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恨恨的,說:“小龔都說什麽了?”


    晴兒說:“這個你還需要問嗎?你自己做的事情,還需要問我嗎?”


    我噎住了,說:“你是信我還是信那個狗屁小龔,那兩口子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


    晴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你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我說:“什麽理由,就憑我做事的原則,就憑我對你的諾言!”


    晴兒冷笑一聲:“不要和我說這個,你對我的諾言?我問你,你和我結婚後,你的心迴來沒有?你的人在我這裏,你的心在哪兒呢?”


    “我——”


    “說啊,你倒是說啊!”晴兒逼視著我。


    我剛要說話,正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bb機響了,我剛要伸手去拿,晴兒眼疾手快,一把拿了過去翻看,邊念著:“睡好,吃好,不要背思想包袱,一定不要讓小許知道,知道你不方便,不要迴電話了……”晴兒念完,臉一下子氣的白了,將bb機扔到沙發上,怒視著我:“好啊,好啊,你老情人來傳唿關心你了,要你睡好,要你吃好,要你不要背思想包袱,要你不要告訴我,還知道你不方便,不要你迴電話,她可真體貼啊,你們真好啊,聯合起來對付我,對我保密,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上班天天在一起,動不動就打著工作的旗號跑到宣傳部去,下了班,還不放過,還騷擾糾纏,還問寒問暖,還叮囑不休,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她到底要想幹什麽,還有完沒完了,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


    晴兒的怒火又開始迸發出來,胸鋪一起一伏,渾身顫抖。


    我說:“請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我和她沒有任何越軌的事情!她就是關心一下,怎麽了?”


    晴兒氣唿唿地說:“好啊,真好啊,你找妓女鬼混,她給你擦屁股,這樣的女人好啊,知道疼你,關心你,嗬護你,還知道提醒你瞞著我,多好的女人啊……呸——不要臉,無恥——”


    我怒火升騰,抓起一個水杯猛的摔倒地上,怒吼起來:“住嘴,混賬,不許你胡說!”


    隨著一聲脆響,玻璃水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晴兒嚇了一跳,渾身一哆嗦,接著就站起來,指著我,手哆嗦著:“你——你——你——你出去找野女人,你還有理了,你和老情人藕斷絲連,糾纏不斷,你還有理了你,我說說,你還這麽護著她——你——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說著,晴兒飛奔進了臥室,將臥室的門猛地關死,從裏麵反鎖,接著就聽見晴兒撲到床上的嚎啕大哭。


    我呆立在客廳裏,站了很久,接著開始打掃地上的碎玻璃片,打掃完,想起晴兒還沒有吃飯,就去敲臥室的門。


    晴兒在裏麵不哭了,但是能聽到她的抽噎,我怎麽敲門,她都不做聲。


    晴兒認定我在外麵是嫖娼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丈夫有這種事。可是,我確實沒嫖娼,我必須給晴兒說清楚這事。但是,目前這種狀態,我又怎麽能說得清楚呢?


    我恨死了劉飛,可是,我又無法找他,小龔告訴晴兒的話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事和劉飛無關,是他老婆的事情,女人之間告訴這事,很正常,劉飛安排地無懈可擊,頂多他承擔一個不知情無意泄露的責任,給我道個歉而已。


    我佩服劉飛的精巧安排,又莫名恐懼於劉飛的陰險毒辣,更痛恨於劉飛的兩麵三刀。


    夜慢慢深了,晴兒始終不開門,也不理我。我最終放棄了敲門,將已經冰冷的飯菜收起來,躺在臥室的沙發上,心緒煩亂。


    我關了燈,在漆黑的夜裏睜大眼睛,看著朦朧的天花板發呆……


    直到天蒙蒙亮時,我的困倦才開始湧上大腦,昏然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我的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蓋著一床棉被。


    是晴兒給我蓋上的。


    我的心裏一熱,,忙坐起來,看到臥室的門開著,走過去,床鋪整理的很潔淨,臥室裏沒人。


    我又去了其他屋子,都沒有晴兒。


    晴兒人呢?


    我迴到客廳,看到餐桌上有一張紙條,上麵一行字,晴兒的字體:“我走了,不要找我……早飯做好了,在廚房的鍋裏……”


    晴兒走了?晴兒幹嘛走了?晴兒去哪裏了?我呆呆地看著手裏的紙條,站在飯桌前發愣。


    我知道晴兒離開一定是因為極度憤怒和傷心,她認定我在外麵找小姐,胡混,而且,又加上柳月這個引子,這個隨時都會在我和晴兒之間引爆的炸彈,晴兒積鬱多時的不滿加上又聽小龔說的事情,昨晚終於爆發了,餘威未盡,怒氣未消,傷感連連,早上在給我做完早飯後竟然不辭而別,走了。


    我竟然就睡得這麽死,竟然就沒聽到她的動靜,一點都不知道。或許她是很躡手躡腳的做完這一切,然後悄悄離開的。如果我聽到動靜,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走的,我還打算今天再好好給她解釋一番。可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離開了!我不由心裏很懊悔很沮喪,又很擔心晴兒,她去哪兒了呢?


    我走進廚房,揭開鍋蓋,晴兒做的飯還熱乎乎的,香噴噴的味道撲鼻而來。從作昨晚到現在,我一直沒吃飯,這會覺得肚子餓了,就端到飯桌吃起來,邊吃邊想晴兒同樣昨晚和沒吃飯,不知道她有沒有吃早飯,從沒有動過的碗筷來看,晴兒應該是沒有吃早飯。我的心裏有些心疼,鬱鬱地吃完了早飯。


    吃過早飯,我坐在沙發上發怔,想著晴兒可能去的地方。我第一個首先想到的是蘭姐,蘭姐是晴兒最好的朋友,她會不會去了蘭姐哪兒呢?


    我打算問問蘭姐,剛要摸起電話,電話卻響了,來電話了。我一陣心跳,是不是晴兒來電話了?我急忙摸起話筒,裏麵傳來的是蘭姐的聲音:“喂——懶蟲小晴兒起床了嗎?”


    我一聽,愣了下,接著說:“蘭姐啊,你找晴兒?”


    “是啊,放假了,我今天沒事,想讓你家晴兒陪俺出去逛街呢!”蘭姐笑嘻嘻地說。


    “哦……”我心裏一冷,晴兒不在蘭姐那兒,我忙說:“晴兒在睡覺呢,昨晚沒休息好,今天打算好好睡一覺呢,不去了吧……”


    “嗯……那好吧,嘻嘻……是不是昨晚你們倆又死命折騰了,弄得晴兒今天不能起床了啊?”蘭姐在電話裏曖昧地笑著:“兄弟,保重身體啊,這活兒,是長久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幹完的,別透支了身體哈,攢著勁兒,留著以後啊,別吃了上頓沒下頓哦……”


    “哦……這個……嗬嗬……”我尷尬地苦笑著。


    “那好吧,就不打擾她了,讓她睡吧,我自己出去玩……”蘭姐說著掛了電話。


    “嗯……蘭姐再見!”我掛了電話,看來晴兒沒去找蘭姐。


    我去臥室,在床頭櫃裏找出晴兒的一個通訊錄本,找到晴兒在市區的幾個比較要好的女友的電話,逐個打過去,詢問晴兒有沒有去過,都說沒有。


    那麽,晴兒會不會迴娘家了呢?根據我的了解,她應該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小媳婦兒鬧別扭,都是迴娘家的。我又摸起電話準備打給晴兒家,想了下又放下了,這個時候,晴兒就是迴娘家坐公共汽車也不迴到家的,我貿然打過去,還會驚動了丈母娘,讓嶽父嶽母心裏不安,引起不安,再追問我原因,那可就麻煩了。


    我決定先去上班,走在校園裏的馬路上,背後突然又傳來不停地按喇叭的聲音,這迴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老三,不用迴頭也知道,這家夥又來蘭姐家吃早飯了,幸虧他每到我家吃,不然看到晴兒不在,肯定以為我欺負晴兒了,要是老三知道並以為我真的嫖娼了,他得發瘋一般幹掉我。


    我站在路邊,迴頭,果然是老三,副駕駛位置坐著蘭姐。兩人正呲牙裂嘴看著我笑。


    我拉開後車門,上車。


    “老五,你真幸福,出門就遇上我,得了,看來我又得送你去單位了!”老三邊開車邊說。


    “你也夠幸福的,早飯不用做,來蘭姐這兒吃現成的!”我坐在後麵強笑著說,邊又想起了晴兒給我做的早飯。


    “哈哈……我喜歡吃,蘭姐也歡迎我來吃啊,吃起來很爽啊!”老三哈哈大笑,扭頭看看蘭姐:“是不是啊,蘭姐?”


    蘭姐臉一紅,伸手打了下老三的胳膊:“去你的,誰說歡迎你來吃了?”


    “怎麽?你不歡迎?不歡迎你怎麽在我吃的時候不停地說讓我使勁吃呢,還說別吃太快……”老三正色說。


    蘭姐忍俊不住,偷眼看我一眼,接著伸手就去擰老三耳朵:“我讓你說,你再說以後就不給吃了!”


    “哦哈……”老三叫起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千萬不要給我斷食啊……”


    蘭姐和老三嘻嘻哈哈地笑著,我坐在後座無精打采。


    他們笑鬧完了,老三從車觀後鏡裏看著我說:“老五,怎麽了?無精打采的!晴兒呢?”


    “晴兒在家睡懶覺呢,”蘭姐接過話,笑著說:“生龍活虎的江峰都無精打采的,那麽,我估計晴兒可能癱軟了吧,哈哈……”


    我苦笑笑,沒說話。


    老三仿佛頓時明白了,哈哈大笑,又對蘭姐說:“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啊,好像你親自現場觀摩了一般……”


    蘭姐說:“觀摩倒是沒有,不過,看江峰這神態,八 九不離十啊,你說是不是?”


    老三點點頭:“嗯……應該是,不然,別的能有什麽原因讓我兄弟這麽萎靡呢,我也是有體會啊,這東西就好比吃飯,吃得過飽,就容易萎靡,就容易打瞌睡,這個叫做食困,是不是?男人吃飽了容易萎靡不振,女人呢,吃飽了確實越發精神,越發興致了……”


    399閉上你那兩片子


    蘭姐忍不住笑起來:“精辟,精彩,好了,閉上你那兩片子!”


    老三忙點頭:“嗯……好,我閉上我的兩片子,你那兩片子是不是也閉上呢?”


    “哼——你管我呢,我願意閉就閉,不願意閉就不閉!”蘭姐說。


    “那怎麽行呢?不能自由化,資產階級自由化,”老三說:“我要吃的時候,你那兩片子可是不能閉上的,是需要張開的,不但要張開,還要流口水呢……”


    蘭姐看著老三,仿佛在琢磨什麽,臉色突然通紅,伸手擰了老三的胳膊一把,低頭捂住了臉。


    我坐在後座恍恍惚惚地聽著他們說話,沒聽大進去,想著自己的心事。


    到了單位,我先去了新聞部大辦公室,推門進去,看見大家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見我進來,都閉了嘴巴,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迴到各自辦公桌前坐下,有的低頭打字,有的埋頭看報紙,辦公室一片靜默。


    我站在辦公室中央看了看大家,然後迴了主任辦公室。


    陳靜正在辦公室,見我進來,忙說:“怎麽搞的?你怎麽搞的?”


    我坐下,看著陳靜:“怎麽了?我怎麽了?”


    陳靜說:“今天單位裏都傳開了,說你……”


    我平靜地說:“說下去,說我什麽?”


    陳靜遲疑了一下:“說你在外麵嫖娼,上級領導正在調查你的事情!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陳靜:“你從哪兒知道的?”


    陳靜說:“單位裏都傳開了啊,我是聽總編室的小馬說的,小馬說她是副刊部的老胡說的,至於老胡聽誰說的,就不知道了,你這事,是真的嗎?”


    陳靜臉上閃出失望的神情。


    我心裏一片糊塗,一定是劉飛或者梅玲嘴巴不嚴實,說出來了。既然傳開了,追究源頭,肯定是找不到的,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靜的眼神刺痛了我,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陳靜:“我不知道,不要問我,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願意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


    陳靜看我神色不好,忙說:“我……這樣的事,我是不相信你會做的,這不像你的風格,你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可是,大家都這麽說啊,但願上級能趕緊查清,不要冤枉了好人!還有,既然有這風,就一定得有源頭吧,你是不是酒後失控或者忍不住……一般來說,那樣的場合,男人都忍不住的,你也不會例外吧?”


    我心煩意亂地看著陳靜:“閉嘴,我是嫖客,我是流氓,我是淫棍,行了吧,你滿意了吧?你趕緊出去說,說你探聽了最新消息,說我承認自己嫖娼了,去發布去吧……”


    我的胸口開始起伏,越說越火,一巴掌拍在桌麵上。


    陳靜見我發怒了,趕緊不說話了,拿起桌上的稿子低頭看。


    我站起來,猛地推開窗戶,讓外麵陰冷的寒風侵浸入我的身軀,我的大腦。點著一顆煙,猛抽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知道,要想挽迴我的聲譽,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公布於眾,才能說服人,不然,囫圇結束此事,大家一定會認為我確實是個嫖客。那樣的話,我將在很長的若幹年裏背負著這個惡名,我在報社將永遠也抬不起頭來,更不要說什麽進步了!可是,證據何來?一男一女之間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的心裏激烈地憤懣著。


    這時,電話響了,陳靜接電話,聽了一下,將話筒遞過來:“找你的!”邊說,陳靜邊用畏懼的目光偷偷看了我一下,我是第一次在陳靜麵前這麽大怒,她一定感到很意外很受震撼很有些怕怕,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我了。


    我看也不看陳靜一眼,接過話筒,原來是北方集團辦公室主任的電話,約我過去繼續商談接石屋村的孩子們來城裏玩的其他細節,我答應了,說馬上過去。


    打完電話,我一言不發,拿起包就出門,剛到一樓,正要出樓門,一輛轎車駛過來停下,一看車號,是柳月的車,接著,柳月就從車上下來了。


    柳月的臉色不大好,臉上顯得倦怠,但兩眼很有神,目光裏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下車後看見我,說:“江峰,你要去幹嘛?”


    我說:“我要去北方集團談點事情!”


    柳月說:“先別忙去,你跟我來,去馬部長辦公室!”


    說著,柳月也不管我答應不答應,徑自先走。


    我看柳月的口氣很嚴肅,也就不再問什麽,跟著柳月上樓,去了馬書記辦公室。


    推門進去,馬書記、梅玲和劉飛都在裏麵。


    柳月進去,衝馬書記點了點頭,接著說:“我剛才在樓下遇到江峰要出去,讓我把他叫來了——”


    馬書記點點頭:“嗯……大家都坐吧,劉飛,給柳部長倒茶!”


    劉飛忙答應著去倒水。


    我們都坐下,柳月接過劉飛遞過來的水杯,點點頭:“謝謝——”


    馬書記看著柳月,微笑了下:“柳部長,剛才接到你的電話,聽你口氣好像火氣很大啊,嗬嗬……你專程來興師問罪的啊,嗬嗬……”


    柳月冷眼掃了一眼梅玲和劉飛,然後看著馬書記,指了指我,說:“馬書記,江峰的事情還處在內部調查階段,本著對上對下對當事人負責的態度,張部長專門指示這事要注意保密,我擔任調查小組負責人,也專門叮囑參與調查的人員要遵守調查紀律,嚴格保密,可是,昨天的事情,這才過了一夜,就整個滿城風雨了,我在部裏都聽到傳聞了,我問了下,說是報社都傳開了,從報社知道的消息……今天我過來,就是為這事,你說,怎麽辦吧?”


    說完,柳月神色冷峻地往沙發後背一靠,抱起雙臂。


    原來柳月是為這事來報社的。


    梅玲和劉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馬書記聽柳月說完,臉色倏地變了,看著梅玲和劉飛,厲聲說道:“這是怎麽迴事?”


    梅玲和劉飛相互看看,然後梅玲說:“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是嚴格遵守紀律的,昨天柳部長專門囑咐的,我是一名黨員,又是一名領導幹部,我總不至於沒有這點覺悟吧?”


    說著,梅玲冷眼看了一下柳月。


    劉飛趕緊接著說:“我也是嚴格按照領導的囑咐做的,我任何人都沒說的,我昨天直接從報社下了車,連辦公室都沒迴,就直接迴家了……柳部長吩咐的事情,我怎麽敢不服從呢!”


    梅玲和劉飛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不認賬。


    馬書記臉色鐵青,“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調查組就你們三個人,柳部長專程來責問,江峰自己當然不會說的,你們倆也沒說,難道是我說的?是張部長說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


    劉飛嚇得低頭不語。梅玲也有些懼怕,但還是低頭不滿地小聲說:“知情人也未必就我們幾個嘛,除了我們幾個,糾風辦的,紀委的,辦案子的,說不定都有人知道,江海城就這麽點,屁大一點事2小時就能傳遍全城,為什麽非要認定是我們說的呢?難道還要屈打成招不成!”


    “放肆——你給我閉嘴!”馬書記火氣更大了,又拍了一下桌子,怒斥梅玲,梅玲不敢說話了,垂頭喪氣。


    這時,柳月說話了:“馬部長,你也不要發這麽大的火,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剛才梅社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確實,知道情況的並不僅限於我們這幾個人,但是,這消息是從報社開始散播出來的,所以,我覺得很蹊蹺,當然,也不排除別的我們之外的途徑傳播到報社裏來的可能……我今天來,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要追究什麽,我隻是想和馬部長交流一下關於這事的調查情況,同時,也想再一次強調調查紀律,不但要對領導負責,更要對當事人負責,這是工作之本,也是做人之本,調查這事,不但要有認真負責的敬業精神,更要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和品質……希望無則加勉,有則改之,下一步的調查工作,希望大家嚴守紀律,保持原則,杜絕謠言繼續散播變本加厲……”


    柳月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口氣軟中帶硬,不溫不火,但是語言裏的含義不言而喻。


    馬書記點點頭:“嗯……柳部長說得對,梅玲,劉飛,你們倆聽著,下一步,必須在柳部長的領導下,密切配合好柳部長的工作,嚴格遵守調查紀律,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在江峰這事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得對任何人發表不負責任的言論,聽清楚了沒有?”


    “嗯……”梅玲不情願地點點頭,嘴角撇了一下。


    “是,聽見了!”劉飛忙點頭答應:“保證服從柳部長的領導!”


    “張部長對此事很關注,今天上午又專門做了批示,要求必須徹底查清楚,必須黑白分明,不得囫圇結束,”柳月說著轉頭向我:“江峰,我要和梅社長劉主任同馬書記說說其他的情況,你先出去吧!”


    我站起來往外走,剛到門口,柳月又說:“江峰,等下——”


    我停住腳步,迴頭看著柳月。


    柳月神色自若地說:“你先別走遠,到樓下我車上去等我,大約10分鍾之後,我就下來,你跟我到部裏去一趟……”


    我說:“哦……”


    馬書記說:“去吧,柳部長這是關心你這個老部下,讓你去部裏配合調查,這幾天,手頭的工作可以放一放,先把這事弄清楚,沒事了,我給你祝賀,有事,你真做了,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了你,隻能開除你,這事大家都知道了,群眾的眼睛都在看著,就等出結果呢,當然,最好你是清白的……去吧……”


    我點點頭,出了馬書記辦公室,上了柳月停在樓下的轎車,司機正在車上等柳月。


    400柳月衝我一使眼色


    柳月的專車是最近才配的,一輛灰色的韓國現代,那一陣子,國內的現代牌轎車基本都是走私過來的,走私風氣很濃厚,後來進行查處,罰沒了一批,進行處理,宣傳部弄了幾輛過來,於是柳月就有了專車。


    我坐在柳月車上等候,不知道柳月讓我跟她到部裏去幹嗎。


    過了大約10都分鍾,柳月下來了,劉飛和梅玲親自送下來的。柳月上車和他們揮手,車子出了報社。


    柳月接著對駕駛員說:“去北方集團,先送江主任!”


    我坐在前排,迴頭看了一眼柳月,有些奇怪,剛要問話,柳月衝我一使眼色,看了看駕駛員,我於是又迴頭,閉嘴。


    我明白了,柳月並不是真的要帶我到部裏去,她是要送我到北方集團去,同時,也想借機和我說說事情。柳月當著馬書記梅玲等人特意說讓我去她車上等候,看來是故意的。


    很快車到了北方集團,我和柳月都下車,走了幾步,柳月說:“昨晚迴家沒事吧?”


    “沒事!”我猶豫了一下,接著迴答。


    “嗯……沒事就好,我還不放心,又特意給你打了個傳唿!”柳月說:“我就怕梅玲和劉飛搗鼓什麽洋動靜,一怕他們在單位裏搗鼓,二怕他們騷擾你的家庭,搗鼓到小許那裏,看來小許那裏暫時沒事,報社終究還是出事了……”


    說著,柳月的口氣露出了怒火:“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我今天來報社,就是要讓馬部長知道這事,利用他敲山震虎來警告警告梅玲和劉飛,讓他們下一步不再繼續作惡……”


    “這事絕對是梅玲或者劉飛泄露出去的!”我說:“消息發源擴散地在報社,怎麽會是其他人呢?”


    柳月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事已經這樣了,無法查什麽源頭的,越查事情的影響越糟糕,我其實心裏很明情這事是他們幹的,馬嘯天心裏也有數,但是,他們咬死不承認,誰也沒辦法,大家心裏都明白就好了……我今天故意這麽講話的,就是要在馬嘯天麵前滅滅梅玲和劉飛二人的氣焰,適度敲打,希望他們能自己有數,不要繼續作惡……當然,這事,對我們來說,最迫切的當務之急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有確鑿的證據!”


    我默默的點點頭。


    “這樣的事,除了我們著急,其他人是不著急的,他們頂多是口頭說說送個人情麵子而已,這事對他們有什麽損害呢,所以,我們自己要抓緊行動起來,要以實際行動把謠言和訛傳撲殺在搖籃裏……”柳月又說。


    我又想起晴兒離開的事情,心裏很亂,繼續點頭。


    柳月看著我:“好了,我今天送你過來,就是想和你說會話的,沒事的,不要緊,振作起來!”說著,柳月抿嘴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笑:“嗯……”


    “你來北方集團幹嘛?”柳月說。


    我這才想起要告訴柳月去山裏接孩子們出來玩的事情,忙說:“我聯係了北方集團,王董事長答應提供全程讚助此次活動,我來這裏是確定活動的具體細節議程的……”


    柳月眼睛一亮:“哦……好啊,好,很好,等落實好了,我們就可以一起進山了,我是這麽打算的,第一天,我們送年貨,然後在山裏住一夜,我想體驗一下在大山裏你當當年的感覺……第二天,帶著孩子們出山,你安排具體事宜的時候注意……”


    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正在這時,柳月的大哥大響了,柳月接聽電話:“喂——你好,哪裏?”


    接著柳月就熱情說:“哦……你好,趙老板,是啊,我找你的,昨天去你酒店你不在,我留話給總經理了,讓你迴來給我打個電話的……嗬嗬……你這個老板可是大忙人啊,要見你,很難哦……感謝什麽啊?以前那事都是應該的,大家是朋友嗎,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找你什麽指示?嗬嗬……你又不是我們政界中人,何來指示啊,我是找你幫個忙的,這個忙,或許你的幫助很關鍵哦……你在山莊是不是?好的,我一會過去,中午就在你山莊吃飯了,我和駕駛員兩個人,嗯,好的,待會見……”


    接完電話,柳月說:“我這就去天海山莊,山莊的董事長迴來了,昨天我隻見了總經理,這位趙董事長和我很熟悉,以前我幫助過他不少忙,他一直想報答還沒找到機會,嗬嗬,我去找他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突破?”


    我說:“這個白搭啊,找董事長不如找到那小姐,董事長有什麽用啊,他又看不到我當時和那小姐的情景,要是他親眼看到我和那小姐在房間裏的過程,就好了,哎——不說了,白日做夢了!”


    柳月的眼神一跳,眉頭微微鎖著,聽著我的話,像在琢磨什麽事,一會說:“嗯……好了,你去吧,我也去了,這個時候,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努力!任何時候,都絕對不能放棄,永不言棄!”柳月習慣性地抿了抿嘴唇。


    我說:“要不,我和你一起過去吧,這邊的事情,我待會再辦……”


    柳月搖搖頭:“不用,這樣的事,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反而不好辦!”


    我點點頭:“那你有結果了給我說一下!”


    柳月笑笑:“這個自然,嗬嗬……去吧,直起腰杆,走路要昂首挺胸,意氣風發,小夥子要有精神……好了,聽我口令,向後轉,齊步走——”


    我笑了,心裏有些輕鬆,按照柳月的口令轉身走了出去,身後傳來柳月的笑聲。柳月的笑聲繼續感染著我的心情。


    我去了北方集團,柳月帶車去了天海山莊,找那趙董事長去了。


    我在北方集團和辦公室主任一起忙乎到中午,期間我一直在等柳月的傳唿,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我想給柳月打電話,又怕她不方便接,忍住沒有打。


    在北方集團吃過午飯,我迴了辦公室,陳靜不在,給我留了一張紙條,出去采訪去了。


    我開始忙碌工作,審核記者交過來的稿子,當然也時不時出去去其他不濕辦理業務。走在辦公樓的走廊裏,在其他部室的辦公室裏,我明顯感到了同事們對我的態度變化,有的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我,有的用嘲笑譏諷的眼神瞟著我,有的用幸災樂禍的口氣說著不陰不陽的風涼話,有的則對我搖頭歎息顯得很是惋惜和無奈,還有的女同事見了我就往一邊閃,仿佛我是個色狼,身上沾染了性病似的!


    我盡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卻對劉飛和梅玲破口大罵,狗日的,把老子害苦了,老子的英明毀於一旦了!


    我這時切實感受到一個人的名聲如果被毀,將是多麽致命,我同時深切感受到了柳月在省委宣傳部的時候所受的折磨和苦難,那是我和梅玲帶給她的罪惡。我心裏又生出對柳月的無線愧疚,對梅玲的切齒痛恨。


    到了下午接近4點,我實在忍不住,給柳月打了電話,很快接通,柳月正在辦公室裏。


    “我剛迴來!”電話裏柳月的聲音比較疲倦:“你在辦公室?北方集團的事情忙完了?”


    “是的,忙完了,”我說:“你今天去了什麽情況?”


    柳月停頓了一下:“我去找了那趙董事長,和他說了具體的情況,希望他能提供一些幫助,可是,他說他也愛莫能助……”


    我說:“是的,我也覺得,這董事長能幫助什麽呢?你這麽做,不是為難他嗎?”


    柳月說:“你不曉得,我這麽做,自然有我這麽做的原因,我反複想了,昨晚我琢磨了一夜,事情發生在酒店,小姐不知去向,那麽,就隻有在酒店上尋求突破,對酒店內部的有些道道,我還是知道的,這家山莊的內部管理,我以前曾偶然知道一些事情……”


    我說:“哦……什麽意思,你是說要拿你知道的山莊的事情要挾他們?”


    “撲哧,”柳月笑起來:“你說的什麽啊,我要挾人家幹嗎啊,他們老板是我的好朋友,我說的事情,是他們酒店內部設施的一些事情……還在裝修剛完畢的時候,我就聽有內部機密人士說過部分房間有特別設施,但是又不能證實……”


    我好奇心大起:“什麽事情啊?”


    “不和你說,這事是高度機密,說出去會影響酒店的聲譽和安全的,我之所以找趙董事長,就是想通過他敲開這塊磚,但是我又不能點明白我早已知道,隻能求援,他對自己酒店的高度機密當然是看的極為重要的,雖然我告訴了他那天的時間和酒店的房間號碼,他也做了記錄,卻一直推說實在是愛莫能助……也可能他確實是愛莫能助,或許我聽說的事情隻是傳聞,哎——走一步看一步,步步緊逼吧……”柳月說。


    “哦……你也隻是捕風捉影的啊,空穴來風啊,”我有些沮喪:“哎——他媽的,等死吧,我看,別廢那力氣了……”


    “閉嘴,不許你這麽頹廢沮喪,也不要爆粗口,”柳月說:“我都不泄氣,你泄氣什麽啊,我不是說了,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努力……好了,不和你說了,這事先這樣,記住我的話,你安心好好工作,不要理會周圍那些各色的異樣的目光和言語,挺過來,你就成功了,上次那麽大的挫折你都挺過來了,還在乎這事嗎?嗬嗬……永遠保持樂觀,笑一個!”


    “嘎嘎……”我在電話裏幹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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