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夫人從唐家迴來以後,見天地罵顧明卿,「那顧明卿算什麽東西?仗著自己的丈夫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夫人,就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我呸!可實際上呢?顧明卿的底細,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說是忠勇侯府的嫡次女,可實際上就是一農家女!


    還有那唐瑾睿,以為當了正二品的戶部尚書,就很了不起?呸!有個屁的了不起!說白了,唐瑾睿不還是一個泥腿子!天生的賤命!居然還敢看不起咱們鄧家?咱們鄧家可是堂堂的皇子外家!現在九皇子深得皇上的寵愛,太子卻時不時都要被訓斥,以後會怎麽樣,誰知道?


    我倒是要看看,顧明卿到底能得意多久。等到九皇子上位,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人就是唐家!一定得讓唐家人知道厲害才行!」


    鄧夫人對唐家簡直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想想自從鄧貴嬪和九皇子得勢以來,別人對鄧家也高看許多。鄧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那麽多氣了。


    如今被顧明卿給下了臉,鄧夫人對顧明卿的恨意簡直是猶如滔滔江河綿延不絕啊!


    鄧悅薔等到鄧夫人不說話了,這才怯怯開口,「娘,其實我看唐夫人也不是很壞啊,她——」


    「你才多大?你知道什麽好不好,壞不壞的?小丫頭片子,什麽都不懂,趕緊閉嘴!」


    鄧悅薔訥訥閉上嘴巴,不敢再說。


    這時,有婆子進來稟報,說黃姨娘求見。


    鄧夫人正生氣,想也不想道,「讓她走!別來我跟前杵著。」


    鄧悅薔低聲道,「娘,黃姨娘是想去寺裏做法事,為弟弟祈福嗎?黃姨娘都來過好多次了啊。」


    因為鄧悅薔也是不止一次碰到過。


    提起黃姨娘去世的孩子,鄧夫人的心裏隱隱有些心虛,最後不耐煩地擺手,「罷了罷了,本夫人慈悲,就允許她出去了。從帳房支三十兩銀子給黃姨娘,讓她給去世的孩子好好辦一場法事。」


    「娘,您真好。」鄧悅薔說道。


    鄧夫人道,「薔兒你記住了,咱們女子啊就是得賢惠,這樣男人才會看重你。可千萬別跟那顧明卿學,攔著丈夫不許納妾。不止如此,為人還囂張跋扈,這樣的女人,是沒有男人會喜歡的。」


    鄧悅薔奇怪道,「娘,要是唐大人不喜歡唐夫人,那為什麽就隻有唐夫人一個?一直不納妾呢?」


    鄧夫人一噎,沒好氣道,「因為顧明卿是個潑婦,她太厲害了。唐大人製不住她。」


    鄧悅薔更奇怪了,「娘,不對吧。我知道的唐大人好像很厲害啊。爹也說過唐大人厲害。既然唐大人那麽厲害,為什麽連個女人都製不住呢?」


    鄧夫人被鄧悅薔給問得啞口無言。


    其實鄧夫人也不懂唐瑾睿究竟是怎麽想的。


    要說以前顧明卿背靠著忠勇侯府,唐瑾睿就是考中了進士,也隻能敬著顧明卿。


    對了,聽說唐瑾睿年輕的時候,臨安長公主可是看上了唐瑾睿,想要唐瑾睿當駙馬的。誰能想到唐瑾睿寧可不當駙馬,也要堅持跟顧明卿在一起。


    現在唐瑾睿又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早就超了他的嶽家忠勇侯府,可就是這樣,唐瑾睿也仍然沒有納妾。


    鄧夫人一直告訴自己,世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更沒有什麽所謂的真正的好男人!


    隻是唐瑾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對顧明卿都是深情不移,哪怕鄧夫人一直等著唐瑾睿變心,納妾。可等了那麽多年,也一直沒等到。


    因此對於鄧悅薔的問題,鄧夫人根本找不到話來解釋。


    最後鄧夫人隻能沒好氣道,「不知道你娘我現在聽到唐家人,頭就疼?不許再說唐家了。」


    鄧悅薔乖乖道,「哦,不說了。」


    黃姨娘原以為這一次鄧夫人會跟以前一樣拒絕她出去,沒想到竟然答應了。


    驚訝就這樣清清楚楚地擺在黃姨娘的臉上,她原想著倆一百次,鄧夫人總有同意的一天。就是鄧大人撞上了,知道她是為兒子去寺裏祈福,在心存愧疚之下,也一定會同意她去。


    隻是黃姨娘沒想到,鄧夫人就這樣同意了。


    同意了好啊,同意了就好啊。


    黃姨娘抬頭看著天上的艷陽,那太陽熱烈地讓她睜不開眼睛,可是她的心也豁然開朗。


    兒子,娘馬上就能為你報仇了,你等著娘。


    黃姨娘去喊了粉蝶,後者立即對著黃姨娘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鄧夫人這裏剛跟鄧悅薔用了午膳,就有順天府的衙役上門。


    鄧夫人頓時皺起眉頭,怒道,「順天府的衙役來家裏做什麽?咱們跟順天府有什麽瓜葛?難道是家裏有人犯事不成?」


    婆子支支吾吾地迴答,「夫人,不是下人犯事。那些衙役說是來抓您的。」


    鄧夫人睜大眼睛,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說什麽?那些衙役是來抓本夫人的?誰給他們的膽子!」


    幾乎是鄧夫人話落,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就沖了進來。


    「你們放肆!這裏是鄧家,輪得到你們這樣無禮?你們有將宮裏的貴嬪娘娘還有九皇子放在眼裏嗎?」


    衙役壓根兒就沒因為鄧夫人口中的鄧貴嬪和九皇子,而產生任何變化,隻是淡淡道,「鄧夫人,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做夢!」鄧夫人哪裏可能同意去衙門走一趟,真要是去了,那她的臉不就丟盡了!


    幾乎是鄧夫人一拒絕,衙役就衝上去一左一右抓起鄧夫人。


    鄧夫人大怒,「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趕緊放開本夫人!你們——」


    鄧悅薔被這一連串的變故給嚇得目瞪口呆,連話也不會說了。


    鄧悅薔迴過神後,立即讓人去找鄧大人。


    鄧夫人這裏被帶到了順天府,看到了跪在大堂上的黃姨娘。


    黃姨娘見鄧夫人被推搡著進來,咧嘴一笑。


    鄧夫人站穩後,皺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黃姨娘,「黃姨娘,是你犯事了?你犯了什麽事?居然還讓順天府的衙役上門來抓本夫人。」


    順天府尹一拍驚堂木,威嚴說道,「堂下鄧李氏,鄧家黃姨娘告你殺她親子,你可承認?」


    鄧夫人原以為是黃姨娘犯事連累了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黃姨娘來順天府告她!?


    「黃姨娘你好大的膽子啊!?」鄧夫人又是驚訝又是憤怒。


    黃姨娘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鄧夫人,「夫人說笑了,妾身的膽子一點都不大。隻是殺子之仇,我如何能不報呢?夫人,欠下的債終究是要還的。現在就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鄧夫人對著黃姨娘不屑冷笑,繼而抬頭看向威嚴端坐的順天府尹,「宋大人,黃姨娘隻是一妾室,她如何有資格狀告我這主母?」


    「本官隻知殺人者償命!更遑論你這惡婦競對一歲孩童下手,心腸惡毒,簡直是世間罕見!本官萬不能讓你這樣的惡毒婦人逍遙法外!」順天府尹怒斥鄧夫人。


    鄧夫人咬牙,「大人聽信這個賤人的一麵之詞,就來汙衊我。我倒是想問問,大人你這官又是怎麽當的!」


    「你個賤婦居然還不認罪,來人,把證人帶上來!」


    很快,就有兩人上了大堂。


    順天府尹指著其中一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問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小姑娘身子一哆嗦,連忙開口,「民女叫王小花。民女的娘曾經是鄧家小少爺的奶娘。我娘跟我說過,是鄧夫人逼她害小少爺。在小少爺晚上睡覺的時候,掀開被子,讓小少爺受了一晚上的涼。


    我娘真的是被逼的!是鄧夫人拿我們一家子的性命威脅我娘。我娘逼於無奈才替鄧夫人做了這惡事。後來——後來鄧大人知道了這件事,就害死了我娘!求大人為民女做主啊!還我娘一個公道啊!」


    鄧夫人氣得身子不停發抖,顫巍巍伸出手指指著王小花,「你胡說!你一定是被人收買了,才在這裏汙衊本夫人!你說,到底是誰收買了你,誰讓你汙衊本夫人的!」


    「放肆!公堂之上哪裏能容得你放肆!來人,給本官狠狠掌這惡婦的嘴!」


    鄧夫人大驚,「你敢!?我是六品誥命夫人,你憑什麽掌我的嘴?你——」


    「各位鄉親父老們,你們說這樣的惡毒婦人該不該打?對一個隻有一歲的無辜孩童下手,她是不是枉生為人?她是不是該被千刀萬剮?本官打她打錯了嗎?」


    「沒有!」公堂外頓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異口同聲的話。


    有不少當了爹娘的,得知鄧夫人的惡行後,心裏更是止不住的發寒,隻覺得鄧夫人該死。


    鄧夫人還要開口時,早就有衙役上前狠狠打起鄧夫人的耳光。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鄧夫人,她真的被打了!?


    鄧夫人甚至放不出幾句狠話,因為連連的巴掌打到她說不出話來。


    鄧夫人被打得臉紅腫一片,牙齒也掉了好幾個。


    公堂外的百姓看到這一切,連聲叫好,隻覺得鄧夫人被打得太輕了。


    鄧夫人又讓大夫開口,大夫忙將他知道的也都說了,「大人饒命啊,小的也是被鄧夫人給逼的。鄧夫人拿小的一家人的性命威脅小的。小的為了家人,隻能聽從這惡婦的話。還請大人明鑑啊!求大人饒命啊!」


    鄧大人這會兒終於趕來了公堂。


    鄧大人在來的路上,大體將事情了解清楚了。


    鄧大人對小兒子是如何死的,心裏是有懷疑,他是可以繼續查下去。


    可問題是,繼續查下去之後會如何?到時候他的臉不就丟光了?鄧家的臉也一樣會丟光。甚至會影響到宮裏的鄧貴嬪還有九皇子。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鄧大人覺得他除了忍著瞞著,又還能做什麽呢?他什麽也不能做啊。


    鄧大人因為愧疚,所以讓人好生照顧黃姨娘,可是他沒想到黃姨娘竟然會獨自一人來順天府報案,狀告鄧夫人,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鄧大人是怪黃姨娘的,覺得黃姨娘太不懂事了。


    鄧大人趕來後,還沒來得及開口,黃姨娘就先開口了,「老爺你終於來了。老爺你其實比夫人還可惡。我的兒子是庶子,所以夫人容不下。這點,我還能想明白。


    可是老爺你呢?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啊,是你的骨肉啊!可老爺你是怎麽做的?你明知道是夫人害死了我們的兒子,可你卻選擇為夫人隱瞞?難道我兒子的命就這樣不值錢嗎?


    我記得兒子去世後,你冷過夫人一段時間。想必是因為你知道了夫人做的事情。原來兒子的命就值你冷落夫人一段時間。就那麽一段時間啊啊,我的兒子就這樣賤嗎!?」


    最後一句話,黃姨娘完全是吼出來的,像是在質問鄧大人,更像是在質問鄧大人的靈魂。


    鄧大人麵對黃姨娘滿是恨意的眼神時,心下一虛,不自然地避開了黃姨娘的視線,但他很快看向黃姨娘,低聲道,「你太不知分寸了。」


    黃姨娘苦笑,分寸?早在她的兒子沒了以後,她就不知道什麽是分寸了。


    鄧大人對著順天府尹道,「宋大人,本官這姨娘因為喪子之痛,所以早就神誌不清。她之前就總是抱著一個枕頭當死去的孩子。現在她做的一切,也都是因為神誌不清。還請宋大人別因為一瘋婦的話做出什麽錯誤的判斷。」


    順天府尹道,「本官斷案自然不會隻聽一家之言,如今人證物證齊全,案子已經很清楚明白了。鄧李氏殺庶子成立!本官要依法判刑!」


    公堂外也有不少聲音,除了罵鄧夫人的,也有罵鄧大人的。


    「這還算男人?明知道自個兒的兒子被惡婦給害死,可他還是選擇隱瞞包庇。真不算個男人!我呸!」


    「可不是嗎?看他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誰知道心是黑的!男人當到他這份兒上,真是可悲又噁心!」


    「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是個官兒?我看就是禽獸披上衣裳也能當官了!」


    ......


    這些聲音匯集在一起,鑽進鄧大人的耳朵裏,讓他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青,變得煞是好看。


    鄧大人很想沖這些無知百姓吼一句,你們懂什麽!懂不懂什麽叫大體,什麽叫分寸!


    這時,黃姨娘突然站起身子,眼底露出濃濃的悲哀以及深切的恨意,「老爺,我這輩子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給你當了妾室。隻是我無從選擇,因為是這毒婦選中我,開了臉,給你當了姨娘。


    其實我寧可給一販夫走卒當正頭妻子,也好過當你的妻子。隻願下輩子,咱們永不相見。」


    黃姨娘說著,拔下頭上的銀簪狠狠插入脖子,頓時鮮血湧流,落在地上的鮮血仿佛成了艷麗妖嬈的血蓮,訴說著無限的悲哀與絕望。


    黃姨娘隻覺得眼睛很重很重,很想閉上,但是她看到了她的兒子,正笑著跟她招手。


    黃姨娘伸手想抓住兒子,忽地她閉上了眼睛,嘴邊掛著滿意的笑,而舉起的手也落了下來。


    可能黃姨娘在咽氣時,終於得到了她最想要的。


    黃姨娘的死重重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明明是艷陽天,可再抬頭去看,天上好像覆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烏雲,令人的心情無端變得沉重。


    鄧大人也沒想到黃姨娘竟就這樣死了?他還記得黃姨娘臨死前的話,什麽叫寧可給販夫走卒當正妻,也不願意跟他?再想到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黃姨娘而起,他心裏對黃姨娘的不滿更深了。


    早知道黃姨娘會如此,就該早早弄死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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