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個小時的火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丁丁背著自己和瑤一的行李從昆明站出來的時候,感覺好極了,火車上太憋屈了,丁丁都沒有真正的伸直過一次。昆明果然不愧號稱春城,丁丁上車的時候還穿著一件襯衣和比較壓風的夾克,一下車立刻就出來一身汗。瑤一看她急的樣子,說,這樣吧,咱們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明天走,反正我是不急。丁丁白了她一眼,說,那好吧,我也不急。兩人找了一家看起來挺幹淨的賓館,不巧的是,隻剩下一個標準間了,丁丁覺得不好意思,本來說換一家的,瑤一倒是很隨意,瞪了他一眼,說換是什麽換,將就一下就好了,你還怕我怎麽著你啊。丁丁也就沒說什麽。

    沒看見床的時候丁丁也不覺得自己困,瑤一先去洗澡的時候丁丁竟然倒頭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九點多,丁丁揉了揉眼,看見瑤一在另外一張床上躺著,房間裏空調很涼快,但瑤一身上什麽也沒有,對,就是什麽也沒有,連洗完澡之後的浴巾也沒有,我的天哪,丁丁隻是往那個過於凸凹有致的身體上多看了一眼,立刻覺得血往上湧。真不知道瑤一是怎麽得來這樣完美的身材的,如果在這一方麵硬要找一個缺點的話,應該就是皮膚有點黑。明明是這樣一個健康野性的女孩子,卻偏留著一頭長長的頭發,也是帶著大大的卷卷。丁丁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繼續看呢還是叫醒她蓋上被子。正躊躇之間,瑤一突然睜開眼睛,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好看嗎?

    丁丁腦子徹底缺氧,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好看。

    瑤一徑直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丁丁身邊,在這個過程裏,丁丁感覺自己全身都要爆炸了。瑤一伸開手臂抱住丁丁,丁丁覺得汗水濕透了衣服,他低下頭,嘴唇剛好停留在瑤一的脖子上,他輕輕的吻了一下,瑤一便抬起頭接住了丁丁的嘴,丁丁開始崩潰,他隻覺得瑤一在使勁的咬他,而自己竟然也忍著讓她咬,他的手攬著盈盈一握的纖腰,身體碰觸著瑤一堅挺的胸部,一切思維即將靜止。。。。。。丁丁碰到了瑤一柔軟的頭發,他覺得這很像洋槐的頭發,丁丁輕輕推開了瑤一。

    瑤一臉紅紅的,急湊的喘氣,她把手放在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丁丁看來那就是一尊女神的雕像,然後就很淡定的說,好了,我先洗澡。

    從昆明到南傘有汽車通往,車程二十個小時左右,汽車和火車的區別就是在火車上你能看到的是一部分後腦勺和一部分臉,但在汽車上,你看到的都是後腦勺。丁丁眼前這個後腦勺很大,估計有個小臉盆那麽大了,且沒有溝壑,平平的像個肉球,其實瑤一一上車就一直在忍著笑,但丁丁發現他自己都快忍不住了。瑤一還淘氣的在那撓他癢癢,丁丁隻好使勁的抓著她的手。車好像一直在走山路,意思就是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並且不斷盤旋。丁丁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電影,什麽名字記不住了,好像是成龍演的,一輛越野車在沙漠一樣的地形上狂飆,上下顛簸,左右搖曳,現在丁丁明白這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因為他都快被晃吐了。瑤一看來已經很熟悉這樣的情況,竟然還趴在自己腿上睡著了。從中午晃到午夜,丁丁還是沒有一點睡意,瑤一也醒過來了,然後跟他說,你最好能睡會兒,要不然後麵有你受的。丁丁不語,看著窗外荒涼的山溝和延伸到視線以外的公路,然後看著旁邊性感的姑娘,他覺得一切都這麽不真實。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嘛,不知道去哪兒,不知道在哪兒,甚至連旁邊的夥伴都不太認得,但整個事情就這麽發生著,他感到一陣無邊的混亂。瑤一在他頭上拍了一下,說,想什麽呢。丁丁迴過神來,看了看瑤一,沒有說話,瑤一此時在幽暗的車燈下麵,看到的是一張讓她記了一輩子的臉,俊俏而又憂鬱,神情落寞。

    南傘,一個雲南西部臨滄市鎮康縣境內的邊境小鎮,距省會昆明800多公裏,地處中國西南高山深穀中的亞熱帶腹地。這裏與緬甸撣邦的第一特區果敢僅有百米之遙。當然到達之前丁丁是不知道這些的,這都是瑤一告訴他的,瑤一好像對這一帶知道的很多,曆史傳說啊,風土人情啊,地理特點啊什麽的,就跟迴到家了一樣。說的丁丁一愣一愣的,然後瑤一說,你知道南傘在傣族語言裏是什麽意思嗎?丁丁搖頭,瑤一笑著說,就是嫁姑娘的地方。丁丁一愣,瑤一說,雲南的女人其實特別好看,特別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出美女。丁丁看著瑤一不懷好意的說,這麽說來,你們家是不是應該住在高山密林裏啊?瑤一卻一本正經的說,那又怎樣,說不定比你想的還要偏僻呢。丁丁覺得挺沒趣的。然後瑤一又說,你知道什麽叫蠱嗎?丁丁很嚴肅的想了想說,知道,看衛斯理小說的時候知道的。

    瑤一搖了搖頭,說,這個東西很神秘,其實我也說不準,總之是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比較奇怪的下毒方式吧,但是又不是那麽一樣。

    丁丁看著瑤一說的那個認真勁兒,心裏忍不住想笑,他從來都是個無神論者,對於一切神秘莫測的東西統統歸為瞎扯,其實有很多東西也很難讓人相信的,比如據說蠱裏有一種蟲子,用特殊方法飼養好些年,然後用盒子裝著,如果一個女孩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就讓這隻蟲聞一聞這個人的味道,然後如果兩人又分開了,不管天涯海角,這隻蟲子都會找到這個男人,並且會把他帶迴來,如果這個男人變心了,蟲子的主人甚至可以讓這隻蟲子殺了這個男人。這讓丁丁覺得很無稽。可是他知道瑤一的心思,於是就連聲附和,恩知道了,會小心的。瑤一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撩起自己的袖子,丁丁看見她的手臂上有一個很小的紋身,應該是一隻大鳥,有點像孔雀,又有點像鳳,就問瑤一那是什麽鳥,瑤一說,這是極樂鳥,不,確切點說,這一種叫王極樂鳥。丁丁在大腦裏搜索了半天,沒有任何訊息。就沒有追問。瑤一的手臂上係著兩根絲弦,細細的,顏色很鮮豔,盡管很俗的紅色和綠色,但就是看著很舒服,她解下來一根綠的,係到丁丁的手上,說,答應我一件事情。丁丁說,什麽意思,不是用這根繩子拴著我吧。瑤一拍了一下他說,正經的,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你都不要把這根緬絲解下來,除非有一天你迴到你來的地方去,永遠不再迴來。丁丁非常的疑惑,可是看著瑤一一本正經的臉,點了點頭。

    丁丁要到的地方離南傘鎮還有一定的距離,瑤一真的很神奇,丁丁趁瑤一不注意在鎮子上偷偷的問了幾個人,本來他們說話丁丁完全聽不懂的,但搖頭的動作丁丁還是能看懂的,應該表示不知道。當地人都不知道的,而瑤一卻一副胸有成竹的說,你不用管了,跟著我走就是了。丁丁記得他們先是朝著南傘鎮的東邊走,真的是走,徒步走。

    丁丁發現這個瑤一體能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身上背了將近三十斤的東西,一直走了將近五個小時,都沒說歇一下,丁丁走的都乏的不得了,隻是不好意思說,從來還沒有覺得自己體力不行的呢。終於,天蒼黑的時候,他們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山溝裏。丁丁終於問道,瑤一,我路上看見有車了,還有路,為什麽你就老帶我走這些山溝呢?

    瑤一甩了甩胳膊,半天了才很奇怪的問了一句,丁丁,你真的不知道你要去的是什麽地方嗎?

    丁丁覺得很沒意思,說,你這是什麽意思,要是不相信我你自己走就行了,不用管我。

    瑤一說,那好吧,我不是中國人,我沒有任何證件,我不能通過邊防檢查站。

    丁丁瞪大了眼睛,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瑤一接著說,其實我說過了,我哪裏人都不是,正常點說,我應該算是傣族人,但是我的家在緬甸境內,可是我並不是緬甸人,明白嗎?

    丁丁有點崩潰,想了很久,說,瑤一,我其實不在乎你這些情況,對我來說無所謂,但是你應該提前告訴我,我很樂於陪你一起,其實也是你在幫我,其實到現在我都不太明白你在表達什麽意思,但是我大概知道,我要做的事和你要做的事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能和官方打交道,這就成了,不管還有多遠,我們一起就是了。

    瑤一的眼睛有了一點變化,本來堅定而倔強的目光開始有點柔和。不過看起來今晚他們是要露宿在野外了。

    從狹長的挪威南部到達北部可不是一個隨意的旅途。不過挪威的公路狀況可不是中國能比的,所以經過十個小時的旅行,高天他們倆就到了傳說中的馴鹿之鄉凱於圖凱努,手頭能掌握的資料室這樣顯示的:凱於圖凱努(kautokeino)有85%的人口生活在芬馬克郡郊區,薩米語是他們的第一語言;其中有1/3的人以飼養馴鹿為職業,馴鹿飼養是凱於圖凱努(kautokeino)的主要工業。體驗薩米人的獨特文化和異國情調。即便在現代社會中,薩米文化依然生動而真實。著名的複活節是凱於圖凱努一年一度的重要活動和曆史傳統。複活節期間,來自整個薩米地區的薩米將在馴鹿之都凱於圖凱努(kautokeino)聚集,歡聚這一傳統時刻。漫長、寒冷而黑暗的冬季結束時,人們會舉行大型的慶祝活動,您可以參加宗教節慶和結婚旺季的各種活動。冬季有北極光漫天的夜晚,夏季有日不落的午夜陽光,您可以體驗大自然中最極端的一麵;一個寒冬的夜晚到vvu”(薩米人的帳篷)裏過夜;而在夏夜去眾多的小湖中垂釣,或者觀看複活節的馴鹿賽跑。

    而高天所知道的,是,凱於圖凱努有一些很奇怪的植物種類,比如說一種叫什麽辣豆的植物生長在這裏,但是它們的同種卻在格陵蘭島上才能找得到,中間隔了整整一個大西洋,還有一些,要向東至少八百公裏,到達亞洲才有。但是在這裏為什麽也有,這就值得研究了。洋槐每當聽到高天說這些的時候就覺得鬱悶,在她看來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有人提及,她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對此有什麽關注的。她隻是采風,采風而已。這個地方給洋槐的感覺是很荒涼,到處都是冰原和長滿了奇怪植物的山坡,冷的要命,不過馴鹿確實很多,野生的,家養的,各種各樣,說實話,洋槐覺得馴鹿並不怎麽好看,灰溜溜的,就像長著大角的驢一樣,一點也不可愛。洋槐和高天在一座山腳下找到了一戶人家借宿,好客可能是北歐人最明顯的特點了,不論你是哪裏來的,他們都會很熱情的握著你的手使勁抖,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主人是對慈祥的夫婦,五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精神矍鑠,這裏人們的平均壽命很長,所以他們並不顯得老,這對老夫婦是養馴鹿的行家了,他們擁有兩個山頭和好幾大片的草場。洋槐和高天休息了一晚之後做了一些準備,然後就往村莊後的山上走去了。

    雖然已經快要五月份了,但山上還是到處可見積雪,高天其實也不是一個完全無趣的書呆子,隻是讓洋槐不理解的是,即使是這樣的活動,他都堅持不肯換一身行頭,隻是買來一雙比較休閑的皮靴,還是一身筆挺的西服,好像要出席什麽重要會議似地,惹得洋槐忍不住偷笑。然後西服外麵罩了一件滑雪衫一樣的衣服,說是這樣風就吹不透了,那造型和奧特曼有的一拚了。高天拿著個小本本,路上不停的記著什麽,洋槐確實不斷的按著相機快門,盡可能多的抓拍景色,她想要做老大老大的一麵照片牆。而高天其實也是很博學的,對於野生植物方麵更是,有時候介紹一個奇怪的東西給洋槐的時候,洋槐禁不住也有點感興趣了。兩人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洋槐突然聽見小徑的不遠處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她不禁站住拉著高天的衣服指了指那裏,高天好像也發現了,於是躡手躡腳的往那裏走去,剛走到響聲的旁邊,那個樹叢裏突然衝出來一隻動物,一頭把高天撞翻在地,然後鼻子使勁喘著氣,還把角一仰一仰的,洋槐仔細看了一下,原來是隻馴鹿,大大的馴鹿。她趕緊走過去,那馴鹿也沒有再攻擊人的意思,高天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衝著洋槐喊,洋槐你快看這是什麽?洋槐順著高天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隻大馴鹿的身後,還有一隻小鹿,小鹿的頭可能卡在石頭縫裏了,在使勁的掙紮,幼小的角都快被擰下來了,滿腦殼都是血,洋槐看的有點害怕,趕緊看看高天。高天整理了一下衣服,腳步還有點蹣跚的慢慢的向那隻小鹿靠近,大馴鹿還在唿唿的喘著粗氣,高天連連向它擺手示意,而那鹿也似乎有點明白他們沒有什麽惡意,也沒有再進行攻擊,高天摸索到小鹿旁邊,皺了皺眉,那隻小鹿的角完全卡在石縫裏了,石縫很寬敞,但是根據鹿角的形狀,隻能說可能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放進去。這隻小鹿不知道用哪種扭曲的姿勢才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並且可能它自己已經掙脫了很久了,角有些脫落,頭皮都被帶起來一小塊,但角就是出不來。或許太疼了吧,它現在一動不動,看起來很疲憊。洋槐看著那隻大馴鹿,竟然發現它用一種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沒有原因的,洋槐想起來自己的爸爸,想起來那個總是給她山一樣不動聲色關懷的爸爸,自己和爸爸之間是不是像自己和現在這隻馴鹿之間一樣呢?互相明白,卻總也溝通不了。

    洋槐跟高天說,咱們想想辦法吧,幫幫它們。

    高天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又研究了一下情況,發現要麽把鹿角鋸掉,要麽把石縫弄大,否則都沒有用。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合用的工具,他在地上看了一周,然後說,洋槐你先看著小鹿,我去找點東西。

    洋槐一直摸著小鹿的身體,小鹿好像很痛苦,十幾分鍾後,高天迴來了,身上的滑雪衫已經脫下來了,兜了一大堆各種尖銳形狀的石頭,然後說,洋槐,你別讓它亂動啊。接著開始用他撿迴來的石頭開始砸那塊卡著鹿角的形狀複雜的石頭,洋槐終於明白,高天撿迴來的石頭似乎要硬一點,果然,半個小時後,他們終於小心翼翼的把小鹿從石縫中弄出來了。高天熱的滿頭大汗,而洋槐一直扶著小鹿的頭,手上也沾滿了血。小鹿可能是太累了,已經昏了過去,大馴鹿已經完全明白眼前發生的事情了,激動地在洋槐身上蹭著,然後很焦急的舔著小鹿。高天看著她們,說,這樣吧,咱們必須把小鹿弄到山下去,送到咱們住的地方,他們一定可以救活它的。洋槐表示認同。

    然後,高天完全沒有顧及自己一身意大利高級服裝設計師量身定做的西服,徑自把小鹿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跑。

    一直忙活到深夜,房東夫婦總算是把小馴鹿給弄好了,它微微的睜開眼睛,看著大馴鹿還在,就又睡著了。老夫婦用本就不太熟練的英語解釋道,這個小家夥是要換角了,癢癢,就在石頭上蹭,然後卡進去了,要不是洋槐和高天把它弄出來,它真的會失血死在那兒的。而洋槐他們沒有料到的是,當晚竟然來了好多周圍的村民,帶著各種各樣的藥品來看望這個小家夥,其隆重程度出乎意料,高天跟洋槐眨了眨眼,偷偷的說,看來在這個平靜的小村子,已經很久沒發生過什麽新聞了,看起來外國人民也不完全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啊。洋槐瞪了他一眼。來的居民得知是兩個中國的年輕人救迴這隻小鹿的時候,紛紛過來使勁的握手,還有比較博學的,用很洋氣的聲音向他們豎起大拇指怪怪的說,好~~

    高天和洋槐兩人也沒有睡意,於是裹上厚厚的衣服坐在院子外麵閑聊。高天還沒來得及洗澡換衣服,看起來還是很狼狽,身上的鹿毛還在呢。洋槐突然覺得這個書呆子有點可愛,特別是他抱著小鹿一路狂奔的時候,很堅決,洋槐甚至覺得背影和丁丁有點像,隻是不知道丁丁穿西服會是個什麽樣子呢?哈哈。高天看著洋槐笑,趕緊往自己身上瞅了瞅,教養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什麽事都從自己找原因。洋槐笑著笑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很不禮貌,就把頭抬起來,看著純淨的天空,她覺得天空很近,北極星尤其近,近的讓你覺得爬到山頭上就能夠得到那樣,洋槐還是想丁丁,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呢?好久沒有聯係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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