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 ss="section j-chapter" data-paragraphid="db3a2de287d3404aa9f7527f515bc4fb_5">第十一章 遊戲重啟</h2>


    一年前,學校的圖書館彌漫著一種死寂的氣氛,月光在空曠的地板上分割出了一格一格的陰影。一連串急促的唿吸在空氣中飄過,一個身影走到了一個書架前,抽出了其中一本書。


    “找到了!”月色下,穿著校服的女生正顫抖著手慢慢剝開了一本書的封套。當偽裝的書皮被去掉,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本黑色筆記本。女生既興奮又激動地念起筆記本上的英文:“death note!”


    這就是傳說中屬於死神的筆記嗎?


    她太入神了,以至於自己絲毫沒有察覺一個黑影已經無聲無息地溜到了身後。


    “啊!”終於,女生發現了背後的黑影。她驚叫一聲,迴頭一看,深深的恐懼頓時攫住了她,使得她無法挪動半步,“你是誰?!”


    “我是這本筆記的主人。”那人冷冷地說道,黑暗籠罩著他的臉。


    “憑什麽?”女生將筆記捧在胸前,拚命壓抑著急促起伏的胸口,“不是說,誰找到它,它就屬於誰嗎?”


    對女生的質問,那人冷笑了幾聲:“本來是這樣的,但現在計劃有變了。”說著那人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首先出現的是一把匕首,刀尖反射著冰冷的月光。


    女生倒吸一口冷氣,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筆記也摔了出去,正好落在了那人的腳邊。此時此刻,她哪裏還管得上什麽筆記。她不過是因為愛好推理而參加了這個遊戲,誰知道竟能惹上殺身之禍!那人慢慢彎下腰,撿起了那本筆記。曾有一瞬間,他的下巴稍稍顯露在月光下,但馬上又隱了進去。


    隨即,他卻徹徹底底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女生看清楚了他的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恐而悲憤地用手指指著那個舉起匕首的人,叫道:“竟然是……是你!愛……愛迪生!”


    這是停留在圖書館裏的最後一句話。隨後,月光被血色覆蓋了。


    自稱愛迪生的兇手在街上飛快地奔跑著。鮮血浸濕了他的西裝,也沾滿了他的雙手,但黑夜巧妙地遮掩了這一切。此時已是深夜,街上冷冷清清,幾乎沒有一個行人。


    愛迪生瘋狂地奔跑,影子穿過了城市中的重重黑影。他一邊跑,一邊迴頭,身後有個黑衣人緊追不舍。那黑衣人跑得很快,照這樣下去,愛迪生很快便會被追上。


    他可不能被抓住。他掏出通訊器,同時從口袋裏掉出來的,是一張方塊a的撲克牌。


    “喂!快來救我,我被人給纏上了!”


    顯然,通話的另一方是他的同夥。


    “我在下一個街口接你。”


    接頭地點就在不遠處,愛迪生做出了最後的衝刺。而他身後的黑衣人因為停下來撿地上的撲克牌而耽誤了一些時間,但很快又追了上來。看來跑不到下一個街口愛迪生便會被抓住。


    街邊的玻璃櫥窗反射出那個黑衣人竟然已經逼近到隻離他一米多的距離,黑衣人甚至伸出手,打算把他一把抓住。愛迪生情急之下,猛一轉向,跳過護欄,跑上了夜晚的馬路。黑衣人愣了愣,也越過了馬路邊的護欄。


    愛迪生迴頭看見黑衣人被拉開了一些距離,緊繃的心緒稍稍緩和了一些。然後,他驚奇地看到黑衣人突然停下腳步不再追趕,而是站在馬路邊大聲喊:“喂!小心!”


    小心什麽?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線迴答了這個問題,鋪天蓋地地包圍住了剛好闖到馬路中央的愛迪生。眼睛裏全是強烈的車燈閃光,愛迪生下意識地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一瞬間,汽車的喇叭聲和刹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在木棉花醫院的心髒科檔案室裏,靜靜躺著這樣一份手術報告:


    2009年3月12日,深夜2時,急診室接收到兩個重症病人,一男一女,經過搶救,一人失血過多不治而亡,另一人心髒受傷過重,危在旦夕。由於死者生前曾簽署器官捐獻的意向書,故本院心髒外科專家進行了一次心髒移植術。術後傷者生命體征穩定,病情有待日後詳細觀察。


    圖書館窗外,木棉花靜靜地飄落,一片一片地墜落它的清香。


    正在看書的男生突然安靜地望著那些紛紛飄落的花瓣,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女生甜美的臉龐。


    她站在木棉樹下,花的色澤填滿了她笑容裏的每個細節。她對他輕輕地唿喚:“嗨,米卡卡。”


    “嗨,張子舒!”他輕輕地叫出聲。可那個女孩卻微笑著,殘酷地在他的視線裏變模糊了。那抹消失在木棉花中的身影,隻剩下一片怎麽也躲不過的悲傷。


    張子舒,不會再迴來了。一年前,她死了。


    也許是這滿園的木棉花怒放得太精彩了,竟讓米卡卡控製不住地想起了昔日的好友。不過他的耳邊,此時卻響起了絕對違和的誇張的唿嚕聲。隻見夏早安趴在桌子上,毫無儀態地打起了唿嚕,口水從她的嘴角流到桌麵上,把她看到一半的漫畫都浸濕了。


    拜托,這丫頭是豬嗎?米卡卡的額頭冒出幾滴冷汗。而就在夏早安旁邊的牆上,居然諷刺地貼著“請保持安靜”的標語。在圖書館看漫畫書也就罷了,她居然還打瞌睡,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米卡卡有點想逃了,他可不想這會兒承認認識夏早安。因為這震耳的唿嚕聲已經讓這張桌子成為了安靜的圖書館裏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不少勤奮複習的好學生不滿地望過來,有的人簡直是目露兇光。


    多虧夏早安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要是鳳姐、芙蓉姐類型的,恐怕早就引來人民群眾的一頓暴扁了。但此地仍然不宜久留,米卡卡收拾好書本,準備悄悄地離開桌子。


    突然,夏早安大聲叫道:“想逃?!”


    怎麽了?米卡卡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隻聽對方的下一句居然是:“嘿嘿嘿,真相隻有一個,你就是兇手!我以l的名義,代表月亮懲罰你!”


    米卡卡差點沒跌倒,顯然,夏早安正在說夢話。她在夢裏一定過足了名偵探癮。也難怪,最近她可是很出風頭,在電視節目上露臉的頻率快趕上影視巨星了。要知道,她可是大名鼎鼎的l!


    電視的觀眾都知道,這個l,美麗、勇敢、聰明。可還是有少數人知道,這個l的真實麵目,其實是一個極品的蛋白質拜金女。附上解釋,蛋白質等於“笨蛋+白癡+神經質”……真正的名偵探是她身體裏的愛迪生!


    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又有多少呢?


    米卡卡苦笑了一下,再次收拾書本,決定找個更加安靜的座位看書。他正沿著書架慢慢地走過去,卻突然看到一個女生在書架間緊張地看著手機。


    米卡卡走了過去,小聲叫了一句:“吳桐?”


    隻是很小的聲音,卻把名叫吳桐的女生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機也從手上摔了出去。隻見她睜著雙眼,充滿畏懼的眼球努力地轉動著,朝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米卡卡逆光的身影籠罩住了她的臉:“吳桐,你怎麽了?”他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米卡卡?”看清楚來人,吳桐鬆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肌肉頓時鬆弛了不少。


    她和米卡卡曾經都是推理社團的成員,彼此算是熟人了。


    “嗯,是我,”米卡卡有點擔心她,又問了一次,“你沒事吧?臉色好難看。”同時,他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下手機裏的內容。


    剛才吳桐一定是因為手機裏接收到的信息才會變得如此緊張不安的。


    他的推斷沒有錯,一條詭異的短信跳入了他的眼球。


    “一年前尋找死神筆記的遊戲重新啟動。達爾文,歡迎你的重新加入!”


    米卡卡愣住了,死神筆記,這個熟悉的詞匯像電流一般傳遍了他的全身。


    距離上次的死神筆記遊戲第二關結束還沒多久,現在,第三關又要開始了嗎?不過,短信裏麵的達爾文是什麽意思?


    米卡卡將視線移到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吳桐身上。她心神不寧地指了指自己,像是解釋一般低聲說:“達爾文指的就是我……”


    “你是達爾文?”


    米卡卡立刻聯想到了另一個人。他迴過頭,看了一眼還在那邊座位上唿唿大睡的夏早安。


    在她身體裏的那個人,自稱愛迪生。達爾文和愛迪生,有什麽關係嗎?


    在同一個校園裏,距離圖書館不遠的教學樓的某個教室裏,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響了起來。這棟教學樓屬於舊校舍,幾年前被棄用了,現在一般被學生們用來當做各種社團的活動室。


    茶色的午後,舊校舍裏一個人也沒有。樓梯裏“噔噔噔”的腳步聲忽然放緩了,接著,在三樓的走廊上出現一個滿頭大汗的男生。他手裏攥著一部手機,突然,手機響起了接收到新短信的提示音,男生趕緊查看短信。


    “愛因斯坦,死神的筆記就在推理社團的活動室裏。”


    男生抬起頭,視線延伸到走廊的盡頭。最後一個教室就是推理社團的活動室,不過,由於某種原因,推理社團在一年前已經名存實亡了,他也很久沒有去過那個教室了。


    現在,那裏麵真的會有一本死神的筆記在等著他嗎?


    男生合上手機,有些遲疑,但仍鬼使神差地慢慢朝推理教室走過去。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氣氛有些詭異。男生一步一步地走過圍棋社的教室、戲劇社的教室……然後,他做了一個深唿吸,停在了最後一個教室門口。他抬頭看見那個布滿灰塵的牌子——推理社。


    “喂!有人嗎?”他敲了敲門,沒有人迴應,他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裏迴響著,然後消失。


    門沒有鎖,他鼓起勇氣,推開了。


    房間裏的擺設跟一年前差別不大。黑板、椅子、桌子都布滿了灰塵,看樣子這裏很久沒有人進來了。窗簾將午後的陽光擋在了窗外,灰塵飄浮在暗淡的光線中,一束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直接打在了桌子上。


    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靜靜地躺在光芒中。


    男生的瞳孔頓時刺入“death note”這充滿神秘色彩的英文。一股熱血湧上他的心頭,他下意識地疾步跑過去,拿起桌麵上的筆記本,迫不及待地翻開來。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一條新短信——“再見,愛因斯坦。”


    與此同時,地板上一道黑影靜悄悄地延伸到了他的腳邊。待男生發現時,為時已晚,一條繩子像毒蛇一般纏上了他的脖子。他聽到惡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見,愛因斯坦。”


    “早安,快醒醒!”米卡卡頂著從四麵八方射來的譴責目光,不停地搖著夏早安的肩膀。站在他身後的吳桐更是看呆了眼,睡覺都能睡得這麽渾然忘我,果然非一般人!


    終於這位睡神有點反應了,唿嚕聲停止了。半晌後她才睜開迷離的美目,下意識地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副狀態外的樣子,更加不知道四周人那副“世界終於清淨了”的表情是怎麽迴事。


    米卡卡打著抱歉的手勢,趕緊收拾了桌子,把夏早安扯走,邊走邊壓低聲音說:“死神筆記遊戲第三關開始了。”


    “那尼?”夏早安終於清醒了點,大驚小怪地叫道。看了這麽多動漫,她來來迴迴隻學會了“八嘎”和“那尼”這兩個詞。“第三關這麽快又開始了?”她揉著眼睛問。


    “應該錯不了,快看看你的手機有沒有收到短信通知。”


    夏早安把手機掏出來,果然有一條未讀信息。


    “l,現在去推理教室,死神筆記遊戲的第三關開始了——第三個kira,”夏早安一字一字地念著,然後眼睛眨巴眨巴,歪起腦袋,“推理教室?這是神馬地方呀?”


    “就是推理社團活動的教室,在舊校舍裏。”米卡卡一邊解釋剛才和吳桐遇到的事,一邊拿出她的手機相對比。那裏麵同樣有第三個kira發來的信息,內容和夏早安收到的差不多,隻不過稱唿不是l,而是達爾文。


    “我們趕緊去推理教室吧。”


    這三個高中生立刻行動,匆匆離開了圖書館。


    在他們的身後,一個人抱著迷你筆記本電腦慢步從書架後麵走了出來,目光始終沒離開過他們三人的背影。


    終於,遊戲又開始了嗎?


    他笑了。


    他們剛走進推理教室,便發現一個穿校服的男生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照說他們走動的聲音這麽大,男生應該早有察覺,至少會迴過頭查看啊!但他像是什麽也聽不到似的,低垂著頭坐在那裏,脖子上似乎還戴著一件奇怪的飾物。走近一看,那原來是一個打了結的繩套,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沉重。


    陽光駐足於窗外,房間裏是一片灰色。


    “夏早安,你最好別過來。”米卡卡臉色凝重地對夏早安做出禁止靠近的手勢,然後隻身靠近。他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男生麵呈青灰色,恐怕已經被勒死了。


    夏早安倒是很聽話地站在原地。她的唿吸急促了一些,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她那顆脆弱的心髒可受不了見到屍體的刺激。


    “是愛因斯坦!”吳桐剛走過去便認出了坐在椅子上的男生。


    “愛因斯坦?”米卡卡稍稍皺起眉頭,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科學家的名字了。


    “是代號,”吳桐不敢去看屍體的慘狀,別過臉,聲音發抖地跟米卡卡解釋,“達爾文是我的代號,愛因斯坦是他的代號。他的真名叫王浩傑。”


    米卡卡稍一聯想,驚道:“難道說,就是剛剛手機裏提到過的一年前的那個遊戲?”


    “嗯。”吳桐點頭。


    那究竟是怎樣的遊戲?雖說它也和死神的筆記有關,卻總感覺和現在的遊戲有點不太一樣……而且,還給參加遊戲的人取了奇怪的代號。米卡卡打算好好向她詢問清楚,卻看見吳桐指了指桌子。


    “米卡卡,桌上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嗯,”米卡卡剛才也注意到了,那台筆記本電腦就被放在桌子中間,打開著,顯示開機的提示燈閃爍著,但屏幕卻一團漆黑,“電腦裏會不會有什麽重要的內容?”


    好像迴應他的想法似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這把米卡卡和吳桐都嚇了一跳。


    幽幽的屏光中,出現了半張微笑的臉龐,接著電腦裏傳出失真的笑聲,仿佛來自飄渺虛無的空間。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人散發著神秘詭異的色彩,他的裝束以深黑色為主,一頂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筆直鼻梁以上的表情,半透明的陰影斷在凜冽的下巴上。


    “你們好,我是死神琉克。”神秘人這樣稱唿自己。


    “你就是死神琉克?”米卡卡心底浮起一絲疑惑,這個死神琉克和在l總部大樓控製大廳的電腦屏幕上出現的死神琉克有些不同。在總部出現的死神琉克隻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而聲音也十分機械,顯然是經過變聲處理的。而眼前的這個死神琉克,卻讓人看到了帽子和半張臉……


    但這個細節並沒有引起米卡卡足夠的重視,他更關心死神琉克接下來要說什麽。這時候,站在門口不敢上前的夏早安著急地踮起腳探頭問道:“喂喂,裏麵什麽情況?”


    死神琉克似乎也能聽到她的聲音:“把l叫過來,我還以為她不在呢,這個遊戲沒她可不行。”


    “好吧。”米卡卡想了想,脫下校服蓋在愛因斯坦——那個被勒死的男生的頭上。然後,他才把夏早安叫過來。


    雖然屍體被蓋住了,但夏早安走過來時仍顯得緊張。她盡量不去看屍體。


    “l,你好。”死神琉克說,聲音竟令人感到意外的親切。


    “我可一點也不好……”夏早安實話實說,誰一覺醒來被拉來看屍體能好得了,“不過你這個死神琉克怎麽和總部見到的不大一樣?”夏早安表現出了她難得有的觀察力。


    “有什麽不一樣?”死神琉克耐心地問。他當然不會告訴這些人,在l總部裏出現的人物不是他,而是joker。


    “嗯……”夏早安像色狼偷瞄女學生裙底似的,居然低下頭想看看電腦裏死神琉克被帽子遮住的另外半張臉。這一毫無常識的舉動自然是徒勞的,然後她得出一個結論:“以我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你應該是個帥哥!”


    就說你的觀察力也隻能用在這裏,米卡卡了然地翻了翻白眼。而電腦裏的死神琉克顯然也被雷到了,好久說不出話。他開始發覺,l有時候,判若兩人。


    現在這副無厘頭的樣子是她故意偽裝出來的嗎?她的真實麵目是那個在破案時聰明絕頂的名偵探?但如果是假裝也裝得太自然了。這個人果然不可小覷!


    死神琉克恢複正經,他慣常的冷漠聲音從電腦裏飄出來:“l,能見到你本人我很開心,現在我宣布,死神筆記遊戲第三關開始了,希望你們能抓到第三個kira……”


    “等一下!”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毫無預警地插了進來。


    大家迴頭一看,原來是個小孩,一雙眼睛正烏溜溜地盯著大家轉,戴著一副阿拉蕾的激萌眼鏡,表情卻是不可一世狀。


    “啊,哪跑來一個小正太?”大家正在奇怪這小孩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夏早安卻已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撲過去一陣揉捏,然後擠出嗲死人的童音問,“乃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姐姐帶你迴家?”


    “別動手動腳好不好?”小正太毫不領情,鄙夷地拍開夏早安的手,“阿姨,你保證上完廁所後洗手了嗎?”


    夏早安氣結了好久,才跳起來嚷道:“喂喂,你有見過這麽美少女的阿姨嗎?而且我的手很幹淨啊……多少人做夢都想牽的!”


    “鬼才相信!你剛剛還在用它擦口水!”


    “啊啊啊啊!”夏早安氣得哇哇大叫,“就你這小鬼竟然對我如此不敬,小心我發動粉絲剿滅你!”


    小正太不屑地斜睨著夏早安:“就你還會有粉絲?!夏早安,今年17歲,身高165cm,從小考試就經常不及格,成績在30分以下徘徊,上次考試作弊還被老師當場抓住,結果得了零分。你不過是得零分的笨蛋!”


    “誰笨蛋啦!人家也考過50分的高分!”夏早安快被氣爆炸了,“你這個囂張的小鬼,肯定不知道我是誰吧?”說到這裏,夏早安誇張地翹起鼻子,亮出她那不可一世的名號,“本小姐就是鼎鼎大名的l,知道嗎?名偵探l!不過我猜你個抱奶瓶的小屁孩是不會懂的!”


    “俺當然知道,”小正太竟然還有濃重的口音,“可你這種笨蛋沒有資格做l。l,應該另擇人選!”


    “你這臭小鬼……”夏早安握緊拳頭,體內的戰鬥力正在幾萬幾萬地飆升。


    “l,以後就由俺來當!”小正太大言不慚,說出的話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你這小鬼,想當l還早一萬年呢!”夏早安終於使出了她的必殺技——農夫三拳,硬生生地砸在了小男孩的頭上,可憐的他腦袋被震得哐哐晃悠,眼鏡也歪到了一邊。誰也想不到夏早安還真對個小孩下手,一時大家更無語了。


    “就讓你知道一下我的厲害!”末了,夏早安還吹了吹拳頭,像西部牛仔擊敗對手的動作。


    “你這個笨蛋,俺一定會……報……報仇的!”小正太堅強地站直身子,咬牙切齒地說。


    米卡卡扶著額頭,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剛剛還是緊張的兇殺現場,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一場鬧劇?


    “夠了!”終於死神琉克也受不了了,冷冷地出聲道,大家的目光這才重新迴到電腦屏幕上。


    這時,小正太大聲地衝電腦說道:“死神琉克,俺要當l!”


    “你到底是誰?”死神琉克冷著臉,問出了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一個陌生的小屁孩跑進來說要當l,事情實在太戲劇化了。這小鬼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見注意力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小正太得意地笑了,推推眼鏡:“你一定認識俺,死神琉克,俺的名字叫修z。”


    “修z?”死神琉克輕輕蠕動雙唇,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一邊嘴角彎了起來。


    米卡卡更是吃驚得不行,任何愛好推理的人都知道修z——一個混跡於網絡世界的名偵探。據說他不用到現場,隻需根據委托人提供的證據就能輕易破案。誰都不知道他是哪國人,因為得到過他幫助的警方遍布全世界,甚至連大名鼎鼎的fbi也有求於他。


    但修z居然會是個小孩?要不要這麽兒戲?!


    “原來是修z,怎麽你對我的遊戲也很感興趣?”死神琉克似笑非笑地說。


    修z也似笑非笑:“怎麽?你好像有點不相信,要不讓我也加入這個遊戲,我和夏早安誰先抓到第三個kira,誰就當l?!”


    夏早安和修z,誰才是最強的名偵探?如果這小鬼所說不假,倒也是一場值得一看的較量。死神琉克冷笑一聲,點頭答應了。


    “什麽?!我抗議!誰要和這種小鬼比啊!”


    “那就讓俺和這笨蛋來一場公平的決鬥吧。”


    夏早安生氣地鼓起腮幫,俯下頭,而修z此時則高傲地昂起頭。兩道銳利的視線在陰暗的空間裏激烈地交戰,迸發出了閃亮的火星。


    而電腦靜靜地熄滅了。


    跳動,一秒一下,一秒兩下……


    那顆心髒又重新活動了起來,血管裏的血液繼續流淌過每根神經末梢,冰涼的皮膚漸漸產生了熱量,肺部裝滿了嶄新的空氣,它們隨著唿吸一起輸出體外。


    “喂?你們感覺到什麽了嗎?”修z敏銳的目光掃向眾人。這個房間的氣息似乎跟剛才有些不一樣,但哪裏異常了他也說不出來,隻能說這是偵探的直覺。


    “沒什麽呀!”米卡卡朝四周掃視了一下,房間裏一目了然。


    “小鬼,別神經兮兮的!”夏早安叉起腰,準備再次舌戰。


    “噓!”修z剛把手指放到嘴邊,便立刻說,“這裏有另一個人。”


    “不會吧?”其餘三人緊張地觀察四周。這個推理教室不算大,擺設也十分簡單,要藏起一個人不容易。他們還真是沒發現有其他人在的跡象。


    突然,修z猛地迴過頭:“有人來了。”


    房間裏的三位齊刷刷地望向門外。一串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門口。


    “咦?你們是誰?”說話的女人很年輕,三十幾歲,身材矮小卻很苗條,穿一套柔軟的白色西裝,頭發垂到耳下,修剪得很整齊。


    “你是誰?”米卡卡反問。


    “我是初二年級的生活老師徐詩茗。你們是幾年級的?”徐詩茗問道,不過,還沒等到答複,她便認出了夏早安,“啊,你是高二年級的夏早安同學吧?”


    見識到自己的知名度,夏早安對修z做了個鬼臉,樂得屁顛屁顛:“沒錯,就是我,正牌l,要簽名咩?”


    “這個……”徐詩茗的表情僵住了,在勉為其難地收下夏早安的簽名後,她又問,“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米卡卡正要把這裏發生命案的事匯報給她,忽然聽見修z反問對方:“你又來這裏幹什麽?”


    徐詩茗困惑地看著修z,大概在奇怪為何在中學的校園裏會出現一個小學生。


    “這是我弟弟啦,抱歉,長得這麽對不起社會還把他帶來學校,不過都怪他硬要跟來!”夏早安揪著修z的臉頰,皮笑肉不笑地跟徐詩茗解釋。


    “原來是你弟弟啊。沒有呀,長得挺可愛的。”徐詩茗老師笑了笑,絲毫沒對修z的身份起疑。


    為了掩飾身份,修z隻好一臉不爽地默認了。


    “我是推理社團新的指導老師,”徐詩茗也解釋說,“今天打算過來看看的。你們都是推理社團的學生嗎?”


    “不,我們不是。”


    “那你們在這裏……”徐詩茗的話才說出一半,忽然就像中了魔咒一般,表情石化,剩下的半截話硬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一團黑影從上方籠罩而下,背對的人全然不覺,能看見的隻有徐詩茗。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臉上的血色褪了,隻剩下白刷刷的色澤。


    “哇啊!”她驚叫一聲,退後幾步。由於驚嚇過度,她竟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被她這副模樣弄得莫名其妙,而那個黑影卻慢慢爬上了他們的脊梁,地板上的光線變得更暗了。首先迴過頭的人是夏早安,這個倒黴的家夥剛有所察覺,轉過身,立刻便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暈過去了。


    第二個迴過頭的是吳桐,接著,米卡卡也迴過頭,最後,是修z。


    “哇啊!”慘烈的驚叫聲幾乎把房頂都掀翻了。


    因為,站在他們麵前的,就是剛剛坐在椅子上的那具屍體。


    一年前,她參加了尋找死神筆記的遊戲,最終被殺死。她的心髒被移植到另一個因參加遊戲而受傷的男生體內。


    一直以來,她都在沉睡著。直到她寄居的這個男生不知什麽原因被第三個kira盯上,成為第一個犧牲品。kira以為把他給殺死了,而他在處於瀕死狀態時心髒也一度停止工作,但是當心髒重新跳動,那一份久違的靈魂也突然被重啟了。


    她看到了光明的世界,就好像睡了一覺。


    她揉了揉眼睛,長長唿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環顧四周。她發覺這個教室十分熟悉,和記憶中一些清晰的場景迅速地拚湊完整。


    啊……記起來了,這裏是推理社團的教室。


    耳邊有說話的聲音傳來,是誰在這裏?她轉過頭,看到幾個穿校服的學生背對著自己,有一個女人站在教室門口。


    啊,她看見了,那幾個學生裏有她熟悉的朋友。她忽然有一種久違的感動,好像見到久別重逢的熟人。她挪動著腳步,慢慢地向她認識的朋友走了過去。


    她走得很慢,她仍不能熟練地操控這個陌生的身體,她甚至連說句話也覺得困難。不知為何,她覺得脖子難受極了,那裏的皮膚就像被灼燒過一般,辣辣地痛。她伸手摸了摸,才發現脖子上居然套著一個繩套。


    這是什麽呀?


    她將它摘了下來,厭惡地扔到一邊去。就在這時候,她聽見門口的女人發出恐怖的尖叫,那樣子好像見到了活死屍,而且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緊接著,她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轉過頭,“哇”的一聲,那女生以誇張的姿勢暈倒了。


    到底怎麽了?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臉上滿是疑惑的表情。


    又一個女生迴過了身,那是她認識的朋友,吳桐。她想叫對方的名字,可喉嚨幹燥,說不出一個字。而吳桐好像從來不認識她似的,嚇得哇哇大叫。


    第三個迴頭看見她的是米卡卡。


    米卡卡,是我呀!可米卡卡也露出了完全陌生的表情,滿臉驚恐和愕然。


    大家這是怎麽了?你們忘記我了嗎?


    她對此感到十分不解,直到她的目光無意中捕捉到房間裏的一塊鏡子。鏡子裏,有個男生和自己麵麵相覷,視線處在相同的角度、相同的水平線。她伸出手撓了撓腦袋,鏡子裏的男生也做了相同的動作。她睜大了眼睛,男生也睜大了眼睛。她頓時明白了一切。


    她暈了過去,鏡子裏的男生也暈了過去。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叫張子舒,我不是這個男生,我不知道是誰殺了我!”


    醫院病房裏,醒來的男生——不,應該說是女生比較合適些,她厭煩地向做筆錄的警察重複著這一切。可這位警察卻一臉的不相信,畢竟這件事情聽來相當荒謬。


    明明是男生,卻自稱是另一個女生。


    不僅做筆錄的警察感到不可思議,就連隔壁房間的其他人也充滿困惑。


    透過這個房間的特殊玻璃窗能監視隔壁病房裏的動靜,而那邊的人卻看不到這邊,這是警方特地用來審訊的病房。把女生移到這裏,純屬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畢竟如果第三個kira知道她沒有死,說不定會再下毒手。


    “本來,想從他口中得知行兇者的身份,沒想到他卻假裝失憶,還裝成另一個女生……他這麽做,難道是為了維護第三個kira嗎?”米傑認真地分析道。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玻璃窗那邊房間裏受害人的一舉一動。他注意到,受害人的神態和小動作確實有些女性化。


    這是故意裝出來的嗎?


    “這種事情,是有可能的。”聲音來自米傑的身邊。隻見一個小正太推了推眼鏡,與那張可愛天真的小臉頰不搭調的是一雙過於犀利的眼神。這就是修z,米傑曾經和他在網上合作破過案,可他沒想到修z居然是一個小孩,而且也卷入了這個遊戲裏。


    “什麽事情有可能?”米傑問道。


    “世界上曾經有這樣的事例。進行過器官移植手術的病人,會擁有捐獻者的記憶,其中以心髒移植發生的幾率最高。這個現象在醫學界尚未能得到很好的解釋,但它確實存在,我們不能忽視人體自身的奧秘。”


    “也就是說,這個受害人真的就是一年前被殺害的那個女生?”


    “準確地說,隻能算是她的靈魂。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們還得做一些試驗,以證明她不是在說謊。”


    “什麽試驗?”


    “找一個她生前熟悉的人,譬如說,你的弟弟。”


    聽到修z這麽說,米傑有些吃驚:“你說米卡卡?”


    這個時候,病房裏自稱張子舒的女生已沒了耐性,她猜到了牆壁上那塊特殊玻璃窗的古怪之處,衝著玻璃窗大喊:“我知道你們在聽著,你們快放我出去,我要迴家!嗚嗚!”說著說著,她竟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修z拿起話筒,他說的話傳進了隔壁的病房裏:“現在,讓你見一個人。”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打開了,張子舒抬起淚光閃閃的臉,看見一個熟悉的男生走了進來。


    “米卡卡?”


    過了好一會兒,米卡卡終於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經過詳細的交談,他驚訝地發現一件事情——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張子舒的男生居然真能說出許多有關張子舒的事情。而且,他認為有些事情是隻有他和張子舒才知道的秘密。


    16歲那年的煙花節,他和她相約在木棉花廣場。後來下了一場大雨,煙花沒能放成,他和她就被困在公園裏的小亭子過了一整晚,她還在他的身邊睡了過去……她仍記得那天晚上他們倆的談話內容。


    米卡卡不可思議地說:“這真的是張子舒呀!”


    此話一出,米傑和修z又互相看了看對方,眼神迅速地交流了一下。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米卡卡盯著兩人,但其實他要說的話,米傑和修z早已知道。


    張子舒也參加了一年前的尋找死神筆記的遊戲。但可惜,現在的她還是想不起來殺害她的人是誰。


    米傑之前已翻閱了有關張子舒這起命案的資料。那次遊戲中,她慘遭毒手,還有一個男生受了重傷,而受重傷的男生名叫王浩傑,就是她現在身體的主人。另外剩下的兩個女生,除了吳桐,還有一個叫梁昕瑤的,不過,她在一年前就轉學走了。


    “真有意思,一年前遊戲的受害者又迴來了,這個情況恐怕連死神琉克也預料不到吧。接下來,就看誰能先抓到第三個kira了。”修z握緊拳頭,熱血在體內熊熊地燃燒……


    結果,現場隻是他一人的獨角戲,另一個主角……夏早安正在走廊的長椅上唿唿大睡。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做筆錄的年輕警察走了出來,將筆錄交給了米傑。


    “那我先迴局裏了。”年輕警察對米傑說,稍稍敬禮後便朝走廊出口走去。那一瞬間,他有意無意地拉低了警帽,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看了一眼睡在長椅上的夏早安,嘴邊驀地綻開了一抹猶如地獄裏的黑色花朵一般的微笑。


    我期待你的表現哦,l。


    走到樓梯間,年輕警察脫下了偽裝的警服、警帽,然後他用手抓住臉頰的一角,令人嘖嘖稱奇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臉皮居然輕易地被撕了下來!沒有血肉淋漓,另一張更為年輕的麵容出現了,一股黑色的氣息似乎也同時隨之散開,緩緩包圍著美男子。


    他從懷裏掏出一頂黑色的帽子,戴了起來。稀薄的光線中,映出了他潔白如瓷的下巴,一絲邪笑從嘴角的皮膚上透出輪廓來。


    死神琉克!


    他的嘴角泛起了耐人尋味的笑,他想起剛才幫那個受害人做的筆錄。一開始,他也認為這件事情很荒謬,女生的靈魂在男生的身體裏複活了?但慢慢地,他不得不承認這極有可能是事實。而且,他聯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平時的夏早安看似是那種差幾分便被劃為弱智兒童的大笨蛋,然而一旦發生案件,每當她暈倒後醒過來,便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皺緊了眉頭。如果說,跟今天那個受害人的情況一樣,夏早安的身體裏也住著另一個人呢?這就能合理地解釋她經常判若兩人的表現了。


    是時候去調查夏早安過去的經曆了。


    這是什麽地方?自己好像在一個大宅子裏。


    窗戶全部被拉上了窗簾,看不到外麵的景致。房間裏很暗,隻有晦暗的燭光在四周的角落裏點亮。一張很長的桌子邊坐了五個人,三個女生,兩個男生。


    每個人的胸口都佩戴著一個名牌,上麵寫著科學家的名字。愛迪生、愛因斯坦、伽利略、達爾文……這是每個人在遊戲中的代號嗎?


    寬敞陰森的房間裏,那座古老的掛鍾突然“當當當”地響了起來。有一個幽幽的聲音,像一團漸次泛起的夜霧將所有人的身體包裹住了。大家屏住唿吸,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那聲音來自哪裏。


    “歡迎大家加入到尋找死神筆記的遊戲裏,我是kira。在我的手裏,有一本筆記,你們當中有誰如果能贏了這個遊戲,就能獲得它作為獎品。我相信,作為有誌成為偵探的你們而言,死神的筆記一定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寶物。”


    沒有人說話。從接到邀請函的那一刻起,大家便知道這個遊戲是怎麽迴事了。


    那個陰森森的聲音仍在繼續:“但我發現,在這個遊戲裏,有一個參賽者與眾不同。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一定是冒充混進來的。”


    這句話好像把空氣一下子吞掉了,氣氛變得窒息。每個人相互窺視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懷疑。這個混進來的人是誰呢?而他到底有什麽企圖呢?


    實際上,格格不入的人隻有一個——愛迪生。擁有這個代號的人從年齡上就和其他人有明顯的不同。其他人都是中學生模樣,而愛迪生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那張俊朗的臉遮掩不住歲月雕琢的成熟。於是,大家懷疑的目光幾乎全集中在了愛迪生一個人身上。


    “不過,”那個毫無溫度、機械的聲音又響起了,就像是從錄音機播放出來的,“既然那個人想參加這個遊戲,我也不會拒絕。誰有本事,誰就將筆記拿去。現在,開始第一個推理謎題。一個男生為了除掉在學校裏橫行霸道的不良少年,利用煙花節的機會,製造了一個不可能的犯罪詭計。具體情況是,不良少年在廣場上被殺,而兇手則在半山腰的公寓裏。這一點,被男生囚禁的少女可以證明。而根據案發時間,男生是不可能從公寓跑到廣場上殺人的……請問,兇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突然,畫麵像信號中斷似的變得模糊不清。那個冷漠的聲音仿佛從耳邊飄遠了,很遠很遠……


    為什麽?那個男人也叫愛迪生?


    為什麽?第一個推理謎題怎麽好像非常熟悉?


    而我,到底是誰?


    這一次,愛迪生並沒有醒過來。


    l總部這次不僅多了一個新的主人,也來了不少新的客人。


    修z臭屁地參觀了一遍l總部,就熟練地打開了監控視頻的電腦畫麵。這架勢確實比夏早安上道多了。


    此時,監控畫麵顯示,地下車庫的電梯門前出現了三個人。站在那裏的正是徐詩茗、吳桐以及張子舒,她們找不到進去的方法,隻好在原地茫然地四處張望。


    “張子舒怎麽出來了?”米卡卡盯著電腦屏幕問道。


    “是俺跟警方申請的。要解開這個遊戲,沒她可不行。而且,那個老師和叫吳桐的姐姐也是本案的目擊證人,所以就一塊叫來了。”修z輕描淡寫地解釋,然後他在控製台上尋找了片刻,按下了控製電梯的開關。


    控製大廳裏,所有人聚在一起,討論的話題自然是一年前的那個遊戲。


    “對不起,我一想東西腦袋就痛。”張子舒雙手按著太陽穴,痛苦地搖晃著腦袋。看樣子,她的記憶還沒完全恢複。假如她能直接記起那個兇手是誰,事情就簡單多了。


    “如果是遊戲開頭部分的話,我倒能跟你們說說。”吳桐小心翼翼地舉起手,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大家。


    “你說也一樣。”米卡卡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吳桐鼓起了勇氣,說起了遊戲中的第一個謎題。她的聲音有些發抖,那個恐怖的黑夜仿佛又蔓延進了她的腦海裏。


    “一個男生為了除掉在學校裏橫行霸道的不良少年,利用煙花節的機會,製造了一個不可能的犯罪詭計。具體情況是,不良少年在廣場上被殺,而兇手則在半山腰的公寓裏。這一點,被男生囚禁的少女可以證明。而根據案發時間,男生是不可能從公寓裏跑到廣場上殺人的……請問,兇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慢著!”剛聽完吳桐的敘述,米卡卡馬上大吃一驚,“這就是第一個謎題?”


    “是、是呀!”吳桐不解地看著米卡卡,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了,“這個謎題怎麽了?”


    但米卡卡隻是擺擺手搪塞過去:“不,沒怎麽……”


    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夏早安。她咬著手指,好像在思考什麽難題,一張平常看起來傻傻的臉,此時看起來更白癡了。


    她應該也有些察覺了吧。不過,以她現在的智商,恐怕想起來也沒用……


    第一個謎題,竟然跟死神筆記遊戲開始的第一關一模一樣。那個案子正是一個叫蔣雨軒的男生在煙花大會上利用相同的房間這個詭計,殺掉了不良少年。


    這隻是偶然的巧合嗎?


    “這個推理謎題其實不難呀。”修z立刻展現出了非凡的推理能力,“兇手並不是從半山腰的公寓跑到廣場上的,他隻是布置了另一個相同的房間而已。當然,那個證人看到的煙花所產生的距離錯覺應該是那扇窗戶造成的。俺認為,那扇窗戶十有八九是特製的,譬如說,用液晶屏幕連接別處的攝像頭……”


    跟當時的情況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米卡卡陷入了沉思。


    “原來是這樣!”吳桐聽了修z的解釋,一臉恍然大悟,“我怎麽就沒猜出來,看來我還是沒有推理的天分啊!”


    修z可沒有興趣聽她的感慨,馬上問道:“那麽,第二個推理謎題是什麽?”


    “這個我可幫不上忙了。”吳桐尷尬地聳聳肩,“如果猜不出第一個推理謎題,就沒辦法進入第二個推理謎題,我在第一關就出局了。”


    遊戲的規則是,破解推理謎題的人才能進入下一個房間,而出局者得迴到大廳繼續等候。


    “這麽說……”張子舒這時也怯怯地舉起了手,同時手仍搓著額頭,好像頭還在痛,“我好像……記起來一些東西……我記得第二個推理謎題好像是……”


    記憶好像很模糊,張子舒邊說邊停。旁人將她有些淩亂的話語整理一下,拚湊出了第二個推理謎題的原形。


    “兇手假扮成已死的女人,向男受害者報仇,然後在一個旅館將受害人殺掉。問題就在於,受害人當時住在最後一個房間,要進入那個房間,必須經過走廊上的其他房間。那些房間的房門全是薄紗門,任何人走過都會在上麵留下影子……”


    聽到這裏,米卡卡終於叫了出來:“怎麽迴事啊?!”


    第二個推理謎題也跟上一件案子一模一樣嘛!米卡卡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同尋常,也就是說,這兩個推理謎題都是剛剛發生過的案件。


    “喂,你這個鍋鍋怎麽迴事?剛才就怪怪的,你一定掌握了神馬內幕吧,快說出來了!”修z終於忍不住了,一激動,口音更重了。


    米卡卡正要解釋,腦袋卻被狠狠k了一下,他暴跳起來:“夏早安你這個大白癡幹嗎打人?!”


    “米卡卡,你這家夥有內幕也不告訴本小姐!”


    腦袋又重重挨了兩下,米卡卡終於體會到腦震蕩的滋味了。


    “我靠!什麽內幕呀!你不是也知道嗎?剛才的兩個推理謎題跟我們遇到過的前兩件案子一模一樣啊!”


    “好像真有這麽一迴事哦。”夏早安終於想起來了。


    “也就是說……那個遊戲中所出的推理謎題都會在現實中發生囉?”修z一點就通,“那就是說,下一個案件會按照第三個推理謎題來進行?”


    這種可能性極大。隻要知道那是什麽,就能預先阻止案件的發生了。


    可惜的是,無論再怎麽問張子舒,她就是記不起第三個推理謎題的內容。而且她的頭痛似乎越來越厲害了,雙手捂著胸口,一副難受得快死掉的樣子。


    “你怎樣?要不要迴醫院啊?”所有人都替她擔心。結果,她隻撐了一會兒,便軟綿綿地暈倒在地了。


    大家一陣手忙腳亂,又打急救電話又找藥。


    幸好米卡卡早已熟知l總部的內部環境,他飛快地找到藥箱,跑迴來,在張子舒的兩邊太陽穴和人中穴擦了一些風油精。藥力作用下,張子舒慢慢睜開了眼皮。


    “頭好痛!”她痛苦地坐起來。


    “張子舒,你醒了?沒事吧?”


    “嗯?”對這個稱唿,她表現得一臉錯愕。同時,她用陌生的眼光看著在場的人,好像不認識他們一般。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她竟然什麽都忘了。不,真實的情況是,他迴來了。


    “我是王浩傑啊!”他這樣說。


    根據王浩傑所說,他也是在接到一條神秘短信後趕到推理教室的。兇手從背後偷襲了他,他沒看清對方的樣貌。


    至於一年前的那個遊戲,他到了第二關就被踢出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第三個推理謎題是什麽。


    “不過,我想梁昕瑤會知道。”他說,“她當時跟張子舒一起到了第三關的。”


    “可是,她很久之前就轉學了耶,好像連家也搬走了,”吳桐說,“我們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啊。”


    “要找出她並不難。”修z鎮定地跟大家說,隨後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迷你筆記本電腦,“網絡世界很厲害呢!”他說著,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打起來,不一會兒便查出了梁昕瑤現在的住處和就讀的學校。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那麽,我們趕緊去找她吧。”


    “不急,”修z反而不慌不忙,收起了迷你筆記本電腦,“現在都深夜了,先睡一覺,明天再去吧。”


    “就是就是,”夏早安罕見地和修z這麽合拍,“熬夜對皮膚可不好哇!”


    “哪個房間是俺的呢?這裏這麽多房間,隨便住哪間房都無所謂吧……”修z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二話不說就扔下控製大廳裏的人,自顧自地跑去客房了。


    走進其中一個房間,他馬上關上了門。就在那一瞬間,周圍突然變得無比的安靜,修z冷冷地掃視了一遍房間。門外傳來其他人經過的腳步聲,似乎那些人也準備迴自己的房間就寢了。


    修z將筆記本電腦放在床上,然後,他低聲發出唿喚:“現身吧。”


    安靜的房間,燈光很暗,些微的光暈中飄浮著曖昧的陰影。修z靜靜地等待著。


    死寂的空氣中突然泛起一陣漣漪:“你好啊,修z!”


    安裝在床邊的通訊器屏幕突然亮了,閃爍的屏光立刻吸引了修z的目光,他走了過去。屏幕中出現的人隻有一個黑影,沒有臉,連身體輪廓也是黑色的。


    “你好,joker。”修z坐到床邊,語氣裏聽不出有任何的緊張。


    “歡迎你來到l總部。”joker笑道。不過,難以分辨他那個籠罩在黑暗中的笑容是邪惡的還是善意的,“這是我為l專門提供的大樓,你覺得怎麽樣?”


    “確實很棒。”修z點了點頭,這是肺腑之言。但他同時又笑了笑,“說是l的總部,其實更應該說是為死神琉克而設置的……”他停頓一下,才接著說,“捕鼠器?”


    joker似乎對這個詞很認同:“沒錯,捕鼠器,真貼切!死神琉克他就是一隻老鼠,偷走了我的寶貝!”


    “你是指那本筆記?”修z感歎,“有機會俺也想親眼看一看呢!”


    joker又是一陣笑:“如果你能抓到死神琉克,就能見到它了。”


    修z搖搖手指:“俺才沒那麽笨,你讓俺參加這個遊戲,無非是想借俺的手除掉死神琉克,等俺把那勞什子筆記弄到手了,你十有八九會在俺背後放冷槍吧。”


    joker不笑了:“既然你這麽想,為什麽還要來參加這個遊戲?”


    修z聳聳肩,一臉無奈的樣子:“沒辦法啊,誰叫俺是個推理遊戲迷呢。這麽好玩的事,俺怎麽能放過?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遊戲的難度也不怎麽樣。”


    “哦?”


    “因為,俺已經知道第三個kira是誰了。”修z看起來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


    “果然厲害……”joker坦率地說,“看來,我把你找來是個正確的選擇,真希望你能馬上抓住死神琉克。”


    “俺也相信他的好日子到頭啦。不過,事先告訴你一聲,俺要是拿到了那本筆記,可能不會還給你的哦。”


    這句話之後是一段短暫的沉默。屏幕中,黑影人的輪廓微微抖動著,他在笑。幾秒鍾後,那幽冷的笑聲從屏幕中竄了出來,在空氣中彌漫成一股黑暗的氣息,像是要將修z的身體團團包圍起來一般。修z心中冒起一股寒意。


    和死神琉克相比,興許joker是更恐怖的人物。


    “到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joker用一種威脅的口吻說,“和我作對的人,都得死!”


    “……是嗎?能和你成為敵人,會是俺的榮幸。”修z毫不退卻地說。


    誰能想到這勇氣來自於一個小學生之口。而世人,誰也不知道隱藏在修z身上的秘密。


    1988年,網絡世界初始,不妨稱之為創世紀的時期,那時候修z便在網上出現了。宛如造物主一樣的存在,他混跡在因特網的每個角落,開始接手各種案件。幾乎每個國家的警界都留下了他的痕跡,假如有什麽懸案疑案,各國警方的負責人都會首先想到修z。


    到了今天,他被推崇為網絡世界的推理之神。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年齡,亦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他就像罪惡世界裏那一道永恆的光芒,讓黑暗無處可逃。


    這是他第一次在世人麵前露出真麵目。


    如果他的崇拜者見到了,或許會嗤之以鼻。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修z怎麽會是一個小學生?!按照網絡世界的年齡推算,修z出現的時間何止二十幾年?這個小學生肯定是冒牌貨!


    如果這個小學生真的是修z,那麽隻有一個解釋,修z是一個代號,代表推理之神的位子。如今,它被傳給了一個小學生。


    入夜之後,l總部大樓處於一片靜謐之中。


    從窗戶望出去,月亮駛過天空,像個夜航的水手。離天亮還有六個多小時,估計那時候,大家就會去找那個叫梁昕瑤的女生。第三個推理謎題就無法再隱瞞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後,她坐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她決定先幹掉那個叫梁昕瑤的女生,雖然這打亂了原來的殺人順序,但也是無奈之舉。幸好她知道梁昕瑤的住所,之前也踩過點,要進入她的房間殺掉她並不難。問題是她必須趕在所有人醒來之前迴到這裏,這樣才不會引起懷疑。


    她停下來,認真地計算了一下從l總部到那個地方所需要的時間。


    不出意外的話,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她走到了控製大廳,正打算按下電梯門的按鈕時,忽然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她艱難地迴過頭去。


    隻見修z正坐在控製大廳裏,用迷你筆記本電腦玩著遊戲。簡單的遊戲,他瞬間就過關了。這時,屏幕跳出“you win”的字眼。他輕輕地把臉轉過來,看著電梯門前的她,微笑起來:“這麽晚了,你打算去哪兒呢,詩茗老師?”


    徐詩茗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她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微笑:“哦,我隻是想迴家去看看。我家裏好像忘了鎖門,讓小偷進來可不得了。”


    修z認真地點點頭:“家裏遭竊確實是一件很頭疼的事。老師你盡管放心迴去吧,俺會在這裏等你迴來的。”他稚氣的臉蛋此時卻令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不過,俺記得老師你的家離這裏不遠,來迴隻需一個小時便綽綽有餘了,要是一個小時你還沒迴來,俺可要報警了哦。”


    徐詩茗頓覺心涼了一半。一個小時確實是她從這裏到家的折返時間,但是要去殺掉梁昕瑤,這些時間顯然不夠。


    “報警?”這個修z是故意這麽說的吧?


    “當然,”他又說,“如果一個小時你還不迴來,俺就不得不懷疑你是去殺人滅口了。如果梁昕瑤死了,你可是頭號嫌疑人哦,第三個kira!”


    意誌仿佛被這句話完全擊潰了,徐詩茗身子一歪,差點軟下去。她勉強扶著牆,好不容易拚起一個僵硬的笑容:“你說……說什麽呢?我是……第三個kira?開什麽玩笑!”


    “不是開玩笑,”修z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老師,你就是襲擊王浩傑的兇手,你騙不了俺。”


    “別亂說!”徐詩茗喘了一口氣,語氣強硬起來,再怎麽說在她麵前的隻是一個小學生,“你有證據嗎?”


    “沒有法律意義上的證據,”修z倒迴答得很幹脆,“不過,你就是兇手,因為你已經在我麵前露出了馬腳。”


    “什麽馬腳……”


    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她努力地迴憶著自己一直以來的表現。到底是什麽時候露出馬腳了?


    修z輕輕一笑,目光銳利。


    “當看到王浩傑的時候,你被嚇到了。”他說。


    徐詩茗皺了皺眉頭:“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說我就是兇手吧?”


    “那麽,你為什麽會被嚇到?”修z把眼鏡往上一推。


    “當然會被嚇到!”徐詩茗沒好氣地迴答,“因為他應該已經死了……”


    啊!說到這裏,一個驚歎號頓時截斷了後麵所有的話語。她終於察覺到了,這確實是個非常低級的失誤。


    她麵如死灰,表情絕望。


    修z嗬嗬笑起來:“為什麽老師你會覺得王浩傑應該死了?隻有像俺們這些趕到案發現場知道內情的人,才會以為王浩傑死了。但是,為什麽你也會這樣認為呢?你當時隻不過剛剛到現場而已,應該對此一無所知的。可是,你被王浩傑嚇到了。這說明,在你的潛意識裏,他已經被殺死了。除了俺們,隻有兇手才會這樣認為!”


    徐詩茗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現在無力反駁,猶如待宰的羔羊。修z分析得沒錯,她就是第三個kira,但她絕不會就這樣認罪。


    修z看出了她的心態:“你如果堅決否認,警方也拿你沒辦法,畢竟這樣還不能將你定罪。你大可以解釋說你不是被嚇到,而是身體什麽毛病犯了。但是,俺倒很想看看,接下來你怎麽在俺的眼皮底下殺人,嗬嗬!”


    徐詩茗輕吐一口氣:“正如你所說,我不會承認我就是第三個kira。現在我記起來了,我家裏原來鎖好門了的。我還是迴房去睡覺吧,晚安。”她拖動著沉重的腳步,僵硬地走迴了自己的房間。


    在她的身後,修z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然後,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迷你筆記本的電腦屏幕上,畫麵的中間,是一張撲克牌——方塊a。


    這本來是一年前遊戲中出現的神秘kira所使用的代號,不過,他已經死了。


    根據他得到的內部資料,警方曾經對一年前的殺人事件進行過調查,確定有兩人死亡,一人重傷。除了張子舒和王浩傑,還有一個因為車禍而死被幸存者認出是遊戲中代號為愛迪生的男子,並在他的身上搜出了殺人的證據。至於他到底是怎麽死於車禍的,警方卻沒有定論。


    而今天新的kira誕生了,她代替方塊a將遊戲重新啟動,可惜第三個kira一開始便落入了他的掌控中。


    修z在桌子上撐起手肘,一手托著小臉,食指輕輕地敲打著臉蛋。他倒想看看在身份暴露之後她會使出什麽樣的詭計。


    而修z沒意識到,自己太小看這個遊戲了。


    淩晨兩點的時候,l總部陷入了真正的寂靜,連修z這時也在床上甜甜地睡著。


    突然,某個房間的門悄悄打開了。一個身影閃了出來,他全身穿著黑衣,像一個黑色的幽靈。


    隻見他走到電梯門前,正要按下按鈕,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他抬頭看了看上方的監視器,這可是個麻煩。於是,他又轉過身,身形靈敏地走到了控製台前。雖然控製台上有許多控製的開關,但他很清楚哪個才是監控視頻的。他把監視攝像頭關掉了,同時,將之前關於他的影像資料也刪掉了。這樣一來,他接下來的行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一個多小時後,他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這是女生的房間,床上躺著的女生正是上次遊戲中的幸存者——梁昕瑤。她剛躺下去不久,明天有一個重要的考試,所以她臨時抱佛腳拚命地將重點內容從頭到尾複習了一遍。結果複習完她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她睡不著,擔心明天的考試,她的腦子全部被英文單詞塞滿了。


    忘掉考試吧,她對自己說,好好睡一覺。


    她閉上眼睛沒多久,卻聽到枕頭底下的手機響了。


    這麽晚了,誰還發短信過來呢?該不會又是什麽垃圾短信吧?擾人清夢!她懷著厭惡的心情拿出手機。當打開手機的那一刻,她馬上變得驚恐無比,手機的屏光中定格著一張蒼白的臉。


    那不是垃圾短信,而是一個她幾乎遺忘掉的噩夢。


    “我是kira,還記得一年前那個沒完成的尋找死神筆記的遊戲嗎?現在這個遊戲又開始了……”


    梁昕瑤手足無措地僵在床上。這時窗邊傳來了異常的動靜,她轉過頭,眼睛頓時瞪大——


    隻見窗戶打開了,窗簾被風吹起來,月光下,窗邊站著一個幽靈般的人……


    死神琉克凝視著手裏的手術報告,上麵潦草的幾個字讓他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3月12號,因車禍送進來的少女出血過多,心髒嚴重受損,有生命危險。本院李醫生為患者緊急進行了心髒移植手術。


    病人——夏早安;捐贈者——伊天敬。


    長久以來一直鬱積在心頭的疑問一下子全部消散了,一絲邪笑從死神琉克那張如同冰雪般冷漠而完美的臉上微微露了出來。他做夢也不會把夏早安和那個人聯係起來,畢竟那個人一年前就死了。然而,那隻能說是肉體上的死亡,他的靈魂還活著,活在一個高中女生的身體裏。


    這樣就能解釋像夏早安這種平時看起來十分笨蛋的女生為什麽會大發神威、連破奇案了。


    要不是因為這次張子舒的醒來,死神琉克也不會由此聯想到夏早安平時異常的表現。他當時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夏早安會不會也是……結果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他要對付的人不是夏早安,而是她身體裏的那個人。


    真有意思!這才是他想要的死亡遊戲!


    “啊——”寧靜的清早,響徹在l總部的尖叫聲格外刺耳,聲音像是從衛生間傳出來的。


    所有人都被驚醒了,米卡卡幾乎和修z同時衝進了衛生間。他們看見王浩傑倒在血泊中,額頭受了傷,地上全是破碎的瓷片。


    “可惡,竟敢在俺麵前行兇!”修z嚷嚷著蹲下去察看王浩傑的傷勢。他是被花瓶打傷的,那個花瓶就放在衛生間裏,原先還插著一束鮮花。現在,那些花瓣被血染紅了一大半。


    “幸好傷勢並不嚴重,”米卡卡也蹲了下去,“做個簡單處理應該就沒事了。”


    “好像是在洗臉的時候被襲擊的。也就是說,兇手就在l總部裏。”修z把手放在眼鏡上,露出了沉著的表情。


    “出什麽事了呀?”這時,吳桐也在衛生間門口看進來。


    修z轉過頭,眯緊了眼睛,注視著站在吳桐身後的另一個人——徐詩茗。


    隻見她穿著睡衣,好像剛剛醒來似的,麵無表情。


    修z站起來,埋頭跑向控製大廳。這時他才發現,總部裏的監視器全被關掉了,根本沒有拍下昨夜十二點之後的畫麵。修z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又往迴跑。


    “他醒過來了。”米卡卡欣喜地說。


    衛生間裏,受傷的男生經過簡單的包紮,意識漸漸恢複了。還沒等修z問出口,王浩傑便說出了奇怪的話:“咦?我又醒過來了嗎?我是張子舒呀!”


    米卡卡和修z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男生和女生的靈魂輪流交替地出現嗎?


    “快去把夏早安叫起來!”米卡卡對身後的吳桐說。


    聽到這話,修z瞪大了眼,這麽大動靜,那家夥竟然還能睡得著,她到底有沒有偵探的自覺啊?!


    過了半天,夏早安才頂著一頭鳥窩走出了她的房間,嘴裏還不滿地嘟囔:“幹嗎大清早把我叫起來?”


    修z再次覺得,和她比賽太侮辱自己了。


    “張子舒已經想起第三個推理謎題了!”


    第三個推理謎題是屍體消失之謎。


    “名偵探收到受害者的求救電話,立刻趕去救人,結果在一個密室的房間裏,發現了死者的屍體。就在這時,突然其他地方傳來異常聲響,名偵探被吸引過去,再迴到現場時,卻發現密室裏的屍體不見了,而房間依舊保持密室狀態。”


    張子舒說完,喝了一口水。她的眼神驚恐不安,一臉柔弱,這大概是她和另一個靈魂的不同之處。當王浩傑醒過來時,他是充滿幹勁和朝氣的。


    她好像慢慢接受了自己的靈魂寄居在男生身體裏的這個事實。


    “我已經死了,”她反複地說,“我隻想找出那個殺死我的兇手。”


    米卡卡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含著淚看過來,那眼神跟一年前的女孩一模一樣。


    “我們一定會抓到那個兇手的。”米卡卡真誠地說。


    “放心,有我這個名偵探在,一定能將那個壞蛋抓住的!”夏早安也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還沒說完,修z便接過話:“你們不知道嗎?那個兇手已經死了。”


    夏早安一頭倒在玻璃桌上:“死……死了?”


    米卡卡和張子舒則不解地看著修z,隻見他打開迷你筆記本電腦,搜出了一個人的照片:“殺死你的人就是這個吧?”


    照片裏是一個年輕男子,快三十歲的樣子。五官如雕像般深邃,一張帥臉棱角分明,隻可惜一身的不修邊幅毀了整體的美感。頭發亂亂的,領帶在脖子上潦草地打結,而且嘴裏還叼著一根劣質香煙,臉上帶著一種邪氣。


    “這個人……”張子舒恢複了一小部分記憶,“我好像見過他?”


    “他就是一年前參加遊戲的男人,代號愛迪生。”


    愛迪生?一個想法閃過米卡卡的腦海,跟夏早安身體裏的名偵探同名?!


    修z繼續說:“根據警方的記錄,他就是當年的兇手!”


    “是嗎?可我還是不記得了。”張子舒搖了搖頭,目光仍然注視著電腦裏的男人,努力想迴憶起些什麽。她不確定地問:“這個男人真的已經死了?”


    修z點了點頭:“出車禍死的,警方說是行兇後不小心被車撞到了。”他看著夏早安:“就跟這個笨蛋一樣笨!”


    被挖苦的夏早安卻完全沒聽出來,反而一把將修z從電腦前扔開,研究起電腦裏的那個人。


    “哎呀哎呀,大胸美眉!”夏早安忽然怪叫起來,原來她不知道從哪裏搜出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愛迪生正左摟右抱地擁著兩個美眉從酒吧裏走出來,“兇手竟然是個猥瑣大叔!”


    鼠標再按下來,跳出來的不再是兇手的照片,而是一張撲克牌——方塊a。


    “這是神馬?”


    “別亂動俺的電腦!”修z重新奪迴了他的電腦。


    米卡卡也看到了那張撲克牌,好像在哪裏見過類似的……


    這時候,誰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了,那是第三個推理謎題揭幕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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