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錦帶來的貼身太監頓時大叫了一聲。


    隻見燕錦吐出了一口黑血,俊容變得青紫一片!


    燕錦吐出的黑血落在描金瓷磚上,看著觸目驚心。


    皇後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麽會成如今這樣子。


    皇後是給燕錦下毒了,但是皇後不會傻到下這種立即發作的毒藥。


    皇後給燕錦下的毒藥是那種吃了以後,要到第二日才會發作的。這樣才不會牽累到她身上。


    皇後萬萬沒想到,燕錦在吃了紅棗燕窩後,竟然直接口吐黑血!


    皇後在看到燕錦口吐黑血,心裏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害怕牽累到自己,而是心疼擔憂。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憂。


    燕錦的貼身太監大叫,「這燕窩有毒!這燕窩一定有毒!來人啊,快請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啊!」


    皇後的宮殿鬧成一團。


    燕錦在皇後的宮殿中毒,口吐黑血的事情根本瞞不了,殿內的宮人那麽多,再加上外麵的侍衛,想瞞是不可能的。


    別說想瞞了,就是想要多瞞一會兒,這也困難。正清帝很快就能得到消息過來。


    就在皇後恍恍惚惚間,太醫來了,將已經昏迷的燕錦搬進了皇後寢宮的偏房。


    在太醫給燕錦診治時,正清帝匆匆而來。


    皇後在看到正清帝時,心神一凜,她終於明白,她最該擔心的是什麽了。


    燕錦的貼身太監一見到正清帝,頓時跪下喊冤,「求皇上給王爺做主啊!王爺是吃了皇後娘娘賞賜的紅棗燕窩,這才口吐黑血。奴才見王爺吐血後,就將盛著燕窩的碗收了起來,求皇上給王爺一個公道啊!」


    貼身太監邊說,邊從懷裏取出案鎏金鏨花碗。


    皇後在看到那鎏金鏨花碗,太陽穴頓時一跳一跳的,她方才太著急擔心燕錦,因此沒有注意這碗。


    「來人啊,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給朕喊來!朕倒是要看看,錦兒究竟是怎麽在皇後的宮裏中毒的!」正清帝說這話時,目光緊緊盯著皇後,後者在正清帝的注視下,心劇烈跳動,緊張不已。


    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很快就趕到了皇後的宮殿,立馬檢查起燕錦貼身太監拿出來的鎏金鏨花碗,那碗裏還有剩餘的燕窩。


    經過太醫檢驗,那鎏金鏨花碗裏的確有毒。


    太醫院的醫正說道,「啟稟皇上,這燕窩裏的確是被下了毒藥。不過這毒藥按理是會在體內潛伏一段時間,然後才會發作。下官不明,為何瑞親王一吃下這燕窩就立即口吐黑血。」


    又有太醫道,「這其實不難理解。可能是瑞親王之前吃了什麽與這毒藥相衝的東西,因此引得這毒藥提前發作。」


    醫正聞言,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有可能。」


    沒多久,給燕錦診治的太醫也出來了。


    太醫累得滿頭大汗,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水,正要給正清帝行禮時,正清帝便道,「不用行禮了,你跟朕說,瑞親王如何了?」


    給燕錦診治的太醫立即迴答,「脫離危險了。幸而瑞親王平時身子強健,再加上發現得及時,隻要清理了餘毒,王爺便能無恙了。不過王爺所中的毒藥真的是要人命的毒藥。」


    正清帝的目光倏地一冷。


    要人命!燕錦可不是差點就沒命了嗎?


    正清帝冰冷的,不含一絲感情的目光緊緊盯著皇後,似要在皇後的臉上看出一朵花,又好像要看到皇後的內心深處。


    「跟朕好好說說,為何你給錦兒吃的燕窩裏會被下了毒?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東西敢下毒謀害親王?讓朕知道了,朕一定要扒了那人的皮!讓她全族皆死!」


    隨著正清帝的話,皇後的心一跳一跳,甚至不敢同正清帝的視線相對。


    忽地,皇後身邊的一個老嬤嬤突然衝出來,對著正清帝跪下,「啟稟皇上,老奴有事稟報!是關於瑞親王中毒一事!」


    正清帝本想讓老嬤嬤開口,但是不知想到什麽,揮揮手,讓屋內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你們都退下,皇後留下。」


    很快,原本顯得有些擁擠的殿內便變得空蕩起來,沒多少人了。


    正清帝目光灼灼地盯著跪在地上的老嬤嬤,沉聲道,「你知道什麽,都給朕說出來。若是敢有半點隱瞞,朕定饒不了你!」


    老嬤嬤身子一抖,哆哆嗦嗦道,「啟稟皇上,給瑞親王下毒的人其實是皇後!」


    皇後大怒,「放肆!誰許你汙衊本宮的!皇上,這個老奴不知是受了誰的指使,竟然敢汙衊臣妾。這樣的狗奴才就該拉下去亂棍打死!」


    老嬤嬤嚇得身子匍匐在地上,驚恐道,「啟稟皇上,老奴說得全是真的啊!皇上若是不信老奴的話,可以將皇後身邊的心腹全都抓起來,嚴加審問。原本瑞親王是不想吃那燕窩的,不過皇後娘娘以孝道硬是逼迫王爺。王爺無可奈何下,隻能吃下那燕窩。


    老奴本想攔著王爺的,可是——可是——可是老奴不敢啊!求皇上明鑑啊!求皇上明鑑啊!」


    老嬤嬤說著,對著正清帝重重磕起頭來。


    正清帝揮揮手,「你給朕下去。管住你的嘴巴。不該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許說。要是讓朕知道,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朕會讓你生不如死!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謝皇上開恩!謝皇上開恩!」老嬤嬤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大殿。


    正清帝死死盯著皇後,幾乎恨不得在皇後的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皇後強作鎮定,「皇上難道要因為一個賤奴的話就懷疑臣妾不成?那賤奴一定是誰安插在臣妾宮裏的女幹細!皇上萬萬不能被那個老奴給矇騙!」


    迴應皇後的是正清帝重重的耳光。


    皇後被正清帝打蒙了,耳邊仿佛還響著「嗡嗡——」的聲音,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正清帝,「你打我?你打我!?咱們夫妻幾十年,我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竟然對我動手?」


    「對!你看清楚了,是朕打你!是朕打的你!你看清楚了吧!朕最後悔的是沒早早打醒你!」正清帝氣急敗壞道。


    「臣妾不知皇上為何要發這樣的火。難道隻因為那賤奴的幾句話?那皇上真的是太讓臣妾失望了。皇上作為一國之君,如何能如此偏聽偏信?」


    正清帝冷笑,「你說朕偏聽偏信?好,朕給你一個機會。你拿燕理髮誓,說隻要是你給錦兒下毒,就讓燕理不得好死。你敢嗎?」


    皇後當然不敢!皇後敢拿自己發誓,唯獨不敢拿燕理髮誓。


    皇後咬牙道,「皇上難道忘記了,理兒也是您的親兒子!您對理兒就真的一點父子之情都沒有嗎?皇上您實在是——」


    「你給朕閉嘴!你還有臉跟朕說這樣的話?朕看你是瘋了,你看看你哪裏配當皇後!如果不是確定錦兒真的是你生的,朕懷疑錦兒是你從別的妾室那兒抱迴來的!」燕錦出生時,正清帝就守在皇後的產房外。


    皇後隻是堅持她沒下毒。


    「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好,等朕把證據全都拿到你的跟前,朕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如何否認。」


    正清帝說完,一甩明黃的袖子,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


    正清帝讓人將燕錦從皇後的殿裏移出來,再把燕錦放在皇後宮裏,正清帝擔心燕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皇後給害死了。


    正清帝又派人將皇後禁足,同時徹查這件事,一定要將這件事給查個一清二楚,水落石出不可!


    燕錦被移送到了正清帝寢宮的偏房。


    等到燕錦醒來後,正清帝便匆匆趕來看他。


    燕錦醒來時,整個人都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許久,燕錦才想起所有的一切,他的母親給他下毒,要他的命。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在皇後逼著燕錦一定要吃下那有毒的燕窩時,燕錦同皇後的母子感情就徹底結束了。


    從此,燕錦跟皇後隻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牽扯。


    見到正清帝進來,燕錦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正清帝忙伸手按住燕錦,不讓他起身,「你身子不好,還是好好躺著休息。」


    燕錦也沒掙紮,就這樣繼續躺著。


    正清帝很確定,就是皇後給燕錦下毒的,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燕錦說。


    燕錦卻主動提起這件事,「兒子讓父皇擔心了。父皇,關於兒臣在母後宮裏中毒的事,一定要查清楚。那人能給兒臣下毒,怕是有朝一日也會對母後下毒手。母後萬一出事,那該如何是好。」


    昏黃的燭光照在燕錦那張因為失去血色,而變得蒼白無比的臉上,讓正清帝的心一顫一顫的。


    正清帝一直都知道皇後薄待燕錦,他心裏雖然清楚,可總想著皇後畢竟是燕錦的親生母親。哪裏有當兒子的怪親生母親的呢?


    可是現在,正清帝知道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了。


    像皇後這樣的母親,就不值得孩子尊重!


    正清帝真想對燕錦說,你以後就別管皇後了,再也別把皇後當親生母親了!


    不過正清帝在看到燕錦蒼白的臉色時,終究擔心打擊到他,於是將要說的話,全都咽了迴去,「你好好養傷,這些事情就別管了。」


    燕錦麵露疑惑。


    正清帝卻道,「你身體還沒好,暫時就住在這兒,別移來移去的。朕明日讓你媳婦來宮裏照顧你。等你身體好了,再迴王府。或者直接不迴王府也行。」


    正清帝淡淡加了一句。


    燕錦聽清了正清帝的最後一句話,眼神一閃,到底沒再說什麽。


    正清帝將收集到的皇後給燕錦下毒的證據全都甩在皇後的臉上,這是極具侮辱性的動作,可正清帝就是做了。


    「再抵賴啊!趕緊再跟朕說你沒有,趕緊啊!」


    皇後深知正清帝是知道一切了,她再抵賴,也隻是讓她的形象在正清帝麵前更加不堪罷了。


    幾日的禁閉對皇後來說就像是過去好幾年,皇後的臉色十分難看頹廢,「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一切了,那打算如何處置臣妾?是廢了臣妾的皇後之位?還是要了臣妾的命?皇上想如何就如何吧。」


    正清帝當然想廢了皇後!可要是廢了皇後,那燕錦就不是嫡子了,這對燕錦的地位有影響。再者——


    正清帝也不能不承認,他同皇後夫妻幾十年,皇後除了在燕錦的問題上腦子不清楚外,其他方麵還算過得去。正清帝也實在是不忍心對皇後下手。


    正清帝雙手負在身後,仰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朕問你,為何要對錦兒下毒手。」


    「為何?皇上居然問臣妾為何?那臣妾也想問皇上為何要廢了理兒的太子之位!您知道這對理兒來說,意味著什麽嗎?您這是要逼理兒去死啊!臣妾是理兒的妻子,所以臣妾必須得保護理兒。這就是理由。皇上滿意了嗎?」


    滿意個屁!正清帝現在特別有想殺人的衝動。


    「朕告訴你,朕要廢燕理,就算錦兒不在,朕也還是會廢燕理!燕理根本不配當一個太子!朕是一國之君,就得對大晉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負責!讓一個明知道是昏聵無能的繼承人上位,這是讓天下百姓為之陪葬!」


    「理兒是你的嫡長子!他就該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未來的君王!皇上您太偏心了,您處處偏心燕理,打壓理兒,您對得起理兒嗎?」


    「朕對不起燕理?朕是太對得起他了。朕明知道他的才能不配位,可就因為偏心,所以硬是扶持他上位。可燕理卻一次又一次讓朕失望。你還要朕怎麽樣?」正清帝發現跟皇後真的是無法交談,太累了!


    正清帝大口大口喘著氣,冰冷的視線直直射向皇後,「朕再問你,你對錦兒下毒手。是不是——是不是燕理攛掇你的。」


    這是正清帝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的疑問。


    正清帝知道皇後偏心,可他總覺得皇後不至於偏心到要了燕錦的命,這根本不正常!很有可能是燕理逼她的。


    皇後心裏一咯噔,想也不想地反駁,「沒有!什麽理兒逼我的。皇上你在胡說些什麽?就是臣妾要毒死燕錦。因為燕錦覬覦理兒的太子之位,因為燕錦不知好歹。臣妾給過他那麽多次機會,可是燕錦卻一次又一次地放棄。臣妾是被逼無奈,才對燕錦下手,臣妾沒錯!沒錯!」


    皇後知道她絕對不能在正清帝的麵前承認,是燕理攛掇她給燕錦下毒,否則燕理就真的完了,再無翻身之地了。


    因此皇後隻能死咬著說是她一個人的主意,將燕理徹底摘出來。


    正清帝卻不信,「真的是這樣?為何你身邊的宮人說是燕理找上你沒多久,你才決定給錦兒下毒的?事情為什麽如此湊巧?」


    皇後鎮定道,「臣妾說皇上偏心,這話果然不錯。皇上現在不喜歡理兒,所以看理兒做什麽事情都是錯的。哪怕不是理兒做的事情,皇上也要算到理兒的頭上。」


    正清帝心下一沉,「你的意思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跟其他人無關了。」


    「是!都是臣妾做的!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正清帝忽然失去了罵皇後的心思,苦笑連連,「罷了,朕也不想跟你多說什麽了。你的皇後之位,朕替你保留著。你永遠都是皇後,隻是你給朕聽好了,你永遠都隻能禁足在你的坤寧宮裏,永遠都別想出來,直到你死為止。朕死後,入皇陵,也不想你陪在身邊。你甚至不配進後陵。娶你,是朕這一生最大的錯誤。


    不過你唯一做的好的一點,便是給朕生下了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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