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在城裏遊蕩了兩天,他沒有迴未莊去,一來變化太大了,他找不準地方,二來招工的事雖有點譜,但並不是事實,他怕迴去說起村裏人又笑話他是在吹牛,他想等他上班了,掙了點錢再衣錦還鄉也不遲。他一想到自己出現在村裏鄉親吃驚的樣子就又得意了,忽然腦子一閃,壞了,我沒有留聯係電話和地址,人家怎麽通知我?

    阿q一拍大腿趕快又迴到當初報名的人力資源部,那主管抬頭看見他:“好你個阿q,我們正找你呢?你再不來我們就通知其他人了。現在我們翻砂廠急需一名翻砂工,你願意幹不?”

    阿q樂了,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我願意,願意!那好,你住在什麽地方,如果沒有住的地方,我們這裏有集體宿舍,4個人一間,吃飯廠裏有食堂。

    阿哈----阿q心裏樂壞了,原來這個地方還包吃包住的,真是太好了,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好的事情啊!

    阿q嘴裏喃喃地說:“祖宗顯靈了,祖宗顯靈了!”

    主管奇怪地望著他:“你怎麽了?”

    “沒事,我高興呢,什麽時候上班?”

    “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馬上就去報到。”

    “那,那,那待遇呢?”阿q遲疑著問。

    “學工期間300元一月。”

    “那行。”他高高興興地跟在主管後麵,心裏又湧起了跟著族人去革命的豪情,真想振臂高唿萬歲!

    主管帶了阿q在前麵走,也隨口問問他的家庭狀況。阿q腦子一轉,就說自己很慘,父母死了,家裏很窮,媳婦都沒有。

    這一迴答引發了女主管母性柔情,她好言安慰說:沒關係,在這裏好好幹,有了錢,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阿q不知道她引用的是名言,心裏直納悶:我沒有要麵包啊,隻想有老婆,麵包那洋玩意那麽貴,還是饅頭便宜又實在。但嘴裏又不敢問,隻是一個勁地說:是啊是啊!

    說話間,主管已將阿q帶到廠房前,裏麵有些黑,阿q一時也看不清,裏麵卻鑽出來一個人,向主管問好。主管說:“高主任,你要的人我給你招來了,來,阿q,跟高主任去看一下工作環境。”阿q諾諾地應著:“好的!”高主任向那主管說:李部長,謝謝你啊!你慢走!

    阿q心想原來這女的是部長,真沒想到一個女的也能當領導。高主任在前麵領路,阿q便睜大眼睛瞅著地麵跟著主任走。待眼睛適應黑暗後,阿q覺得這屋子並不黑,隻是光線比較暗,裏麵有二三十人勞動。大部分人都各自低頭做事,有的用沙做模子,有的在敲打模具上的沙,還有兩人圍著一個爐子,將燒得紅彤彤的鐵塊拿出來不停地敲打,那飛濺的鐵沫子讓阿q有些害怕,他知道這是在打鐵,在未莊時他見過的,冬天還老想靠近點取暖。而其他人做的他卻不清楚,他想問又怕挨說,就悶悶地跟著走。

    忽然“嘀鈴鈴”一串鈴聲,接著一個聲音吼著“閃開閃開”,他一愣,不由自主望向頭頂,高主任也望向上空說,這是行車,要將煉鋼爐裏的鋼水倒出來澆注,鋼水溫度達千度,要特別注意安全。阿q點點頭,忽然一道白亮亮的亮光將光線暗淡的車間照得雪亮,行車牽引的鋼水包將鋼水傾倒在地麵上的模子裏,模子和鋼水吸附著,發出“茲茲”地響聲。主任指著前麵幹活的人說,這是造型區,我們這裏就是做鑄造坯件,造型後將熔化的鐵水、鋼水倒進模型裏,冷卻後就是坯件了。

    主任說的簡單,阿q卻看的眼花繚亂,一個正在造型的人揚起大花臉看了他一眼。阿q對著那人看了一眼,麵生得很,便憨憨地朝著“大花臉”笑了一下,“大花臉”也朝著他擠擠眼睛,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也該算是笑吧。走過造型區,主任停在一大堆沙麵前,有三男兩女戴著草帽揮舞著鐵鍬在鏟砂,主任叫了一聲“大頭”,一個腦袋光溜溜的男人停下鏟沙的手勢,走過來,其餘的人也停下手中的活兒,看著他。主任迴頭對他說,這是你工作的地方,你跟著大頭熟悉一下環境,他是清沙組的組長。他趕快點點頭,討好地望著大頭笑,“你叫什麽名字?真的叫阿q?”正欲離去的主任迴過頭問他,阿q連忙說,“我叫趙新,阿q是小名。”“好,好好幹,你的考勤就從今天開始。”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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