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好言安撫那道士一番:“你別怕,朕途徑此地,夜路難行,想在你這裏暫時歇一歇。”


    那道士磕頭之後就道:“小道去稟告觀主。”


    不多時,那道士引著其他一幹道士出來迎駕,其中有位年長者是觀主,將康熙等人帶了進去,觀主趕緊讓人出去煮茶做飯。


    康熙擺擺手:“你們都是修行之人,不必拘俗禮,一杯茶水解渴就好,飯就不用了,不過朕剛剛在山門處發現據此不願有點點燈光,看來這座山上的道觀不少。”


    觀主道:“那是如來寺,並非道觀。”


    康熙怔住,如來寺,豈不是巴毅奉旨修行的所在,巴毅在此,巴毅在出,巴毅在此呢!


    周孔孟偷著抿嘴一樂。


    康熙心潮澎湃,麵上卻淡然如常:“原來是座佛寺,近在咫尺,他們修佛你們修道,僧道和諧相處,倒也是段佳話。”


    觀主做禮:“若能得法得道,便是不枉修行。”


    康熙非常讚同的頷首。


    僧道同在一山修行很是難得,問罷這一句,康熙再無下言,隻坐著吃茶,偶爾同觀主切磋下道術,康熙雖然不煉丹不服丹藥也修道,但對於佛家到家儒家,都非常敬重。


    稍後,他便召來隨扈的大臣,君臣商議破敵之法,眾口一詞,阿爾哈圖謀反,太多吉林烏拉的駐防軍倒向敵人,能夠救援的除了附近微不足道的兵力外,唯有往盛京調兵,可是,盛京據此不近,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想破敵,除非天降神兵。


    康熙聽罷,低眉沉思,最後竟然笑了:“那麽朕,就來個天降神兵。”


    眾臣訝然。


    周孔孟卻覺著他是話裏有話,一廂情願的猜測了半天,希望今日之事,會扭轉一切。


    康熙邊說邊蘸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朕一路趕來,略知此處地形,這青鬆觀地勢最高,甚是顯眼,等下就以此為目標,一把火燒了青鬆觀,並故意讓眾侍衛佯裝禦敵,喊殺聲不斷,如此引敵前來,然後抄其後路,甚至可以斷其後路,在林中伏兵,裏外夾擊,滅敵在此。”


    燒道觀!一幹道士震驚,紛紛看向觀主。


    觀主卻泰然自若,道:“莫說道觀,若將此身獻於皇上,小道也在所不惜。”


    聽他如此說,康熙頗為動容,當即下旨:“燒毀青鬆觀,日後重建,一切所需,皆從國庫出。”


    觀主帶眾道士領旨謝恩。


    然而,黃鼎臣進言道:“啟稟皇上,以少勝多的事不是沒有,可是此地的兵都是阿爾哈圖的,即使那些沒有同他反叛的兵一心保護皇上,誰來指揮他們呢?”


    康熙環顧一番,兵部的官員沒有隨扈前來,來的大臣文臣居多,即使兵部的官員來了,也不一定有實戰經驗,心下一沉,眯眼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人,便問:“達春呢?”


    他可是隨巴毅出生入死多少載的,或許這樣的關鍵時刻可以當得重任。


    於是有人出去找,也問過蓋鐵鍋,卻遍尋不到達春,猜測大概是混戰時走散了。


    能用的人不在,在的都是不堪重用的,康熙眉頭緊皺,轉而道:“朕,親自指揮。”


    親自指揮,勢必要重涉險境,眾大臣苦諫:“皇上三思,那些賊寇正到處尋皇上不得呢。”


    康熙卻盯著自己在桌子上畫的地形圖看,哼了聲:“烏合之眾,朕還怕他們不成,來人……”


    於是分派下去,有人去接引在驛館奮戰的兵士,有人往吉林烏拉附近的駐軍求助,雖然都是阿爾哈圖統轄,康熙想,也未必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也未必同阿爾哈圖反叛了朝廷,還有人往盛京送信,雖然盛京距離此地遠,但康熙想調來大隊人馬,將這些敵寇悉數消滅在此,不單單是尋求自保,也想趁機打擊下葛爾丹、羅刹、漠北蒙古那些反賊的氣焰。


    他在這裏排兵布陣,周孔孟悄悄走了出去,外頭蓋鐵鍋親自守衛,此處地勢高,可以俯瞰,隻是這是夜裏,山林又密,到處都是黑黝黝的,更有山風唿嘯,看不清聽不清,蓋鐵鍋縱使功夫高深,怎奈好虎架不住群狼,且他需要保護的人是皇上,敵人那麽多,站著不動給自己殺,累都會把自己累死,所以他異常的緊張。


    周孔孟走過去道:“鐵鍋兄,咱們這樣躲也不是辦法,早晚那些敵寇會追來的,得需要個破敵之術。”


    蓋鐵鍋心中感歎,自己隻是領侍衛內大臣不是將軍,這兩種職務在本質上的區別是,領侍衛內大臣管著皇帝的扈從皇城的宿衛,將軍才是征戰沙場精通兵法習慣兩軍對壘善於排兵布陣之人,蓋鐵鍋對周孔孟苦笑:“巴毅在就好了。”


    周孔孟立即道:“巴毅在呢。”


    蓋鐵鍋一愣。


    周孔孟手朝遠方一指:“聽那觀主說,如來寺即在不遠處。”


    蓋鐵鍋先是一喜,繼而一歎:“皇上那裏……”


    康熙與巴毅之間的事,這些個近臣都知道的,康熙不喜歡巴毅,命他奉旨修行,所以還是不要提的好。


    周孔孟也沒再說什麽,隻瞅著那遠方得意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眾大臣請康熙略歇息一下,康熙卻根本不困,還精神百倍的樣子,道:“久處於宮內,能夠打這一仗,朕倒覺著不枉此行呢。”


    眾臣都知道敵我兵力懸殊,不知他這樣說是為了鼓舞士氣,還是真的不怕,既然皇上都如此興致勃勃,眾臣就陪著康熙繼續研究如何打仗。


    隻是,一切都非他們想象的,無論葛爾丹還是羅刹還是漠北蒙古,能夠在吉林烏拉藏兵這麽久,就是奔著十年磨一劍的心態,他們可是方方麵麵做足了準備,所以,剛交寅時,正在假寐的康熙突然聽見聲勢浩大的喊殺聲,他猛地睜開眼睛。


    外頭的蓋鐵鍋噔噔跑進來,急的連施禮都忘了,直接道:“皇上快走!”


    眾臣更是驚慌失措。


    康熙雖然仍舊鎮定自若,但也知道是敵兵來了,可是自己還未實行燒道觀之計呢,便明白今天,真的怕是有大麻煩了,他下了木榻,臣子們眾星捧月的護著他來到外麵,他的第一眼,卻看向如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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