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睿和唐立義兩個是唐家唯二的讀書人。


    但是近日的唐立義身上髒汙,頭髮淩亂,完全看不出半分讀書人的模樣。唐瑾睿則穿著一身青色的直綴,身姿挺拔如青竹,眉目舒朗,風度翩翩。


    這一比較,高下立顯!


    唐瑾睿進來後,正巧掃到髒亂不堪的唐立義,不禁皺了皺眉,疑惑道,「四叔你這是怎麽了?」


    顧明卿眼睛一眯,很「好心」地為唐瑾睿解釋。


    唐瑾睿聞言,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隨即道,「四叔,那條小道上,平時是沒什麽人經過,不過有不少孩子喜歡在那裏做個陷阱捉麻雀。看來四叔你的運氣不太好,就那麽一次就中招了。」


    唐立義的臉黑了,唐瑾睿說的,他自然知道。但是那些小孩子做的陷阱,說真的都比較粗陋,一眼望去就能發現不對頭,他踩到的那坑,倒不是說真的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但是真的比那些孩子做的坑好多了。當然,也不排除是不是有哪個孩子做的坑特別好。


    真的是這樣嗎?


    唐立義心裏泛起了嘀咕。


    不止是唐立義,唐家其他人也開始懷疑起來。


    唐立義踩到坑,摔了一跤,弄得狼狽不堪的事情還真的不是很好查。首先那坑到底是不是孩子為了捉麻雀製造的,誰也不清楚。就算不是,是有人要特地害唐立義,問題是誰呢!


    老張氏眼底怒火重重,她沒想到事情隻能僵持在這裏,無法解決!


    唐瑾睿迴來沒多久,唐立仁也迴來了,手裏還提著一隻胡蹦亂跳的大公雞,正在「咯咯」亂叫,另外一隻手上拿著一紅木刻海棠花匣子。


    周氏見到唐立仁,眼底一喜,「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這次瑾睿休息,你趕不迴來嗎?」


    唐立仁迴答,「事情提早結束,我也就早點迴來。瑾睿讀書辛苦了,我特地去弄了隻雞,這兩天宰了,給瑾睿燉湯吃!還有這匣子裏裝著幾件首飾,是別人從揚州帶迴來的精品。你跟兩個兒媳婦分分。」


    唐立仁說著將手中的匣子交給周氏,後者接過,但是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麵打開。


    馬氏聽到這次的首飾有她的份兒,不禁激動地死死盯著周氏手中的匣子,眼神火熱地恨不得刺穿匣子!


    其實唐立仁和周氏雖然不待見馬氏,但是每次有什麽好東西,一般都會分一點給馬氏。隻有馬氏一直覺得唐立仁和周氏偏心,心裏隻念著會讀書的唐瑾睿,沒將唐大柱跟她放在心裏。


    周氏看了眼唐立仁手中的大公雞,笑著道,「瑾睿有福氣了。明卿知道他讀書辛苦,所以早早就吩咐巧巧準備了他愛吃的。龍井蝦仁,紅燒魚......好幾道菜呢,現在還有你這雞湯。這兩天,瑾睿怕是得撐著了。」


    周氏說著,打趣地看了眼唐瑾睿。


    唐瑾睿聞言立即看向顧明卿,後者沒跟唐瑾睿對視,默默抬頭盯著屋頂,以前怎麽沒發現唐家的屋頂那麽好看呢。


    老張氏不甘地罵咧咧,「咋了,咱家沒其他人了!那麽多菜,難道就瑾睿一個人吃啊!」


    老張氏早就看到廚房那蝦,那魚了,不過那些好東西有董媽媽盯著,老張氏想幹啥也沒機會!心裏不得勁兒的很!


    周氏就當沒聽到老張氏的話,那麽多菜當然不可能隻有唐瑾睿一個人吃,做好後,其他人肯定也得吃。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老張氏這麽直接開口講出來,就讓人心裏不舒服了。


    唐家的午飯果然是豐盛的很,女眷這裏也一樣。


    唐玉一邊吃著好菜,一邊忍不住嘀咕,「平時瑾睿不在,瑾睿媳婦你也可以給家裏加菜啊!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們這些長輩天天吃糠的喝稀,你自己就大魚大肉的吃。」


    顧明卿連看都沒看唐玉一眼,這種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有吃的還堵不住她的嘴!


    唐玉見顧明卿不接話,眼一耷,嘴一撇,又要開口,周氏已經忍無可忍地開口了,「玉兒你有功夫還是多吃點菜吧。」言下之意,你趕緊閉嘴吧。


    唐玉不服氣道,「我憑啥——」


    顧明卿不理唐玉,反而對著老張氏道,「吃飯時,我討厭別人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任何人也一樣。」


    老張氏動了動嘴巴,張口就想來一句,這管我啥事!不過在觸到顧明卿那幽深冰冷的瞳眸時,質問的話瞬間咽了迴去,顧明卿手裏的關於老四的罪證,瞬間,她就熄了火。


    老張氏衝著唐玉吼道,「有的吃就趕緊吃,那麽多廢話幹啥!再說你就別吃了!」


    被親娘吼了的唐玉不禁愈發委屈,有心扔下筷子就走,但是又捨不得桌上的好菜,隻能含淚開始吃飯,眼淚巴巴往下掉,混著唐家飯桌上難得一見的白米飯往下吞,不知道的還當唐玉是多可憐的小白菜呢!


    晚上,唐瑾睿沐完浴,顧明卿館才慢悠悠進了房間。


    唐瑾睿用的浴桶自然不是顧明卿的,在唐瑾睿要沐浴前,她還很揶揄地問他要不要用她的浴桶?一句話成功的讓唐瑾睿麵紅耳赤,顧明卿便笑著離開。


    剛沐完浴的唐瑾睿,身穿白色的中衣,正拿著布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美人出浴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兒啊!這美人也同樣包括美男。


    還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燈下看美人也是越看越有滋味兒。


    現在兩樣是全都湊齊了,顧明卿就那麽懶懶地撐著下巴,挑著眉,好整以暇地欣賞眼前的美色。


    顧明卿的目光絕對能以灼灼來形容,唐瑾睿隻覺得在顧明卿的眼神掃視下,他渾身像是著了火,渾身不自在,擦頭髮的動作也頓了頓。


    顧明卿瞧著唐瑾睿害羞的模樣,不禁笑了,這一笑猶如百花盛開,美艷的不可方物,唐瑾睿看得心頭一跳,目露癡迷。


    「相公,我們是夫妻。我們成親那麽久了,你怎麽還是那麽害羞。」


    唐瑾睿嘴角一抽,坐到了顧明卿對麵的位置上,心道,怕是一般男子在你麵前都沒法淡定。


    顧明卿的頭上梳的婦人髮髻,此時已經放下了,墨發如瀑布般隨意傾瀉而下。顧明卿撩起一縷秀髮把玩著,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相公,四叔在迴來的路上摔了一跤,這是不是你的手筆。」


    唐瑾睿擦頭髮的動作不停,淡淡道,「娘子,為何如此說?」


    「相公,你不實誠哦。是你做的就是,不是你做的,你也可以說不是。」


    唐瑾睿抬眸看了眼顧明卿,想起前不久顧明卿特地來縣裏找他提起「坦誠」這問題,神色微微一怔,接著鄭重開口,「是我做的。我跟你說過,四叔要欺負你,我這個當相公的一定會為你討迴公道。我說到自然也一定要做到。」


    唐瑾睿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不過時間有些久了,顧明卿還真是漸漸忘記了,沒想到唐瑾睿倒是一直放在心上。


    「你不擔心被人發現了?」


    「不會的。那陷阱其實本就有,不過我稍微又布置了一番,讓人一眼看過去,不能一下子認出。我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其他人看到。」唐瑾睿對此很有信心。


    顧明卿提醒了一句,「小心無大錯。」


    唐瑾睿點點頭,表示他將顧明卿的話聽進去了,轉而道,「娘子,那你高興我做的事嗎?」


    顧明卿直接點頭承認,「高興啊!我為什麽不高興?我的丈夫為我出頭,為我討公道,我這當妻子的怎麽會不高興呢。」


    盡管唐瑾睿的手段還稍顯稚嫩,也沒怎麽讓唐立義付出代價。不過唐瑾睿目前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指望他能使出什麽陰謀手段來報復算計人,那是不可能的。再過幾年,遇到的人和事多了,看得多了,歷練的多了,唐瑾睿應該會有長進。現在還是算了吧。


    顧明卿眼波一轉,故意說道,「相公你是讀聖賢書的,孝敬尊重長輩,這可是聖人教誨。如今你的所作所為可是跟聖人教誨的背道而馳啊!你心裏就過得去,你心裏就舒服?」


    唐瑾睿皺起眉頭,停止了手上擦頭髮的動作,將手中的白布放到桌上,「娘子,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聖人的確教導我們孝敬尊重長輩,但是也得看看那長輩是否值得尊重孝敬。


    要是一味愚孝,任由長輩欺壓,那是——」


    唐瑾睿想說這是愚蠢!但是「愚蠢」兩個字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你真的那麽想?」


    唐瑾睿的語氣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同時對顧明卿會問出這樣的話感到有些淡淡的驚奇,「娘子,你不是這樣迂腐的人。」幾句話就能調戲得他麵紅耳赤的女子,絕對不會是愚孝的人。


    「我的確不是迂腐的人。我隻是想看看相公你是不是這樣迂腐的人罷了。現在看來,相公你拎得很清楚。為了感謝相公你為我出頭,還報復了四叔,我就親自為相公你擦頭髮。」


    顧明卿說著站起身,拿過桌上的白布,繞到唐瑾睿身後,溫柔地替唐瑾睿擦起頭髮。


    顧明卿離唐瑾睿很近,明明顧明卿隻是拿著布幫唐瑾睿擦頭髮而已,但是唐瑾睿的身子不自覺地緊繃起來,避免自己的身子碰到顧明卿。


    唐瑾睿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娘子瞧著跟水做的一樣,他握過娘子的手,那可不就是水做的,柔軟無骨,比那綢緞還要細滑。手就那麽軟了,相信身上也一樣是那麽軟。


    呸!呸!呸!


    唐瑾睿狠狠在心裏唾棄自己,他怎麽能有這樣的念頭!


    唐瑾睿開始在心裏背誦起四書五經,讓他能好好接受聖人的教誨!就算那是他的娘子,但是他們還沒有圓房,他就不能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沒錯,就是這樣!


    正在給唐瑾睿擦頭髮的顧明卿還不知道唐瑾睿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黃真這段日子在處理顧明卿的田莊,過戶田莊已經完成了。但是黃真想將事情做得更圓滿一點,他細細考察了一下原來那些佃戶的品性,將一些老賴頭挑出,至於那些人鬧,那該怎麽辦?那實在是太好解決了,黃真都不用自己出手,直接就朝公孫縣令那兒遞了帖子。


    公孫縣令正想交好忠勇侯府,這麽點小事,自然很樂意為黃真解決。公孫縣令就派了幾個衙役來幫黃真,結果不言而喻了,那些想鬧事的佃戶當即一個字都不敢說,老老實實離開了。


    剩下的佃戶看到這一幕,立馬什麽小心思也沒有了,老老實實地種地交租才是正經的。


    顧明卿知道黃真的所為,難得高看了黃真一眼。怪不得顧琴把晃著派來,他的確是個能幹的。


    黃真恭敬問道,「小姐,現下還有一件事,那莊子的租,您打算怎麽收?」


    「原來是怎麽樣的?」


    黃真迴答,「原來是七三分。佃戶三,主人七。小姐,奴才打聽過附近佃戶的情況,最狠的地主是九一分。大多數是八二分,七三分已經是很體恤佃戶了。」


    董媽媽聞言,不禁開口,「小姐,不如就別改了,還是照常吧。」


    董媽媽是知道那些佃戶的日子有多難過,讓他們多得一點,生活也算有些盼頭。


    顧明卿搖頭,「不,我要改。六四分吧。」


    黃真和董媽媽齊齊一驚。


    董媽媽率先道,「小姐,這六四分是不是太少了,您太吃虧了。」


    黃真附和道,「小姐,董媽媽說的很是。這六四分真的是——您就保持原來的七三分,那些佃戶就會感激不盡了。」


    顧明卿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就六四分吧。那些佃戶討生活也不容易。一年累到頭,交了租,納了稅,他們自己能留下的東西就不多了。我得的也不少了,就這樣吧。」


    其實顧明卿心裏真正的想法是五五分,不過那就真的有些太出格了,光六四分,黃真和董媽媽兩個就驚得不行,連聲勸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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