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急忙道:“慢著。”,然後他朝著駱思恭道:“駱都督平日便是如此辦案的嗎?就不能由著這獵戶把話說完?”


    聽了朱由檢的話,駱思恭看著那獵戶一眼,“哼,殿下讓你說你還不快說?”


    那獵戶被駱思恭唬的一驚一乍的,連忙又跪了迴去,道:“小人確實不知道什麽火銃的事,但是這張白虎皮小人卻認得。”


    朱由檢聽聞這獵戶說認得這張白虎皮,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問道:“這白虎皮可不是凡品,你是在何處見過?”


    那獵戶抬起頭道:“這張白虎皮小人不止是見過,這隻白虎就是小人親手獵殺的,這白虎皮也是小人親手剝下來的。”


    朱由檢疑惑的問道:“這白虎皮多得是,你怎麽就能確定這張就一定是你獵殺的那張白虎皮?”


    那獵戶迴道:“小公子有所不知,白虎雖多,但多在遼東,京城並不多見,而且小公子可以看一下這白虎皮,整張皮下來沒有任何弓箭的痕跡,這是因為小人在獵殺白虎的時候是從這隻白虎的眼中一箭將其射死的,所以並未破壞虎皮分毫,小人自信,在這京城的地界上,除了小人,還沒有誰能有這一手本事。小公子再看這白虎皮的額上,那個黑色的‘王’字之上是不是有一撮金色的毛,這白虎並不是普通的白虎,而是一隻白虎王,所以今日小人在戲樓見到那二人落下的白虎皮時,就看出來這張白虎皮正是小人獵殺的那個。”


    朱由檢仔細看了看這張白虎皮,見果然如這獵戶所說,整張虎皮不僅毫無瑕疵,而且額上確實有一撮金毛。


    朱由檢接著問道:“你獵殺了這隻白虎王後,虎皮是賣到了何處?”


    “這事小人記得清楚,當時小人拿著這白虎皮去琉璃巷賣的時候很快便被人買去了,那人給了小人足足十兩銀子,若不是這十兩銀子,去年冬天小人家裏恐怕都挨不過去。”


    朱由檢聽了獵戶的話很是感慨,就以這虎皮的稀有程度,在琉璃巷至少也要百兩以上,而這樸實的獵戶卻為了區區十兩銀子而感恩戴德,不過此時他卻也管不了那麽多,先是處理了眼下的事才是緊要。


    朱由檢接著問道:“你可知道買你虎皮的是何人?是否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這獵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那人的樣子長得很是怪異,小人若是見了肯定認得出,隻是具體是什麽人小人就不知道了,隻聽在琉璃巷的時候有人叫那人‘臉哥’。”


    朱由檢聽完這獵戶的話沉思了片刻,然後對著駱思恭道:“馬上派人去琉璃巷找那個叫‘臉哥’的人,一定要找出這事的主謀。”


    駱思恭點了點頭,然後帶著一幫錦衣衛轉身離開了。


    待駱思恭走後,朱由檢看著麵前這一幫舞獅隊的人,除了這獵戶外,其他的人朱由檢仍是有些將信將疑,他對高勝道:“先把這些人先安頓到府裏,待這件事查清之後再說。”


    高勝點了點頭應下。


    舞獅隊的人一聽說要把他們帶走,心下很是惶恐,連忙磕頭道:“大老爺饒命啊,小人們真的是不知道這事,要是知道那兩人是壞人,借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容留他們。”


    高勝見那舞獅隊的人喋喋不休,便恐嚇道:“我們公子請你們去府裏好吃好喝的供著,隻要你們沒犯事便不會有事,方才走的那些人你們認識嗎?錦衣衛你們聽說過吧?那些人就是,若是不願意跟我走錦衣衛便會把你們帶去詔獄,到了那裏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層皮,你們要是樂得去那裏享福就去,我也不攔著。”


    錦衣衛詔獄雖然這些人沒進過,但那赫赫威名這些人聽還是聽過的,一聽說要進詔獄,這些人連忙搖頭,道:“我們想了想還是跟老爺你走比較好一些。”


    見這些人不再聒噪,高勝不再嚇唬他們,其實那詔獄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別說是一群平頭百姓,就是六七品的京官不是犯了什麽謀反叛國的大罪都不一定有資格進去。


    唬完了舞獅隊,高勝有些和氣的對那獵戶道:“還要麻煩這位壯士也跟我迴府住上幾日,畢竟這件事還需要壯士協助,一旦打聽清楚了那買虎皮的人,還需要壯士前去確認。”,這獵戶畢竟也算是救了朱由檢一命,高勝心裏頗為感激,所以與這獵戶說話比另外那些人客氣了許多,身為朱由檢的護衛,這人救了朱由檢也算是救了他們兄弟一命,否則朱由檢若是死了,他們二人也無顏苟活了。


    那獵戶點了點頭,然後又拱了拱手對著高勝道:“就是為了這些枉死的鄉親,小人也義不容辭。”


    此次娘娘廟的廟會便因花燈簷廊處的變故而草草收場,娘娘廟廣場下的廟街被填埋起來的廢墟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被埋在廢墟下麵的幾十人,除了朱由檢和徐茗兒外還能活著的也不到十人,而在爆炸的時候直接被炸死的至少上百人。


    朱府的護院幫著五城兵馬司將廢墟清理完後便迴到了廣場上,剩下的就是各衙門善後的事宜了。


    朱由檢和徐茗兒被朱府的護院抬著迴了城,舞獅隊的人和那獵戶也一起被安頓在了朱府。


    第二日的一早,駱養性連門也沒敲便衝進了朱由檢的房間,看著朱由檢還躺在床上睡覺,駱養性上前搖了搖朱由檢,道:“五哥,快起來,那買白虎皮的人找到了。”


    朱由檢早就想到了找那人不會太難,既然那獵戶到了琉璃巷很快便能把白虎皮賣掉,說明那買家定是常在琉璃巷遊蕩,而去有人叫那買家“臉哥”,這顯然像個外號,不是什麽好聽的名字,說不得那人便是個低買高賣的販子,在琉璃巷打聽一個常在那裏遊蕩而且有名號的人自然不會太難。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朱由檢有些鬱悶的看了駱養性一眼道:“你看我像是個能起來的人嗎?我昨晚可是受了重傷,有你這麽對待傷員的嗎?”


    駱養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一時興奮把這事給忘了,平日裏總是見你生龍活虎的,一時沒能想起來你是重傷在床,要是子瑜那家夥,我肯定能記起來,他三天兩頭受傷,我都習慣了。”


    朱由檢看著駱養性那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道:“哪日等你受傷的時候看我們怎麽折騰你。”


    駱養性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然後自顧自的坐到不遠處的圓桌旁,徑自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茶一邊道:“五哥你就別矯情了,男人受點傷算什麽,隻要不缺胳膊少腿的那就是時間的問題,我才不會假惺惺的去為你抹眼淚呢。”


    朱由檢無奈的看著駱養性,“看來隻要我不死,你就少不了來訛我,來,給小爺也倒一杯水,折騰了一夜,口渴的厲害。”


    駱養性用自己喝過水的杯子重新倒上一杯走過去遞給朱由檢道:“呸呸呸,一大早的淨說不吉利的話,不過你要是哪天真死了,隻要我還活著,你不是還沒後嗎?我就去給你當孝子賢孫,為你披麻戴孝。”


    朱由檢一聽氣得破口大罵道:“你個混蛋王八羔子,就你還呸呸呸不吉利,我隻是打個比方,你這是咒我早死還無後?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駱養性不以為意的道:“你就使勁罵吧,也掉不下一塊肉,那人找到了你到底去不去啊?我老爹不帶我去,我還想跟著你去看戲呢。”


    “讓高盛帶著那獵戶過去確認一下就好了,為什麽非要我去呢?就我這樣你覺得去了能有什麽用?”


    駱養性將臉貼近了朱由檢有些神秘的道:“你知道那叫臉哥的是誰嗎?”


    朱由檢見駱養性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以為他口中的臉哥是個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由的好奇道:“是誰?難道是我的哪位皇叔?也不對啊?若是哪位皇叔有什麽想法也是該去炸我父王而不是來炸我啊?我一個閑散的世子,炸死了我有什麽用。”


    駱養性聽了朱由檢的話,豎起了大拇指道:“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也就你能說得出來。”,與朱由檢在一起久了,駱養性的膽子也有些大了,換做以前,這種話他是連聽都不敢聽的,就算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見。


    朱由檢嘿嘿一笑,然後道:“快說,別賣關子了。”


    “是那琉璃巷黑市最大的掮客三狗。”


    一聽不是什麽皇叔,朱由檢的興致頓時減了一大半,“哦,那又怎麽樣?這三狗是個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嗎?還非要我過去不成?”


    駱養性猥瑣的一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三狗的黑市裏麵好東西可不少,既然這家夥現在犯到我們手上了,那麽……嘿嘿,你懂的。”


    “你這是要強搶民脂民膏?我可不幹這種事……”


    駱養性不屑的道:“你以為那黑市的三狗算什麽良善之輩?壞事可沒少幹,隻不過打點的多了沒人把他怎麽樣而已,何況你都被他害成這樣了,你還不打算找迴點利息?”


    一聽說收利息,朱由檢就想起了曾經那八千萬兩的利息,嚐過了甜頭,朱由檢對利息的興趣可是要比本金大多了,“快,扶我起來,馬上備車……”


    朱由檢躺在寬敞的馬車裏,駱養性坐在一旁有些不滿的道:“也不把我那一總旗的人帶上,一會搬東西的時候人手哪夠。”


    朱由檢白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準備明目張膽的搶?萬一那人隻是賣了張白虎皮呢?不至於就因為一個黑市販子賣了張白虎皮就把人家底搬空吧?”


    駱養性頓時不說話了。


    外麵高勝趕著馬車,那獵戶坐在車駕上,高寒騎著馬前頭帶路,直奔琉璃巷而去。


    來到了琉璃巷,高勝、高寒二人對那黑市並不熟悉,但駱養性卻是熟絡的很,他把頭伸出車廂外一路指引著,很快一馬一車便到了那黑市的門外。


    不用說也知道,隻看那門外站著的幾個錦衣衛,此處便是駱養性口中的黑市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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