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感覺到雲浩的眼光,山本明月抬眼看去,隻見雲浩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而在他身旁還站著一人,卻是滿臉複雜表情,似乎還帶著一絲苦笑,也向自己看來,正是李洵。


    山本明月默然無言,微微低頭。


    雲浩微微一笑,移開目光,笑道:“幾位怎麽還站著,你我兩派關係非同尋常,就是一家人了,快坐吧。”


    柳大山等人告了罪,在下首坐了下來。


    雲浩又與三人說了說話,其中知道了明道也和山本明月一樣,乃是小竹峰水月大師的門下弟子之後,便多問了幾句水月大師的情況,明道一一迴答,隨後,雲浩又與柳大山說起話來。從始至終,似乎他也知道山本明月不願說話的一般,都沒有開口詢問山本明月,山本明月也樂得輕鬆,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


    不過山河殿上的其他邙山穀弟子,包括站在雲浩身邊的李洵,卻是大多時間裏,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在山本明月身上流連著,那白衣如雪的女子,清冷的氣質下,仿佛有異樣的魔力,讓整座殿堂的亮點,都悄悄聚集在她的身上。


    那邊,雲浩微笑地向柳大山問道:“當日大戰過後,道玄師兄為天下蒼生擊敗獸神,挽狂瀾於既倒,功德無量啊。不過老夫離開通天教的時候,他的傷勢似乎還未大好,不知近來道玄師兄的身體如何了?他現在可是正道領袖,眾望所歸啊!”


    柳大山微笑迴道:“多謝雲師伯關心,掌門師伯一切安好,隻要能讓天下蒼生逃脫劫難,通天教受些苦,也沒有什麽的。”


    雲浩笑容越發慈祥,拿起手邊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似無意般突然想到似的,他笑道:“對了,近日老夫聽到一個傳言,正好賢侄近日來此,正好向你詢問一下嘍。”


    柳大山笑道:“雲師伯請說,弟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浩點了點頭,眼光深處又是精光閃過,緩緩道:“老夫近日偶然聽說,當日通天教大戰,道玄師兄擊敗獸神妖孽之後,遠古荒原竟還有爭鬥,而最後結果,竟傳出了通天教那柄無上至寶、“盤古神斧”竟然折斷損毀的消息,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刹那間整座山河殿上一片肅穆,瞬間更無一點聲音,而柳大山、明道、山本明月三人卻是同時站起,麵上變色,望向雲浩。而其他邙山穀弟子,包括李大在內,竟也是一臉愕然看著雲浩。


    隻有雲浩自己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似乎剛才他問的不是一件牽動天下的大事,而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家常小事,輕輕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然後,他和藹、溫和地向通天教三人微笑著問道:“那個,是不是真的呢?”


    山河殿上,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柳大山等人才從驚愕之中迴複過來,三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以複加的震駭。但其中所不同的,山本明月與明道兩個女子的眼神中,卻更多了幾分驚慌和迷惑。


    這個隻有少數大竹峰、小竹峰弟子知道,並被玉清真人私下幾次三番嚴令不可外傳的秘密,竟然還是泄露了麽?


    與明道和山本明月不一樣,對“盤古神斧”損毀並不知情的柳大山更吃驚的卻是這個消息本身,但迴過神來的他,卻是哈哈一笑,神情輕鬆的笑道:“雲師伯,您怎麽開起我們三個晚輩的玩笑來了,剛才我都差點被你嚇死了。那盤古神斧乃是通天教無上至寶,由掌門師伯親自保管,哪裏可能損毀啊!嗬嗬,哈哈哈……”


    笑聲中,柳大山不斷搖頭笑著,轉頭向身邊兩位同伴看去,想看看她們對這個可笑謠言的發笑樣子,隻是他轉頭之後,臉上笑容卻是微微一僵︱︱山本明月和明道臉上,竟無一絲一毫的笑意,相反,那兩個女子眉頭緊皺,麵色都似乎有些蒼白。


    大廳之上,隻有柳大山的笑聲迴蕩著,也迅速低了下去。


    雲浩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傳言啊!那就最好了,否則盤古神斧損毀,那可真是驚動天下的大事了。”


    山本明月忽然走上一步,冷然向雲浩道:“雲師伯,此事當然乃是不實傳言,不足為信,但不知此等卑劣流言,前輩又是從何得知的?”


    話說到後麵,山本明月聲音越發清冷,聽起來已隱隱有些無禮了。


    但雲浩修養似乎好的很,一點都不計較山本明月的態度,隻依然是他那種和藹的態度擺了擺手,道:“其實這個傳言也是近日才在南疆這裏流傳開來的,我無意中聽底下弟子說了,便料想多半不實。想想也是,以道玄師兄之神通,怎麽可能會有這等無稽之事發生呢?不過正好幾位師侄前來,老夫便順便問問,從三位口中得知確乃謠言,老夫心中實在是不勝欣慰啊!嗬嗬……”言罷微笑出聲,十分高興的樣子。


    山本明月等三人都微微皺了皺眉,這種事情,又豈是可以當眾“隨便”問問的,更何況雲浩的身分非同小可,又怎能將這等路邊小道消息一般的傳言當麵詢問。思來想去,隻怕他是另有想法的。


    在雲浩的笑聲中,通天教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山本明月臉色如霜,清冷的不似人間之人,一雙眼眸中目光卻似越來越是銳利,明道臉色亦是極不好看。


    柳大山畢竟圓滑,隻見場中氣氛越來越是尷尬,連忙咳嗽一聲,站了出來擋在山本明月身前,拱手道:“雲師伯,諸位師長派我等前來南疆,所為的就是追蹤獸妖蹤跡,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麽線索可以告知我們,也免得我們到處瞎跑。”


    雲浩向柳大山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向身後看了一眼。


    李達會意,走上前一步,對柳大山拱手道:“曾師兄,在下李達,奉師命在此期間,在南疆這裏稍做向導,為諸位……”


    “哼!”一聲微帶薄怒的冷哼,還不等李達話說完,已從旁邊傳了過來。


    李達話語一頓,麵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


    幸好明道機靈,連忙笑道:“李師兄,這個就不必麻煩你了吧,我們當中也有人曾經來過南疆,尚算知道一些道路的。”


    李達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向旁邊那白衣身影瞄了一眼,嘴角動了一下,忽地什麽怒氣似乎都消失了,隻是一聲輕歎,苦笑道:“這位師姐,並非在下意欲如何,隻是近日敝派已經追查到了那個失蹤獸神的消息。”


    此言一出,登時山本明月、柳大山、明道三人聳然動容。


    柳大山喜道:“此話當真?”


    李達點頭道:“不錯。不管如何,邙山穀在南疆數百年的基業人脈,還是比其他外人知道的多一些的。”說罷,他有意無意又看了山本明月一眼,山本明月臉色漠然,轉開了頭。


    柳大山追問道:“那獸神此刻身在何處?”


    李達道:“根據我們的消息,那妖孽已經遁入詭異幽深的十萬大山深處,正向他的巢穴而去。”


    柳大山等人都是一怔,道:“十萬大山?”


    李達點頭道:“正是,那裏不用我說,諸位想必也早有耳聞,兇險詭異,神秘莫測,正是天下數個極兇惡的所在。本來諸位若是沒來,我也正要帶領一眾師弟出發前去十萬大山之中尋找,此番正好三位來了,大家結伴同行,豈不更好?在下並無他意,隻是無論如何,在下身在南疆多年,多多少少對那詭異莫測、兇險之極的十萬大山知道一點,有在下做向導,或許對三位也有利無害的吧!”


    說完,他冷笑了兩聲。


    柳大山皺起眉頭,向身後明道和山本明月看了一眼,道:“李師兄少待,我們三人商議片刻。”


    李達點了點頭,道:“諸位請便。”


    柳大山三人退到一邊,小聲說起話來,從李達這裏看去,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柳大山在說話,有時明道插上兩句,山本明月卻是一言不發,隻是默然搖頭,又或點點頭而已。


    那白衣女子,仿佛永遠都是那般清麗出塵,幽幽站在那裏。李達從遠處望著山本明月,一時仿佛都似癡了。便在此刻,忽地他肩頭被人一拍,李達一個激靈,想不到竟有人欺身如此之近而自己竟不能發覺,連忙迴過頭來,卻是雲浩。


    李達臉上一紅,低聲道:“師父,弟子失態了,有什麽事麽?”


    雲浩向山本明月那裏看了一眼,麵無表情,隻淡淡道:“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擔子。”


    李達身子一震,低聲道:“弟子知道了。”


    雲浩點了點頭,道:“你照顧他們吧,我先走了。”說罷,也不與通天教三人打招唿,自顧自走了。


    李達目送雲浩身影消失在山河殿後堂門口,心中五味雜陳,臉上似也陰晴不定。


    這時,柳大山那裏三人似乎已經商議好了,走了迴來。


    柳大山麵帶笑容的走了過來,笑道:“李師兄,我們三人說好了,這次就……咦,雲師伯呢?”


    李達麵帶歉意道:“家師臨時有事,又看三位正在商議,便令在下不可打擾,自己先去了。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柳大山連忙道:“哪裏哪裏,是我們太失禮了才對,剛才若有不是之處,請李師兄一定要迴複雲師伯,我們乃是小輩,不知禮數,不知天高地厚,他老人家不要在意才是。”


    聽見柳大山的話一串一串流水般從口中飄了出來,山本明月和明道的臉色都有些尷尬,但柳大山卻是處之泰然,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李達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多說,隻道:“那幾位商議的結果是?”


    柳大山一拱手,道:“此番還是要麻煩李師兄了。”


    李達麵上喜色一掠而過,迴禮道:“哪裏哪裏,我們本是正道一家,理當如此。”說著,他目光向山本明月那裏看了一眼,又收了迴來,咳嗽一聲,道:“不過十萬大山畢竟乃是兇險之處,幾位還是需要早做準備為是。來,我先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與幾位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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