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濟風瓷行放出的話,每天準時辰時開門,巳時一過又準時關門,每日如此,門外還有多少人都沒用,我關我的門,你罵你的街,互不幹擾。


    每天開門之前都有人在門口等候著,關門之後依舊有人在臨街張望,生意雖說沒有第一天那麽火爆,但收入還是很可觀的,小箱子裏消失的銅錢,又一摞摞地長了迴來,每賣出去一件瓷器,箱子裏就能傳出來一陣叮叮當當錢落下的聲音。


    底下幾個夥計就能應付過來,賈柯在的時候,二人就一起下下棋,琢磨著等有一日練到大成,就去與每天坐在路口乞討的小乞丐挑戰一番。小乞丐雖然總是衣衫襤褸,整個人從來不收拾一下,髒兮兮的。這並不妨礙他下得一手好棋,曾經就憑著這一手好棋,拿著隨身帶的棋盤,滿大街的去贏別的乞丐討來的錢,有一段時間過得很富有,每天早上肉包子必須有,時間久了全城的乞丐都知道他技術不一般,被打了也知道疼,找小乞丐下棋的人越來越少,好日子到頭了,破碗一抬,還是熟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位置,重新幹起了老本行。


    偶爾有路人會過去跟他走上幾局,卻也是輸的多贏的少,大部分人都铩羽而歸,有的人還會向他討教一番,在棋盤上比劃,往往小乞丐的妙手都很多,不得不歎服他棋藝的精湛,反複幾次推演,也會偶有所獲,靠著一技之長,小乞丐比其他的乞丐過的要好的多,就像趙清河,為了下贏賈柯,偶爾會趁著閑暇之時向小乞丐討教,每下一局,就用兩枚銅錢做賭注,十賭十輸,一個星期下來,小乞丐又肉實了不少。


    賈柯逐漸感覺到趙清河下棋手法越來越刁鑽,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旗鼓相當的對手了,威逼利誘下才知道趙清河深得小乞丐的真傳,哭著鬧著要去拜師,小乞丐大概淡泊名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沈心硯經常笑嗬嗬的看著兩兄弟吵吵鬧鬧,偶爾將那一盞斷琴取出,坐在二樓的窗口彈上一曲,又引得周圍的人一陣揣測,琴聲引人,每次從二樓有琴音傳出,路人們由不住地停下來去聆聽。自從弦歌樓被轉手後,樓中的頭牌大概也是走了,沈姑娘連頭那琴音都離了而去,一下子沒了音訊。沒想在這一小小的瓷行裏能聽到如此天籟。


    沈心硯已經恢複了自由身,彈起琴來更加自如,琴音也更加充滿意境,讓人嫉妒的才華。


    一連過去十幾日,早就聯係好的第二批貨就快到了,這一次押運是要自掏腰包的,貨物的量也更大,盤算著等顧瀟睿迴來了,運貨的事情就交給朱雀劍莊來辦,雖然還未在夥計們麵前露過麵,好歹也是個掌櫃,內部活兒,友情價總是要給的,最遲到中秋,顧瀟睿就能迴來,到時候一起飲上一壺也是可以有的。


    趙清河還琢磨著迴家把老爹接過來,距離不算遠,一起過個中秋,順道來看看這個剛走一個月就能日入萬金的大兒子。


    美滋滋。


    中秋將至,濟風瓷行又擺出了另人期待的小木板。


    中秋節當日,濟風瓷行全天營業,買二送一,不限量,不加價。


    趙清河不時地搞出來一些花樣,夥計們逐漸習以為常,東家過得好,自己也不會差,一看東家就是幹大事的人,幾件小瓷器又怎樣?送你便是,還怕你不要。


    反響果然空前。


    ……………………


    瓊州西城,齊府。


    瓷器碎了一地,齊家家主齊富安挺著大肚子,板著個榴蓮臉,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眉頭卷成一團。


    “買!買什麽買?!你們一個個腦子是進水了還是被金子糊上了?家裏那麽多瓶瓶罐罐,整整一個月了,沒有一單子生意,都快養不起你們這幫白眼狼了,你們倒好去給別人找生意!見不得我好過是吧!白眼狼!白眼狼!”齊富安越想越生氣,拿起桌上的瓷杯就往地上砸去。


    這是他最喜歡的瓷杯,從南海官窯裏燒製出來的,上等品質,已經用了十多年,現在卻毫不留情地將其砸碎在地,地上已經有了不少碎片,從碎片上看,與他那瓷杯成色差不太多。


    “老爺,是您讓我們帶一件迴來給您看看的。”


    “還敢迴嘴!都說了帶一件帶一件,我哪個字提到買了?”齊富安憤怒地罵道。


    “是,老爺,小的知錯了。”


    “哼!”齊富安冷哼一聲,緩了很久才平靜下來,竟然被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給氣昏了頭。


    “那邊什麽情況?”他深唿吸著,努力排除腦子裏的情緒。


    “迴老爺,經過打聽已經知道濟風瓷行的掌櫃叫趙清河,之前是個書生,結實了賈家酒莊的大少爺才一起開了這瓷行,目前的家產都是以前鑫源酒樓張鑫的,張鑫死後趙清河就將兩處房產購置下來開了這個瓷行。”


    “趙清河……聽都沒聽說過,哪裏來的愣頭青。”齊富安沉聲道。


    “而且,小的觀察了一下,濟風瓷行生意的確是火爆,我們以前有不少主顧都先後去他那裏買過瓷器。”


    齊家經營著一處小窯口,占著瓊州窯口少,還有一點點技術,燒製一些民用的陶瓷,隻是用做家用或者供給酒樓茶肆,成色屬於很差的那一級,釉下顏色混雜,存留很多氣泡,和官窯以及嶺南地區的大窯口燒製的自然沒得比,但是普通人家裏用已經足夠了,就靠著這一個小窯口,已經擠跨了不知多少想來分一杯羹的商人。


    能夠一直將這個市場掌握在自己手裏,靠的不僅僅是多年積攢下來的人脈,還有一些暗藏著的手段,趙清河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剛剛開業,就給了齊富安一個措手不及,十幾天沒有開張了,放錢的小抽屜開始積起了灰塵。


    確實有一點過分,趙清河的促銷方式在百姓們眼裏那是絕對的實惠,但是在同行眼裏,這種手段就很不講究了,開店可以,自己開店不說還要砸了同行的飯碗就很不厚道,公平競爭可以,保準治得你服服帖帖,玩花招就不行,你爹是刺史都要扯你一身毛下來。


    “你不講道理,我齊富安也不是吃幹飯的,趙清河?老夫來會會你,齊貴,你去探探他是從哪裏進的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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