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聽見幾個小道士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伸手挪開了擋在麵前的木柴,滿頭草木的從柴堆裏鑽了出來。


    這才隻多了一會,已經吃了滿嘴的灰,高寒“呸呸”的吐了幾口,然後將身上的灰塵撣了撣,接著取下身上的幾袋菜油朝著那堆木柴澆去。


    將幾袋菜油全部澆完,然後把剩下的那袋醋往地上一扔,高寒轉身出了廚房,此時三尊觀裏的小道士差不多都跑到外麵看三尊與二寶真人鬥法去了,他一路大大方方的往外走,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直到到了觀門前,這時候高寒再想悄無聲息的出去就有些不太可能了,雖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幾個小道士抬出來的兩口油鍋和準備鬥法的虛蕪尊者與二寶真人身上,但三尊觀幾十個小道士都湊在觀外,隻要高寒出去總會被發現。


    不過這時候高寒也不怎麽在意了,反正該做的也已經做完了,他索性就大搖大擺的從三尊觀的觀門走了出去。


    即使高寒如此明目張膽,卻也沒幾人留意到他,那些小道士此時正好背對著觀門把高寒的身形擋了個嚴實。高寒一見這樣都沒被人發現,他快走了幾步繞過那群小道士迴到了朱由檢身邊。


    朱由檢見高寒迴來,連忙向他遞來詢問的眼神,高寒在朱由檢耳邊低聲將三尊觀裏的情形說了。


    聽完高寒的講述,朱由檢點了點頭。


    此時那高壇的旁邊已經架起了兩口油鍋,隻是油鍋下麵的木柴並未引燃。仍與蘅蕪尊者一起站在高壇上的二寶真人略微靠近蘅蕪尊者道:“這是不是有些太不講規矩?”


    蘅蕪尊者麵色不便的低聲迴道:“二寶真人怕了?那這第一輪便認輸好了。”


    二寶真人道:“若是我備下兩口油鍋讓你一同打坐你敢嗎?當真是不要命了才會進去,三尊竟然為了贏連麵皮都不要了嗎?”


    蘅蕪尊者道:“除了我們還有誰會知道其中的貓膩?”


    二寶真人道:“你就不怕我把這道法當眾揭穿來個魚死網破?”


    蘅蕪尊者不屑的道:“你可以試試,你覺得濟南府的這些信徒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本尊三人?”


    三尊設好了圈套,就等著胡二寶朝裏跳,胡二寶朝著朱由檢那邊看了一眼,隻見朱由檢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手上比出了個之前二人約定好的暗號,這時胡二寶心裏才有了底。


    二寶真人朝著蘅蕪尊者道:“這兩口油鍋你就那麽確信貧道挑不中哪一個才是能用來施法的?”


    蘅蕪尊者無恥的道:“你當然挑的出來,不過既然是在我三尊觀的道場,當然是由我師弟先挑。”


    那二寶真人再不想與這無恥的妖道多言,道:“多說無益,早些開始吧。”


    蘅蕪尊者點了點頭,然後朝著三尊觀對麵的高樓上結了個三清訣的手印,大唿道:“請老太君和總督大人前來證道。”


    接著蘅蕪尊者朝著二寶真人往下壇之處一伸手,然後當先朝著高壇之下而去。


    三尊觀對麵的茶樓之上,正對著三尊觀的窗邊,總督府的老太君一直在看著高壇之上的情形,而在老太君的身邊有山東省的總督和濟南府的知府二人在一旁陪著。


    見到蘅蕪尊者相請,老太君扶著拐杖就要起身,一旁的李總督連忙上前相扶,待老太君離了座後,一旁陪著的濟南府邢知府也一道扶著老太君的另一隻手朝樓下走去。


    下了樓來,早有著了便服的官差替老太君擋出了一條前行的道路,老太君和李總督、邢知府三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高壇前麵。


    那蘅蕪尊者朝著兩個小道士道:“引火。”


    那兩個早就舉著火把站在油鍋旁的小道士便將油鍋下的木柴引燃了。


    其中一個小道士朝著虛蕪尊者看了一眼,那虛蕪尊者會意站到了那小道士旁邊的油鍋後,然後伸手朝二寶真人示意道:“道友請。”


    兩口油鍋已經被虛蕪尊者占了一口,二寶真人也隻得朝著另一口油鍋而去。


    蘅蕪尊者對著老太君和總督道:“請老太君和總督大人試油。”


    蘅蕪尊者說完,便有兩個小道士拿著兩個木勺分別遞給了老太君和李總督。


    老太君扶著拐杖和李總督分別來到兩口油鍋之前,拿著木勺伸手往油鍋裏舀了一勺油直接潑在了油鍋下的火上,隻見火焰唿啦一下頓時高了半尺,李總督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圍觀的百姓道:“本官已經驗過,鍋中確實是油無誤。”


    即使這李總督不說,圍觀的眾人也看得出那鍋裏裝的卻是是油。


    略微等了片刻,那虛蕪尊者和二寶真人二人都不著痕跡的朝著油鍋裏丟了一大塊水堿,很快兩口油鍋裏就開始往上冒起了氣泡,好似鍋裏的油已經燒的滾了。


    圍觀的百姓看的有些納悶,按理來說這麽一大鍋的油不該熱的這麽快才對,難道三尊觀外這塊風水寶地連火都更厲害了不成,還是兩位仙長使了什麽道法?


    接著就見虛蕪尊者與二寶真人分別抬腳邁進了兩口油鍋,隻是一入油鍋,二寶真人心裏便定了下來,隻聞到攪動翻起的醋味,他就知道這口油鍋沒什麽問題。


    但虛蕪尊者那邊卻又是另一種感受,隻是他雖表演過油鍋洗手,卻從沒有進入油鍋打坐過,所以一時也弄不明白是不是油鍋出了問題,他不由的看了自己那弟子一眼,隻見那弟子朝著他再次確認的點了點頭,這時虛蕪尊者才放下心來。


    此時虛蕪尊者和二寶真人皆盤腿坐於油鍋之中,除了鍋底在大火炙烤之下有些稍熱之外,那看起來在不停翻滾冒泡的油不過就是涼水的溫度。


    此時除了那站在不遠處看著的老太君、李總督、邢知府幾人歎為觀止外,那些圍觀的百姓嘴裏也一直在念叨著:“三清庇佑。”


    就在油鍋中的溫度慢慢上升的時候,原本與朱由檢幾人站在一起的胡寶慢慢的朝靠近兩口油鍋的地方挪去。


    那二寶真人還未入門的徒弟紀綱此時正站在離油鍋不遠的地方給師傅祈禱,忽然就感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紀綱迴頭一看,原來是他那位師伯。


    紀綱頗有些興奮的道:“今日多虧了師伯的指點,不然我們哪能占到這麽好的位置。”


    胡寶得意一笑道:“小子,師伯這裏值得你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


    “師伯您怎麽也到這邊來了?您那裏的位置多好?”


    胡寶也不解釋,隻是對著紀綱道:“往那邊挪一下,給我讓點位置。你繼續給你師傅祈禱,不用管我。”


    聞言,紀綱便往另外一邊擠了擠給胡寶讓出了點位置,惹得旁邊的一人頗為不滿的看了紀綱一眼。


    胡寶站穩了身子,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根竹管攥在手裏,隻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虛蕪尊者剛好被站在前麵的總督大人擋住了,從這裏朝那邊吹的話根本不可能射到虛蕪尊者身上,胡寶看了一眼旁邊重新閉上眼祈禱的紀綱,心裏默念一聲,“師侄你多保重,師伯對不住你了。”,然後便伸出了罪惡的小手朝著紀綱背後用力推了一把。


    那紀綱本來站的位置就一直被後麵人推搡不是很穩,經胡寶這一推,整個人頓時朝著前麵的總督大人撲去,那李總督被紀綱撲的一個踉蹌,胡寶趁著這個好不容易空出的間隙,抓住機會快速的拿著竹管放在嘴裏將裏麵的梅花針吹了出去。


    那梅花針剛從李總督的背後穿過,李總督便立馬迴過身重新將那點間隙擋住,他怒目看著差點把他撲倒的紀綱,紀綱第一次見這麽大的官,何況還差點被自己撲倒,現在他已經顧不上為師傅祈禱了,還是先為自己祈禱吧。


    李總督隻聽麵前那人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大,大人,小人,小人該死,實在是後麵太過擁擠了小人才被擠了出來,驚擾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那李總督心裏憋著怒氣卻又不好與一個百姓計較,隻聽他冷哼了一聲道:“小心著點,小心觸怒了神靈遭到責罰。”


    說完,他轉過身繼續看著那兩口油鍋裏的兩位道人,不再理會紀綱,紀綱摸了把額頭上的汗,連忙退了迴去。


    此時他原來站著的位置早已被後麵的人補了上來,他有些惱怒的看著胡寶質問道:“師伯你這是做什麽?差點害死了師侄。”


    胡寶心裏一陣鬱悶,你不是閉著眼的麽,這樣也能知道是我幹的。


    隻是心裏雖這樣想,嘴裏卻不能這麽說,他已經看到了那根梅花針正中虛蕪尊者,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再在這裏呆下去了,於是他對紀綱道:“我是覺得這個地方太擠了,想叫你一起去我們那邊觀看,誰知道一不小心被後麵人推搡了一下就把你推了出去。”


    一聽這師伯也是好心,紀綱也沒什麽話好說,隻得道:“師伯,那我們快走吧,我的位置都被別人占了。”


    胡寶點了點頭,然後領著紀綱便朝朱由檢那些人觀看的地方而去。


    虛蕪尊者正在閉眼打坐的時候,突然就感覺胸前好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但此時正與二寶真人鬥法,他也不好亂動去查看,隻能忍著。


    此時胡二寶已經感覺油鍋裏的溫度慢慢上來了,他低頭偷偷眯著眼看了一下那鍋底的水堿,隻見那水堿上還在往外冒著氣泡,說明此時的醋還有不少,油溫還沒上來。


    隻是虛蕪尊者那邊就有些不同了,那油鍋裏的溫度在蹭蹭的往上升,原先油鍋裏的醋也不過就鋪了一層鍋底,此時虛蕪尊者丟下去的那塊水堿已經早就不再冒泡了。他不由的心裏有些驚慌,是不是自己那徒兒將兩個油鍋弄錯了?


    虛蕪尊者朝著那弟子看了一眼,隻見那弟子再次朝他點了點頭,虛蕪尊者此時很想破口大罵,“點你奶奶個腿,隻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卻又不得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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