下,想不開,看不透,忘不了……克服了這12個字,你就沒有煩惱了……”


    我說:“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大家都說你是神,你難道就能完全做到嗎?”


    柳月說:“我不是神,我是人,我……我也在努力去做到……”


    我說:“又是一個‘努力’,這就說明,你也不能徹底做到做好……”


    柳月說:“我……我盡力去做好!唉……你要是不想叫姐,我也不強迫你,等你什麽時候想叫了再叫吧……其實呢,稱唿不過是個名號,叫與不叫,沒什麽關係的,隻要心裏有就行了……”


    我翻了一下眼皮:“我以前叫過你‘姐’的……”


    柳月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臉色有些蒼白,說:“以前,以前……和現在是不一樣的,不一樣……以前,都過去了……我們要麵對現在……”


    我看著柳月的表情,心裏覺得很痛,又覺得不該在她心情這麽好的時候讓她不高興,就換了神色,看著柳月:“好了,不說以前……現在有爹娘了,高興不?”


    柳月一下子又笑起來:“高興!又爹娘了,好處很多啊,當然高興!”


    我說:“除了你剛才說的,還有什麽好處?”


    柳月說:“最起碼,過年的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給爹娘磕頭領壓歲錢了,不用你替了!”


    我哈哈笑起來:“這個倒是很現實的好處!”


    柳月說:“還有啊,不光我可以得到壓歲錢,妮妮給姥姥姥爺磕頭拜年,也可以得到壓歲錢,俺們娘倆,掙雙份錢呢,發了!”


    我笑得更開懷了。


    柳月等我笑完,說:“開始學車了嗎?”


    我說:“開始了!”


    柳月說:“晴兒妹妹也在學嗎?”


    我說:“是的!”


    柳月說:“打算買車不?”


    我說:“暫時沒這打算,先學了,拿了駕照再說吧!”


    柳月笑笑:“也好,自己會開車,方便很多的……對了,鄰市那外語學校那天來恐嚇晴兒的事情,第二天晴兒迴複了之後,沒有什麽動靜吧?”


    我說:“晴兒就按我們商定的給了他答複,那邊就沒動靜了!”


    柳月笑起來:“這樣的伎倆,我見得多了,他們也就是唬唬晴兒這樣初出茅廬的,嗬嗬……要想唬倒我,還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說:“你也是個心眼很多的家夥!”


    柳月笑起來:“我怎麽聽你這話不想是表揚我,倒好像是有些貶義啊!”


    我說:“不管是褒義還是貶義,我說的對不對?”


    柳月嗬嗬笑起來:“有些道理,木辦法啊,這個社會就是適者生存,優勝劣汰,心眼不多的家夥都被淘汰了,剩下的,生存下來的,自然都是些心眼多的家夥了……”


    我看著柳月,嗬嗬笑起來。


    柳月說:“你又傻笑了,裝傻的家夥!”


    我說:“木辦法,這年頭,不裝傻的家夥都被淘汰了,剩下的都是裝傻的家夥了……”


    柳月哈哈大笑起來。


    自從認了親之後,柳月似乎變得心情開朗了很多,很多時候會發出發自內心的歡笑,每個周末都帶著妮妮來我家吃飯,陪爹娘說話嘮嗑。爹娘有了柳月這個閨女,心情變得愈發好了,特別是娘,每到周末,就念叨著柳月和妮妮,開始準備各種好吃的,等柳月和妮妮來。爹雖然不大說話,卻也總是在樓下溜達著,看著校門口的方向,等柳月和妮妮來了,就抱著妮妮上樓。


    晴兒似乎也變得輕鬆愉快了,似乎終於解脫了,學校的事情一般都由校長助理打理,重大事情她做決定。晴兒不再每晚到深夜迴家了,一般晚飯都在家裏吃。


    柳月買了很多優生優育的磁帶和錄像以及書本給晴兒看,還經常買一些高營養的食品給晴兒吃。


    晴兒似乎終於可以安心孕育小寶寶了。


    我和晴兒學車很快,很順利都拿到了駕照,隻是沒有車開。報社配給新聞部的車,我幾乎從來不用,我外出采訪,要麽讓被采訪單位來車接,要麽就坐公交。我倒不是擺顯風格,而是一輛車全體記者用,確實很緊張,我不能再去爭搶,因為我知道,我要是去爭車用,沒有人能搶過我,那車其他人也就甭想用了。


    我的做法得到了新聞部同事的欽佩,得到了馬書記的一次非正式場合的讚揚,同時也聽到了報社其他部門負責人、特別是配了車的經營部門負責人的風涼話。那天開報社中層會議的時候,會前,幾個早到的經營部門負責人湊在一起,就有意無意地說起來。


    “看來,黨委給咱們配的車,咱們負責人不能用了,得先給大家用,人家新聞部已經做了表率,領導都讚揚了……”


    “是啊,沒聽領導說嗎,說官不大,架子不小,到處擺譜,車接車送,走動就要帶車,說新聞部做的很好,這不就是說我們幾個嗎……”


    “靠——真能裝傻啊,為了自己的名聲,牽累大家,然而……可惡……”


    幾個廠長經理在那裏小聲嘀咕著,聲音不大不小,我剛好能聽見。


    我迴過頭,看著他們,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就這麽直直地看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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