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楚浩然就提出告辭,他打算去楚王封地,等著楚王二公子。


    顧明卿卻道,「楚公子就打算這麽去?我相信認識楚公子的人怕是不少吧。楚公子可有想過,若是一路上被認出那該如何是好?到時候楚公子若是再想去楚王的封地,怕是就有困難了。不少人的眼睛都會盯著楚公子你的。這對楚公子你以後的路,怕是有所影響吧。」


    楚浩然一愣,他自然明白顧明卿的意思,可他不直接走,那還能如何?


    「實不相瞞,楚王二公子曾率兵解了淩平縣之困。楚王二公子還召見了我相公,對我相公頗為欣賞,甚至還留下了一枚玉佩。」


    楚浩然一驚,頓時看向顧明卿,轉而又慢慢看向唐瑾睿。楚浩然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對夫婦竟跟燕錦有舊。


    楚浩然又想起了顧明卿勸他的那番話,他忍不住懷疑顧明卿就是想引著他投奔楚王。不,更準確地說是投奔楚王二公子。


    楚浩然倒是沒有什麽被利用的憤怒,這的確是沒什麽好生氣的。別提對方根本就沒有利用他做什麽,反而救他性命,從一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是坦蕩至極,就是話語裏稍微有些引誘他做些什麽,也沒有很明顯。總歸一切都是楚浩然自己做的選擇,實在是不能怪他們。


    更別提,楚浩然的確是得多謝兩人,如果不是他們幫忙,楚浩然怕是很難那麽快就想通一切,他怕是會一直好沉浸在痛苦中,久久找不到報仇的方向。


    「唐兄能否告知你是如何知道我最終會選擇楚王嗎?你們就不擔心我會選擇趙王和韓王?」


    唐瑾睿這會兒心裏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臉皮還沒修煉到顧明卿這種地步,實在是覺得有些汗顏,聽到楚浩然的疑問,他立即道,「趙王無心皇位,楚公子是不可能選擇他的。在楚王和韓王之間,楚王二公子曾經向我們夫婦提起他曾經跟著楚老將軍學武,因此我們相信楚公子選擇的定然會是楚王。」


    楚浩然挑挑眉,有些意外道,「楚王二公子竟跟你們說起過這事?」


    唐瑾睿點頭道,「的確是說過,不過楚王二公子也就是那麽一提,並沒有多說什麽。」


    楚浩然目光悠遠,「難得他還記得。我還記得當時我仗著早早就被祖父教導武藝,還讓他喊我師兄。那時候他還不服氣,說隻有我能打贏他,他才願意喊我師兄。」


    顧明卿好奇道,「後來你們打了嗎?」


    「打了。最後我勝了半招。楚王二公子雖然不服氣,但還是喊了我一聲師兄。事後祖父知道狠狠罵了我一通,於是我也不敢再讓楚王二公子喊我師兄了。」


    沒想到楚浩然和燕錦之間居然還有這麽一段往事。顧明卿心道楚浩然和燕錦兩人之間的關係,怕是比她想像的要好不少。


    楚浩然很快收起眼中的迴憶,「嫂夫人既然提出這件事,那麽想必是有法子解決吧。」


    顧明卿點點頭,卻道,「我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能解決這個。不過我相信楚王二公子可以。楚王二公子離開前留下話,若是遇到什麽事,可以憑藉玉佩去當鋪找掌櫃的傳話。不知楚公子有沒有什麽隻有你和楚王二公子知道的事情,而且要印象比較深刻的。」


    楚浩然想了想道,「有,就麻煩唐兄和嫂夫人給楚王二公子帶一句話,就說我這個師兄很懷念曾與他一起吃過的茯苓糕。」


    首先「師兄」這個詞就表明了身份,能當楚王二公子師兄的人,怕是屈指可數。再者茯苓糕的事,應該隻有楚浩然跟燕錦知道。


    顧明卿和唐瑾睿得了話,便離開了莊子,讓楚浩然在這裏等消息。


    第二日,顧明卿和唐瑾睿就去了燕錦離開前跟他們說過的富貴當鋪,這還是一處在戰後新開的當鋪,背後大柱子自然是燕錦了。


    燕錦倒不是特意為顧明卿和唐瑾睿兩人開的,他也需要銀錢,而且淩平縣也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地方,在這裏設一個地方,不虧。


    富貴當鋪的掌櫃姓李,是一個四十左右的精明男子,留著兩撇小鬍子,眼底時不時有精光閃耀。


    此時,當鋪的生意不是很好,竟隻有顧明卿和唐瑾睿兩人。


    顧明卿飛快給李掌櫃看了眼燕錦留下的玉佩。


    李掌櫃的眼神一閃,「果然是好東西,兩位請內堂說話。」


    顧明卿和唐瑾睿隨著李掌櫃去了內堂,李掌櫃陪著兩人坐下,又吩咐人給顧明卿和唐瑾睿上茶。


    李掌櫃開門見山問道,「兩位來不知有何事?」


    唐瑾睿道,「請李掌櫃給二公子帶一句話,就說二公子的師兄如今就在淩平縣,很想念和二公子一起吃過的茯苓糕。這件事很急,希望李長掌櫃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話傳給二公子。」


    李掌櫃皺著眉頭,主子的師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唐公子能否說得更清楚明白一點,這樣我也好給主子傳話。」


    唐瑾睿卻道,「李掌櫃,不是我不想把話說得明白,而是擔心消息泄露,萬一引起別人的注意那就不好了。不過李掌櫃放心,我相信隻要二公子知道這件事,他定然就能明白的。」


    李掌櫃這才不再問了,跟唐瑾睿保證,會立即將消息傳給燕錦。


    *


    趙王,韓王還有楚王也前後腳來到京城。趙王和韓王帶了他們的世子一同,隻有楚王帶的是燕錦,不是楚王不想帶世子,而是他那世子是出了名的體弱,這一次率兵攻打大涼人,楚王世子壓根兒就沒參與,而是坐鎮封地。楚王於是就帶了燕錦一同前來。


    在趙王等人到齊以後,孝康帝就準備了家宴為他們接風洗塵,皇太孫和宮裏的另外三位皇子也參加。


    孝康帝也許久不曾見過已經成年的三個兒子,如今見麵,倒是頗有幾分感慨動容。


    在看到楚王身邊的燕錦時,孝康帝目光頓了頓,伸手招唿燕錦上前。


    身著碧青色錦袍的燕錦坦然上前行禮,「孫兒見過皇祖父。」


    孝康帝見燕錦不卑不亢,姿容出眾,儀態不凡,心裏更是喜歡上了幾分。


    「起來吧。」


    「謝皇祖父。」


    孝康帝打量著燕錦,時不時滿意點頭,「這次打退大涼人,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啊。」


    燕錦謙虛道,「皇祖父謬讚,還是多虧了皇祖父和父王的教導,以及手下將士的忠心耿耿,奮勇殺敵。孫兒其實沒做什麽。」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謙虛了一點。有功就是有功,朕還沒老眼昏花,能看得到。」孝康帝說著,不禁對楚王道,「你養的錦兒很好。」


    楚王忙起身謝恩。


    韓王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三皇兄的確是將錦兒養得很好。不過本王怎麽記得三皇兄你的世子體弱不堪,時不時地就要病一場。三皇兄啊,不是我這個當皇弟的要說什麽,而是你真得好好關心你的世子才行。這萬一一個看護不到,你家世子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就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楚王臉色一黑,要不是他為長,不好跟弟弟幾句「關心話」太過計較,他怕是真的要好好跟韓王理論了!韓王也就是仗著禦座離他們的座位比較遠,沒人能聽到他的話,這才如此肆無忌憚。


    趙王似笑非笑道,「我說老四,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聲音壓得那麽低做什麽。你好心關心三弟家的世子,這是好事啊,你該說得很大聲,讓父皇聽到才是。」


    先太子早逝,趙王排行第二,理應是長子。在這個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年代,趙王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挺大,不過趙王對皇位真是半點意思都沒有,說話做事全憑心意,這在皇家,也算是十分的特立獨行了。


    趙王如今算是長兄,私下裏,韓王還敢跟趙王頂著說兩句。但是這會兒孝康帝就在上麵,借韓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況且要是聲音大了,被孝康帝發現,問起他們在說什麽。韓王敢把實情說出來嗎?這怎麽可能。韓王自然知道他那一番明著是關心,實際是不懷好意的話定會惹得孝康帝不喜。


    所以韓王隻能認下這個虧。


    韓王訕笑兩聲,「父皇正在跟錦兒說話,咱們說得太大聲算怎麽迴事。二皇兄休要取笑我了。」


    趙王眼底的諷刺愈發明顯,轉過頭,淡淡道,「既然四皇弟明白這道理,那就別再說什麽不該說的,免得驚動了父皇。」


    韓王除了應是,又還能說什麽,心裏卻是愈發記恨起趙王,心裏已經在暢想等到他當上太子,怎麽弄死趙王一家了。


    楚王向著趙王道謝,趙王擺擺手,「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孝康帝和燕錦這裏的氣氛倒是好。


    孝康帝原以為燕錦也就在打仗上有幾分本事,可是如今問了後,才知道真不是這麽迴事。燕錦是文武雙全。


    孝康帝有心想考一考燕錦,問了他幾道比較有深度困難的問題,燕錦思索片刻,很快就能給出答案。


    孝康帝對燕錦愈發滿意,看向燕錦的眼神裏的慈愛幾乎能溢出眼眶。


    位置距離孝康帝最近的皇太孫,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這一幕深深刺傷了他的眼睛。


    以前這樣的慈愛都是屬於他的!皇太孫在心裏瘋狂咆哮!但是皇太孫的麵上卻是一點也沒有露出來,臉上一直掛著得體的微笑,隻是藏在寬大袖袍裏的手不禁悄然握成了拳頭。


    孝康帝滿意之下,還誇了一句楚王,「老三,你養了個好兒子啊!錦兒很不錯。」


    楚王忙道,「父皇謬讚了,錦兒這孩子還年輕,當不得父皇如此誇讚。父皇這麽誇獎他,小心錦兒這孩子一個驕傲下就狂妄了。」


    孝康帝笑著搖頭,「錦兒不是一個狂妄的人。錦兒這次在打退大涼人上,倒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在朕的孫兒輩裏,竟是頭一份的。」


    孫兒輩裏的頭一份!無論這頭一份是什麽,都足以令人忌憚,心裏不舒服了。


    皇太孫更是差點沒有脫口咆哮,燕錦是頭一份,那他算什麽!好在這段日子,皇太孫經歷了不少事,又被老鎮國公提點了,他總算知道什麽叫做忍。


    皇太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壓下了心頭的酸澀,笑著道,「皇祖父說的很是。四堂弟是我們這一輩裏極為出色的人啊,尤其是在武功軍事上,更是遙遙領先,我這個當堂哥的,也自愧不如啊。」


    「皇太孫說的很是。錦兒在武功軍事上的確是比你出色多了。邊關多少年不曾出事,為何皇太孫你一去邊關,就立馬出事。不止如此,就連楚英楠一家子也死了個精光。哦,說錯了,楚家還有一個男子楚浩然活著,一個嫁到京城的姑娘也活著。」


    開口的是趙王,他如鷹隼般的眸子直直看向皇太孫,半點也不避忌。


    皇太孫心裏一怒,趙王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是故意在皇祖父麵前下他的臉不成!


    楚王和韓王眼裏不約而同劃過一絲喜意。


    孝康帝因為發現了燕錦這出色孫兒的喜悅心情,也因為趙王的話而驟然失落了許多。


    孝康帝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老二,今日是家宴,你酒喝多了,怎麽現在就開始胡說八道了。」


    趙王一步不讓道,「兒臣沒有胡說八道。兒臣說的都是實話!兒臣心裏就是好奇,為何皇太孫一去邊關,這邊關就立即出了大事。這件事一直縈繞在兒臣心裏,兒臣心裏百思不得其解,希望父皇能為兒臣解惑。」


    孝康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皇太孫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二皇叔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指責孤害的邊關大敗不成!」


    邊關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麽,趙王,楚王還有韓王都清楚的很,也真虧的皇太孫能在他們跟前麵不改色地質問。


    「聽到皇太孫的話,本王還真的想起來了。話說不就有兩條傳得厲害的流言。其中有一條就是說導致邊關大敗的人是皇太孫你!皇太孫在邊關可做了不少好事,軟禁楚英楠等軍中將領,奪了軍中事務交給那姓戚的老匹夫!還有十萬大軍葬送在困龍嶺,邊關一敗塗地,導致大涼鐵騎沖入大晉腹地,死傷無數,哀鴻遍野,民不——」


    孝康帝大聲喊了一聲,「老二!」語氣裏已經含了怒氣。


    皇太孫是真想站起來求孝康帝為他做主,但是趙王所說都是真的,他擔心要是他真的說什麽討公道,孝康帝會真的查這件事,那他就——


    皇太孫恨極了提起這件事的趙王,隻恨不得將趙王給千刀萬剮了!


    趙王絲毫不懼孝康帝的怒色,起身,來到大殿中央,宛如毅力挺拔的青竹,寧折不彎。


    「父皇也該知道兒臣的性子,兒臣從小就是極為喜歡較真的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兒臣心裏存著疑惑,求父皇解答。話說兒臣還真不弄明白父皇的意思。導致邊關大敗的人究竟是誰。


    若是楚英楠,那父皇為何要厚賞於楚家。哪怕楚英楠曾經立下大功,但是功不抵過。楚英楠以前所有的功勞,憑那一敗,就該功過相抵才是!


    若是皇太孫——」


    趙王說著,無不嘲諷道,「那他還配當皇太孫嗎?」


    「孤不配!難道趙王你配做皇儲不成!」皇太孫也是氣急了,竟然當眾跟趙王吵了起來。


    趙王嗤笑道,「皇太孫不必拿話激本王。就是皇儲的位置送到本王的麵前,本王也不會伸手拿的。本王從小就是個愛較真,喜歡享樂的性子。要本王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本王可不願意受這罪。父皇想必也知道兒臣的性子吧。現在還希望父皇你能為兒臣解惑。」


    能直言對皇位沒興趣的,也就隻有趙王了。楚王和韓王可不敢,他們擔心要是在孝康帝麵前說這樣的話,孝康帝就真的信了,那他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孝康帝氣得月匈膛上下起伏,死死盯著在大殿中央的趙王。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


    孝康帝此時身上散發著作為帝王的無限威儀,泰山似的壓在趙王的身上,但是趙王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就那麽站著。


    「老二,迴你的座位坐好!」


    「請父皇給兒臣一個答案。」


    孝康帝氣得將桌上的酒水菜餚全都揮落,身旁伺候的宮人,皇太孫,韓王還有楚王等也紛紛跪下,隻有趙王仍然站著。


    燕錦跪著時,偷偷看了眼趙王,他這個王叔可真是有膽子,這膽子真不是一丁點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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