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常寧的一聲喊,侍衛們紛紛上前,常寧指著房梁上吊著的人問:“怎麽迴事?”


    玉醐從他身後看過去,倒吸口冷氣,那個唱曲的小姑娘,給一根繩子吊在房梁,死相可怖。


    侍衛們相繼愕然,隻顧著在房門口守著,沒料到小姑娘會自縊而亡。


    人已經死了,常寧雖然氣,因為沒有找到那蠱毒的來處,換句話說,沒找到是誰以蠱毒控製這個小姑娘,並驅使她行刺,可是人已經死了,常寧揮揮手:“弄出去。”


    玉醐仰頭看著那小姑娘,欲言又止,不知自己是否該不該管這檔子閑事,因為想取悅恭親王,以此得到他的幫助,玉醐斟酌再三,還是道:“這事不簡單。”


    常寧迴頭看看她:“玉小姐有何見解?”


    玉醐指著房梁上的屍首道:“她不是自縊而亡,是給人殺的。”


    常寧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那個驅使小姑娘的人在殺人滅口,且是在自己家裏,不用問,小姑娘的背後之人定是能夠隨意出入自己府邸,亦或是根本就是家裏人,想到自己臥榻之側藏著個敵人,常寧頓時後脊梁冒冷風,喝退侍衛,然後請玉醐進到裏麵,並問:“玉小姐因何說這臭丫頭是給人殺的?”


    玉醐遍閱《洗冤錄》,更在吉林烏拉時經曆過白音家裏那個老嬤嬤曹布德的案子,所以她一眼看出,這樁兇案與曹布德恰恰相反,曹布德當時是眼合、唇開、手緊握、齒微露,並無掙紮之跡象,是自縊,而這個小姑娘,眼睛瞪得凸出,雙手散開狀,分明是胡亂掙紮所致,為他殺。


    聽了玉醐的說明,常寧叫人將死屍弄了下來,果然,那小姑娘脖子上有抓痕,這是給人吊死屍拚命自救的結果。


    常寧下令:“嚴守王府各門,沒有本王的旨意,誰都不能離開。”


    於是,眾侍衛紛紛出動,將恭親王府大門側門角門旁門,死死守住,即使是嫡福晉那拉氏想出去都給擋了迴來,於是整個恭親王府是出不去進不來,甭管是誰,此時闔府才知道家裏出了大事。


    常寧就地審案,將唱曲小姑娘的屍體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不遠處,也請玉醐坐了,然後喊過守門的侍衛:“都有誰來過?”


    侍衛老實答:“迴王爺,杜先生。”


    玉醐安靜的坐著,心裏卻想,怕是這位杜先生逃不了幹係了。


    常寧冷著臉再問:“還有呢?”


    侍衛低頭:“迴王爺,沒有旁人來過。”


    常寧的臉何止是冷,簡直如同冰封,緩緩的唿出一口氣,這是氣極又不好發作的表現,淡淡一句:“請杜先生過來。”


    侍衛道了聲“嗻”,轉身出去,未幾,那位在茶樓同常寧一道喝茶的杜先生就給請來。


    此人全名杜斯夫,讀書人,中過舉子,後來會試名落孫山,機緣巧合結識了恭親王常寧,常寧欣賞他的才華,遂招來府裏做了清客,平素陪常寧喝喝酒談談天寫寫詩作作畫,哄主人家開心,謀個一日三餐,相伴久了,兩個人雖是主賓,卻成了朋友。


    他進來後,先給常寧請安,且行的是大禮。


    常寧指著地上的屍首問:“老杜,你來過?”


    杜斯夫似乎才發現狀況的樣子,駭然一驚,點頭:“奉王爺之命前來審問刺客。”


    常寧哦了聲,再問:“這個臭丫頭可交代因何要殺本王?”


    杜斯夫搖頭:“她嘴緊的很,一直沒能撬開。”


    常寧意味深長的笑了:“是她嘴巴緊?還是你根本沒有審問?”


    杜斯夫忙道:“王爺有旨意,在下斷不敢怠慢,這丫頭又臭又硬,什麽都不肯招,問的急了,她竟然拳腳相向,差點打了在下,是以在下隻好作罷,想等王爺迴府再想法子。”


    說完,忽而皺眉看常寧:“王爺這個好生奇怪。”


    常寧冷笑著:“非是本王奇怪,老杜,你如果見了本王像往常一樣,本王還真就不想懷疑你,多久了,你從來沒有這樣給本王行過大禮,今兒,是你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做賊心虛?”


    杜斯夫大驚失色:“王爺何出此言,有外客在,又是這樣的莊重場合,是以我才給王爺行大禮。”


    常寧幹笑兩聲:“本王知道你伶牙俐齒,說不過你,咱們來點實惠的。”


    說完,常寧喊人取了他的馬鞭來。


    玉醐看那馬鞭,比普通的馬鞭長,且長的有些過分,玉醐暗暗猜測,這或許不僅僅是馬鞭,而是恭親王的兵器。


    正此時,常寧手握馬鞭,朝戰戰兢兢的杜斯夫抽了過去,然後聽一聲慘叫,杜斯夫的脖子便開了道血口子,常寧淩然道:“爺我給你留下這張臉,你從實招來,否則,莫說你的這張臉,你的命都不保。”


    杜斯夫手捂脖子,血已經從他的手指縫洇出,他也是養尊處優之人,在王府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清閑日子,何時得過這樣的遭遇,疼得一張臉都扭曲了,惶然道:“王爺要我招個什麽呢?”


    常寧道:“你自己個兒的事反倒來問本王,行,本王問你,這臭丫頭是不是你殺的?”


    杜斯夫驚慌失措:“當然不是,王爺知道,我平素連殺隻雞都不敢,哪裏敢殺人。”


    常寧冷笑:“不敢殺雞,不能說明就不敢殺人,這屋子沒旁人來過,隻有你,這臭丫頭當然是你殺的。”


    杜斯夫拚命的替自己辯解:“是王爺要我來審問她的,怎麽王爺反倒忘了。”


    常寧將馬鞭往旁邊一丟,自然有人收拾起來,也道:“所以你趁機殺了她,以為本王不會懷疑,可是老杜,本王想來想去,突然想起,這個臭丫頭在茶樓行刺本王的時候,你在場,她明明是取茶點的,那時她的臉色並無異樣,隻等距離你近了,卻突然改道去行刺本王了,這說明她的癲狂是有人給她發了暗語,也就是傳說中的蠱毒的寄主給蠱毒的施主驅使了。”


    旁邊的玉醐暗自驚歎,這位看上去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王公貴胄,竟然知道這麽多,看來人家是深藏不露而已。


    杜斯夫同樣驚訝,曉得自己再怎麽努力辯駁,也逃不過恭親王的法眼了,於是哼哼一聲冷笑:“隻恨沒能將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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