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山本明月眉毛一挑,將手中的水箭向前移動了三分,正好挑在幽靈的脖子之前。


    “別別別!我說,我說。”幽靈後退到三步之外才堪堪躲開箭鋒。


    “我就是原本大荒國的仆從,名叫亞娃。當年大荒國征伐九天,我親眼見證了那場盛大的誓師大會的。”亞娃道。


    “大荒國都死了,你怎麽還不死?說,你是不是細作?”山本明月抖了抖手中的水箭。


    “我本是大荒國最後一個人了,在大荒災變時,我逃出了城市,由於太過慌張,無意間跌落懸崖跌到水裏,可是我不會遊泳,沒多久便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便發現被水衝到了這裏。可是......可是.......”說著說著,亞娃開始哽咽起來。


    亞娃擦了擦淚水,然後繼續道:“可是我當時身處地下,去不了地麵也沒有吃的,沒過多久便活活餓死了,等我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幽靈,隻得棲身於這座石碑。”


    “那這裏是什麽?”將臣指著神廟道。


    “我也不知道,感覺好神聖,從來沒敢進去過。”亞娃迴答道。


    將臣見再問也無用,便道:“你願不願意進入地府?我可以幫你!”


    “據說地府的大門不是早就關閉了嗎?”亞娃疑惑道。


    “真的?那太謝謝你了,我早就想投胎了,可是從來沒有陰差來接引,我也找不到門路。現在終於完成了心願。”亞娃臉上喜色一閃而逝。


    將臣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這張紙是將臣經過死者生界的時候順手順過來的。隻見此紙並非凡紙,通體散發著熒光。將臣將白紙疊成一條紙船,然後拋到暗河中,隻見白光一閃變成一條月牙小船,穿上站著一個骷髏。


    山本明月看到將臣露出這一手,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無主幽靈快快上船,冥界使者接引你入輪迴。”穿上的骷髏大嘴一張喊出這一句話來。


    亞娃感激涕零,揮著手走上紙船:“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一定會記住你們的。”說著紙船晃悠悠的沿著暗河遊向那黑暗之處。


    “你怎麽有往生紙?”山本明月眼中閃爍著火花。


    送走了亞娃,將臣不再搭理山本明月,如沒聽見一般徑直朝著神廟走去。


    “我不知不覺間竟然跑了這麽遠?”將臣迴頭看去山本明月還站在神廟之外似乎有些遲疑,不敢進來


    將臣看到江心中有一片綠洲,河水從兩旁洶湧流過,心中微動,當即衝向江心綠洲。


    過了片刻,他腳踩實地,登上綠洲。


    綠洲不大,像是江心中的一個小山頭,左右方圓不過裏許,聳立在江心高約四十丈,草木蔥鬱。


    密林間聽不到任何鳥語,隻有嘩啦啦的水聲,就在將臣前方不遠處一座廟宇藏在林中,露出殘破的牆壁。


    將臣走上前去,隻見廟宇已經破敗,年久失修,到處都是蛛網,不過在這裏歇腳還算不錯。


    他在廟前停住,廟門倒了一扇,裏麵昏暗,但還可以看到一尊大佛矗在廟中,佛像上貼著金箔,泛著金光。


    不過,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金箔脫落了不少,露出銅胎,銅胎上寫著一些奇異的文字,扭扭曲曲仿佛蝌蚪組成。


    而佛身上還有一條條粗大的鎖鏈,這些鎖鏈鎖住佛像,將臣立刻看到這些鎖鏈竟然從小廟中延伸開來,一直延伸到綠洲的岸邊,深入暗河之中。


    “奇怪,這些鎖鏈為何鎖住這尊大佛……大漠師傅說進廟燒香,這是規矩,我沒有帶香,隻能在廟前歇腳。”


    將臣清了清嗓子,向廟宇躬身拜道:“小生中土人,家住在蠻荒,路過寶刹,借寶地歇腳,驚擾了此地主人,心中不安。”


    他遲疑一下,繼續念誦李易歡教他的說辭,道:“小生自幼腎虛體弱,元陽早瀉,廟裏若是有神仙姐姐,莫要來害我。”


    李易歡是個老江湖,他的話將臣自然是深信不疑,李易歡這麽教他他便這麽說,應該不會出問題。


    這一番禱祝過後,將臣坐在石階上,脫掉腳上的鐵鞋,解開縛在小腿上的鐵錠,唿吸吐納,恢複體力。


    這一路,他都是腳穿鐵鞋腿綁鐵錠在江上奔行,鐵鞋鐵錠是鐵匠啞巴為他重新打造的,比上次還要沉重。


    突然,他背後的廟宇中傳來一聲女孩的輕笑,脆生生道:“你說話倒還有趣兒,也罷,便不吃你了。”


    將臣急忙轉身,隻見那佛像手掌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小女孩兒,年紀與他仿佛,也是十五六歲,梳著三根小辮,兩根較細的辮子垂在胸前,粗的辮子垂在身後,正晃著腳丫子笑嘻嘻的看著他。


    那女孩兒腳丫晃啊晃,腳踝處的金環碰來碰去,當當作響,讓她的笑聲似乎也變得如早春的陽光般明媚起來。


    將臣連忙起身,道:“這位神仙姐姐……”


    “哪裏來的神仙姐姐?”


    那女孩兒從佛像手中跳了下來,笑得很開心,露出兩隻小虎牙:“我叫蕭沫兒,就住在附近,從沒有見過什麽神仙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將臣見她笑得明媚,不似壞人,鬆了口氣,道:“我叫將臣,就是姓將的放牛娃的意思。我原本有一頭牛,村裏的婆婆和爺爺總是讓我放牛。”


    蕭沫兒走到古廟的門後,拉開另一扇廟門,上下打量他,又朝他身後看了看,突然噗嗤笑道:“你的牛呢?”


    將臣遲疑一下,道:“牛變成了女人,現在沒有牛了。”


    蕭沫兒驚訝,雀躍道:“還有這麽好玩的事情?怎麽變的?你會變嗎?”


    將臣搖頭道:“目前還不太會,我婆婆會。”


    蕭沫兒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你會呢。你還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快進來跟我說說!”


    將臣抬起腳步,正要走入古廟,突然他的目光越過蕭沫兒,隻見那座破廟的佛像後麵露出幾根白骨,心中不由一突,腳步懸空,沒有落下,遲疑道:“大漠師傅說進廟上香,要先拜一拜廟裏的佛,我沒有帶香,還是不進去了。”


    “進來嘛!”蕭沫兒甜甜笑道。


    將臣眨眨眼睛,懸空的腳退了迴來,笑得比瘸子還要憨厚:“還是不進去了,你出來,我告訴你一些好玩的事情便是。”


    蕭沫兒目光閃動,貝齒咬著紅唇,吃吃笑道:“我知道一些男孩子和女孩子才能玩的羞羞的好事兒,你進來,我教你。”


    她氣吐芝蘭,聲音中帶著魅惑,剛才她是青春明媚,現在則有些嫵媚動人了。


    將臣憋紅了臉,吭吭哧哧道:“我自幼腎虛……”


    “你進來!”雷霆般的怒吼聲從小女孩的口中傳來。


    蕭沫兒臉色陡變,霎時間變得無比猙獰醜陋,這個小女孩的身體膨脹起來,下身發出嗤嗤嗤的聲響,一條條骨節嶙峋的腿刺破她的裙子,錚錚紮在地麵上,身體變得又粗又長,像是一隻由骨頭組成的大蜈蚣!


    她的上身背後則有骨甲高高隆起,讓她的身子佝僂起來,一條條骨骼組成的手臂張開,指骨利爪,鋒利無比!


    她的腦後也有長出一根根鹿角般彎曲的骨刺,臉上丘壑縱橫,說不出的可怕,口中發出尖銳至極的聲音,像是無數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叫聲混在一起,厲聲道:“你給我進來!”


    將臣抬頭打量這個長滿骨骼的女人蜈蚣,露出驚訝之色,搖頭道:“不進。”


    廟中的怪物氣得嘶吼連連,一條條腿飛速遊走,在廟裏走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撲向古廟門戶,此時卻聽得嘩啦啦的聲響傳來,這座綠洲震動一下,一條條粗大的鎖鏈晃動不已。


    將臣連忙看去,隻見這些鎖鏈一端沉江,鏈子纏繞住廟中的那個大金佛,而鎖鏈的這一端卻鎖在廟中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身上掛著一個個金環,鎖鏈正是扣在這些金環上,當她要撲出廟宇的門戶便又被鎖鏈扯了迴來。


    那怪物張牙舞爪,但始終無法走出廟門半步。


    將臣好整以暇的坐下,繼續唿吸吐納,修煉“大統一功法”,恢複體能。


    過了片刻,他身後安靜下來,那怪物無法掙脫鎖鏈,突然折向,衝向廟中的金佛,叫道:“天殺的賊禿,將老娘鎮壓在這裏!你要餓死老娘不成?這小孩沒有向你敬香,為何不讓我吃掉他?”


    佛像被它衝撞,巋然不動,那怪物暴怒,圍繞佛像轉來轉去,那佛像後麵不知多少具白骨被它撞飛。


    將臣迴頭看去,心中暗暗吃驚,那裏的白骨竟然都是人骨,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個小破廟中!


    又過不久,那廟中怪物安靜下來,將這些白骨一根根撿起,藏在金佛身後,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廟外的將臣。


    “賊禿,送上門的肉,送上門的肉啊……”它又來到廟門後,盯著將臣的後腦勺,口水像是溪流般綿綿不絕。


    沒過多久,它又變成小女孩蕭沫兒的模樣,衣衫半解,吃吃笑道:“少年,一起來羞恥啊——”


    將臣定力好得很,充耳不聞,總算恢複了力氣,元氣也重歸巔峰,隻覺經過這一天的苦修元氣再有不小的進步。


    他心中微動,索性鼓蕩元氣,默誦魔音,再次衝擊靈胎壁。


    “虛......奇可多,虛......薩摩耶,虛......神虛……”


    他的元氣剛剛衝向靈胎壁,突然古廟之中傳來陣陣轟鳴,那尊大金佛金箔下的奇特紋理竟然有一道道血光流轉,血光被金箔籠罩,金箔竟然也發出了燦燦的金光!


    轟隆——


    劇烈的震動中,原本銅胎貼金的佛像竟然張開眼睛,滔天的氣勢迸發,將臣耳中頓時傳來一聲威嚴棒喝:“邪魔外道!膽敢在本座麵前放肆,念誦魔神真言,無法無天!我以佛門真言降你!”


    廟中的那怪物臉色劇變,隻見那尊金佛竟然抬手,扯住鎖鏈,將那怪物扯得止不住身形,不由自主被扯到佛像前。


    噗通。


    那怪物被金佛威嚴壓得跪伏在地,正巧是跪在佛像前,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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