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洋槐的家已經八點多了,天已經完全黑透。丁丁抱著一大堆的各種袋子和一個偌大的蛋糕使電梯的空間顯得很狹小。洋槐把手放在不鏽鋼的扶手上麵,歪著腦袋看丁丁,突然問了一句,丁丁,你今天不上班嗎?

    丁丁很淡定,我請假了。洋槐哦了一聲,說,丁丁,你就沒有想幹點別的嗎?丁丁其實不想跟她解釋這個問題,很多時候這些解釋不了的。就順勢問了一句,比如說?

    洋槐沒有再接,因為電梯到了。出電梯門的時候,洋槐使勁擠在前麵,高高的鞋跟踩在丁丁的腳上,丁丁痛苦的大喊,洋槐一臉壞笑的說,沒事,我故意的。然後很優雅的開了門。

    洋槐的冰箱絕對是個寶庫,不知道這是不是受到加菲貓的啟發。不一會兒,洋槐和丁丁就搞出來一小桌看起來不錯的食物。甚至還點起了幾隻蠟燭,燭光在燭台上跳躍著,閃的兩個人的臉都恍恍惚惚的,就像小的時候看露天電影的時候那感覺一樣。洋槐不停地咬一個小勺子,她看著丁丁模糊的臉,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然後她問道,丁丁,你知道你今天上當了嗎?

    丁丁很淡定,甚至有點像福爾摩斯一樣的神秘,說,是麽,你是不是想說今天你不生日?

    時間凝固,洋槐有點不好意思,丁丁覺得有點尷尬,有的時候,還是低調糊塗一點好的,要不然,什麽事都沒有感覺了。

    洋槐首先開口的,你。。。你怎麽知道的?

    丁丁說,你一天連個電話都沒接到,連那個經常和你一起的女孩兒都沒有出現,怎麽可能是生日呢?

    洋槐哈哈大笑起來,完全笑的不符合形象,說,你也不是很笨啊。

    丁丁沒有說話,隻是壞壞的笑了一個。

    洋槐說,哦,對了,其實也不算是騙你的,我是農曆臘月二十五的生日,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號,差不太多了。。。。。。。不過,還是很謝謝你陪我一天了,送你個東西。

    洋槐從包包裏拿出今天在商場裏麵丁丁最後選的那個小腳丫。可是丁丁當時就愣住了(這個東西買的時候是丁丁假冒有為青年拿洋槐的卡付的帳。在一般人的生活裏,這個東西結婚用也是很有麵子的了,而洋槐竟然就這樣的送給他,就像送出一件地攤上買的手機鏈一樣的)。洋槐好像也覺得什麽了,她打了個哈哈,說,看你那點魄力,禮物嗎,價值不重要,重要的是意義,舉賢還不避親呢,送禮也不能避重就輕了,對不對,你就當是我路上撿的好了。然後洋槐一跳一跳的跑進臥室,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條繩子,紅紅的小細繩,被巧妙的編織在一起,一個結套著一個結,說,這個是我自己沒事的時候編的,剛好今天派上用場了,然後把兩個吊飾分別穿在兩根繩子上,遞給丁丁一條。丁丁頭皮一硬,隻好接過,洋槐看他半天也沒弄到脖子上,就直接幫他給係到脖子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緊張,一不小心係了個死結,不過還好,反正丁丁是看不見得。。。。。

    然後丁丁買的那個蛋糕成了兩個人的武器,他們心照不宣的故作淡定狀,然後同時出其不意的扣在對方的臉上。。。。。。於是杯具就發生了,總之是第二天洋槐那件九千多的風衣就殉職了,陪葬的還有丁丁最拉風的夾克。最高興的是yes了,那舔的叫一個起勁,直到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後來洋槐累的不行了,坐在地板上,看著一身花白的丁丁,很深沉的說,丁丁,我今天很開心,比我真的過生日還開心。丁丁撥拉開眼皮上的奶油,說,不是吧,為什麽啊。

    洋槐說,丁丁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幸福呢?

    丁丁沉思了一下,說是的。

    洋槐直接躺在地上,緩緩的說,是啊,我還想什麽呢,要什麽就有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是你知道嗎,丁丁,我沒有朋友。

    看著丁丁有點迷惑的樣子,洋槐接著說,我從小就被覺得和別人不太一樣,很多時候大家都讓著我,上學的時候,連老師也是的,然後我覺得他們都對我很好,但不是那種一般的好,而是想要疏遠的好,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可能是有點累了,洋槐說的有點斷斷續續。然後直到現在,我和誰在一起,他們都很刻意的保持一種距離,以前的時候,小蝦米我們兩個很好,現在也不一樣了,因為小蝦米不再是一個人了,她開始習慣於和吉米在一起了。丁丁這個時候說,洋槐,我要是說我明白,你信嗎?

    洋槐看著丁丁慢慢露出輪廓的臉,說,怎麽說呢?

    丁丁說,因為我從小就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

    洋槐無語,然後過了一會兒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刺激,做的都是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癮呢?然後洋槐自己想:是啊,難道就是這樣嗎?

    兩個人在一起有的時候不應該說太對話的,否則會有剩餘的空白時間不知道怎麽處理。於是他們就分別洗澡去了,洋槐正在享受全身泡沫滋潤的時候,突然眼前黑了一下。。。。。。。。。。

    停電了。

    丁丁從樓上的小衛生間慢慢的摸索下來,站在客廳裏笑的可爽朗了,洋槐,這次是不是更刺激呢,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吧。洋槐大叫。

    更刺激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丁丁覺得最近過得跟夢一樣,首先是他跟王小培分手了,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周末,他答應和王小培一起迴家了,然後他買了一大堆太太口服液和白金黃金酒,剛見麵的時候,王阿姨顯得很高興,王叔叔也很高興,想想也是,像丁丁這樣的儀表人才,在哪裏都是挺受歡迎的。然後丁丁起初也表現出來一個機智勇敢又成熟穩重的有為青年的樣子。然後不經意間,王阿姨就問了一句丁丁,你父母都是幹嘛的啊?

    丁丁看了看王小培急忙遞過來的顏色,故作不解狀,很隨意的說道:農民。

    當時王阿姨臉色好像就有點不對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王小培一眼,然後嗬嗬笑了笑,表示一下寬宏大量。丁丁當時就對這個笑容特別不解,到底王阿姨是覺得農民倆字好笑啊,還是她對自己能夠原諒自己的父母是農民感到自豪呢?然後王叔叔配合了一陣尷尬的笑聲,笑聲還未落地的時候,王阿姨又問道,丁丁家裏幾口人呢?丁丁說我還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王阿姨聽完之後半天嘴都沒合上。王小培隻管把頭埋在碗裏吃飯,頭也不敢抬,丁丁覺得王小培挺可憐的,她從來都是一個這樣軟弱的人,有很多想法,但是從來沒有堅持過。他當時特別想安慰一下她的,可是又覺得這樣有點喧賓奪主了,人家父母都在,你跟著湊什麽熱鬧啊。一般情況下,丁丁覺得人都該有點自製力的,看到別人的尷尬而不停止自己的探究是很不禮貌的。可是王阿姨繼續一臉熱情的噓寒問暖,說丁丁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丁丁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不就是登門做客嗎?就算是相相未來的女婿,也不要搞得這麽直接啊。他把碗放在桌子上說阿姨,我吃飽了。王阿姨臉上聚集了老長時間的黑線終於凝成了一根,說小培,媽有點不舒服了,要不你和丁丁先吃著,我出去轉轉。

    王叔叔一直沒有說話,完全是一個持家好男人的典範,即使是王阿姨說道這句話的時候,他依然是嗬嗬的笑了兩聲。王小培說媽你別這樣,丁丁第一次來。王阿姨狠狠的瞪了王小培一眼,然後不再做聲。丁丁看著一桌子的不愉快,擦了擦嘴,說,阿姨,我是個保安。家裏是農村的,兩個妹妹還在上學,我還沒有準備買房子,並且現狀也很不穩定,小培和我在一起吃了不少苦。

    王阿姨終於暴走了,她用幾近破音的嗓子喊,王小培,你現在走,帶著你的物業公司培訓主管走,以後這裏不歡迎他。王叔叔還是在那裏嗬嗬的打圓場,眼睛時不時看看丁丁使個眼色。丁丁依然很淡定,說,阿姨,那你們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過了兩天,王叔叔突然給丁丁打了個電話,約丁丁見麵。丁丁很納悶,見麵之後丁丁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王叔叔走的時候,丁丁覺得每一個有妻兒的男人看起來都是一座山,而自己,隻是那塊凸凹不平的岩石。王叔叔跟他說了這樣一段話:丁丁啊,你心裏特別記恨你阿姨吧,也是的,她從來就是那麽一個人,其實她不是針對你,你隻是她的眾多選擇答案中的一個,而小培才是她的題目。你可能不會理解她的做法,你覺得她有點刻薄,其實這是因為她也緊張,她也是同樣的第一次麵對這樣一個問題,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她太愛小培了,所以不想她受一點委屈,所以她對於答案過於苛求了。另外,你是個聰明孩子,你應該知道,就你目前的現狀,可以對小培負起責任嗎?咱們可以先不買房子,隻要有地方住就行了,咱們可以沒有汽車,大街上坐公交騎電車的多了去了,但是你想一想,就算現在你阿姨不阻攔你們,你忍心讓小培每天上班之餘到菜市場去撿最便宜的菜和商販討價還價嗎?然後每天算計著你們的開銷,去看著別的女孩子和男朋友一起看電影遊山玩水嗎?叔叔並不是說你們不合適,隻是想告訴你,作為一個男人,你拿得起的,你拿走,拿不起的,請放下,你受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東西摔壞了怎麽辦???你是個很有衝勁的小夥子,叔叔很欣賞你,或許你有一天會解開你現在所有的疑問,你會為你所有的夢想找到一個歸宿,但至少現在,不是你用這個夢想透支現實的時候。你要是真的可以,為什麽不能自信的放下呢?等到能拿起的時候,大家都會覺得輕鬆,不是麽?

    王叔叔拍了拍丁丁的肩膀走的時候,丁丁還是有點呆呆的,他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他為自己的各種經曆自豪,他覺得自己相當的堅強,然後今天,他突然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無力,一個男人,重要的是那種山一樣的氣勢。然後丁丁就陷入一種深深地自卑,他不能自拔的恐懼著什麽,王曉培每天很準時的給他打五個電話,他的話卻越來越少,很多時候是恩,啊。。。。。丁丁開始站在王曉培的角度去想一個問題,如果現在的丁丁繼續堅持和王小培在一起的話,王小培肯定會很快樂。然後呢?然後他們會在一起,然後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丁丁不願意再往下想了,有的時候,堅持是一種懦弱,放棄才是頑強。

    丁丁就和王小培分手了,丁丁覺得自己像一個賊,偷了人家的東西,還說,哎呀,你看你這麽不小心,東西亂放。

    然後是丁丁覺得自己和洋槐有點不太正常,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畢竟那是一件更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洋槐跟自己很和的來,不知道是自己比較易於相處還是她。有天晚上自己竟然喝的大醉然後在她的家裏吐了一地,洋槐也不知道是缺心眼呢還是缺心眼,就敢把那樣一個喝醉的人往家裏放。難道是自己看起來很安全嗎?如果丁丁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可能會對這些事情做出一些反應了,但是他比較理性,或者說關於這個事情他比較理性吧。然後空虛的洋槐帶著他逛了一天的街,丁丁其實很不習慣像那樣休閑,不是丁丁身體覺得很累,而是心很累,洋槐送給丁丁一個小禮物,但是丁丁戴在脖子上的時候覺得就像戴了文革時候的大牌子一樣。然後丁丁有一種特別扭曲的想法,如果自己有一天送給女朋友這樣的東西就像送出一顆大白菜的時候,那麽她到底是喜歡這一地的白菜呢,還是喜歡我?說句實在話,丁丁對洋槐很有好感,他一直隻覺得以為他們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因為有的時候某些人之間具有特殊的吸引力,並且他也感覺到洋槐也不討厭他,甚至對他也有好感,可是他始終覺得每次和洋槐在一起就不真實,真像一個模糊的夢一樣,突然要是有一天醒了,那就什麽都不再了。所以他們兩個人都在試探性的保持距離和接近,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狀態,你們意會一下就明白了。丁丁在這樣的時候突然和洋槐有了這樣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讓他愈發心虛,他時不時的會想起王小培,其實他和王叔叔形成的默契是等到他能夠拿得起的時候再來拿,而不是從今以後不再拿,並且他也是這樣跟王小培說的,但是現在多了個洋槐,情況就變複雜了,丁丁當然不是做賊心虛,而是怕自己被當做賊才虛的。想想,要是少了一個王小培卻多了個洋槐,這會是怎樣的場麵??先不管怎麽跟別人解釋,丁丁自己就跟自己解釋不了。

    這時丁丁想起來了看電視劇的時候好多個相似的場麵:男主人公大喊,我非你不娶。。。。女主人公大喊,我非你不嫁。。。。。那時候看到這裏丁丁會和大眾一樣笑導演白癡。其實什麽叫故事?故事就是生活。一樣一樣的,可能有出入的地方就是,故事可以由編故事的人掌握情節,但生活卻沒有人可以。丁丁這個時候深刻的理解了那些導演們,對生活的認識真他媽的深刻,有的時候分開的誓言並不是為了信守那份至死不渝,也可能是為了宣泄自己心裏那種矛盾的預感。(明知道說出來的海誓山盟是不可能的,明天可能就不這麽想了,但是還是想讓大家知道,曾經有一個時間,我是這麽想過的,後來變了隻是因為流年似水而已)所以丁丁現在就欠缺一個這樣表示自己矛盾心情的平台,不但這樣,而且還給了他一個讓他永遠解釋不了的誤會。也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再然後讓丁丁糾結不已的是他失業了,因為他昨天晚上沒有去工作,而為什麽沒有去工作呢?是因為洋槐家裏停電了,而丁丁真的給洋槐講了一個鬼故事,把洋槐嚇哭了,然後洋槐說你不準走,直到來電為止,電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10點了。。。。。。。公司在留下了丁丁帥氣的保安服之後,還鄭重的給了他一張離職調查表,丁丁隨便看了一眼,見到有項是離職留言,就隨性寫了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輩豈是蓬高人?仰天大笑出門去,天下誰人不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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