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依舊,生活還在繼續。


    我到辦公室的時候,陳靜正在看今天的本報,看見我進來,說:“不錯,今天的頭版頭條,昨天的活動,登出來了,唉……真後怕……”


    我拿過報紙,看了看:“沒出事就好。”


    “這事不能就這麽了結了……”陳靜說。


    我看著陳靜:“你想怎麽辦?找馬書記匯報?拿出確鑿的證據來,你有證據嗎?馬書記能相信嗎?人證物證你都有嗎?馬書記是相信你還是相信劉飛?是相信駕駛員還是相信小李?算了,別沒事找事了,弄不好,會落得個你管理不善,會說你誣陷領導,這樣的事,自己心裏有數就好了,別折騰了,沒出事就已經萬幸了……”


    “可是,難道,這啞巴虧就這麽吃了?”陳靜被我說的有些不服氣。


    “淡定,沉住氣,以靜製動……”我說:“換位思考,假如你是劉飛,你現在會怎麽想?”


    “我……”陳靜沉吟了一下:“換了我是劉飛,我會想,為什麽計劃失敗了呢?會什麽沒有實現如意算盤呢?當然,我還會想,要是他們知道是我暗算的,那麽他們一定會跳出來鬧騰,我就需要想好完全對應之策……”


    “這不就是了,”我說:“你都能這麽想,劉飛就不會想了,何況,劉飛在實施計劃之前就想好了萬一事發的對應之策,那你還鬧騰什麽?還有,這次事情,明擺著是對你來的,但是,想整你的人未必就是劉飛,或許背後還有什麽人……”


    “還有什麽人?”陳靜看著我。


    我看著陳靜:“自己琢磨去吧,你平時得罪了什麽人,你自己還不清楚?還用我提示?”


    陳靜努了努嘴巴:“哼……靠……小人暗算,陰謀詭計,卑鄙可恥……”


    “吃一塹長一智,多個心眼吧以後,還有,看不慣學會裝在心裏,憋在肚子裏,別什麽都往外捅……”我說:“說不定,劉飛這會正在沮喪呢,正在感到意外呢,沒想到你的智商那麽高,高於他了,哈哈……”


    “嗬……他不會這麽高看我的,我覺得啊,他很可能會覺得是你的點子破解了他的陰謀,”陳靜說:“要是講算計人啊,咱倆的心眼加起來也沒劉飛的多……”


    正說著,劉飛推門進來了,晃晃晴兒的,臉上帶著深不可測的笑容。


    陳靜眼睛一瞪,我從桌子底下一踢陳靜的腳,陳靜隨即換了笑臉:“喲——劉總,來了,來檢查工作啊……”


    “嗬嗬……”劉飛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黨委讓我分管新聞部,責任在肩啊,你這個陳靜,平時也不找我匯報新聞部的工作,這不,我隻好來聽你的匯報了……怎麽樣?最近的工作開展地不錯吧?”


    “不是我不給你匯報,實在是太忙了,”陳靜說:“其實呢,你也看得到的,你看看我們報紙上的稿子就知道我們新聞部的工作多忙了,每天都在到處跑活動跑會議,還得兼顧跑外宣稿子,我這個副主持都親自往外跑,哪裏有空閑啊……”


    “嗯……倒也是……”劉飛點點頭:“所以,這不,我親自來了嗎,嗬嗬……昨天你還親自出去采訪了啊,我看今天的頭版頭條,你親自寫的稿子,市委書記調研的這個……”


    “是的,部裏記者都出去了,我不去怎麽辦?沒辦法哦……”陳靜說。


    “今天的稿子我看了,寫的不錯啊,”劉飛搖頭晃腦:“不過,我看文風和語言,頗具小江的風格,該不會這稿子是小江寫的吧?”


    劉飛的眼光真毒,我的寫作風格他都注意到了。


    我的心裏一震,隨即笑起來:“劉總真會開玩笑,陳主任采寫的稿子,怎麽會有我的風格呢……”


    “是的,稿子確實是有江主任的風格,”陳靜接過我的話,說:“我是江主任的老兵了,跟著江主任這麽久,沒事的時候我就琢磨江主任的稿子,學習他的語言和思路,寫稿帶有江主任的風格,這不是很正常嗎?真可惜,跟了劉總這麽久,卻沒有學到劉總的風格和本領……”


    “哦……嗬嗬……”劉飛幹笑了一下,顯然被陳靜不輕不重的話弄得有些尷尬,隨即說:“我寫稿水平很一般,哪裏有什麽風格啊……”


    劉飛開始謙虛起來了。


    “嗬嗬……劉總是領導,這領導就是有領導水平,講話確實是是實事求是,對自己的評價很準確,很切合實際,和我們的感覺是一樣的……”陳靜半笑不笑:“我們以後要學習劉總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


    陳靜這話弄得劉飛更尷尬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嗬嗬……陳靜啊,你這張嘴啊……”劉飛繼續幹笑了兩下,然後拿起報紙看新聞來掩飾自己,接著隨口說:“昨天的采訪還順利吧……”


    “還行,很順利,我下午5點準時去集合,跟隨市領導去的……”陳靜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


    “哦……”劉飛看著陳靜:“是嗎?下午5點去的?”


    “是啊,下午5點去的啊!”


    “不對吧,我通知的時間是下午2點啊!”劉飛說。


    “是嗎?”陳靜笑著說:“可是,我們這裏記錄的是下午5點啊,我就5點去了,正好趕上車,正好沒耽誤采訪……”


    “咦——奇怪了,我可是確實通知的下午2點,市委辦公室給的通知也是下午2點,你們怎麽記成下午5點了?還沒耽誤采訪,不可思議!”劉飛說。


    “那可能是市委領導聽說我們記者要下午5點過去,就專門為我們改了議程吧……”陳靜皮笑肉不笑地說。


    “哦……嗬嗬……你真會開玩笑……”劉飛沉穩地笑著:“不管怎麽樣,沒耽誤大事就好啊,幸虧你趕上了,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啊,你們新聞部出了大事,我這個分管領導也要跟著倒黴啊……今後,在這方麵,可要核實準確,來不得辦點兒戲啊……”


    “劉總你放心,有你這麽關照關注我們,我們還能出錯誤?”陳靜說:“今後,劉總你可要繼續發揚這種作風,好好關照我和新聞部啊,離了你的關照,我心裏就會不安穩……”


    “嗯……嗬嗬……”劉飛笑著站起來,掃了我一眼,然後看著陳靜:“好了,你們忙吧,我去其他辦公室看看……”


    “劉總,慢走,不送!”陳靜說。


    劉飛走後,陳靜站起來關上門,看著我:“嘻嘻……我這樣說,行不行?”


    “你今天發揮很好啊,淨是冷幽默,連諷帶刺劉飛卻毫無辦法,”我說:“進步不小,不過,劉飛不傻,心裏什麽都明白,他故意裝糊塗罷了,他心裏其實已經知道這稿子是我寫的了,知道昨天是我和你一起破解了他的計謀了……”


    “知道就知道,怕什麽,沒必要前怕狼後怕虎的,”陳靜說:“今天他過來,我們就是對他服服帖帖,他該算計的還是要算計,狗屎改不了吃屎的……我是故意這麽對他的,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搗鬼的事了,警告一下他,別讓他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這樣點撥點撥他,也讓他今後有所收斂……”


    “嗬嗬……收斂他是不會的,他隻會采取更加隱秘更加高超的計謀,”我說:“鬥爭,是長期的,有個心理準備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怕,多大鳥事!”陳靜大大咧咧地坐下,看著我:“哼……在戰火中成長,我就不怕和他鬥,時間長了,說不定我還成了專家了,專治他這樣的小兒科……”


    說完這話,陳靜自己先忍不住笑起來。


    我也笑了。


    和陳靜這樣的人在一起有個好處,就是不會有壓抑感,輕鬆。


    “好了,不提這事了……”我說:“總之,今後小心點就是了……”


    “嗯……”陳靜點點頭,過了一會,又問我:“喂——我昨晚和你那位,還行吧?”


    “嗯……不錯,”我點點頭,說:“我很高興你能想通,我很高興你能和小許成為好朋友,而且,還去做伴娘……”


    “唉……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啊,”陳靜歎了口氣:“我這是沒辦法啊,我不想通又能怎麽樣呢?反正我已經是失敗了,我得不到你,那麽,我就隻有祝福你了,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得不到的自己愛的人,能看到他的快樂和幸福,自己也是幸福的,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我認命了……隻要你幸福,我也就知足了……再說了,我也覺得,小許人確實不錯,又漂亮又溫柔又善良,脾氣又好,都比我強,或許,真的他比我更適合你,我以前對小許也確實過分了,我和小許,雖然從某種程度上是情敵,可是,也未必就不能做朋友,隻要我心裏想通了,我就能真心實意和小許做朋友,我會真心祝福你們的……”


    “聽到你這麽說,我真的心裏很高興!”我說:“我也真心實意希望你能有一個幸福的生活,如意的愛情,找到合適的人,比如,老三……”


    “算了,別給我提這個,我現在不想提這些,不想談這個……”陳靜臉一沉:“我告訴你,姓江的,別以為我祝福你們,我就不愛你了,我給你說,愛一個人,不是說不愛就不愛了的,雖然我放棄了,但是,我心裏依然是愛你的,這種愛,我不敢說一生一世,可是,起碼,目前,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的心裏是抹不去你的,你少刺激我,惹我……”


    我當即打住,不說了。


    陳靜的一番話,突然讓我想起了我和柳月。


    我低頭默默地工作起來。


    陳靜的情緒也變得突然低落,低頭寫東西,不再抬頭,偶爾用手擦一把眼睛。


    我不敢抬頭看陳靜的眼睛,我知道陳靜在擦什麽。


    世間總有些事情是那麽無奈。


    312幹的特別起勁


    過了一會,陳靜抬起頭,換了一副口氣,對我說:“哎——咱們報社的辦公大樓和宿舍樓最近建設進度很快啊,熱火朝天的,我聽說,資金又來了一大批,源源不斷啊,建築單位有錢了,幹的就特別起勁……”


    “哦……那好啊……”我說。


    “這個梅玲啊,真是有一套,不知道怎麽弄的,跑了這麽多資金來……”陳靜說:“這一點,我還是比較佩服她的……不過,單位資金充足了,她個人的腰包也鼓起來了,這個人的習性我還是了解的……”


    “這些話,可不要對外講啊,”我說:“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嗯……我隻和你說的,我不和別人講的!”陳靜說。


    其實,我也不由佩服梅玲跑資金的本領,這個女人在這方麵的能力,其他人是做不到的,包括馬書記。


    可是,我心裏又總是有一種擔憂,這麽多資金,都是貸款的,就憑報社目前的經營狀況,何年何月能還清呢?雖然都是國家的錢,用在了國家的建設上,但是,這總歸是要還的,還包括利息!


    報社已經是自收自支事業單位了,財政不給報社撥款了,報社的生存是要靠自己的經營來支撐的,這些貸款,到時候領導一拍屁股走人,最後還不得壓在報社的員工頭上。


    我總覺得報社在目前的狀況下搞這麽大規模的建設,有些不自量力。南方我去過的報社,經營狀況收入是我們的10多倍,也沒見到人家這麽大動幹戈搞基建的。


    這話,以前我不能說,現在我是個臨時工,就更沒有資格說了。


    接著,我出去采訪,中午寫稿子。


    下午,我去市委宣傳部交稿子,到了柳月辦公室。


    柳月說我和晴兒結婚的時候要送我一份大禮,我一直很好奇,可是,柳月不說,我也不能再問。


    我倒是很渴望柳建國趕快和我聯係,我無比渴望能送柳月一份大禮,這份大禮,我希望能彌補因為我和晴兒結婚而帶給柳月的空落和酸楚。


    柳月正在辦公室,看見我,笑了,笑得很開心,身後就從抽屜裏摸出一個棒棒糖:“來,江公子,賞你一個!”


    我笑了,接過來,坐下:“不是木有了嗎?怎麽又出來了?”


    “笨笨——木有了,我不會買啊……”柳月邊接過我的稿子邊笑著說:“這棒棒糖,隻有你有資格吃的,別人來了不給的,嘻嘻……當然,我也有資格……”


    這是專屬於我和柳月的棒棒糖啊,我心裏一熱,覺得嘴裏的棒棒糖一下子甜了好幾倍,勝過我吃過的任何棒棒糖。


    柳月看完稿子,也剝開一個棒棒糖,含在嘴裏,在老板椅上轉悠紮,輕鬆地對我說:“喂——年輕人,我看了今天報紙頭版頭條陳靜寫的稿子,怎麽感覺像是你寫的呢?這是怎麽迴事呢?該不會是你成了陳靜的小秘書了吧,嘻嘻……”


    我笑了笑:“這是今天我聽第二個人說這話了!”


    “哦……第一個人是誰?”柳月看著我。


    “劉飛!”我說。


    “哦……”柳月沉思著點點頭:“依照他的精明,他是絕對能看出來的……”


    “這稿子確實是我寫的!”我說。


    “嗯……怎麽迴事?”柳月看著我:“為什麽要你來寫?”


    於是,我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本本告訴了柳月。


    柳月凝神聽著,等我說完,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柳月拿出自己的大哥大,在耳邊模擬了一會,點點頭:“嗯……確實是這麽迴事,你的推理很正確,你很聰明……好玄……不錯,你做的不錯,很機敏……”


    “我也是急中生智,要是我昨天不在,陳靜可就完了。”我說。


    “嗯……陳靜這個死丫頭腦筋不會轉彎,昨天真的是萬幸,”柳月唿出一口氣,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看來,鬥爭還在繼續啊,劉飛和梅玲站得很近啊,隻要有利益存在,隻要有嫉妒和貪婪存在,鬥爭就不會結束,腦子裏這根弦就不能鬆……唉……人與人鬥,其樂無窮啊,好累,好累啊……”


    我也有同感,又把今天劉飛到我們辦公室的情況和柳月說了。


    柳月聽完,點點頭:“嗯……陳靜這麽迴答,符合陳靜的性格,這股丫頭,性子耿直,她能這麽委婉地說出這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這麽敲打敲打劉飛,也是有好處的,起碼讓他知道,陳靜和你是知道他的詭計了,這樣,他會老實一點,安靜一段時間……”


    我點點頭。


    “對了,你和小許照婚紗照了嗎?”柳月問我。


    “沒,正要去照的,”我說:“小許找了熟人,打折的……”


    其實,我不願意和柳月談論我和晴兒結婚的事情,我不想刺激柳月,可是,這是柳月自己提起來的,我也沒辦法。


    “什麽打折啊,都是騙人的幌子……”柳月說著,從抽屜裏摸出一張卡:“這是咱們市裏最大的婚紗攝影機構送給我的卡,麵值3888元,你們去照,足夠了,呶,拿去,算是俺的小小心意……”


    “這……這怎麽成,你留著自己用吧……”我隨口說出。


    “我……我自己用?我和誰去照?”柳月脫口而出,眼神裏一陣迷蒙,接著迅速消失,笑起來:“這個是有期限的,年底到期,拿著吧,不然也浪費了……”


    我才發現自己剛才說的話不大合適,心裏隱隱有些黯然,默默接過卡片。


    “對了,不要說是我送的,就說是你出去采訪人家給的禮物……”柳月叮囑我。


    我抬頭看著柳月的麵容和眼神,怔怔的,心裏突然有些酸楚,忙點了點頭。


    “唉……”柳月沒說話,突然歎了口氣。


    我的心裏也默默重重地歎了口氣。


    “明天,我要出差。”柳月輕聲說。


    “哦……去哪裏?”我抬頭看著柳月。


    “去北京,去西京……”柳月說。


    “公幹?”我問。


    柳月沒有迴答我,看著我,突然輕笑了一下:“不告訴你!”


    “去幹嗎呢?”繼續追問。


    “去進一步落實進一步證實進一步夯實我要做的事情!”柳月眼裏露出堅毅的神情,同時繼續笑著看我:“小夥子,時不我待啊,我這人,其實也是個急性子,我要做的事情,我也著急……同時,我要做的事情,我必須要做成,不管有多大的艱難險阻,必須做成……”


    “哦……你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我說。


    “因為我有值得我執著的理由,為了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期冀,我的一生的堅守,我必須要執著……”柳月的口氣依然堅定地看著我。


    柳月的話讓我渾身一震,是啊,柳月說的多好,我也要想柳月學習,為了我心中的深藏的愛,為了我心中那不滅的光芒,我一定要找到柳建國,即使我現在沒有空,等我結完婚,忙完了,我還要去台州,去找尋柳建國。


    找不到柳建國,我絕不罷休,絕不!


    晚上迴去,我給晴兒看了柳月給的卡片,說是采訪的禮物。


    晴兒很高興地接過來看了看:“好呀,太好了,明天是周末,我們明天去照婚紗照……”


    第二天,我和晴兒去照婚紗照。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照婚紗照,和我的妻子晴兒。


    我沒有想到,那些照片上看起來雪白聖潔的婚紗,原來是這麽髒,都是汙點。


    我穿的那些衣服也都是髒兮兮的,上麵一股味道。


    在攝影師的指揮下,我和晴兒換著不同的衣服,變化不同的背景和姿勢,整整照了一天,又渴又累又餓,腿都麻了,直到晚上,才算折騰完。


    迴到宿舍,我往床上一躺:“操——累死了,真累,太折騰了……他媽的就憑照婚紗照這麽累,我就再也不想結婚了,折騰一次,走完程序,夠了……”


    晴兒過來一拉我的耳朵:“壞蛋老公,你什麽意思,你原來還想再結一次婚啊,是想離婚再結婚呢還是打算娶二房啊?”


    我努力一笑,拍拍晴兒的屁股:“原本無意,現在,更無意了……”


    “這還差不多!”晴兒莞爾一笑,鬆開手,低頭在我嘴唇上親了一口:“這一輩子,你就別想什麽打算了,死心塌地跟我過就行了,我會把你栓的死死的,你就甭做那黃粱美夢了……”


    我的心裏一陣死灰,一下子睡了過去,直到晴兒做好飯叫我起來吃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元旦到了,我和晴兒要舉行結婚大典了!


    兩年多之前,我經受了第一次的人生洗禮,柳月帶我趟過了女人河,將我從男孩變成了男人。


    現在,我即將接受另一次人生洗禮,要和晴兒從法律和世俗上正式結為夫妻,從此後,我的單身生活結束了,我為人夫了!


    我懷著複雜的情感,帶著一絲茫然和失落,帶著一絲愁苦和心悸,帶著難言的空蕩蕩和沉甸甸,迎接我人生新的時刻的到來!


    在這段時間裏,我和晴兒非常忙碌,籌備結婚前的所有事宜,忙得不亦樂乎,工作之外的所有時間幾乎都放在了這上麵。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感覺筋骨都散了,自然也就沒有了做那事的興趣。


    我是如此,晴兒也是。


    不過我知道,即使晴兒再累,隻要我想要,她還是會給我的。


    不過,我確實也累壞了。


    新房裝飾的很精致,老三親自操事,半個多月功夫就弄完了。


    之後,我和晴兒采購家具,收拾房子,家裏生活的必備用品也基本采購齊全。


    在元旦前幾天,我和晴兒就搬到新房裏去住了。


    這期間,老三和蘭姐還有陳靜幫了大忙,整日裏也是跑前跑後,當成自己的事情做了。


    有朋友如斯,我很滿意,很感動,也很知足。


    313 親如姐妹


    陳靜真的和晴兒成了好朋友,關係處的很融洽,抽空還經常在一起說些悄悄話,神態親昵。


    晴兒不止一次在我麵前誇讚陳靜,說陳靜這人其實真的不壞,為人很實在,很耿直,很熱情,特別是對自己還親如姐妹。


    秦娟沒事的時候,也經常來我們這裏幫忙拾掇房間,打掃衛生,做晴兒的下手。


    柳月自從去了北京和西京,就一直沒有見到她。


    柳月在江海的時候,我雖然不是每天可以見到她,卻感到心裏很踏實,仿佛她就在我身邊,這讓我做事和生活都感到很貼近你,很有底氣。柳月出去了這麽久,還沒有迴來,我的心裏總是覺得空蕩蕩的。


    我不知道柳月到西京和北京到底是跟什麽,是去落實什麽事情,到底是公事還是私事,她不告訴我,我也問不出來。


    沒有柳月的日子裏,讓我常常在忙碌之餘感到幾分失落。


    我除了失落,心裏還時常湧起對柳月的思念和牽掛,不知道柳月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一個女人,孤身在外,奔波飄零,該是怎麽樣的滋味?


    深夜裏,我有時候會醒來,腦子裏全部都是在外的柳月,思念著想念著牽掛著柳月,不知她何日歸來。


    柳月走之前和我說話時的表情我曆曆在目,那種堅毅和堅定,那種執著和堅強,讓我經常從心底裏生出一種骨氣和種氣,還有一種鼓舞和激勵。


    就這樣,每日裏,我帶著迷惘的惆悵,帶著忙碌的遐想,帶著穿梭的掛念,讓柳月在我的腦海裏閃迴和出沒。


    楊哥一直沒有出現,他不出現,我也不想他,甚至有時候想不起他了。


    我對楊哥在我出事之後的表現一直耿耿於懷,他竟然故意瞞報,不告訴柳月,這是我不能接受的。雖然我知道他的用途和用意,我明白他的心思和所想,我也知道自己應該換位思考去理解他,可是,我的心裏就是接受不了。


    改變一個人容易,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卻很難。


    這段時間的工作比較順利,自從出了那件事,自從陳靜給劉飛來個一場旁敲側擊的冷幽默,劉飛再沒有惹出什麽事端。


    劉飛不給我們出難題,我們自然也不會給他出難題,我們正需要和諧的發展和工作環境。


    梅玲依舊每日來迴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各種場合,從辦公樓到工地,從酒店到舞廳,從賓館到領導辦公室……


    在辦公樓裏,我經常可以聽到看到梅玲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的風火身影和嗓門,還能經常聽到梅玲訴苦的聲音,似乎整個報社都是她自己在工作,別人都是吃閑飯的,沒有了她,報社就得關門,大家就得失業,仿佛她就是整個報社的救星和光明。


    我很忙,梅玲也很忙,我們誰都沒有惹誰。


    我確信,在梅玲眼裏,我隻是她閑暇時消遣玩樂的工具,在她穿梭往來於金錢和物欲的時候,在她觥籌啊哦錯於達官貴人之間的時候,她不會惹我的,隻有她的情裕勃發和生理饑渴的時候,她才會來糾纏我。


    我知道劉飛暗算陳靜是在落實梅玲的指使,這次劉飛失敗了,但是,並不意味著他會放棄,隻要梅玲不放過陳靜,鬥爭就沒有結束。


    而按照梅玲的秉性,隻要她嫉恨上一個人,不實現她的報複和宣泄目標,是不會罷休的。


    對陳靜如此,對柳月,梅玲同樣如此,甚至更加厲害。


    我知道,梅玲對柳月的嫉恨是長期的,是全麵的,從工作到外表,從能力到感情,從氣質到教養,從女人到男人……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鬥爭很可怕,女人對女人的嫉恨,更加可怕。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狠。


    每每想到梅玲的手段和她說起柳月時候的狠毒語氣和眼神,我心裏都會顫抖一下,我知道,梅玲對柳月的暗算並沒有罷休,隻要柳月一天不被梅玲踩在腳下,狠狠踩在腳下,隻要柳月一天不徹底被梅玲降服,梅玲就不會停止對柳月的算計。


    我心裏時時掛牽著梅玲對柳月的嫉恨,同時也無時不在等待著和梅玲算總賬的那一天的到來。


    我從小刀大,還是第一次要決定報複一個人,決定要打到一個人,而且還是要打倒一個女人,而且還是為了我心中永遠的那個女人。


    這種複仇的火焰一直在我心中燃燒著,從沒有熄滅過,在某些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成為我努力前進和奮鬥的動力和支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常常用這句告誡自己。


    學會堅忍,學會堅韌,學會韌性的戰鬥,學會榮辱不驚。我時常這樣提醒自己。


    我每日依舊正常上班,密集采訪,緊張寫稿,寫完的外宣稿親自去送給新聞科秦科長。


    每次去宣傳部送稿經過柳月緊閉的辦公室的時候,我總要留戀地多看幾眼,仿佛柳月正在裏麵等著我,等我一進門就笑眯眯地摸出一個棒棒糖。


    我不能問秦科長柳月出去的事情,也不能問柳月何時迴來,我不想沒事多惹事。


    我給柳月打過幾次大哥大,可是,卻總是無法接通。


    這讓我的焦慮和牽掛又多了幾分。


    我不知道我給柳月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正巧她的飛機上關機或者火車上沒有信號呢,還是柳月一直就關機。


    新聞部的各項工作在陳靜的名義領導下,在我的幕後指引下,進展地非常好,對內的新聞供稿采訪都很圓滿,對外的外宣報道突飛猛進,大家都按時完成了我當初下達的任務。而我,不僅僅完成了任務,還超額完成了重頭稿的發稿任務。


    元旦前,總結合計了一下,我們新聞部超額20%完成了領導下達的任務。


    這讓我和陳靜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也讓新聞部的同事們很興奮。


    “說真的,如果你不迴來,完成外宣任務,是不可能的!”陳靜說。


    “不要這麽說,集體的力量大,個人總歸是集體的一部分!”我謙虛地說。


    “不要謙虛,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陳靜說:“集體確保了總量,而你,確保了質量,重頭稿,60%都是你寫的,要是你不迴來,重頭稿這一項,就完了,而領導關注的重點就是重頭稿,其次才是數量……總之,你是我們新聞部的男寶丸!”


    “什麽男寶丸?”我說。


    “嗬嗬……就是英文老大,第一的意思,哈哈……”陳靜笑起來。


    “不要過分誇大我的作用,尤其在外麵,”我說:“成績是大家的,管理是你的,我隻是個臨時打工者……”


    “對了,你不是成為正式職工了嗎?不是有編製了嗎?”陳靜問我。


    我搖搖頭,劉飛自從上次讓我填了那個臨時用工表,一直就沒有再找我。


    “為什麽?手續還沒有辦完?”陳靜問我。


    “可能吧,人事上的事,很複雜,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我說。


    “不會是劉飛在故意拖延或者設置障礙吧?”陳靜說:“迴頭我問問我爸,讓他給查查問問,看看是不是這個劉飛在背後搗鬼……”


    “馬上就要元旦了,快放假了,節後再說吧……”我說。


    “對,對,馬上你就要大喜了,大婚了,”陳靜說:“不能讓這事玷汙了喜氣,先不提這個了……”陳靜說著換了話題:“哎呀——老大,要是柳姐知道我們的外宣業績,會很高興很欣慰的,可惜,柳姐這些日子也不知去哪裏了,我老是找不到她,聽說去外地辦事情去了……”


    我點點頭:“是的,去外地了,還沒有迴來!”


    “希望她能在你喜宴之前迴來,不然,多遺憾啊,我們記者的夥計們可都盼望著那天和她一桌吃酒呢!”陳靜帶著向往的神情說。


    我點了點頭,心裏也是同樣的想法。


    元旦前一天,老三開車,拉著我、晴兒、陳靜、秦娟,迴到南江,先走晴兒媽媽家放下她們,然後老三陪我迴老家。


    老家裏一切都收拾停當,老房子重新刷新了,西廂房裏重新砌了新火炕,炕上是嶄新的床上用品,炕頭上貼著2張胖娃娃的張貼畫。


    家裏的院子整理地幹幹淨淨,門窗上都貼了紅對聯。


    不僅僅是我家門窗貼了對聯,村裏我們的本家和親戚,家家戶戶都張貼對聯。


    村裏的老傳統,一家喜事,各家幫忙,都是義務的。


    我家附近的鄉親,都騰出了家裏的桌椅板凳,騰出了院落和房間,供來祝賀的客人吃飯喝酒。


    我家前麵的一個院落,是廚房總部,那裏殺豬宰羊,人歡馬乍,進進出出,十分熱鬧,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


    我們這個山村就是這樣,一家喜事,全村熱鬧。


    明天晴兒將從她家發嫁,來到我家。


    婚禮的車子陳靜安排好了,她聯係了幾家采訪單位,征用了10輛奧迪,同時,還把北方集團王董事長的那輛卡迪拉克也調來,作為新娘用車。


    這些車子,明天一大早到晴兒家,陳靜負責調度。


    傍晚的時候,北風起,雪花飄,鵝毛大雪洋洋灑灑開始從天而落。


    晚上,幫忙辦喜事的各組負責人齊聚我家堂屋,商議確定明天的所有議程,秦老師也來了,他要做我們的證婚人。


    大家邊圍著火爐喝酒吃菜,邊散漫地討論和商議,很快就確定好了明天的事情。


    “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明天,大家各就各位,各負其責,一定要把咱孩子們的婚禮辦得隆重熱烈!”秦老師最後做了結束語,然後大家各自散去,休息。


    第二天,漫天大雪飛舞中,迎來了我和晴兒的結婚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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